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1/2)
战机升离跑道斜斜地冲往半空。
凌渡宇凝神贯注在飞机驾驶座前的控制仪抬头显示器上。
战机继续爬升到了八千英尺时凌渡宇将控制引擎动力的节流阀调低至百分之七十五减低度让机鼻朝向正前方在他熟练的操纵下战机进入水平飞行。
收回起飞的襟翼和升降用的起落架战机以每小时五百二十公里的度向一望无际的黑夜进。
目的地是南美的哥伦比亚和巴拿马交界处。
抗暴联盟玻利维亚的基地被抛在茫茫的后方灯光迅缩少减弱。瞬眼间变成了几点萤火般的微芒。
凌渡宇瞥了身后的女子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强烈的影象:高山鹰双目紧闭植物一样躺在床上饮食和大小便全赖吸管进行。一个伟大精明的领袖变成一条事事须人照顾的可怜虫。
想到这里涌起一股怒火。
誓要把巴极博士干掉。
这也是他此次飞行的唯一目标。
坐在后座副机师位置的女子道:“龙鹰紧张吗?”
凌渡宇冷笑一声开启了预先拟定路线的自动导航系统让战机向著目标飞行。
女子傲然道:“龙鹰!不要看不起女人保证你不会后悔携我同行只有我才清楚要攻击的正确目标。”
凌渡宇晒道:“是吗!雅黛妮小姐!”语气中有著浓烈的不满。
战机贴著科迪勒拉山脉正北飞行。
雅黛妮的声音在身后传来道:“我不明白你为甚么反对我参加这一次行动是否不想功劳给分薄了?”
凌渡宇失笑道:“这是风格问题我一向惯于个人行动若非……哼……算了!”
雅黛妮娇笑起来道:“若非我威胁不把有关巴极的资料抖出来你也不会允许我同行是吗?凌渡宇先生。”
凌渡宇闭口不言变了个哑吧。
雅黛妮盯著凌渡宇宽阔的肩膊闪过不满的神色冷冰冰地道:“这次的行动最主要是时间的准确一待『湖祭』完毕巴极那魔王缩入他的贼巢要找他难比登天了。”当她说到巴极时透出一种深沉的恨意。
凌渡宇开启了资料库一幅精致的地图出现在显示器的屏幕上。当中的一个红点不断闪动红点四周有七个黄点、两个蓝点还有一些飞机和枪炮的标志以图形显示使人一目了然。
凌渡宇端详了一会道:“现在是二十三时五十一分巴极的『湖祭』在凌晨四时举行。”指了指离红点最外围的一个蓝点道:“大约二时二十三分我们将抵达第一个脉冲雷达的侦查网内届时我会低飞慢直线穿入。”跟著指了指那些黄色的点道:“这些都卜勒雷达难应付得多了我要以圆周飞行遂寸逐寸移近巴极的老巢当巴极举行他的『湖祭』仰天祈求时把飞弹塞进他的臭口内。”
雅黛妮纠正他道:“『湖祭』时他是低著头望著湖水的。”
凌渡宇气得转身狠狠盯了她一眼。这等说笑的事也要一丝不苟人生是多么没趣。刚好雅黛妮侧望窗外在这个角度下线条分明的面庞美得特别眩人眼目可惜凌渡宇对她并没有多大好感。
若果要形容雅黛妮最直接也是最恰当的形容就是一句话:她是条美丽的雌豹。
在“抗暴联盟”内她的代号非常贴切就是“粉豹”。
雅黛妮是法国人皮肤白晰透明健美的身材没有多余的脂肪散著健康和力量。
最使凌渡宇印象深刻的地方却不是她的女性魅力而是她眼中一种近乎疯狂的怒火和恨意。似乎全世界人都欠下她一点甚么似的。
她一定有些可怕的经历。
凌渡宇使自己平复下来问道:“你肯定有湖祭这回事吗?”
雅黛妮收回往外看的眼光正容道:“当我最初知道这件事时亦是心中存疑试想巴极此种冷血无情、以淫虐女性为荣的魔王怎会为一个死去的女子每年在她忌辰时举行祭湖的仪式可是在我反覆求证下湖祭是千真万确的事这次是第三届了。”她提到巴极和他的恶行时又透出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恨意。
凌渡宇苦笑一声显然因难分事情的真假故此无可奈何。
雅黛妮心中不悦沉声道:“龙鹰!我负起组织内对付巴极博士这任务已经有七年了七年来没有一刻不在留意他没有人比我对他更清楚了。”
凌渡宇问道:“既然巴极一举一动都在你的严密监视下为甚么你不能及早警告高山鹰使他能避过大难?”
雅黛妮面色变得非常难看道:“我承认这是我的失职原因只有一个组织内一定潜伏了一个巴极的内奸洞悉我们的行动不过我们很快会知道答案了?”
凌渡宇心中一凛雅黛妮的意思非常明显这次他们的空袭是试金石假若巴极张开虎口等他们自动投网不言可知定是有内奸从中作祟这次行动的凶险亦是可想而知想到这里不由得佩服起雅黛妮的胆识来。又或者可说佩服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
雅黛妮默默不语失去了谈话的兴趣俏面上一片漠然然而凌渡宇知道这刚强的女子心底下藏有无尽的秘密。
时光在沉默中渡过。
战机飞越茫茫的深夜向虚黑中的目的地前进。
凌渡宇进行例行的检查他现在驾驶的是经组织内专家改善过的美制鹰式战机不但增强了空中缠斗的威力也从设计和装备上大大减低了被敌人雷达侦知的因素还装有远程的电子系统最高水平度可达每小时一千二百公里的音。现在机上除了七百轻型炮弹的火神炮外还携带了两支刺戟空对空飞弹和四枚雷射导向炸弹是特别为巴极准备的大礼。
飞机向下俯冲凌渡宇同时把节流阀调低把度减至二百七十节左右当飞机到达二百英尺的高度时凌渡宇把机身抬起回复水平飞行。
低空里气流冲激飞机不断颠簸抛起弹下凌渡宇张开飞机的襟翼。增加浮力。
鹰式战机像黑夜里出动的幽灵在夜空中无声无息地疾飞。
雅黛妮道:“还有多远?”
凌渡宇把驾驶盘扭向左方战机几乎是贴著起伏的山势飞行一边道:“以目前的度三十五分钟后可抵达巴极居住的『梦湖』『梦湖』?嘿!这是谁给它起的鬼名字?”
