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攀龙附凤当有时(1/2)
长安——西唐京城四海之都。
天上白玉京天下长安城。
楚易在东海之滨时就曾听说这普天之下最为富庶繁华的城市。
据说此城纵横百里彩楼高插入云车马如龙人潮似海城里单单胡商、番使便有三十万人之多每个人打一口喷嚏黄河就得决堤。
在今日之前他也曾根据纷纭众说想像过许多关于长安的图景:满城烟柳夹道秋槐飞檐流瓦金碧辉煌骏马香车当街纵横交错美女如云满楼红袖招展……
但所有的想像都不如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当他牵着毛驴与晏小仙携手走入明德门看着那宽近百丈的朱雀门大街遥遥直抵二十里之外的雄伟皇城;看着被皑皑大雪压着的鲜红围墙层叠交错肃穆严整;看着万千巧夺天工的高楼夹道雄立弯弯的檐角在蓝天下闪耀金光;看着无数的人流、无数的马车在厚雪堆积的大街、宽道穿梭纵横……他突然如被电流所击呼吸停滞心跳顿止。
“长安!”
这两个字在他心中风雷激荡刹那间让他如此激动、狂喜、震慑、怅惘……
他终于来到了长安这座梦牵魂萦的京城寄托了他儿时以来所有壮丽的梦想。他的人生是不是也注定在踏入城门的那一瞬间生了改变?
“大哥走吧。”晏小仙摇了摇楚易的手嫣然一笑。
楚易如梦初醒笑道:“走。”拉着他一起翻身骑上驴背。
毛驴精神抖擞昂然站在朱雀门大街上对着远处的皇城引亢高鸣然后在满街行人愕然关注下撒了欢似的朝着朱雀门狂奔而去。
长安城极大皇城居北因此越靠北面越繁华。
两人骑着毛驴穿街过巷沿途观赏京都风物人情事事新鲜物物好奇时而比划指点相视大笑;时而摇头惊叹啧啧称奇。
此时正值岁末科考前夕京城中到处都是各地赶来的举子放眼望去麻衣如雪满于九衢。
饶是如此这两人一个是俊俏王孙一个是穷困书生共骑着一匹摇头晃脑的黑瘦毛驴招摇过市仍然极为引人注目但他们此刻兴奋喜悦丝毫不在乎别人诧异、好笑的目光。
两人到了皇城东南面的平康坊在坊内最豪华的仙萼客栈住下。
吃过一顿极为丰富的早饭晏小仙便拉着楚易去东市买衣裳。
楚易见他花钱如流水心中不安原不想同去但见自己衣裳又脏又破与他站在一起实在太过扎眼所带的其他衣服又在逃命时掉了大半无甚可换无奈之下只好随他前往。
东市楼阁连绵店铺鳞次栉比人流似海买卖喧哗声嘈杂震耳热闹之极。
楚易一边东张西望眼花缭乱地看着满街花花绿绿、参差错落的匾额招牌一边紧紧地握着晏小仙柔软的小手亦步亦趋生怕被人潮冲散。
晏小仙拉着他进了布铺挑了几匹华丽丝绸命裁缝量体裁衣当场赶制然后又拽着楚易赶往别间店铺购买其他衣帽物品。
有钱使得鬼推磨老裁缝收了重金精神大振手脚麻利至极不过一个时辰等到楚易两人逛了一圈回到店里时他早已缝制好了四套衣裳件件精细合体无可挑剔。
楚易穿上紫金长衫披上皮毛斗篷顿时脱胎换骨俨然一个王孙贵族丰神玉朗玉树临风。
他顾影自照恍惚若梦几乎认不出那镜中人竟是自己。
晏小仙也换了一身白裳清丽如画站在一旁凝视着他眼波温柔欢喜嫣然道:“大哥只有这样的衣服才配得上你呢。”一语未毕脸上忽然泛起淡淡的红晕。
楚易看着波斯玻璃镜中两人璧玉似的身影心中怦然剧跳那奇怪的酥麻酸甜的感觉又忽地涌上心头。
出了布铺晏小仙似乎不急着回客栈牵着楚易七折八转到了一条相对清净的街道上。
彩楼巍峨琼阁错落街边停了许多华丽马车来往行人多是肥马轻裘的富豪公子。
楚易奇道:“贤弟我们去哪儿?”
晏小仙眨了眨眼笑道:“大哥你想不想考中状元?”
楚易一愕笑道:“天下参加科举考试的有谁不想中状元?”
晏小仙嫣然道:“那你就别多问只管随我来只要你乖乖听话一定可以当上今年的新科状元。”不容分说拖着他的手翩然朝对街的店铺走去。
楚易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又是好奇又是忐忑随着他进了那店抬头一看门口横匾上写着“仙音集”两边挂着一副对联上联“与君共饮汤汤乎流水”下联“携手同登巍巍兮高山”横批是“知音进来”。
店里琳琅满目摆放的全是箫、笛、琴、瑟、琵琶之属原来竟是一家乐器店。
楚易更觉诧异不知状元与乐器之间有什么关联?
