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避祸朝都(2/2)
竹音公主抿嘴而笑,“绝世凶人怎会是顽石?”说罢打马而行。
时值初夏,四野花艳草绿,微风醉人,贺然逃脱牢笼心情无比欢快,策马呼啸一扫往日忧郁。蔪国地域不广,不到一日就望见了朝都。
竹音公主用马鞭指点道:“朝都乃千年古都,历代屡经修建,城高墙厚,固若金汤!”
贺然望着余晖中雄伟庄严的古城,心中生出敬畏之意。朝都不但比定阳大了数倍,繁华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语,竹音公主的府邸紧邻皇宫,占地颇广,亭台楼榭极尽奢华,由此即可看出天子对她的恩宠。
竹音公主把他安排在一座小楼之内,即入宫拜见天子去了。
贺然独自躺在锦榻上,一会为金典与云野发愁,一会为苏夕瑶担忧,经竹音公主一说他倒不再为暖玉夫人忧心了,辗转反侧的折腾了半天,还是放心不下,金典与云野一时还不会有事,他最怕苏夕瑶不来朝都,暖玉夫人说番疆会出事,万一定国公有个三长两短,苏夕瑶就失去了屏护,他越想越不安,跪坐到书案前暗恨这里没有字典,拿起笔想“画”一封信,可想半天也不知如何表达。
恰在此时竹音公主回来了,见状笑着问:“贺大人可是要著书立传?”
贺然把她让到窗旁的几案处,倒上香茶,笑道:“为报公主大恩,我想写几篇治国之策,正要请公主帮忙。”
竹音公主闻言大喜,甜甜笑道:“算你还有些良心。”
“公主且安坐,小人久不动笔,若遇不会写之字还要请公主指点。”
竹音公主只当他是谦逊,含笑端起香茶,道“贺大人可真会说笑。”可茶还没喝两口,贺然就拿着纸笔走回来,恭敬道:“请教公主,‘逃离’二字如何写?”
竹音公主险些被口中的茶水噎到,瞪大眼睛道:“这两字你不会写?”
“小人说过,久不动笔,有些字生疏了。”贺然低着头道。
竹音公主疑惑的看着他,随手把那两个字写了出来,贺然并不离去,连着又问了几个字,才走回书案,没过多一会,又回来了,小声问:“‘安危’的‘危’字与‘即刻’的‘刻’字如何写?”
竹音公主脸上没有了笑容,冷冷道:“公子是久不动笔还是从未动过笔?莫非是在戏耍于我吗?”说着生气的推开他,走到书案前抓起桌上的纸,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大字:姐姐万安,自分别小弟无日不在思念,如今我已逃离定阳。就这么点字还多有写错之处,竹音公主愣愣的盯着那张纸半晌无言。
贺然心虚的凑过去,小声道:“小人想给苏小姐写封书信,可识字不多,才欺瞒了公主,公主海涵,若想听治国之策,小人日后尽言所知就是。”
竹音公主缓缓放下那张纸,盯着贺然道:“难道尊师教了你百般技艺就没教过你识字吗?哼!你何止在这一件事上欺瞒于我!你自己想想,自从相识你几时对我讲过实言!”
贺然早已想到自己不识字这件事瞒不过她,故作慌张的躬身道:“公主容禀,师傅之事小人确有隐瞒,只是有些事说来恐公主难以相信。”
“哦?你且讲来,若再敢欺瞒,我定亲手杀了你!”竹音公主眯起眼,目光如剑的看着他。
“是,是,小人自幼尚在襁褓之中就被师傅收养,懂事后每日随师傅读书习字……”
竹音公主气的娇躯发抖,指着他道:“你!你……真气死我了,还敢说每日习字!”
贺然心中已有应对之策,不慌不忙的提起笔刷刷点点的写了一行汉字,递给竹音公主,道:“小人句句实言,只是下山之后才知师傅所教之字与世间所用之字并不相同,公主请看,此乃我以前习的字。”
竹音公主诧异的看着纸上那些古怪的字,见他写的字迹工整笔画流畅,比他方才所写不知要强多少倍,一看即知是下苦功练过的,她张了几次嘴才问出来:“这是何字?我怎么从未见过?难道是你师傅所创?”