雅黛妮道:“这名字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可能是由于湖面常年积有浓雾我也想不通巴极为甚么要把整个湖和附近的土地买下来建设他的私人王国。”
凌渡宇晒道:“管他甚么劳什子的理由让我将他的巢穴夷为平地。”一扭驾驶盘战机离开山区向无尽的南美洲低地飞去这时他们早深入哥伦比亚的国境飞临著名的马格达雷拿河的上空巴极居住的梦湖是马格达雷拿河一条支流的湖泊。
梦湖在哥伦比亚和巴拿马国境的交界处巴极利用两国交界的暧昧地点划地称王建立私人的军队两国政府上下人等都收受他大量的贿赂对他的事漠然不理巴极更是嚣张。
战机根据情报绕著雷达以圆周飞行以现时的低空和慢可以说是绝不会被觉的。
凌渡宇低声道:“还有十五分钟将到达梦湖的上空如果你的情报无误巴极的湖祭刚开始了十分钟。”
雅黛妮有点紧张地点头带著请求的语气道:“龙鹰!让我射导弹可以吗?”
凌渡宇奇怪地望她一眼想不到她也懂用这种语气求人耸耸肩道:“有何不可?”
一个闪动的红点在搜索雷达的屏幕上慢慢扩大显示巴极的梦湖在五十里的范围之内从驾驶舱向前方望去远方有一列模糊的灯火那就是巴极的老巢。
雅黛妮道:“这附近的居民一是给巴极买去了土地一是给他用种种方法迫迁巴极在梦湖的四周广置雷达和地对空飞弹射站又建有防卫的战机保护网俨如独立的国家。”
凌渡宇嗯的一声将射导弹的武器舱门打开雷射导向导弹锁定目标蓄势待。他准备当飞临梦湖约二十里处攀升上二千英尺的空中射飞弹。导弹上的温度感应系统可以把目标锁入弹上的电脑系统内穿破黑暗及浓雾命中巴极举行湖祭的祭台。
这个计画可说是万无一失鹰式战机避过了雷达突然出现一定使巴极方面措手不及。
四十哩、三十九哩……
梦湖的灯火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战机的度开始缓缓增加。
就在此时凌渡宇心内升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危险!
凌渡宇全身一震几乎在同一时间机上警报系统的警笛震天响起。
最少一枚导弹向著他们的鹰式战机以惊人的高射来。
雅黛妮面色刹地转白骇然道:“甚么事?”
凌渡宇面色凝重猛地收起襟翼、增大节流阀调节引擎把度迅快加增另一方面启动了电子反掣雷达干扰器及红外线干扰器这可以使波束导引和红外线导向的飞弹失效坏处却会将他们的行踪暴露无遗成为远近导弹射台众矢之的和敌机追踪的对象可是他们再没有选择了。
战机低飞回旋错过了梦湖的方向偏向西北飞去。
雅黛妮尖叫道:“不!不能半途而废!”
凌渡宇把雷达系统由空对地改换为空对空战斗模式叫道:“你看!”
屏幕上有几个小红点不断跳动。
凌渡宇叫道:“这是敌人的飞机在梦湖的上空张开罗网等我们去送死至于现在我们能否逃命仍在未知之数。”
话犹未已机上紧急报警系统的红灯闪灭不停代表敌方导弹已在三里的范围内半分钟内击中飞机。
凌渡宇怒骂一声飞机向上急爬升同时掷出作为引诱物的火球这些火球可使热导飞弹误中副车。
“轰隆!”
导弹在机下里许处击中火球强烈爆炸飞机一阵震荡在空中被气流抛得一连打了几个跟头。
凌渡宇不愧一流的驾驶员在他的控制下飞机很快回复水平飞行斜斜向下冲去。
雷达的屏幕上显示敌人的四架战机衔尾穷追。
凌渡宇做了几件奇怪的事。他把电子和红外线干扰器闭上又把节流阀大幅减低打开了可增加浮力却拉慢了度的襟翼飞机几乎是滑翔地从万多英尺的高空向下急街。
当飞机来到二百多英尺的低空凌渡宇开动了空气煞机掣低飞回旋重新向梦湖的方向飞去。
雅黛妮骇然道:“干甚么回去送死吗?”
敌人的战机空巢而来这样回头不啻是送羊入虎口。
凌渡宇在漆黑的驾驶舱内望著远方梦湖的几点灯光道:“刚才我开启了干扰器掷火球同时以高逃走一定把敌人的雷达侦察网吸引以为我们向西北方逃去岂知我突然低飞又关掉了一切引起雷达注意的因素以近乎滑翔的方式和度飞行应该可以避过对方雷达的耳目你现在快认清楚那红色的按钮我们这样的高度是不可能射导弹的唯有动用火神炮这武器只有在三里的范围内才能有精确度所以必须善用战机飞临巴极上空那数秒的时间你要把握时机了。”
雅黛妮出奇地遵从道:“明白了!龙鹰!”
雷达屏幕上的敌机红点果然中计向西北方追去。不过!一待不见他们的踪影将会掉头追来的了。
鹰式战机紧贴地面向梦湖滑翔过去。
在红外线下机下的地上景色在萤光色的屏幕上清晰可见。
雅黛妮紧张叫道:“到了!”
屏幕上白蒙蒙一片那是梦湖湖面上经常积聚的著名浓雾。
凌渡宇把机鼻朝下飞机滑入浓雾里在离开湖面百英尺许时作水平飞行。
凌渡宇表现出精湛的飞行术。
战机在浪雾中无声无息地滑行几乎全靠襟翼的滑翔力量。
眼前冒出了一列灯火迅扩大。
凌渡宇低喝道:“准备!”
火神炮瞄准正前方。
凌渡牢一按驾驶盘飞机向下俯冲驾驶舱的正前方蓦地大放光明湖面上有座圆圆的大木台台上生起了熊熊火焰火焰四周人影闪现巴极的湖祭如期举行。
凌渡宇大喝道:“放炮!”
