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四拐李十字（1/2）

() 上回书说到，年轻盗魁本要劝说贵妇人随她他们上山，却被贵妇人几句话说的正在犯迷糊。猛听得林外小道上望风的小喽啰，大声嚷嚷着有‘买卖’上门了。年轻人这才回过神来，正想要吩咐群盗们不许节外生枝，却见那五大三粗的强盗头子焦大，已在大声命令喽啰们准备好绊马索，要做上门的‘买卖’了。

林外是一条通往吉城的官道，说是官道，不如叫做林荫小道更贴切些，因为路实在是太窄了，两辆马车并排走路，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据说这还是皇帝来过以后才变成这样的，以前的路更窄。

年轻人无法阻拦群盗，只得吩咐一个叫赵驴儿的、老成持重的中年盗匪，命他带几个人守住贵妇人和她的丫鬟小玉，自己跟着来到林外察看。那边，陈三和皮四也押着小红到了林边。

群盗这时已拉好绊马索，那望风的小喽啰正在向强盗头子禀报：“当家的，我，我看见一匹马往这边奔来，马上好像是一个落单的客商，又...又好像是个游玩的公子哥，看...看不太清楚。”

强盗头子不耐烦的骂道：“去去去，真是他妈的废物，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老子管他是什么来头，截下来再说。弟兄们，抄家伙！”

说话间，那一人一马已驰到进前，这下看清楚了，马上原来是个风尘仆仆的小伙子，长得瘦瘦小小，双目炯炯有神，一身灰布衣裳，背上背一个青布包袱，手握马鞭，急匆匆的驱马赶路，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眼看小伙子越奔越近，小红忍不住叫道：“小心了，前面有绊子！”

可是马上之人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仍然打马飞驰。

群盗暗喜，庆幸小丫头的叫声不曾坏事。说时迟那时快，马到索起，几乎就在小喽啰拉起绊马索的同时，小伙子猛的一勒缰绳，那马腾空而起，“呼”的一声，从崩起的绊马索上一飞而过。群盗‘啊’的惊呼出声，纷纷向两旁躲避，小红则高兴的双脚直跳，本来姑娘是要拍手叫好的，无奈双手被绑在身后，只好跳一跳以示高兴了。

小伙子彻马飞过绊马索，驰出有半里多地，在群盗还没有省过神来的时候，他打马又返转回来了。

这一下更是出乎群盗预料，跑走的肥羊又送回了嘴边，竟有这等好事，立时‘呼啦’一声将他团团围住，纷纷呼喝：

“好小子，有胆量，又跑回来了！”

“有种，好样的，我们只要你的财物，不会伤你xìng命的。”

“是啊，明知道跑不了，还是回来的好！”

...................

越叫声音越小，越叫越没有底气，因为傻子也知道，如果不是人家小伙子自己回来，他们连跟在后面吃屁的份儿都没有。

在群盗们乱糟糟的呼喝声中，小红那清亮稚嫩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这个小哥儿真是不知好歹，跑都跑了，怎么又返回来了，不知道这帮强盗要打劫你吗？这下好了，想跑也跑不掉了。”

年轻盗魁却暗暗吃惊，因为他明白，那少年是不会无缘无故自投罗网的，若非有恃无恐，就是情非得已，难道是......想到这里，他不禁望向捆绑在一边的小红姑娘。

果然，马上的小伙子对围上来的群盗一点没做理会，只是冲着小红姑娘‘嘻嘻’一笑说道：“多谢姑娘了，若非姑娘提醒，在下肯定已经中了这帮家伙们的圈套，一命归西了。可是，在下又怎能只管自己逃命，弃救命恩人于不顾，这岂是男子汉大丈夫之所为，所以呀，我只好又回来了，呵呵。”说的轻松自在，全没有把环伺在周围的群盗当回事。

小红扭了扭被捆的紧绷绷的身子，气道：“我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顾不顾的，你只管自己逃命去吧，我不怪你就是。”

小伙子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可不成，姑娘不怪我，那是姑娘你识大体，有大量，心胸宽广、心地善良、美丽大方.......”

