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六章 、猫鼠之争(1/2)
() 现在jǐng察要抓一个人,有时候很难,出动大量jǐng力费尽周折也未必能抓到,有时候又易如反掌,比如chūn天抓老赵那天,早晨太阳刚冒红时,老赵已在静静的林子里坐很久了,黄牛啃噬青草的声音在寂静淡淡的雾气里听來就像一阵阵美妙的轻音乐,花头镇那片绵延数十亩的河滩林子里,扑出來一团浓重的闷香,林子里除了槐就是桃、李、杏、梨,夹在一坡映山红中,老chūn初夏,槐绿杏青,李肥梨瘦,自是一番景象。
老赵外号叫赵小鬼儿,十里八村挺有名,一是这人犟,有事沒事愿意拔个犟眼子,不拔个脸红脖子粗,不辩出个理表,不分出个公母,不拔得满嘴冒沫子轻易不会拉倒,再一个就是贪,刀条脸上,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既有传统农民的狡黠又有不法商贩手脚不太干净的混合jiān诈。
如果单从貌相上,判他个十年八年也许不冤枉,一个祖祖辈辈不曾离开过锄把不曾出过山沟的土生土长乡下人,由于当兵见过世面,眼下也跑生意,也做承包户,还神差鬼使地成了万隆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的小车司机,盖起两幢四开八间的红砖大瓦房,过起从前地主吴大卵子也沒能过上的好rì子來,清新空气中鸟儿的啼啭啾鸣,一阵阵让赵小鬼儿愈发感到太平盛世的滋润与满足。
林子背后是条河,一个穿花衬衫的姑娘站在河对岸的土坎上对着白雾这边喊说,“爸,吃饭啦!”
赵小鬼儿差点睡着了,尖利的喊声让他睁开颇有点生涩的眼皮,歪头回应一声知道了,又赖在地上片刻,才懒洋洋起身拍拍屁-股上有些cháo湿的碎物和泥土,背对着河沿撒了一泡黄亮亮的尿水,打算把牛拴上回家吃饭。
自从到公司上班,这还是头一回休假,刚起脚还沒站稳,震耳的喝令声便在很近的地方响起來,喝令声好象一支呼啸的鞭子,把栖息在林子里的几只小鸟惊得跌跌撞撞地飞走了。
“站住,别动!”
几条黑影从不同方位冲到面前,象拿大顶一样七手八脚将赵小鬼儿按倒在地,扭住胳膊,他还想挣扎,但他的这一想法大大地错了,几双专门抓人的年轻大手是不会让他随便得逞的,反倒是把他钳得更狠也更沒招架之力了,弄了个嘴啃泥。
证实了他就是赵小鬼儿!!赵吉林,抓他的人申明他们是刑jǐng队的,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抓他,“我犯什么法啦,你们抓我。”一向感觉良好且平时以嘴硬出名的赵小鬼儿虽然不敢再挣扎了,但嘴巴一旦离开地面还是沒倒腔,來人一针见血地问他说,“你偷的凌志弄哪去了!”
这突如其來的斥问让老赵更加发懵,“凌志,啥凌志。”这时,他的老婆孩子一个个噼哩啪啦发疯似的跳着不太深的河水朝赵小鬼儿被抓住的河对岸跑來,热闹的村民也一下子把河边挤满了。
“让开,谁要是敢妨碍执行公务,别说我们不客气了。”來自滨江市公安局南关分局刑jǐng大队的jǐng察三番五次严正jǐng告后,赵小鬼儿的老婆孩子就只剩下哭声了,不甘心地一步一趋尾随在后面,赵小鬼儿身子打挺不想走被拎了起來,直到被连推带搡地弄上jǐng车,嘴上也沒倒腔,一个劲儿问他到底犯了啥事,“沒证据凭啥就抓人!”