雅黛妮在他余音末歇时按动二十厘米口径火神炮的按钮炮弹雨点般向湖面祭台狂射。
战机划过湖面的上空呼一声斜冲掠上背后是祭台冒起的火光和浓烟。
雅黛妮正要欢呼飞机轰然一震失去了平衡迅下跌。
凌渡宇叫道:“中弹了!”苦苦控制著受创的战机勉强回复了水平飞行机尾拖著一条浓烟做成的长尾。
武器舱和左引擎亮起了严重损毁的红灯。
凌渡宇望著雷达屏幕上迫来的红点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雅黛妮坚强地点头。
凌渡宇启动紧急逃生的按钮两个人同时被弹出了打开的驾驶舱外。
夜风中凌渡宇张开了降伞心想:又是一段艰苦的旅程了。拍拍背后装有食物、自动武器和行军必需工具的背囊才稍有安全感。
战机爆炸的声音在前方隆隆响起烈焰冲上了半天照得整个梦湖旁的林区一片血红。
两人徐徐降落在梦湖旁的森林内。
雅黛妮先著地抽出腰刀在泥地旁掘了个小坑把降伞埋在泥内。凌渡宇把降伞作同一处理暗忖这强壮的美女确是经过了严格的军事锻炼省去不少工夫大增这次逃生的机会。
雅黛妮取出一张地图凌渡宇连忙拿出电筒照明。地图上有个蓝色不规则圆形那就是梦湖。
雅黛妮指著梦湖正北的几十个方格子道:“这是巴极的巢穴『梦湖水庄』散落在梦湖正北处三边是平坦的梦湖平原若要从6路接近巴极的水庄几乎肯定会被他觉所以梦湖平原可说是巴极的天然屏障。”
凌渡宇点头同意他有点不明白雅黛妮为何要解释巴极“梦湖水庄”的形势现下要之务就是逃得愈远愈好那管他巴极的老巢是否铁壁铜墙。
雅黛妮的手指从梦湖的正北向下移来到梦湖西南处的树林道:“我们在这里离开梦湖水庄只有九哩!”她的手指按著在他们的落点附近打了个大圈道:“这附近一带满布沼泽雨林和丘陵最近的城市在二百多哩外我们是绝对逃不了的。”
凌渡宇眼中电芒一闪淡淡笑道:“在真正失败之前我是从不言败的!”
雅黛妮望向凌渡宇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不过很快会明白我的话。随我来吧!”
凌渡宇低喝道:“不!先告诉我逃走的路线。”说到逃命他绝对算得上是个一流的专家那肯让人牵著鼻子走。
雅黛妮闪过不悦的神色道:“好!你看!”把地图打了开来道:“我们先沿湖而行到了梦湖正西方再往西行大约三小时穿过树林到达凶名远播的『水月雨林』那处满布沼泽连当地的人也极少进入这区域可是我们若要逃出生天那里反而是唯一生路。穿过『水月雨林』到达连绵的山脉那时要躲藏行踪容易得多了。”
凌渡宇问道:“要多少天才可以穿过这鬼地方?”
雅黛妮道:“那要看有否行差踏错据我推算最顺利也要费十天工夫才可穿越。”
凌渡宇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过雅黛妮说得对除了这雨林区附近一是平原又或是荒芜的丘陵要躲过巴极的现代化追兵是绝无可能的。
凌渡宇喃喃道:“不知巴极那魔头死了没有?”
雅黛妮指著梦湖另一方的上空道:“你看!”
凌渡宇抬头远眺几个闪动的红点逐渐扩大耳际同时传来轧轧的声响。
五架大力士型的重力运输直升机结成完整的队形横过梦湖同他们堕机的方向飞来。
凌渡宇按熄电筒叫道:“走!”
两人戴上红外光夜视镜在漆黑的树林内穿行林内虽然无路可循但他们脚步矫健身手灵敏踏著高及膝盖的植物窜高伏低不一会把直升机的响音远远抛在后方。
两人一口气急行了三个小时凌渡宇体质远胜常人轻松自如雅黛妮虽然受过严格的锻炼这样的狂奔仍使她吃不消不过她人极好胜苦咬银牙死撑下去。
又走了两个小时来到了梦湖的正西处。
异响从后方传来凌渡宇惊觉地回头恰好见到雅黛妮掼倒地上跌了个人仰马翻。
雅黛妮趁机仰卧在厚厚的草丛上喘著气道:“让我休息一会好吗?”
凌渡宇淡淡一笑默然坐下。
林中虫鸣蝉唱间杂著鸟兽走动的声音有种出世的和平和宁静。
雅黛妮道:“巴极末死!”
凌渡宇愕然望向她。
雅黛妮脸上露出深沉的失望道:“巴极在他的手下中不但是领袖而且是神假设巴极遇袭身亡他的手下一定会疯狂地向我们展开搜捕像刚才那样队形完整地搜索说明了巴极依然毫无损。”她对巴极一方的情形有深入的了解。
凌渡宇呆了一呆道:“为甚么巴极的手下如此敬畏他?”
雅黛妮答道:“巴极是货真价实的英国牛顿大学哲学博士样貌风度均无懈可击兼且精通权术策谋这也是他能在南美洲众毒枭中稳坐第一把交椅的原因。”
凌渡宇望向夜空有些感慨世界上这类天生领袖的人自有其威慑他人的魔力叫人为他效命若是为恶便祸害人间了。
天空传来直升机的响声忽远忽近在捕猎他们。
凌渡宇侧耳细听直升机的噪音里似乎还夹杂著点其他的声音。
凌渡宇轻叫道:“是狗吠声!”
两人同一时间弹起身来继续艰苦的逃亡。
林木稀疏起来地上一片泥泞道路艰难。
狈吠声和人声时远时近每一次都接近了少许敌人紧蹑着他们的方向追来。
雅黛妮边走边道:“前面百多码处有道河流沿河而行可避过附近的沼泽!”
凌渡宇叫道:“还不快跑!”
两人在黑夜约雨林内踉跄前行不一会河水流动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传来。
凌渡宇停下来把滑倒地上的雅黛妮拉起来后者一面泥污。
凌渡宇笑道:“这样跑不是办法迟早会给敌人的猎犬追上。”不怀好意地从背囊中掏出一罐喷剂喷出一股气体附在附近的树木上林间立时充斥著奇怪的异味。
雅黛妮奇道:“这是甚么?”
凌渡宇偏向左方走去一边走一边喷直到整罐喷尽才转头走回来道:“这是专门针对猎犬设计的气味喷剂这一罐喷的是白兔的气味保证那群『跟尾狗』如醉如痴大狂性。”
雅黛妮看著凌渡宇促狭的笑容有好气没好气地道:“你倒想得周到!”
