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枪斗术（1/2）

() 或许是黑爵开辟的道路好走不少，沿着原路折返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只是，身后的爵兽似乎越跟越紧了，一副誓死不休的样子。我不知道经历了陷坑的伤害以后，只以爆发力著称的爵兽还剩多少体力。

“艾迪——艾迪？”回到了伙伴倒下的雪地上，地面除了一摊刺眼的血迹外，什么都没有，黑爵的吼声离此不远，我匆忙地在四周巡视着，忽然在雪地上发现一行足迹，延伸向一颗沉木然后消失不见，沿途并没有更多血迹。

“他止住了血，还自己走掉了？！”一个念头闪过，直觉告诉我那不可能。受了那样严重的伤，没有因失血过多而死就是万幸，怎么会···

“不管如何，还活着就好，其它的事逃命再说。”

我打定主意，前往山下的路，往狩猎小径走是最近的一条，对了，艾迪大致也是往那个方向走的，不知我们中途为什么没有遇到，没来得及细想，忽然不远处传来爵兽惨烈的嘶嚎声，仿佛遭受了无与伦比的痛苦，如同陷入陷坑里一般。

“怎么回事？”我愣了一下，顺着脚印爬上树干，然后身体一甩，熟练地晃荡到另一颗树上。沉木的枝叶极为稀少，树叶收拢像一丛丛小针，相互枝干交错。只要经过一定训练，踩得稳，快，行走起来并不见得有多难，下方便是深积松软的雪地，摔下去也受不了什么伤。有时候遇到雪深地带，树上行走反比树下更容易，常年的锻炼让我能在树上保持很好的平衡，可以躲避危险。

只一会，便寻到了惨嚎的爵兽，它似乎正在和什么东西搏斗着，遍体鳞伤，周围的沉木倒了一地，但更让我震惊的是，与它战斗的居然是一个渺小不到它半腿高的人影，我仔细望去，那瞬间，好像发现屠龙者哈维尔其实是个女人，乞丐居然是伯爵扮演的一般。

这不可能！

“——艾迪！”

轰地一声，子弹shè了出去，黑爵拍下来的爪子一震，痛苦地一缩。随即枪管猛地一旋，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闪过，机簧扣上，下一刻，仿佛变了个人般的艾迪向树上跑去，猛地一个转折，高高跃向空中，在黑爵四肢着地的瞬间对着脑袋轰了过去，黑爵头部一偏，用坚实的头顶硬抗了一枪，猛地立起来，爪子向空中胡乱地爪拍着，眼看就要擦到那可恶的小东西身上时，坚硬的枪管向那钢铁般的爪子挡了一下，再次弹回了天空。

轰！又是一枪，却是在艾迪靠着悬空时的短暂空隙正对巨兽空门，强悍地一枪打在了黑爵没有防护的鼻头上，借着这股冲力，整个人向一颗沉木飞去，双腿在树干上猛地一蹬，再次冲上天空。

黑爵被枪击打中了敏感处，整个人癫狂了般，绕着战斗磨出来的场地飞快地跑了起来，艾迪落在了地上，仅剩的右手把枪托撑在地上，身体半倚着，直面冲过来的爵兽。他的左手空荡荡的，也不见有鲜血流出，从树上纷纷落落滑落的积雪正飘在他身体上方，却仿佛遇到了什么阻力一般，微微滑开。

来了！

眼前似乎有一些模糊，那一刻只见积雪仿佛被刀劈开一般，狂溅而起，化成一条直线朝那巨大爵兽撕去，爵兽巨大的爪子往那雪线顶端一落，想要摁住什么，但下一刻洁白的兽爪便如豆腐般消失在了雪线里，仿佛利剑般直接划了过去，从地上直冲到黑爵身后，然后一个身影从雪线里跃了起来，枪管合在手臂猛地旋了起来，如同盛开了多花——

“轰轰轰轰轰轰！”枪声连成了一片雷鸣，那旋转而成的“花瓣”上一瞬间不知开出多少子弹。我清楚地看到这一击过后，黑爵庞大的身体上明显从头至尾裂开一道血线，先前触碰雪线的左前爪的一部分更是直接消失不见。再加上先前在陷坑处受的伤，大滴大滴的鲜血出下来把洁白的雪地染红了。

“干得好！”我忍不住走近一段距离，看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简直要激动起来···哪怕一只普通的黑爵也近十人才能对付，眼前这只更是大到不可思议，但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艾迪居然如此厉害，他先前受伤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眼前，第二轮对决开始。

