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全武徒(2/2)
“难道我真是一个废物?”
这个念头不可遏制的从心底萌生出来,言欢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十全武徒,这称号看上去似乎很不错,但所含的意义,实在让言欢心酸不已。
武道修为,由浅及深,共有八重境界。本朝太祖给这八重境界分别赐予了称号,武徒,便是第一重境界的称号,顾名思义,其实便是武道学徒。
天下武道宗派,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七十多家,大半都如云鼎门这样,有极为悠久的历史。其中有几门宗派,传承甚至过千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展和无数前辈的努力,各武道宗派都有其独到的功法、心法,均为各宗派的不传之秘,但入门功法却不包括在内。
武道入门功法,是武道修行的起点,也是最简单的。正因为这样,并不为各宗派所重视,很容易就流传出来,这也为功法的交流提供了条件。
武道修士们将入门功法进行了总结,最后归纳出了十三种。可以说,包含了天下所有的武道入门修行功法的要旨。
对于武道修行者来说,入门功法并不是练的越多越好。因为这些功法只是在行功的方式上有所不同,修行的效果是完全一样的。
之所以有十三种功法之多,只是因为人和人之间毕竟是有差异的,一种功法不可能适用于所有的人修习。
像云鼎门这样传承悠久的宗派,都拥有全部的十三种功法。便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宗派,也会收有六、七种入门功法供弟子选择。
实际上所有修习武道的人,只练一种入门功法。对于天才来说,可以是十三种功法中的任何一种;对于资质普通的人来说,练上三、五种便能找到适合自己修习的;便是资质愚钝些的,练上七、八种也差不多能有一种适合的了。
像言欢这样,练了十种入门功法都没有进境的,别说是云鼎门史上绝无前例,就是放到任何一个宗派当中,那也是异数。
言欢冲洗完毕,换了套干爽的短衫,出了“申”字馆,徐徐朝饭堂走去。
此时地字十二馆这片区域,已经又有了点热闹的迹象,这表示有人已经吃完饭回来了。
言欢走到饭堂附近,又磨蹭了一会,这才朝里面走去。进到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当然,所剩下的菜也就是些汤汤水水。
为了不遭众人的嘲笑和白眼,言欢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吃饭,自然也要承受这个结果。好在白饭还是有不少的,吃饱肚子没有问题。他打了一大碗白饭,把菜汁浇到饭上,到一角坐下大吃起来。
只听一人说道:“唉,再过三个半月就是中试之期,这一关怕是不好过啊!”
又一人道:“是啊,我也愁呢,希望这一百多天的时间里能有所突破吧。”
言欢听这两人说话,便知道他们是和自己同年,忍不住朝那边张望了一眼。只见离自己不远的一桌上,两个少年正愁眉苦脸的往嘴里扒饭。
由于自身原因,言欢平时很少和同门打交道,除了自己“申”字馆的,其余同门大多不识,这两人也只是看上去有点眼熟,却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云鼎门别院每两年招一次新弟子,一次招收四馆,大约一百四十人。新弟子入门,满一年后会进行第一次考核,被称为小试。之后学满三年,便会迎来第二次考核,这就是中试。到六年学习期满,便是大试了。
由于招收新弟子都在九月,十月初开始正式授课,所以这三试的时间都在十月二十前后。
言欢第一次被嘲笑,便是在两年前小试的时候。而今年要进行中试的,就是他们“申”、“酉”、“戌”、“亥”四馆。
这个时候来饭堂吃饭的,要么是修为垫底,不愿受同门白眼的;要么是调皮捣蛋,被教习罚了留堂的。
言欢看那两个少年的神色,估摸着应该是属于前一种情况。只是再怎么差劲,比起自己这个“十全武徒”也要强多了吧?
他这边正自嘲着,那边两人已经把话题说到了他身上。
“也别太担心,有‘申’字馆的言欢在,我们也不会太难看。”
“唉,有他垫底又能怎么样?难道你我会因此少了嘲笑?”
“也是,我们跟他还是不能比的。”
这两人话中倒是没有冷嘲热讽,只是这话中所道的事实,却也太伤人了。言欢被羞得满脸通红,原来自己已经差劲到做别人精神安慰奖的资格都没有了,这真是让人情何以堪。
“哎,你说,这次中试之后,言欢会不会被除名啊?”
“按门规,估计是会如此,咱们云鼎门可有一百多年没执行过这条门规了。”
“那言欢这次不是惨了?”
“操别人的闲心干啥?还是顾好我们自己吧。赶紧吃,过会还有晚课呢!”
言欢听着那二人呼呼地扒饭,心中一片冰冷。这些日子他光顾躲着同门的嘲讽,却把那条门规给忘了。
云鼎门别院的小试和中试,主要是考核弟子的修为进境,同时通过比试,激励弟子们勤奋修习。但中试与小试有一点根本性的不同,那就是达不到第二境界修为,会被除名!
虽然一百多年来,没有一个弟子因为达不到第二境界修为而在中试中被除名,使中试变成了弟子们展示个人所学的舞台,但不代表那条门规已经失效了。
别院的师长都很宽厚,但对于触犯门规的弟子,却向来严惩不贷。任何一个宗派,要想展壮大,没有规矩是绝对不行的。
言欢丝毫不认为宗门会对自己网开一面,像自己这种废物,恐怕很多师长都认为,早就应该被踢出宗门了。之所以到现在还能混在别院里,只不过因为门规中并没有这么一条。
要是被云鼎门除名,自己能上哪去呢?
言欢看着碗里剩下的汤泡饭,再也吃不下去了,茫然的站起来。
说话的两个少年见旁边有人站起,一看之下竟是他们刚才提及的言欢,不由都是一惊,脸上显出些抱歉的神色。一个少年伸了伸手,想要向言欢解释自己二人并非有意嘲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言欢心中繁乱已极,对那二人的神情举止视而不见,失魂落魄地朝饭堂外走去,也不辨方向,只是潜意识中,哪里人少便往哪里走,不知不觉间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靠着一棵大树颓然坐了下来。
此时日已偏西,沉到山坳下面去了,天上显出了白色的月影。言欢看着那朦胧的月影,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