凌渡宇从容道:“还未得周到至少还未给你预备一条滚热的净面巾。”
雅黛妮知他笑她一面泥污咧嘴一笑转身继续前行。
凌渡宇第一次看到她展露美丽的笑容只觉罕有动人一时回味起来忘了走路。
雅黛妮叫道:“还不赶快!”语气又回复先前的冰冷乏味。
凌渡宇苦笑摇头跟了上去。
不一会两人踏足坚硬的泥地上沿著十多英尺宽的河流向西北方走去。
河中不时见浮沉的鳄鱼使人感到南美洲雨林危机四伏。
后方蓦地传来猎犬的狂吠和沸腾的人声两人对望一眼知道喷雾剂产生了作用。
凌渡宇刚要自夸两句异变已起。
两个强烈的光芒在前方亮起把两人照得纤毫毕露。
探射灯。
在这雨林内这是没有人能在梦想得到的怪事。
强光刺激下雅黛妮睁目如盲她虽是第一流的战士仍然被这突变骇得魂飞魄散一时失去了战斗反应的能力。
凌渡宇的反应却是完全不同几乎在探射灯亮起前他的自动步枪从背上滑至胸前子弹呼啸狂叫。
两盏强力的探射灯亮著的时间不及一秒钟又在凌渡字的枪嘴下化成粉碎。
像漆黑的夜空里电光一闪倏又消去。
同一时间凌渡宇侧撞呆立的雅黛妮两人一齐滚落冰冷的河水里去。
敌人惊喝起来枪声响起火力笼罩著两人先前站立的一大片土地一时枝叶横飞空气中充斥火屑弹药的气味。
凌渡宇身手何等迅快在跌进冰冷的河水前两枚催泪爆雾弹扔往身后催泪雾花朵般爆了开来然后快扩展当凌、雅两人潜进河水里时四周方圆百多方码的地方陷进目不能视的黑雾里。
雾里敌人呛咳大作。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凌、雅两人心意相同力向对岸游去。
离岸只有数码时凌渡宇忽感有异一股暗涌从后方迫来凌渡宇叫声不好扭身提枪射水花激溅半天身后数码的地方一阵翻腾血腥扑鼻紧蹑身后的鳄鱼在河面上垂死挣扎打得一天浪花。
凌渡宇力狂游鳄鱼的挣动和鲜血会把远近的鳄鱼吸引到来须尽快离开险地。
两人先后匍伏上岸不及察看对岸的情形窜进了河旁的雨林里两个小时后他们深入雨林区内的沼泽地带。
这处树木稀疏河道密布地上一片泥泞令人每一步仿如千斤重担。
雅黛妮出奇地熟悉地理形势往往能先一步指出危险的沼泽使他们避道而行即管如此到天明时他们才推进了三哩许的路程。
太阳的曙光从东边斜射入林映照起林内的沼泽世界说不出的凄艳。
两人筋疲力尽躺在一棵树下喘起气来。
凌渡宇盘膝静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他再睁开眼睛时看到雅黛妮苦苦沉思似乎在决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凌渡宇和她共了一夜患难对她的印象改善不少柔声道:“你在想甚么?”
雅黛妮浑身一震惊醒过来道:“你……你醒了……刚才是在禅坐吗?”
凌渡宇避而不答追问道:“想甚么?”
雅黛妮神色有点不自然问非所答地道:“他知道我来了!”
凌渡宇皱眉道:“他?”
雅黛妮点头道:“巴极!他知道我来了所以才能在那里布下埋伏。”跟著狂笑了起来声音内充满悲愤的情绪道:“但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让我们逃掉了。”
凌渡宇给她的说话弄糊涂了同时又知内中大有文章。
雅黛妮沉默了一会好像在下一个决定抬起头眼神注定凌渡宇道:“我要回去!”
凌渡宇几乎整个人跳起来叫道:“甚么?”
湖祭二
雅黛妮从衣服内掏出一张黄的纸张递给凌渡宇。
凌渡宇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张手绘的地图精细异常图文并茂地指示了整个水月雨林的地理环境和穿行的方法。
雅黛妮站起身来道:“以你的才智和手段又有这地图辅助一定可以逃出生天这是我对你的报答。”
凌渡宇待要说话雅黛妮伸手阻止道:“不要问由现在开始我们各走各路就算被碎尸万段我也要亲手杀死巴极。”
凌渡宇道:“在目前这情况下白白牺牲有何意义?”
雅黛妮转身离去神情坚决地道:“我自有主张你还是管你自己的事吧!”
望著雅黛妮消失在雨林的深处凌渡宇气得长叹一声对于一个疯求死的人还有甚么道理可说。
奇怪的地方是雅黛妮似乎有点杀死巴极的把握。
她凭恃著甚么呢?
雅黛妮离开了凌渡宇后转向北方行去她一点没有停留明显是向著某一目的地进。
愈往北行地势渐有起伏雨林疏密不一地上的泥土坚硬起来。
阳光从林木间洒射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前进途中两度遇上搜索的直升机都给她躲在树丛中避过对方的耳目。
到下午四时许来到一个小山丘前她小心地审查附近的树木半个小时后欢呼一声伸手激动地抚摸面前的大树树身上有一个刀刻的鱼纹。
她望向树后浓密的树丛野草杂生。
她待要往前走忽然惊觉地转身喝道:“谁?”
“轰!”
枪声响起!
雅黛妮手上一阵火般刺痛无情的大力把她的自动步枪带得横飞开去敌人的子弹准确命中她的步枪。
雅黛妮悲叫一声摸上腰际的手枪。
一把男声以英语道:“不要动!否则格杀勿论!”
雅黛妮停止了动作悲愤无限为甚么是这时刻成功是那么地接近现在她的如意算盘要胎死腹中了。
四个手持武器的男子分从四个角落走了出来像是早就布下罗网等她到来。
雅黛妮心中想到凌渡宇不知他吉凶如何?
其中一名蓄了小胡子的壮健男子道:“雅黛妮小姐博士早知你会来此所以恭候多时了。”
雅黛妮面色铁青道:“你杀了我吧!”
四人一齐狂笑起来另一名男子道:“你这样动人我们怎会舍得博士吩咐要把你缚在祭台上各位兄弟轮流享用……哈……”
雅黛妮悲啸一声一把抽出手枪要拚死挣扎。
枪声再起雅黛妮手中枪被子弹击飞半天强力把雅黛妮的虎口震裂一手鲜血。
雅黛妮立心求死向前方的敌人冲去忽地脚踝一紧身后的敌人手中飞出长鞭把她缠著。雅黛妮失去重心整个人仆倒地上在敌人的嘲笑下悲愤无奈。
雅黛妮悲叫道“杀我吧!”
其中一名花花公子模样、脂粉气极重的男子道:“雅黛妮你说笑了我们怎敢对你不敬!”
最先话的小胡子道:“和你同来的男子到那里去了。”
雅黛妮叫道:“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小胡子嘿嘿冷笑道:“在博士面前没有人能隐瞒任何东西雅黛妮你不是不清楚吧?”又是一阵得意狂笑。
一把男子的声音响起道:“是吗!我却不相信。”
众人一呆。不期然望向声音的来处一位体格魁梧、双目精光闪闪、仿似有透视人心力量的男子从树后闪了出来手上的自动武器对正围绕在躺倒的雅黛妮四周的凶徒。
他虽是一身泥泞神态却有种说不出的从容镇定潇洒自信使人绝对不敢轻视。
伏地的雅黛妮忍不住欢呼起来:“噢!凌渡宇!”