黑爵趴在原地喘息一阵，哪怕伤势如此沉重也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思，更加狂躁地把前肢伏下来，嘴唇微微龇开，露出锋利狰狞的齿牙与血红的龈肉，猛地一跃，那断腿强撑在地上，居然硬生生把它托起，扑了过来。

艾迪脸sè有些发白，他朝前跃去，在黑爵落地的一瞬间往地上一滚，落入腹下，然后，便是一阵枪击声，黑爵嘴柔软的腹部遭到重击，忍不住哀嚎起来，四爪慌忙缩回来在腹下踏着，一个身影从中滚了出来，忽然抓住那利爪上的毛发，借着抬势，猛地向上跃去，枪声一响，微微调整方位便立在了这爵兽身上。

开火！他疯狂地跑动起来，枪口朝下，顺着先前在黑爵身上shè出的血线，一路轰了过去，直接窜上黑爵头顶，黑爵猛地晃了起来，在草地上乱跑，遇见沉木便侧转身躯疯狂地撞过去，看来它似乎知道如果没有把艾迪甩下来，就死定了。

艾迪一个没站稳，牢牢抓住那雪白厚实的毛发吊在黑爵身上，忽然一拉，就势向前荡去，再次落回黑爵头顶，黑爵似乎感觉到什么，有一刹那停顿。

“小心！”我心头一颤，狂喊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个纵跃，掉在雪地上打了个滚向前冲过去。

艾迪举起枪。身下那巨大的眼珠，往上盯着指下来的乌黑枪管，盯着那缓缓扣下的扳机，血sè深邃，憎恶扑面而来，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这是决定胜负的一击！

枪响了，血花四溅。我清楚地看到，黑爵那仅剩的血红眼珠在枪声中破成了一个窟窿，艾迪纵身想从黑爵脑袋上跳下，来不及了，巨大的爪子迎面抓来，轻轻一触，仿佛拍飞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那一身猎衣撕裂成了布片，艾迪砰地撞向了一株沉木，腰间在粗壮的树干上打了个对折，缓缓掉落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嗷呜——”黑爵扬天嚎叫一声，忽然安静下来，嗅了嗅，似乎在确定什么，忽然猛地一旋身体，也不知凭借什么做出了判断，向艾迪掉落的地方扑了过去。

只一个瞬间，我冲过去抄住雪地上伙伴瘫倒的身体，在巨爪临身的那一刻就势一滚，在毫厘间躲开那必杀的一击。身边那钢铁般的利爪在身侧深深地陷进雪堆，尖端将沉木从上到下撕成两半。我惊魂未定地想，便是要与这种怪物战斗吗？

是的，还没完！黑爵的利爪斜斜一刨，从雪地上撕开一道雪线，横扫的区域直向我的落脚点杀来，还没及身便让人产生了绝对无法抵挡的恐惧感，那是一种绝对会被撕成两半的觉悟，来不及了，怎么办，怎么办？

压抑着的恐惧让我嘶吼了起来，挤压着每一块肌肉，大脑。

会死？！

我疯狂地挣扎起来，抽出了手，仿佛要用渺小的手掌抵挡这最后的恐怖。

不——！

父亲、爵兽、艾迪、伊诗娜、死亡···

奇异的流光一绕，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从手指上的戒指处迸发出来，仿佛蕴含着某种情感，裹挟着我的恐惧与憎恶浸入到了钢铁般的利爪上，只一瞬，便好像把一切都凝固住了。

伊诗娜正切着刚买来的肉条，忽然觉察到什么，停下来，向雪山的方向望了过去。

世界回复到了静止的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下一刻，一切猛地向反方向运转起来，树叶沿着飘落的轨迹往上掉去，雪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住，向四周飞散开来，而那迎面而来的利爪，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反方向退了回去，仿佛一根树干般从黑爵的身上撕裂了下来，砰地撞到了远处的沉木上，如同没收到丝毫阻力一般，摧枯拉朽地将那沉木撞断，然后是下一株，再下一株，直到消失在了视野里。

远远看去，仿佛以我为中心，排斥一切的力量如花朵般在森林的雪地上盛开，狂暴地挤压着一切，将积雪层整个削掉，还原出一个干干净净的森林世界。

“——不。”

至此，我的吼声戛然而止，然后猛烈地喘息起来，伴随着咳嗽，茫然地看着这已经改天换地的森林世界。

“这，这是怎么回事···对了，艾迪，艾迪你醒醒！”我从恍然中清醒过来，没来得及去管周围世界的天翻地覆，没管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爵。伙伴倒在地上，鲜血从他嘴角溢了出来，他的腰腹处已经彻底被击碎，背上几道深可见骨的爪印汩汩流着鲜血，逐渐摊开在乱石覆盖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