jǐng察告诉他的只有一句话,“别罗嗦,到地方会让你到证据的。”jǐng车停在百米外几户人家的rì光温室后面,难怪來时沒听见动静,一阵砰砰啪啪的开关车门声,jǐng车猛地朝前一纵屁-股后面在乡村老土道上留下一溜儿呛人的蓝烟,走了。
偷盗万隆公司的一辆凌志车,那是老赵有口难辩懵懵懂懂的罪名,他对那个罪名有着本能的反感和抗拒,可是就在昨天夜里南关分局接到公司报案,接着是市局领导电话,然后在一小区附近找到了那辆丢失的凌志,他根本沒有任何选择,清晨时分被抓住,上午就被强制带到小区指认现场。
现在,他不得不第三次在两辆jǐng车的陪伴下奔向那个地方,而这一次,他不像第一次被带到那里时那样态度强硬,反应激烈,当时天上yīn云密布,遮眼障目,凉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咄咄逼人,车内jǐng察一句紧似一句地催问他,他却紧张地盘算着另外一个问題。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说实话,他们根本不信,说假话我一辈子的名声不就这么完了吗,他们一个个长着能把人五脏六腑穿的鹰眼,怎么非得认定凌志车是我偷的呢,老婆女儿的话他们当然也不信,他把清白的消寄托在同车那只灵敏凶狠的jǐng犬上。
其实jǐng方找到车并不难。
难的是现在开始后面的事情。
……
据老赵交待,他到万隆公司上班时间不长,是公司董事长任天辉的一个亲戚介绍的,前天回家休息他哪儿也沒去,吃完晚饭就zhōng yāng5套足球,正在热闹,停电了,除了开车挣钱养家糊口就是为球痴为球狂的老赵一电视冷丁沒影了,摸黑直跺脚。
他摸起手电筒到院里去,走到街上碰见邻居老王,老王说,你家也沒电吗,老赵见全村一片漆黑,说:“哪有啊,我这不出來,咋事呀,这不熊人嘛,停电也不告诉一声。”两个人站在当街大骂了一通变电所,等了一会儿还是沒电,老王也是个准球迷,两人回去推出自行车,屁-股一歪,由于车座太高,上了好几上才歪歪斜斜骑上奔变电所方向而去,想问问电什么时候來。
到了地方,jǐng卫室一个值班的老头不让他们越雷池一步,说出事故了,领导都來了,外人谁也不准进去,老头态度强硬,口臭薰人,将两个來问电的人堵在大门外,跟他们吵起來,如果不是老王左拦右挡,老赵还差点打了那老头。
后來电业局保卫科出來人了,将老赵打伤,不知道抢走了他的什么东西,把老王的手机也抢去,不讲理,还要打,他们骑上自行车沿來路跑了,老赵在东街的一个代销店里给派出所打电话报了jǐng。
回村,他和老王就分手各回各家了,准备明天找人去要手机。
沒想到一到家门口,就到两条黑黝黝的身影,吓了他一跳,仔细原來是牛……后來他就把这送上门來的两头沒主儿大黄牛进院,第二天一早就藏匿进树林子里去了。
老赵一再强调:车的事跟他沒关系,牛的事他真的不是偷,而是贪小便宜吃大亏呀,原本是想过几天如果沒人找,就牵集市上卖了呢,哪知抓他是为车的事啊。
万隆公司的凌志车被盗是事实,但赵小鬼儿是否作案人却一时半会难以确定,老赵被迫带着一队人马在现场瞎转圈,一会儿说这一会儿又说那,讲不清道不明,不得不在强制辨认现场多次停下來,一脸痛苦茫然地瞅着能够决定他命运的人。
他的表现让大队长老纪很不满意,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沒一个痛痛快快承认犯罪事实的,总要反复无常地折腾几次,让刑jǐng把一块蓝sè牌照拿给他,“这是不是那个车上的!”
这个小车牌照老赵认识,是公司那辆凌志车上的,说不是更有假,老赵迟疑了一下只能点头说是。
“他马的,既然如此,是你就说说当时的情况,在哪儿偷的,怎么把车藏匿的,其他事回去再说!”
“快说吧!”
一听这话,赵小鬼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把头埋在胳膊圈里,又指天发誓说让举报人出來当面对质:“鬼打墙了,我根本就沒偷车啊,我认识车牌照也不等于车就是我偷的啊,我休息公司是知道的,凭什么说车是我偷的呀,再说,我也沒有作案时间呀,老婆孩子可以作证,邻居老王也可以作证呀!”
已经闻得见变天的气息了。
如果不能在大雨之前顺利地让赵小鬼儿承认并锁定藏匿地点,勘查取证工作和rì后给这个四十多岁的红脸汉子定罪量刑就要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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