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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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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舞台后部的云散开了爱神出现了。娜娜对于她这个芳龄十八的女子来说个子未免显得太高了体格显得太壮了。她身穿女神的白内衣长长的金自然地披散在肩坎上她泰然自若地走向台口向观众嫣然一笑然后她开始唱起主题歌:

“黄昏时分爱神在徜徉……”

当她唱到第二句歌词时观众都面面相觑。难道是在开玩笑吗?难道是博尔德纳夫的标新立异吗?观众从来没有听到过唱得如此走调的歌声而且唱得如此不得法。她的经理说得好她一唱就走调。她甚至连在舞台上如何站立都不会她把两只手往前摆动整个身子都摇晃起来观众觉得很不得体有失雅观。后座和廉价座里出“哟哟”的叫声还有人吹起口哨这时候前座里响起了一个少年育期变嗓的声音一本正经地嚷道:“太棒了!”

全场观众都把目光转向他原来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逃学的中学生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一看见娜娜金下的面孔就兴奋起来。他看见大伙的目光都盯着自己顿时变得面红耳赤不禁为自己无意识地高声嚷叫而羞愧。达盖内坐在他的旁边笑着打量他观众都笑起来仿佛心情平静下来了再也不想吹口哨了;而那些戴白手套的年轻先生们也被娜娜的线条迷住了个个神魂颠倒鼓起掌来。

“对!真棒!妙极了!”

这时候娜娜看见全场人都在笑自己也笑起来。愉快的气氛更浓了。这个漂亮的姑娘仍然有吸引人之处她一笑下巴上就出现一个逗人的小酒窝她等待着毫无拘束随随便便很快就与观众融洽起来;她眨眨眼睛似乎自己在说演戏的本领连一个子儿都不值然而这倒没关系她还具备别的长处。她向乐队指挥做了一个手势仿佛在说:“奏吧我的老先生!”她便开始唱第二段:

午夜里爱神经过……

她的声音总是那么酸溜溜的不过现在她掌握了观众的胃口她能使观众兴奋得不时出轻轻的颤抖。娜娜一直满面笑容这使她的樱桃小口出光彩浅蓝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当她唱到某些比较欢快的歌词时心里乐滋滋的鼻子往上翘起两边的玫瑰红鼻翼一起一伏这时两颊上泛起红晕。她继续摇晃着身体她只会做这个动作。恰恰相反观众不觉得这种动作难看男人们拿起望远镜对准她看。她刚唱完这段歌词就不出一点声音来她明白自己不能坚持到底。而她并不慌张把屁股一扭屁股在薄薄的内衣下露出圆圆的轮廓她又把腰一挺胸部向前挺起随后把两臂向前伸去。这时掌声四起。她又立刻转过身子向舞台后部走去把颈背朝向观众颈背上长着棕红色的头犹如动物的绒毛;这时响起更热烈的掌声。

这一幕结束时气氛变得比较冷落。火神想打爱神一记耳光。众神举行了会议决定由众神到人间去进行一次调查再次对当乌龟的丈夫们作出令其满意的回答。这时月神偷听到爱神和战神在谈情说爱便誓要在下凡期间密切监视他们。这一幕里还有一场戏爱神由一个十二岁小女孩扮演她对什么问题都用呜啦呜啦的哭丧声音回答:“是的妈妈……不是妈妈……”朱庇特火了他摆出主人的威风把小爱神关在一间黑洞洞的房间里让她把动词“爱”变位二十次。观众对结尾还是颇感兴趣的那是一场大合唱演唱者和乐团都演得非常出色。帷幕落下来了雇来捧场的人出一阵掌声想让演员谢幕一次可是观众都站起来了向门口走去。观众挤在一排排坐椅中间互相推推搡搡一边交换看法。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

“真糟糕。”

一个批评家说:“这出戏要大大删节。”但是剧本本身并不重要人们谈论的重点是娜娜。福什利和拉法卢瓦兹是头一批走出去的他们在正厅前座的走廊里碰见了斯泰内和米尼翁。这条走廊既矮又窄颇像煤矿里的坑道只有几盏煤气灯照明人待在里面感到窒息。他们在右边楼梯脚下停留一会儿那儿是栏杆的拐弯处这样经过的人挤不着他们。楼上廉价座位的观众正在下楼皮鞋声响个不停穿黑礼服的人流在向前移动;一个女引座员拼命抓住一把椅子生怕被人推倒因为她把观众存放的衣服都堆在上面。