小红被他弄的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啊。

群盗则被他气的七荤八素，这小子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只听他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端庄典雅、体态袅娜、说话得体......在下怎能忘恩负义、逃之夭夭、以大欺小、胡作非为。”突然话锋一转：“咄！你们这帮天杀的狗强盗，竟敢在光天化rì之下，以大欺小，胡作非为，绑住这位美丽可爱的红衣小小姑娘，还不快快把她放开，牙崩半个说‘不’子，小爷我是管杀不管埋。”他连强匪劫道的切口都用上了。可是口里说的虽然咄咄逼人，脸上却仍是一付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一下，只把群盗气的‘呀呀’乱叫，小伙子话音刚落，群盗也不打话，纷纷提刀一拥而上，要把这个胡言乱语、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小子乱刃分身。

小红吓的惊叫一声，低头不忍再看。年轻盗魁暗叫不妙，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喝止，就听的‘叮叮、当当、哎哟、啊呀’也不见马上的小伙子如何作势，冲在前面的几个强盗就分从两边飞入林中，摔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爬不起来。

再看那小伙子，仍然端坐马上，笑吟吟的就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群盗根本没有看清小伙子是怎么动手的，同伴就已受伤倒地，这下知道厉害了，虽然仍在鼓噪，却没有人再敢上前动手。

小红没有听到预期的惨叫声，急忙抬头观看，见小伙子仍然端端正正的坐在马上，群盗却围在一边虚张声势，不敢上前动手，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仅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回身狠狠的瞪了一眼夹持着她的两个强盗，忍不住又想说话，却见马上的小伙子偷偷的冲她摇了摇手。

小红明白，自己现在绳捆索绑，身处险境，小伙子不能分身兼顾，如果自己出言不逊，惹怒了强盗，强盗不顾死活，给自己一刀，那可糟了。

那边强盗头子焦大和年轻盗魁见小伙子露了这一手，都是大吃一惊，年轻盗魁还好，那焦大惊的手里的金背大砍刀都差点拿不稳了。

年轻盗魁惊魂稍定，喝止住仍在装腔作势的群盗，上前一步，双手一拱说道：“公子请了，小子们不自量力，惊了尊驾，还请原谅则个。”

小伙子‘哈哈’一笑：“好说，好说，阁下人多势众，气势汹汹，还请阁下原谅则个。不过......”，握马鞭的手向小红那边一指，继续说道：“这位姑娘与在下有救命之恩，现在被你们绑住了，在下是有恩必报之人，一定要救她一救，还请阁下方便则个。”

年轻盗魁沉吟道：“这个，这个.......”

小伙子不容他多想，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情，缓缓的说道：“既然阁下为难，那么咱们也无须多说，在下这就来见识一下各位的高招。”

说着从身下的皮囊里抽出一根黑黝黝的鹰头木拐，在身前一摆说道：“你们是一个一个的上呢，还是一齐来？”

年轻人一见小伙子的拐杖，脸sè大变，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是四拐李十字。”

小伙子微微一笑说：“你倒识货，不错，在下正是李石世，有何见教？”

年轻盗魁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的强盗头子焦大，心想这下麻烦大了，这蠢货想发财想疯了，竟然惹上了这个小魔头。

焦大却不知李十字是何等样人，不明白年轻人为什么一看到小伙子的拐杖吓的脸sè都变了。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刚才小伙子说笑之间就把群盗打的屁滚尿流，那几个摔在地上的小喽啰，到现在还站不起来，武功之高，他连见都没有见过。可是事已至此，见年轻人怪他，也只好默不作声。

李十字见两人面面相觑，忍不住调侃道：“怎么，有什么不好说的话么，需要靠打眼sè来沟通，我劝你们还是一起上，省的麻烦，在下还要急着赶路呢。”

年轻盗魁又向前走了一步，深深一揖道：“万万不敢和公子动手，刚才有所冒犯，请公子海涵，在下宇文海，这厢有礼。”

李十字微微点了点头：“看你也不像是草莽之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和他们混在一起，做这些勾当？你最好说清楚，免得自误。”

宇文海唯唯诺诺：“在下本是宫中侍卫，和这些好汉也是相识不久......”

李十字皱眉道：“原来是伺候皇帝老儿的，嗯，你既是宫中侍卫，不跟在皇帝老儿身边，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哼，哼，果然是官匪一家，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宇文海给李十字一口一个‘皇帝老儿’说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又不敢发作，讪讪的不知作何回答。

李十字手一摆说道：“好了，既然这样，我姑且相信你，你赶紧把那位姑娘放了，咱们各走各的，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再碰到你们。”

宇文海急忙道：“不成啊，李公子，那小女子是叛贼安禄山的jiān细，我这次出来就是奉命缉拿她们的。”

小红听宇文海信口雌黄，这一气非同小可，也顾不得危险了，跺着脚，大声斥骂道：“狗强盗你血口喷人，你才是安賊的jiān细！......”

宇文海怒道：“你们两个是死人吗？还不让小丫头闭嘴！”

站在小红旁边夹持着她的陈三和皮四，听得宇文海斥骂，陈三悄声说道：“姑娘禁声吧，小心吃亏。”那皮四却抡起蒲扇般的大手，往小红脸上掴去，口里骂道：“小丫头片子，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