第207节手心手背（1/2）

早起进宫时候，天色阴晦，有丝凉爽风。

到了上午，天气越来越闷热。

从坤宁宫出来，天渐渐黯下来，黑云压边。

似乎有暴雨。

坐马车上，朱仲钧问方才跟她一起进来内侍是皇帝身边什么

“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顾瑾之道。

“哦，魏忠贤那种？”朱仲钧道。

他也只知道魏忠贤。

“还早吧。”顾瑾之道，“皇帝挺有作为，估计还轮不到宦官当权……向梁只怕成不了魏忠贤那种大太监。”

“是吗？”朱仲钧冷声道。

听到顾瑾之替皇帝说话，朱仲钧觉得特别刺耳、刺心。她明知道那个皇帝对她不怀好意，还这么客观评价他！

要是谁对顾瑾之不好，朱仲钧都想弄死他啊！

顾瑾之眨了眨眼睛，看了眼朱仲钧。

跟前世一样，朱仲钧外人面前八面玲珑;和顾瑾之单独相处时候，一句话不如意就翻脸。

翻脸跟翻书似，说变就变。大部分时候，顾瑾之根本不知道哪里踩到了他痛脚。

见他又这样，顾瑾之就偏了头，没再理他。

好半天，听到了朱仲钧冷哼一声。

到了药铺时候，果然变了天。

黑云压下来，天色微明如昏。

沿街摊位，正手忙脚乱收拾东西。

药铺伙计也将门口熬凉茶炉子和茶壶拿了进去。

眼瞧着就是暴雨了。

朱仲钧下了马车，转身扶了顾瑾之进来。

药铺里人不多。看着要变天，看病人取了药就走，不再多耽误，病患也不好冒雨出门。

梢间里，一个身材佝偻老人家由儿子陪同着，坐老爷子对面，让老爷子号脉。

老爷子号了半天，开了服开胃健脾方子。

“老人家·您先去抓药，我跟令郎说句话。”老爷子道，神色挺和气。

那儿子就先将父亲扶出去，再进来问老爷子：“神医·我爹病怎样了？”

＇.不必忌口了。老人想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吧。”老爷子道，“好好孝顺他，也没多少日子了。”

那汉子表情微扭，脸色浮现了痛色。

他声音哀痛问老爷子：“神医，您还有其他法子吗？倘或难，我把家里三亩田地卖了买药……”

老爷子看着他·半晌才摇摇头。

那汉子脸色阴暗了下去。

他其实也没奢望大夫说他父亲病有得救，大概早有了心理准备。此刻多问一句，也是添了个希冀。

希冀落空，他有点难受，却也没闹，恭恭敬敬给老爷子行了一礼，这才出去了。

顾瑾之等人走了，放下了软帘·叫了声祖父。

老爷子抬头看到是她，就问：“不是让你从宫里回来，就直接回家歇一日吗？怎么还跑了来？可是娘娘胎有了事？”

“没·娘娘胎很好。是我，有点事想和您说。”顾瑾之坐到了老爷子对面椅子上，声音微低，“祖父，我今日宫里，遇着了向公公……”

老爷子眼底有点光芒微闪。

“哦，乾清宫向梁公公？”老爷子口吻不起波澜，道，“他如今做到了司礼监太监了吧？”

“是。”顾瑾之道，“很是奇怪·他专门从乾清宫绕到景和宫去碰我，却又什么也没说，只问了问咱们家善药堂。我不太明白····…”

“当面撒谎，你心里明白着呢！”老爷子笑了起来，语气里并无责怪，反而有点宠溺·“你没有猜错，梁家和向梁有关系······”

顾瑾之看着老爷子，微微咬了下唇，有点欲言又止。

“…···.当年向氏父母双亡，七八岁从家乡逃荒出来，挨村讨饭，是梁瑞父亲救了他。那时候梁父只是个乡里赤脚大夫。到了向氏十二岁那年，年景不好，饿死了满村人。梁父得了两个红薯，给梁瑞和向氏吃，他自己吃糠皮。”

老爷子道，“后来糠皮也没得吃，梁父自己吃观音土，把糠皮留给向氏和梁瑞吃，没过几日就死了。当时没钱下葬，正好宫里选内侍。

梁瑞和向氏争着要去，后来是向氏把梁瑞绑椅子上，他就自己进宫去了。他换了几个钱，叫梁瑞葬了梁父，好好度日，娶个媳妇生娃，要保存梁父香火，饿死也不能进宫做内侍。不得不说，向氏是个重情重义人。进了宫，他就改名就向梁，逢人都要说一说自己当年事……”

顾瑾之心里戚戚然。

受恩不忘图报，向梁有良心。

“现梁瑞长子，不是过继给了向氏么？”老爷子道。

梁瑞长子，叫向然，非梁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