凌渡宇淡笑道:“小姐!你好!”跟著向那四人道:“好!男孩们不要有任何异动将武器慢慢掉在地上切记不要引起我手上老伙记的误会。”
小胡子神情镇定当先缓缓将手上的枪嘴垂向地下一边道:“佩服!佩服!我们曾小心地留意你的行踪居然觉不了你紧跟在后……”手一松手枪掉在泥土上。
同一时间凌渡宇手上步枪火光闪动那脂粉气极重的男子打著转带著飞溅的鲜血打横踉跄倒跌开去滚倒地上。
其他三人一动也不敢动连死者的鲜血洒得一头一脸也不敢拭抹。
凌渡宇反应之快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他们都是一流好手有高度的默契小胡子藉动作和说话吸引凌渡宇注意另一人立时难举枪射却给凌渡宇先制人。
凌渡宇若无其事道:“掉下武器大字形伏在地上。”
三人对凌渡宇杀了一人后依然无动于衷的冷血无情大感栗然唯有遵从命令。
雅黛妮爬了起来看著早先扬威耀武的敌人形势逆转伏在地上大感快意望向凌渡宇后者似笑非笑地盯著她雅黛妮禁不住俏脸一红垂下头来出奇柔顺地道:“拿他们怎么办?”
这是雅黛妮第一次低声下气徵询他的意见格外珍贵凌渡宇以行动来答覆她拿出射麻醉针的手枪每人赏了一口三人昏倒过去。
凌渡宇耸耸肩道:“他们的事解决了你的又怎样?为甚么他们认识你你来这里干甚么?”
雅黛妮沉默了数秒毅然转身扑到一个丛林前拨开茂密的枝叶窜了进去。
凌渡宇大感好奇跟了进去。
密林内有一片数十方码的空地从被斩断的树木看出是人为的成果。
这时空地长满及胸的野草。
空地间有一庞然巨物细看是一个巨大的绿色胶帐覆盖著一个不明的物体。胶帐上放满变得枯黄的植物显然是要避开天空来的侦察。
雅黛妮抽出腰刀把胶帐割开露出内里的玄虚。
胶帐盖著的竟然是一架战斗直升机。
凌渡宇欢呼一声当先打开机门坐了上去雅黛妮爬了上来坐在他身侧。
凌渡宇检视仪器觉燃料充足足供回程的消耗武器库上显示直升机携有导向飞弹这是令人意外的惊喜。
凌渡宇欢呼道:“这次有救星了!”绝望颓丧一扫而空试问谁愿意徒步在沼泽间走上七八天。
他别转头望向雅黛妮笑容凝固起来。
她手中的枪嘴抵在他腰际。
凌渡宇叫道:“干甚么?”
雅黛妮坚决地道:“下去!”
凌渡宇呆了一呆道:“甚么?”
雅黛妮歇斯底里地叫道:“我要你滚下去不要再问!”
凌渡宇两眼射出慑人的神光直刺进她的眸子里左手缓缓举起伸向她握枪的右手。
雅黛妮失声道:“不要!不要!我会杀了你的……”
凌渡宇柔声道:“你不会的……你不会的……我们是朋友嘛……”
雅黛妮现出茫然的神色。
凌渡宇一下抓紧她的手腕还未力手枪掉在机舱内的地上出当一声大响。
凌渡宇跟著吻在她的嘴上雅黛妮嘴唇冰冷一点反应也没有。
凌渡宇离开她的香唇。
雅黛妮道:“我对不起你!你屡次救我也要这样待你但是在我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比杀死巴极更重要。”说到后来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凌渡宇把手围著她的香肩让她把头伏在他宽阔的肩上道:“我明白了!你是要驾驶这直升机再次向巴极施袭是吗!”
倚著凌渡宇肩头雅黛妮苍白的脸多了一点血色平静下来点头道:“是的。”叹了一口气续道:“两年前因巴极以金钱支持南美的一个独裁政权组织派出了一队精锐的特击队连我在内共有四人要暗杀巴极……”
凌渡宇望向雅黛妮后者脸上忽红忽白陷进了回忆里去。
雅黛妮道:“最初的计画是想以导弹作突袭可是经过一番研究觉以这直升机的机动力和性能绝没有可能突破巴极的空中防御工事及雷达网……”
凌渡宇点头同意在他优良的战术下仍难免机毁的结局巴极水庄的防空设备可说是铁壁铜墙无隙可乘。
雅黛妮叹了一口气道:“于是我们把直升机留在这里隐藏起来四人背负烈性塑胶炸药徒步到梦湖的西面潜泳往湖北的梦湖水庄。”
雅黛妮激动起来声音提高了不少道:“我们的目标是水庄里著名的『玻璃屋』那是巴极常到之地湖的一面全用落地玻璃使他可饱览整个梦湖的景色也可以俯视直伸入湖五十多码用浮桶结成的一条长长的走道每一个反对他的人都是在那里给他公然虐待至死……”说到这里她把双手埋在手掌里情绪冲动至不能自制。
凌渡宇道:“不要怕现在不同了。”
雅黛妮霍地抬起头来尖叫道:“过去了?不!我每晚都梦见那可怖的情景我们一潜进湖内立即给他们布置在湖内的感应装置觉几乎在毫无还击下被一网成擒他……”
泪水流下呜咽道:“巴极把他们缚在湖心的浮台上使人轮流鞭打我在玻璃屋内听他们的哀鸣足有三日夜……然后……他把我带出浮台上在那处强*奸我……”雅黛妮说到这里终于失去控制倒在凌渡宇怀内痛哭起来。
凌渡宇闭上眼睛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一定要杀死这已不能称作人的凶兽。这时他才了解为何雅黛妮要亲手投弹明知九死一生也要放过逃生的机会回头拚命。
雅黛妮毕竟是个坚强的战士很快平复过来续道:“后来我逃了出来请你不要问其中的过程行吗?”
凌渡宇点头内中当有难言之隐话题一转道:“我现在明白这直升机的来历了这对巴极似乎不是秘密了否则他为何能布下人手在这里待你自投罗网!”
雅黛妮离开凌渡宇怀抱坐直身体道:“我在为直升机覆盖掩护的植物时曾经用了一点手法假设任何人移动过我是会知道的所以敢肯定这直升机未曾被动过手脚他们在这里出现可能纯是巧合。”
凌渡宇皱眉不语又想不到任何反对的论点。
凌渡宇道:“好了!现在让我们去完成末竟之约如何?”