“小人自幼学的就是这种字,以为天下之字都是这样的,怎会想到问师傅这些?”贺然说的合情合理。
竹音公主坐在书案前呆呆的看着那些字,喃喃道:“尊师果是奇人……”
贺然见骗过了她,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装出紧张兮兮的样子,小声说:“还望公主为我保守秘密。”
竹音公主小心的把那张纸折好收在怀中,起身盈盈拜道:“竹音孤陋寡闻,方才多有得罪,公子见谅。”
贺然还了礼,嘿嘿笑道:“公主折杀小人了,小人斗胆求公主帮我把此信写完。”
竹音公主脸上顿时没了恭敬之色,撇嘴道:“你与你那苏小姐书信传情,我才懒得帮你呢。”
贺然低声下气道:“哪里是什么传情,我真是有要事相告。”
竹音公主哼了一声,秀眉微扬,笑道:“我若偏不帮你呢?”
贺然看出她故意戏耍自己,也就夸张的连比带划道:“那我就自刎而死,上吊而死,绝食而死,投河而死,服毒而死,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失去一个经天纬地的绝世贤才!”
竹音公主被他逗得娇笑不止,喘息道:“那……快快……一样一样死给我看!”
二人说笑了一会,竹音公主见他不时去看那封未写完的信,白了他一眼坐回窗前的几案,带着几分不悦道:“快去写你的信吧!”
贺然道了谢,趴在书案上写了起来,可不会的字太多了,最后来回跑的自己都嫌烦了,想想这样实在没什么意义,竹音公主不用猜都能知道信的内容,索性把纸笔都移到竹音公主那张几案上,竹音公主忍不住的笑。贺然不敢提及暖玉夫人的卜语,只是在信中一再请求苏夕瑶来朝都,谎称有要事与她相商,他虽想表达一下相思之情,可竹音公主每次都瞪着眼蛮横的让他删去。
最后他想让苏夕瑶托人照看一下他那块处*女地,竹音公主夺过笔,娇嗔道:“你想把送信之人累死吗?这等小事还要啰嗦!”
贺然这才发现因为字写得太大,写好的信纸已经堆了厚厚一摞,只得作罢,码好书信,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竹音公主道:“可否劳烦公主对下书人说我要送的是些书籍?”
竹音公主笑的险些岔气,亲自用锦缎为他把书信包好,命人连夜给苏夕瑶送去。
贺然揉着酸麻的胳膊,笑道:“多谢公主。”
竹音公主哼了一声,嘲讽道:“公子不再给暖玉夫人写封书信吗?邀她同来朝都再续前缘岂不更好?”
贺然脸上一红,讪笑道:“暖玉夫人对小人只是偶有垂爱,她地位尊崇,怎会把我放在心上。”
竹音公主明眸闪动,娇声道:“苏小姐那样心如止水之人你都能打动,暖玉夫人自当更不在话下,贺公子太妄自菲薄了吧。”
贺然见话题对自己不利,岔开道:“不知小人何时去见太子?”
竹音公主俏皮的眨眨眼,笑道:“他要学时自会召你,不过太子连正经典籍都无心去学,恐怕三五年内是不会学什么术数了。”
贺然清楚术数在此时还不受什么重视,开心道:“如此我倒清闲了,公主给我找的可真是一件美差啊。”
竹音公主冷哼道:“想的倒美,你方才已说过,要对我尽言治国之策,等我忙过这几日就来问你,到时若言而无物,小心我扒了你的皮!”说完转身离去。
贺然看着她婀娜的背影,用起精神胜利法,心中暗道:算你狠,小心我扒了你的衣服!想到扒衣服不由想起被他扒过衣服暖玉夫人,暗自叹了口气,命人取来些酒,自斟自饮直喝到烂醉不醒。
接下来几日,竹音公主忙于应酬无暇理他,只是命几个亲信陪着他在朝都闲逛,贺然整日百无聊赖,唯一的收获是把那个与他有罅隙的婢女小来哄得不再记恨他了,同时知道了另一个婢女叫小去,小来负责迎客,小去负责送客,这让贺然笑了半天,看到了竹音公主调皮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