楚易自小酷爱音律精通古乐读书之余常常自制箫、笛吹奏自娱此时放眼看去店中陈设的碧玉笛、白玉箫、桐木古琴……无一不精美绝伦心中顿时起了喜爱之意。一时之间顿将晏小仙所言忘得一干二净只顾屏息凝神流连观赏。
他缓步走到那管白玉箫前见其莹润光滑纤巧可爱一时忘情忍不住便想伸手摩挲把玩刚一探手便听一人喝道:“住手!”
楚易吃了一惊忙缩回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戴碧纱高帽的华服老者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冷冷道:“本店乐器都是极为贵重的古乐器未付购资之前一概谢绝触摸。”
楚易脸上一红微觉不好意思正转身欲走晏小仙忽然挡到身前柳眉一挑冷笑道:“听说仙音集里有不少宝贝原来不过如此这等伪劣之物竟然也敢冠冕堂皇地摆放在外淆人耳目。可笑呀可笑。”
华服老者灰眉一拧冷冷道:“本店乐器只卖给识货知音公子既然觉得是假货就请出去吧。”
话音刚落立即有两个锦衣大汉将店门推开朝楚易二人作逐客手势。
晏小仙置若罔闻悠然道:“这枝白玉箫以回鹘和阗玉精制而成长一尺八四个指孔口沿恰好都有红斑阁下一定以为是汉代洛阳舒氏制造的‘雪中梅玉邃’了?”
华服老者目中讶色一闪即逝怒容少敛淡淡道:“原来公子也是识货之人。”
楚易只知道汉箫名“邃”京房之前多为四孔;从来不曾听说什么洛阳舒氏更不知如何分辨玉石产地听见晏小仙淡淡几句便将这老者镇住心下又是佩服又是喜欢忖想:“义弟学识见地远远在我之上。”
晏小仙嫣然一笑淡淡道:“阁下既然知道舒家所制的‘雪中梅玉邃’想必也该知道它最重要而隐秘的特征了?”
华服老者微微一怔皱眉沉吟片刻忍不住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特征吗?”
晏小仙柳眉一扬叹道:“舒家所制的‘雪中梅玉邃’其箫管内腔壁必定刻有一个梅花标志。阁下连这也不曾听说难怪竟会将这赝品当作宝贝了。”
华服老者“哼”了一声老脸微红。
他经营古乐器数十年博闻广识今日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此挖苦不免大感羞恼恚怒但看晏小仙从容得意之态又不由得将信将疑。
当下他冷笑道:“就算如此玉箫吹口如此之小你从哪里看得出腔壁上有没有梅花标识?”
晏小仙笑吟吟道:“你不信吗?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从袖中取出半张金黄色的纸券道:“这是长安城务本坊王记柜坊所开的飞钱标价三百万钱买你这枝玉箫够不够了?”
楚易吃了一惊三百万钱!他家中一年花费也不过数千钱这一枝玉箫便要三百万?
华服老者似乎也未料到他出手如此阔绰接过飞钱狐疑地端详半晌淡然道:“倘若是真票三百万自然绰绰有余。”口气大为和缓他将飞钱交给身旁的锦衣大汉耳语叮嘱。
锦衣大汉应诺一声出了门翻身上马风驰电掣地朝西面的务本坊奔去。
晏小仙知道那大汉是去柜坊查核飞钱真假浅浅一笑转身凝看其他乐器。
楚易拉了拉他的衣襟低声道:“贤弟你当真要花费三百万钱买一枝玉箫?”
晏小仙笑而不答反口问道:“大哥昨天听说你会演奏数百古乐曲是真的吗?”
楚易微微一愣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晏小仙嫣然道:“那就好否则这三百万的玉箫就买得折本啦。”不再多言凝神赏看壁上悬挂的其他乐器。
过了片刻锦衣大汉骑马急奔而回将飞钱交给华服老者低声说了几句。
那老者脸色大转柔和朝着晏小仙微微一笑拱手道:“原来公子是扬州晏家子弟难怪见识如此不凡在下张宝贤适才怠慢失礼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楚易心想:“原来义弟家世如此显赫这张掌柜如此势利之人听见扬州晏家也立刻换了脸色。”
晏小仙微微一笑脆声道:“不知者不罪既然这飞钱没有问题张掌柜可否将玉箫卖给我呢?”
张宝贤微笑道:“这枝‘雪中梅玉邃’市价二百一十万公子所付购资远此数只管拿去……”
晏小仙不待他说完伸手取过那枝玉萧突然重重砸落在地。
“啪嗒!”玉箫应声断裂碎玉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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