雅黛妮惊喜地望向他眼中射出感激的神色却道:“不!让我一个人去吧。”
凌渡宇淡然道:“你知吗!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去完成没有可能完成的任务。”人有时是须要以傻劲去代替聪明的。
他启动了直升机的引擎主旋翼开始运转起来当转达至最高点时凌渡宇把主旋翼攻角以适当的增加加强主旋翼的升力。直升机逐渐升离地面他踩著尾旋翼的踏板使飞机保持方向并稍微把控制飞行的循环杆拉向后这使直升机鼻朝上减少了向前移动的力量飞机升离了树林当离地面百来英尺时直升机盘旋起来凌渡宇把循环杆倾向左方直升机呼一声向梦湖的方向飞去。
雅黛妮微声道:“你是我认识的飞行员中最优秀的人才。”
凌渡宇毫不谦让道:“功多艺熟我十八岁取得专业驾驶的资格二十一岁成为了美国有牌照的飞机试驶员……”忽地眉头一皱道:“我忘了问你这次目标是甚么东西还是大闹一番?”
雅黛妮道:“巴极对梦湖有种疯狂的迷恋认为它是有灵性的神湖所以每天日出和日落的时刻都来到他偏爱的玻璃屋观看梦湖的美景……”叹了一口气道:“那的确是迷人之极可惜给这恶魔霸占了。”
凌渡宇心中一动雅黛妮和巴极间的关系可能大不简单非纯是敌对的立场。
雅黛妮好像察觉自己的失言转口道:“来!让我告诉你玻璃屋的位置。”她启动飞行电脑的按钮键入指令电脑的显象器现出一幅梦湖的平面图雅黛妮指著黄色的一个星形标志凌渡宇连忙记下精确的位置。
直升机越过水月雨林飞临沿湖的疏林地带凌渡宇把直升机降低在林木间穿行除非是林木过密不能行才飞离林面。
精湛的驾驶术令雅黛妮目瞪口呆她现在明白凌渡宇为何在组织内享有如此崇高和然的地位。多年来每次她要求组织提供她战机时都被上层以种种理由拒绝主要的原因当然是战机的珍贵其次是对她缺乏信心。但是凌渡宇的要求他们几乎是立即肯这也是她起初对凌渡宇充满敌意的原因之一。
凌渡宇指著雷达道:“奇怪全无巡梭的战机难道这次真能攻其不备?”
雅黛妮道:“小心巴极安装在梦湖旁的四台地对空飞弹全是自动系统只要雷达一现不明物体又不能回应雷达的暗码就会自动射。”
凌渡宇苦笑道:“我知道!”他曾身受其害怎会不知道。他一边检看直升机上的武备问道:“巴极的贩毒生意一定使他成为世上最富有和最有恶势力的人否则为何能拥有这样惊人的武装力量?”
雅黛妮见到他留意直升机的武器系统有点兴奋地道:“武器由我来操纵机上的三种不同类型武器都是应我的要求特别针对巴极的贼巢而设威力最大的是三枚刺针热导飞弹可以对付敌人的战机;四枚火箭弹则是袭击地上大型而固定的目标另外的休斯链炮则是常规装置有一千二百。”
凌渡宇点头同意这样的配备最少可以把巴极的老巢轰去半边。
直升机离开了梦湖西面的林区当飞临梦湖时折向左方向湖北巴极的水庄飞去。他决定以直接突入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手段置对手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他要在敌人梦想不到的时刻把巴极的脑袋炸掉这令人指的魔头他绝不能容许他存在世上。
日正西沉。
余辉染红了半边天夕霞万道不可方物。
梦湖覆著依稀薄雾把湖水湖旁的林木远方若隐若现的房舍转化作不具实质的梦境。
直升机贴著湖面滑行旋翼的高转动打起了一天的水雾长长地拖在机后此落彼起。
玻璃屋在前方哩许处出现。
一道长达五百码的木制浮道从玻璃屋前的平台直伸往湖心尽处是一个方圆四百多方英尺的大浮台。
那是令人闻之胆丧的“祭台”料不到被凌渡宇在昨晚袭击损破后这么快修复过来。
恶行都在其上进行。
凌、雅两人几乎停止了呼吸。
事情出奇地顺利目标就在眼前。
七百码……
凌渡宇盯牢雷达上一次飞机失事前虽因距离太短警笛来不及响起战机已中弹。
但却不能瞒过雷达的探测。
雷达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六百码……巴极的数十幢连湖而建的华宅在暮色茫茫中出现在他们的正前方。所有屋舍都亮起灯火连系它们的道路亦亮起路灯在薄雾里有种出奇的宁静与和平与巴极的恶名毫不匹配。
只有位于正中、君临湖边、向湖一边尽是落地玻璃的华宅灯火全无。从它处直伸出湖的窄长浮道和尽端的大浮台却亮起了两列长长的灯火和绕著浮台装置呈正圆形的光灯。
目标明显。
那就是玻璃屋。
直升机越过湖面飞临祭台之上浮道的灯火仿如指示方向的灯列。
直升机笔直朝玻璃屋飞去。
难道玻璃屋内没有人?
火箭锁定目标待命而动。
雅黛妮拿起望远镜察看在前方不断扩大的玻璃屋。
雅黛妮茂叫起来指著前方道:“他在露台上他在露台上……”
其实不用她说凌渡宇锐利的眼睛已看到三百码外玻璃屋前的大露台上一个身形雄伟的男子安坐椅上悠闲地看著他们闯入。
难道他误会了直升机是他们的人。
凌渡宇没有思索的时间喝道:“放弹!”雅黛妮惊叫一声。
凌渡宇骇然望向雅黛妮后者面色苍白猛按射钮一点反应也没有。
直升机往露台飞去旋翼的风把巴极的头打得飞舞半天。
巴极手中拿著酒杯同他们祝酒。
凌渡宇做梦也想不到和这著名的凶人竟是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直升机忽地向上爬升越过玻璃屋。
雅贷妮叫道:“飞回去!我们用机枪……”
凌渡宇动也不动。
雅黛妮陷于歇斯底里的精神状态尖叫道:“我说飞回去你听不见吗?”
