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随口利牙,哪管鬼哭神怒(1/2)
且说那位吕崇璜吕老爷遭此大难之后却如同醍醐灌顶幡然大悟从此竟痛改前非。吕崇璜仿效那汉初无为而治的郡守曹参、汲黯凡事只管其大体少问琐事放手让鄱阳县的商户豪强来处理地方事务;自个儿则整天只知在衙门饮酒或与夫人治装冶游或去那水湖文社会友成日里快活得紧。
没成想反是这样鄱阳县此后却年年风调雨顺孥丰民富竟称大治。而他那“吕蝗虫”的外号自此再也无人提起宽忍善良的老百姓从此只知道鄱阳县有位英明旷达的“吕公”。
而这吕公吕崇璜的传奇还未就此结束。在他年迈致仕之后便只在家中与夫人一起颐养天年。却不料鄱阳湖那边的大孤山竟真个有贼寇占山而起兵祸连延数村。而当时的鄱阳县宰乃一介书生为人孱弱见贼人势大一时竟惶恐无策;经人指点只得登门来向吕老前辈求教。
吕公闻听贼人恶行大怒而起不顾年事已高登高一呼应者云集。以“鄱阳吕公”的威望清名不数日竟聚起数百民壮。操练数日后吕公崇璜不顾年老体衰让左右用滑杆抬他上阵督促民勇攻击贼寇。兵众见吕公竟亲上战场感动之余各效死力竟然连战连捷最终剿灭大孤山寇匪俘虏贼人甚众。
吕公年高之际犹以文职领武事竟就此将那穷凶极恶的贼寇剿灭此事立成当时一段佳话。鄱阳县一城民众也俱感吕公大德当朝皇帝也闻其事迹亲书“当世伏波”之金匾赐他以示嘉勉。
而那位陈魁陈班头自从那夜贼船惊魂之后总觉得脖子上有些凉飕飕从此这个班头也当得束手束脚甚不爽利。痛定思痛经过深刻的经验教训总结陈班头最终决定还是去当名躲在暗陬的贼人才更有安全感。于是他便索性辞职不干沦入盗寇一流。
谁成想陈魁这厮衙门工作做得不咋的却在这盗匪一行有着惊人的天赋。最后更当上大孤山匪寨的二寨主。只是时运不济想不到那声势浩大的大孤山群寇最后竟被吕公这半截都入了土的老头给率人剿灭。而陈魁亦成了昔日老上司的阶下囚。
作为贼被押至营中受审之际陈魁一见是旧主当堂赶紧叙起从前旧谊希图吕公看在旧日情份上饶他一命——却没想此举倒反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一名跟随吕崇璜吕老爷子起事剿匪的青年士子一听这穷凶极恶的贼满口胡柴竟跟自己素来视为偶像的吕公吕老大人乱攀交情不免便怒冲冠一刀砍下这陈魁的大好头颅。这青年士子向以快刀著称吕公一时竟阻拦无及!
