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热地思冷,醉后诗语犹颠(2/2)
对于他们这样不战而降醒言倒毫无轻蔑之意。反觉得他们无为而为倒真似自己上清门中一贯追随的教义。这般想着酒酣耳热的道门堂主便执起酒杯走到几位旭日重光长老近前搭讪起道家修行之事看看是否同道。在他一问之下也不知是否这些新降之人竭力讨好这位刚刚崛起的少年神豪。只被稍一询问竟个个都说自己对清静道家甚是仰慕和醒言对答时竟还能引经据典说得极为投缘。
且不提仙风道骨的南海灵族竭力奉承这位道家少年再说大帐中的饮宴。酒过三巡之后那大帐正中的歌舞场前竟突然起了些风波!
当时醒言正和南海中的前辈谦谦对答正说得入巷却忽听左近一阵杯盏乱响回头一看。只见两个虎背蜂腰的男子正怒目相对手中酒盏俱空身上汁水淋漓显是刚刚互泼过。
说起来醒言也是刚刚从风波险地中归来正是十分警惕;一见出了乱子也不管其他赶紧第一个冲过去认真询问这两人为何冲突。等到了近前他酒也清醒了几分这才看清这两个身着银色轻装的争斗之人正是自己先前纳降的银光洲巨蜂族人。
再说那两个怒目对峙蜂灵。一见醒言过来全都认出这位本族的恩主;见他过来问起赶忙都放下手中顺手拈来的武器垂手恭立敬待恩主之言。
等这俩闹事之人冷静醒言便问明原委突然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两位银光蜂灵大起争执的原因。却是为了争辩帐前堂下正为众人歌舞助兴的流花洲蝶女哪个更美。因为他们银光流花二洲的精灵向来有崇美之心;而这帐前歌舞的两闰蝶女不是别人。恰分别是他俩的妻子。自然各个都说自己妻子漂亮而且同往日寻常论美不同。因为事关自己妻子说着说着便很快借着酒劲生了气。
再说醒言刚一听到这事觉得有趣之余却也觉得只是鸡毛蒜皮小事便准备跟那两位蜂灵宽慰几句就回返自己席中;毕竟如此良辰美景又逢了知音谁知虽然醒言兴趣缺缺那两个蜂灵却奉他为恩主本就视若神明现在见他过来直如民间苦主见了青天大老爷一样哪肯放他就此走掉。
因此顺着醒言话尾这俩南海银光洲英俊豪爽的汉子便一齐躬身恳请醒言大人评判断言。为他们辨出自己婆娘哪位更美。
“……”
见他俩一番信任又一副非得将此事闹个水落石出的架势醒言便也只好管了这闲事跟那几位还在静等自己的神牧长老遥遥打了个招呼便耐心停住细细打量席前这两位蝶女来。这时候这两位流花洲的蝶女精灵也知道了自己丈夫的争执便都赫然垂立专心等待这位少年恩公的评判。
说起来。自从那次夜间在神树群岛救下这些蝶女蜂灵的子女醒言这还是头一回细细打量她们的样貌。现在立于堂前的两位流花蝶女容貌尽皆娟美体态轻盈精致背后一对透明的翅翼流光闪耀轻巧阔大几人与人齐。借着蝶翼扇起的清风两位流花精灵正轻轻浮在堂前妖躯流转飘摇仿佛一有惊动便可马上逃掉。当然此际虽然被人直目注视生性羞赧的蝶女并不准备飞掉因为这毕竟事关自己夫君的荣誉。
再说醒言就这样看过一阵却真个只觉得这两位蝶女容貌只在伯仲之间。再者即使他真能在心目中判出她们之间容颜的些许参差若真说出来却总有一位蜂灵蝶女会被他下了面子。
“大人!”
正当醒言左右为难后悔刚才为何积极向前之际旁边一位一直引延颈的蜂灵忽然凑前告道:
“大人您瞧左边翅膀带着绿光的那位正是贱内小名‘香草’!”
“大人!”
见他上前指点另一位蜂灵也不甘落后赶紧也趋前说道:
“大人香草弟妹右边的正是内子小名‘蕊奴’请大人明鉴!”
“呃……”
忽听最后这“蕊奴”之名也不知触动醒言什么心事原来还算从容的脸色一时竟好生讶然。
“蕊奴、蕊奴……”
将名字在心中反复掂量几回醒言便觉得这名字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唉罢了!”
就在这时正当醒言恍恍惚惚盯着那位叫蕊奴的蝶女多看了一小会儿时却听得旁边有人颓然说道:
“逐风兄还是我输了。”
“你家蕊奴小娘子确实比我家香草还美上几分;只是我还是很喜欢香草!”
忽听此言还没给出评判的少年脸上更是愕然;转脸看看却见身旁两位赌气蜂灵已重新回到席中去一起划酒猜拳竟已是重归于好了。
如此一来这段风波就此平息只是醒言不知为何却思潮起伏再也平静不下来。此后余下的宴席里眼前依旧灯红酒绿珍馐交陈他却再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一边落寞饮酒之际不知怎么他竟突然想起当年在镇阴庄外和那位西山鬼族彭蒙宿夜论战中自己提起的咏鬼诗来。
“旧埋香处草离离今时夕阳听乌啼……”
借着酒力将这句低低吟哦醒言一时竟魄动神摇只觉在这一刻忽觉心中好生怆然似是一时遇着什么神秘感应又或被打开记忆之门刹那间竟有无限的悲伤涌上心头。神情苦涩之时想要去想明缘由却只是神思朦胧脑袋疼;满腔莫名的悲怀到最后只和着满腹酒气化作诗情一道涌上心头让他忽生感怀执着击杯酣唱道:
“饶城烟柳鄱阳湖问讯花溪第几桥?
仙子鬓眉夫黛染美人衫袖落花娇。
曾期月水霞长映何事春山雪易消?
惆怅罡风吹太急一株玉蕊陨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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