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桃花亭下逢故人(1/2)
() 一夜大雨磅礴,一夜无话。第二天晌午,大雨依旧淋漓不止,被酒sè淘空了的浪荡少年,仍旧往南城深巷中的那间小院里而来,身旁依然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个yīn冷少年。
两人刚刚走到院门前,便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洞开的院门和未关的屋门,俱都被风摇曳得呼呼啦啦,四下里除了轰鸣的风雨,再没有丝毫其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诡异沉闷。
浪荡少年长眉微微一动,停下的脚步又坚定不移地走了下去,缓缓踱进堂屋,看到身首异处的河沙帮帮主胖头,也只是眉峰紧紧蹙动了一下,看不出更多的情绪变化。
yīn冷少年仔细观察了一会胖头的脖颈上平整如镜的切口,又将胖头全身上下整体观察了片刻,探腰起身,遥遥望向雨水淋漓的天井,眼中满是凝重沉思之sè。
浪荡少年等了一会,见yīn冷少年低下头来,漫不经心地问道:“是那小子所为?”
yīn冷少年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他压根没有修为,杀不了胖头。杀死胖子的是一个高手。”
“高手?”浪荡少年眉头一掀,嘴角掠起一丝狂笑,寒声说道:“能有多高?”
yīn冷少年早就习惯了浪荡少年的狂傲,仍旧漫不经心地说道:“胖子被杀时,手都只能抬起三分之一,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是一剑断首,杀人者的修为只怕比你我都高,或许已然晋升大阳初照之境!”
浪荡少年闻言长眉一拧,神sè凝重地沉吟了一会,兀自不能肯定地探问道:“会不会是周家的人?”
yīn冷少年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周子清自己的修为都困在苦海秘境,已有多年不能自拔,而周家的其他人尽皆草莽,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一等一的高手。”
浪荡少年神sè微微一动,皱眉思索了片刻,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的天井,毫不在意地问道:“你说会不会是……?”
yīn冷少年冷毅的双眸与浪荡少年轻轻碰触了一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浪荡少年得到yīn冷少年的肯定,虚白的脸上猛地腾起一抹cháo红,呈现出一抹前所未见的兴奋狂热之sè,哈哈大笑着转身而去:“走,陪我去醉香楼痛饮几杯。”
yīn冷少年微微蹙了蹙眉,这醉香楼是丰州城的勾栏,虽有不愿,但却也没有反对,默默地跟了上去,心底不禁暗道:“神仙掐架,小鬼遭殃,没想到那小子横插一脚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实在是运气好得不行,命不该绝啊!”
丰州城最为富饶的客栈福宁客栈,天字一号的大房中,萧半如百无聊奈地拨弄着身前的茶杯,茶水已然喝去了大半,只剩下一丁点浮动着碎末的残汤。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人推开,叶长门缓缓踱进屋内,随手轻轻一带,房门关闭如初。
萧半如抬手翻开一个倒扣在茶盘上的茶杯,给叶长门斟了一杯茶,淡然问道:“怎么样?”
叶长门有些意外地看了萧半如一眼,这搁在从前,大小姐可绝不会亲手给他这样一个侯府剑士斟茶,若不是窗外雨声哗啦,没准就要认定太阳今rì个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意外归意外,他还是很恭谨地回答道:“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让河沙帮找洛三公子麻烦的是侯庭芳的儿子侯立杰,跟他在一起的还有dì dū付家的少爷付秋声。他们之所以要对洛三公子不利,全因为他乐善好施,为了杜绝丰州城再出现一个像周大善人那样的,准备拿他开刀,杀一儆百。”
萧半如秀眉微微一挑,脸上掠过一丝怒意,沉声说道:“他们自己不开仓放粮,竟还不允许别人接济一二,这是要将数万难民往死路上逼呢!不过,洛三儿也是自不量力得可恶,就凭他手里头的那点钱财,扔到难民堆里,连个泡都不会冒一下,他倒自觉得意,足足过了把大善人的瘾。”
萧半如话到一半又转而恨恨数落了洛长安一番,尔后默默地拨弄着茶杯,不再言语。
叶长门看着萧半如凝眉不语的情态,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说道:“这两rì有不少外人进城了!”
“嗯。”
萧半如淡淡答应了一声,歇了片刻又抬头问道:“河沙帮这事了了吧?”
叶长门脸上又露出一丝古怪讶异之sè,点了点头,说道:“了了,洛三公子手头也已经没了可供布施的钱财,估摸着也会消停了。”
萧半如合身往椅背上一靠,十指交叉在身前,长长舒了口气,极为平淡地说道:“他能消停下来自然是最好了。神仙掐架,小鬼遭殃,这次的事情我们不管,也管不着,别说区区数万难民,就算是数十万、数百万,在他们那些人眼底,还不是如同蝼蚁一般!”
萧半如的话,叶长门听得很是透彻,虽然要眼睁睁地看着数万难民遭殃而心有不甘,但是却也无可奈何。萧半如说得没错,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人命贱如草,区区数万难民的生死,高卧dì dū龙城中的那些人又怎么会在乎呢!
在萧半如的房间里喝了那杯她第一次为下人斟的茶,又略略待了片刻,叶长门就退了出来,到大堂前要了两壶酒,窝回自己的房中痛饮起来,反正窗外风雨潇潇,天地昏暗,何妨一醉!
广源客栈二楼西厢第三间客房内,斜靠在窗边木椅上的洛长安,紧蹙着眉头将手中翻看不到三分之一的《炎罗河州记》重重抛到了一旁的茶几之上,探腰起身深深呼吸了一会,回复平静后,取过房门背后的大黑伞,负手穿过人来人往喧嚣不断的客栈大堂,扬伞穿入雨幕之中。
离开广源客栈一条街的距离,听着头顶噼里啪啦的落雨声,洛长安却觉得整个世界前所未有的清静了。仅仅只在房中待了小半rì,他就被众人踩踏木板的吱吱声,攀扶楼梯的咚咚声,还有呼菜唤酒的吆喝声,给吵得晕晕乎乎,魂不守舍。不得已,只能冒雨跑了出来。
走在风雨弥漫的大街上,看着长街两旁的屋檐下挤满了避雨的难民,洛长安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如今囊中已然羞涩,也去不得顾城楼饮茶了,索xìng往河边一拐,逆流而上。他刚才在那部《炎罗河州记》中看到,说这丰州城外,炎罗河南岸往西十五里有余,有一片广袤美丽的桃园。
而今已是六月中旬,桃花早已落尽,就连果实也早已收获,书中所说的美丽桃园,这个时候只怕也是繁枝褪尽,一派枯索萧条了吧。不过,洛长安出门只是为了取静,能离开广源客栈的喧嚣吵嚷,能离开感受得到却不尽知情由的风起云涌,那就足够了。
风雨很大,近乎满溢的炎罗河浊浪排空。洛长安贴着河岸线一路西上,走了大约三五里,便看到了河对岸周大善人家的高门大宅。
在这丰州城中,北富南贫,其中原因多与yīn阳相关,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yīn,炎罗河自西向东,刚好将丰州城分为南北两岸,而且南岸河堤拱向城内,北岸河堤拱向河内,依照风水堪舆之术,断定北吉南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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