如果有人了解前因后果不免便要叹这宿命无常、报应不爽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那两位一手促成这两人命运转变的少年男女现在却是毫无知觉。此刻二人正在鄱阳湖中的一叶扁舟上往那南矶岛飘然而去。
原来为庆祝那对父女获救便由居盈提议请醒言去那南矶岛上的水中居吃鲥鱼。醒言心情也是大好又闻听可以补全这鄱阳湖名吃更是一拍即合于是二人便雇了一艇小舟往那水中居悠然而去。
待尝到水中居那闻名遐尔的“清蒸鲥鱼”饶是居盈小姑娘见多识广却也不免大呼美味;而那位向来便与佳肴无缘的农家少年更是吃得心旷神怡。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占了天时地利的“水中居”将这刚离水的鲥鱼用恰到好处的小火焙煎把这极新鲜的鲥鱼蒸得是滑嫩无比入口又自有一股馨香。难怪陈班头那样的色中饿鬼也要先来这“水中居”先饱口舌之欲。
且说二人食罢心情正好又见天气正是晴和长空万里有如碧洗便在南矶岛上寻得一艘画船登舟游览鄱阳湖的胜景。
晴空下的鄱阳湖自有另一番风情。近处的水面映着日光波光鳞鳞似有璀璨的光华柔然流动。稍远处那水泊便似明净琉璃湖面明瑟纯净;远睇飞鸢体态翩然如在画中一样。在那目力所穷之处却仍有云雾笼罩只见得烟水苍茫。
这秋水浸着遥天上下清映水天交接处渺然一色。
在这造化非凡的胜景之前醒言与居盈这两位少年竟一时忘言只沉浸在这水光天色之中。
船移景换不多时已来到一处高耸的石岛旁。这石岛正是鄱阳湖中的另一处胜景罗星山。这罗星山已是出了鄱阳县境所在水域已属星子县城。
罗星山是一座小小的石岛高约数丈纵横大约一百余步乍看便似星斗浮在水面。当地人俱都传说这罗星山乃天上坠星所化所以又名“落星墩”;当地亦有“今日湖中石当年天上星”的说法。在此处极目远眺已可隐隐望见庐脉群峰的淡淡山影。
能坐上这艘要价不菲的画船大多是些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也有不少携刀挎剑作些无本生意的江湖商贾;在这满船游客中醒言这土里土气的少年和居盈这位年方及笄的少女倒反似个异数颇与众人格格不入。
见这罗星山的奇特不免便有人要诗兴大以助游兴。比如这位看上去倒也风流儒雅的俊朗子弟见有居盈这女儿家在更是整理整理绸袍衣冠把那手中羽扇轻摇仿着点将台上当年羽扇纶巾的周郎气派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便要吟诗一——却不知现已是气爽秋高再拿这羽扇出来现世不免便有装幌子之嫌。
居盈瞧他这做派心下却是不屑;不过倒也好奇想看看这位“小周郎”如何的出口成文。
那位仁兄眼见成功的吸引了大夥儿的注意特别是成功获得了那位少女的关注不免心中暗喜在这万众瞩目中终于开口吟诗:
“远看此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
若把这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抑扬顿挫的念完这位仁兄秋扇轻摇举目环顾正是顾盼自雄。满船游客除了醒言居盈之外不免或点头称赞或作沉思品味状惟恐被人看出自己不识之无——于是醒言这按捺不住的大笑声便在这一船人众中显得格外的刺耳分明。反而居盈那忍俊不禁的嗤笑却被醒言那大笑声掩住。
正在踌躇满志目空一切的才子不禁闻笑色变。回头观瞧是何方高人笑却见原来是一位土气十足、满身粗衣布衫的少年正在那儿乐不可支。于是这富家子弟心下不免更加恚怒张口对醒言大声呵斥道:
“小子!难道你认为大爷这诗不佳?!”
听他质问少年这才觉闯了祸赶紧谦恭答道:
“不敢!不敢!实在是小人见爷台这诗委实作得好十分流畅易读!最妙的是它还非常诙谐幽默小的被如此好诗感染不禁有些失态千万望大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此原谅小的!”
只是虽然言语说得谦恭但他那一脸还没来得及撤掉的笑容却让他谦卑态度效果大打折扣。这位仁兄便觉得他言不由衷不免更恼羞成怒阴阳怪气的讥讽道:
“哦?倒没现这位土头土脑、一身华服的小哥倒有如此见地想来一定是满腹诗才了?那今日不妨便让大家见识一下!哈哈哈~”
说完这厮便放肆的嘎嘎大笑起来。
听他这讥嘲话儿满船看客顿时也轰然大笑。在这漫天的笑声中已习惯遭人轻视的当事人反倒不觉得如何;倒是居盈小姑娘气得满脸通红直叫少年一定要作好诗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于是这满船笑声更为响亮!
见居盈因自己被人耻笑饶是脾气再好此时醒言心中也不免暗怒。并且不知从何时起醒言潜意识里已有些不愿在少女面前出丑不由双眉一竖大声说道:
“好!小子今日便也来献丑一番!”
醒言这含愤话语端的是清宏响亮;满船的嗤笑声不禁嘎然而止。众皆愕然:
“嗯?想不到这土吧啦唧的少年竟有如此好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