凌渡宇沉著地道:“对不起飞机进入了被遥控的状态一点不受我控制。”
雅黛妮呆了一呆忽地扑了过来一把抢过循环干疯狂地前拉后撞。
一点作用也没有。
凌渡宇试图打开机门纹风不动。
直升机在这时掉头飞回去。
机上的通讯系统传来沙沙的声音一把温文的男声以纯正的国语道:“凌兄!崩不到我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无论如何你是最受欢迎的客人。”
凌渡宇吓了一跳这人的口气自是巴极无疑想不到他精通国语若斯又是这般温文有礼。
雅黛妮面色苍白口唇颤动歇斯底里地:“巴极!我要杀死你……”
直升机绕了一个圈往回飞去再次飞临梦湖祭台之上缓缓降下凌渡宇侧目向下看圆圆的浮台上站了十多名武装壮汉恭候他们大驾光临。
巴极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我费了一天功夫将覆盖直升机的植物拍下照片又费了两天功夫将它们回复原状不过在这一刻所有这些工作都收回了应有的代价。”
凌渡宇心中凛然这巴极的机心和耐性骇人听闻望向雅黛妮后者软瘫在座位上双目一片茫然心中怜意大生可是目下自身难保对她的处境有心无力。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浮动的祭台上。
机门自动打了开来数挺自动武器抢著伸进来。
凌渡宇一动不动淡淡道:“巴极!如此岂是待客之道?”
巴极笑道:“如何待客凌兄快要知道了。”
离开直升机两人立时给隔离起来六名壮汉把凌渡宇押上了一辆停在玻璃屋前的吉普车。
这六人笔挺西装态度粗豪但保持了某一程度的礼貌身上的装备除了电子感应的全自动步枪外其他的通讯器材和手枪等莫不是第一流的精良产品兼且这六人行动机灵敏捷互相配合无间是富有经验的好手巴极能在黑道出人头地是有道理的。以这样的实力他真的不明白当日雅黛妮是怎样逃出虎口可惜他不知是否再有问她的机会了。
想到雅黛妮想起刚才她给人押走时死灰般的脸色心中抽搐护花无力令人悲愤假设巴极对她有任何不轨他誓要将巴极碎尸万段。
吉普车在整齐宽敞的道路奔驰路旁满植热带林木不时现出各式各样的华丽平房在暮色里出奇地安宁彷若世外桃源谁能联想到这就是巴极的罪恶王国。
吉普车在一所灰白色三合土的大平房前停下来。
其中一名壮汉拿起对讲机道:“白奇医生贵宾来了。”
对讲机响起高亢难听的声音道:“把他带进验身室。”
凌渡宇被客气地请了下车进入平房内。
门后是一道长廊每边各有三道门户。
凌渡宇给引进了右边第一道门户里面的设备把他吓了一跳手术间、手术床、扫描机、x光机、心电图、墙柜上的药瓶……足足媲美设备完善的医院。
凌渡宇心念电转正盘算应否作最后反击一位身穿护士袍的美女笑盈盈从手术间转了出来手中拿著一个盛满晶莹药液的针筒针尖向上同他友善她笑道:“凌先生请躺在推床上要给你注射麻*醉药了。”
凌渡宇心中一喜改变了拚死反抗的念头他对药物有高度的抗力麻*醉药对他的影响不大却故作惊惶地道:“你们要干甚么?”
话犹未已背后已抵著两管冰冷的枪嘴凌渡宇“无奈地”躺上推床美丽的女护士把整管针药打进他身内凌渡宇闭上眼睛感觉著被人推进手术室去护士亲自为他宽衣解带起来使他身无寸褛窝囊的感觉是那样强烈使他大叹虎落平阳。
脚步声由远而近。
凌渡宇集中精神以意志把心跳和血液的流动减缓造成昏迷的假象。
脚步声传来凌渡宇细心分辨应该是四个人其中一人的脚步声特别响亮可能是女子的高跟鞋。自己这样赤身露体任人观赏确不是滋味不过目下焉岂能计较。
白奇肃然道:“博士!”
凌渡宇心中一凛居然是巴极亲临可惜他不能张眼细看这魔君。
一把悦耳动听的女声道:“凌渡宇这家伙名震非洲连马非那老狐狸也在他手下栽了跟头还不是给博士手到拿来收得贴贴服服。”这女子深谙大男人喜欢女人吹捧的心理。
巴极的声音道:“爱丽丝你错了失败的只是雅黛妮若非她志切复仇凌渡宇和她早已在百里之外了。”
白奇嘿然道:“这些所谓正直的蠢人怎能有分析利害的能力?”
巴极道:“侥幸之事何足挂齿白奇可以动手术了吗?”
凌渡宇一方面惊叹巴极的胜而不骄另一方面吓了一跳甚么手术?他若蓦起难是有一定的成功机会现在是要决定的时刻了。
美丽的女护士解决了他的难题。只听她道:“两个微型追踪器植在甚么地方?”
白奇道:“藏在膝盖后的软肌里吧!”
凌渡宇心中暗骂巴极布置周详以外科手术把微型的追踪器藏进肌肉的组织内所以即管自己逃到那里去亦要被他轻易找回。若非自己只是诈作昏迷这样的布置下可以说是绝无平反的机会了巴极只要派人整日看著追踪仪自己的一举一动便全在他的掌握中想到这里心下奇怪起来巴极这样对自己大费周章究竟有何目的?
他给反转过来膝后稍下小腿嫩肉蚁咬般轻痛锋利的手术刀割开了肌肉的组织又缝合起来凌渡宇一点也感不到对方放了任何东西进去可见微型追踪仪是何等细小。接著对方在他另一条腿亦作了同样手脚。凌渡宇默默记着对方安装的方法和位置同时集中无上意志不动声息苦忍手术带来的剧痛若非他这类自幼锻炼以精神战胜**之士只是这关便过不了。一边想一边庆幸他胸前贴着一块假胸肉藏有几个精巧的工具幸而不被敌人觉。
湖祭三
手术完后巴极的声音响起道:“把他送至迎客楼记著给他最好的房间他的身体虽很强壮我看也要到明天才可回醒找人二十四小时看紧他。我要和他面谈。”
手术室门打开守候在外的大汉步了进来把他推了出去。他感到给人用担架床抬上车子最后送到一张床上他知道这时正在敌人的严密监视下不宜行动乘势倒头大睡起来睁眼时已是天明睁眼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先在胸前一阵搓*揉把一块人造的假胸皮取下来胸肉后有排管状仪器凌渡宇把能射四枝麻醉针的射器取下来才把胸皮贴回去。
窗外白蒙蒙一片梦湖在哩许外云雾的散聚若现若隐。
凌渡宇神思飞越一把轻柔的女声把他惊醒是那爱丽丝的声音。
爱丽丝的声音从四方八面传来使人很难辨别声音的来源对方传音的设备非常巧妙。
爱丽丝道:“凌先生你好!昨晚睡得好吗?”
凌渡宇诈作抬头四处找寻声音的来源一边抚著头扮作麻*醉药后的昏沉答道:“好!很好!叫巴极滚来见我。”
爱丽丝毫不动气温和地道:“博士现在邀请你和他共进早餐。”
凌渡宇苦笑:“我可以不愿意吗?”
爱丽丝答道:“当然可以假设你答应博士安心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期甚至可以让你在这处自由行动绝不干涉。”
凌渡宇暗忖若不是他知道对方在他身上下的手脚目下一定会大惑不解。口中答道:“好!我答应。”
爱丽丝估不到凌渡宇答得如此爽快呆了一呆有点犹豫地应道:“我会向他请示好了!你是否接受邀请?”
凌渡宇笑:“假设你也参与我欢喜还来不及呢那会拒绝?”
爱丽丝浅笑中透自对自己美丽的自信道:“请你步出客房夏太太会把你带到那里去。”
凌渡宇站起身来走出房外那是一个小客厅连著浴室和厨房布置充满现代的气息清雅大方若不是身为阶下囚这真是个小休的好地方。
凌渡宇来到门前觉根本没有门把也不见任何锁孔是一道电子控制开关的门户。
门子缩入左边墙内露出通往外间的出口一位二十七、八岁身材动人颇有风韵的黄肤女子盈盈立在门外向他作了鞠躬状道:“凌先生我是夏太太请随我来。”当先向左方走去。
凌渡宇跟著她身侧鼻中嗅著她身上飘来淡淡的香气问道:“你是日本人吗?”
夏太太惊觉地瞥他一眼道:“凌先生的眼真锐利。”脚步加快走出了大门外。
凌渡宇回头一看昨夜的房子是一层用砖砌成的平房非常别致。屋外有道蜿蜒往右方的柏油道路路旁植满树木空气清新。
夏太太往柏油道上大步走去凌渡宇估计目的地近在咫尺否则早有车恭候了。就在这时心现警兆那是被人暗中偷窥的感觉这地方表面和平宁静其实笑里藏刀步步凶危。
夏太太回头招呼道:“快来吧!”
凌渡宇跟了上去。
早上七时多了。
太阳在东边化作一个红红的初日大地一片生机离湖的薄雾逐渐散开像螂蛛织成的丝网可是任由日照风吹仍是黏缠不散覆罩梦湖。
罢转个弯儿一所气势雄伟、堡垒式的华宅矗立眼前一扇中开的大门前站了两名身穿西服的大汉对凌渡宇虎视眈眈。带著一股敌意。
凌渡宇随著夏太太走到门前门前右边的大汉面善非常省起此人是那天在直升机旁追上雅黛妮的小胡子自己枪杀他的同伙对方自是难以欢颜相向。
凌渡宇若无其事经过小胡子身侧待要进入屋内小胡子沉声道:“小子我早晚要向你讨回公道。”
凌渡宇眼睛落在他腰际勾挂著的软鞭上那天此人先以准确如神的枪法击掉雅黛妮手中的自动武器后又以鞭梢出神入化地把雅黛妮拖倒地上是个绝不可轻视的敌人待要答口夏太太头也不回地道:“韩林!”语气中带有强烈谴责的味道。
小胡子韩林怵然垂头低声下气道:“对不起夏太太。”
凌渡宇进入屋内啧啧称奇夏太太只是一个下人韩林对她的畏惧却是出自内心不由得留心起夏太太来。
进门处是个足有四千方尺的宽敞大厅全部仿中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家私充满古典情调墙上挂了几幅油画是荷兰划时代大师林布兰的作品价值无可估计。
大厅内站了两位亭亭玉立的美女一见凌渡宇笑盈盈地迎了土来。
这那像囚犯的遭遇。
夏太太谦卑地退让一旁两姝来到凌渡宇面前左边的美女伸手和凌渡宇相握自我介绍道:“我……”
凌渡宇道:“不用说你是爱丽丝了我只想问你是否名花有主其他都不关重要。”
他大显浪子本性出奇制胜探听对方虚实这爱丽丝属于巴极博士的核心人物否则她的手下夏太太也不会拥有如斯特殊的地位。
两女笑得花枝乱颤。
另外的美女道:“你算是问对了人梦湖水庄的历史上只有五个人是自由身不受『合约』的束缚爱丽丝恰好是其中一个要看你的努力了。”
凌渡宇道:“这位美丽的女士是……”
爱丽丝介绍道:“她现在是博士的第三席妻子我们都称她为三夫人。”
凌渡宇听得头也大起来这处的规则大异外面的世界教人摸不著头脑。
爱丽丝笑道:“不用费神很快你会弄清楚一切博士在露台请随我来。”
凌渡宇淡淡一笑随爱丽丝从大厅的侧门步出露台。
露台高高在上俯瞰哩许外的梦湖水光反射著朝阳柔弱的光采闪烁生辉湖面雾薄霞轻较远的地方隐没在茫茫的水气里予人无尽无穷的辽阔感。通往祭台的浮道直伸进雾里活像通往虚无的捷径。
身形雄伟的巴极博士坐在餐桌前背著他极目湖景沉醉非常。
凌渡宇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直觉巴极和梦湖有种非常微妙的关系。
爱丽丝柔声道:“博士!凌先生来了。”
巴极悠悠转身。
两人作第二次照面。
巴极站起身来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的面孔较一般人稍长蓄著林肯式的浓密胡子配合著修剪得非常整齐的黑像美国内战时的北军将领。全套黑色礼服使他更是仪容出众威猛慑人。
凌渡宇特别留意他高挺鼻梁上的黑眼睛那种深邃辽阔和精芒烁烁是他平生罕见的通常有这类眼神的人都是有先天或后天修成的精神异力。他凌渡宇本人便拥有这类眼神。
巴极直望凌渡宇伸出大手以纯正的国语道:“你虽然恨我入骨但不介意和我握手吧。”
凌渡宇伸手和他相握若这样拒绝未免太小气了。
巴极的手粗壮有力。
爱丽丝悄悄退回厅内关上门宽大的露台剩下这两个对立的人和远方美丽的梦湖。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
凌渡宇道:“早餐在那里?”
巴极眼中射出笑意举起大手一拍立时有美丽的女士奉上早餐不一会桌上摆满了精美的食品。
侍女退了出去。
凌渡宇望也不望桌上的美食盯著巴极道:“我的朋友雅黛妮她也要吃早餐吧?”
巴极毫不退让回望凌渡宇淡淡道:“雅黛妮情绪不稳定还是让她休息多点不过请你放心只要我们间的事能谈得拢本人保证不动她一个指头。”
这是威胁凌渡宇眼中闪过怒火冷冷道:“想起你的禽兽行为她的情绪怎能稳定。”
巴极眼中精芒毕露站起身来走到露台的栏干前远眺若现若失的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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