“我可认识她!”斯泰内瞥见福什利时大声说道“我肯定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她……我相信是在俱乐部里她当时喝得酩酊大醉让人搀扶着。”

“我也记不大清楚了”新闻记者说“我和你一样肯定见到过她。”

他压低了声音笑着又说道:

“也许是在拉特里贡家里吧。”

“当然罗!那是个肮脏的地方”米尼翁似乎很生气说道“让一个妓女上台演戏观众还热烈鼓掌真叫人恶心。不要很久演戏的就没有正经女人了……对终有一天我要不让罗丝上台演戏。”

福什利不禁微笑起来。这时沉重的皮鞋下楼梯出的声响还没有停止一个戴鸭舌帽的矮个子男人拖着长长的声调说道:

“噢!拉拉她长得又矮又肥!可有吃的啦。”

在走廊里有两个年轻人卷曲的头是烫过的衣着很考究脖子上套着两角往下翻的假领在那儿争论。一个人连声说道:“糟糕透了!糟糕透了!”却没有说出糟糕的理由。另一个人只用一个词来回答:“精彩!精彩!”他也显出一副不屑讲出理由的样子。

拉法卢瓦兹觉得娜娜演得很好;他壮着胆量仅提了一个建议:如果娜娜再把嗓子练一练那就更好了。斯泰内本来已不再听他们讲话听了他的话吃了一惊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一切还得等着瞧。说不定在以下几幕里砸锅呢。观众对这出戏已经表现出了兴趣但肯定没有达到被它扣住心弦的程度。米尼翁断言戏演不到底在福什利和拉法卢瓦兹离开他们去楼上休息室时他挽起斯泰内的胳膊把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对他耳语道:“亲爱的你去看看我妻子在第二幕里穿的服装吧……真是下流的服装!”

楼上休息室里三盏水晶分枝吊灯出耀眼光芒。表兄弟俩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透过打开的玻璃门可以从走廊的一头望到另一头只见人头攒动分成进出两股人流不停地流动着。他俩终于进去了。里边有五六群人在指手画脚地高声侃侃而谈在人流中不肯挪动一步;其他人排成队走着他们的脚后跟重重地踏在打蜡的地板上。左右两边的仿碧玉大理石的圆柱中间一些女人坐在红丝绒垫子的长凳上用疲惫的神态注视着过往的人流似乎热得精疲力竭;在他们身后有几面高大的镜子从镜子里面可以看见她们的髻。在屋子的尽头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在一张台子前喝一杯果子露。

福什利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走到阳台上去。拉法卢瓦兹在仔细观看照片框内的女演员们的照片照片框与镜子相间地挂在柱子中间最后他也随着福什利走到阳台上。剧院正门上边的一排煤气灯刚刚熄灭了。阳台上黑糊糊的气温宜人他们以为上面没有人。在右边的门洞外边一个青年独自一人呆在黑暗中胳膊肘撑在石栏杆上抽着烟烟头闪着火光。福什利认出他是达盖内于是他们握起手来。

“亲爱的你在这里干什么?”新闻记者问道“你躲在这小小的角落里每次看场演出你都不离开前排座位。”

“我在抽烟你看见了吗。”达盖内回答。福什利想让他难堪问道:

“那么你对这位新明星有什么看法?……在走道里人们对她的看法都不大好。”

“哦!”达盖内嘟哝道“他们都是她不会要的男人!”

这就是他对娜娜的天才的全部评价。拉法卢瓦兹俯着身子向大街上望去。对面的一家旅馆和一家俱乐部的窗户里灯火辉煌;而在人行道上黑压压的一群饮客围坐在马德里咖啡馆的桌子旁。夜已深了行人仍然拥挤不堪;人们只能迈着碎步走路人流还不停地从儒弗鲁瓦胡同里出来街上车辆排成长龙行人要等上五分钟才能穿过马路。

“真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拉法卢瓦兹连连说道巴黎还在使他惊讶哩。

电铃已响了好长一阵子休息室里已空无一人。观众在走道里急急匆匆地走着。幕布已升起还有一些人三五成群地进来已经坐下来的观众很恼火。每个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脸上露出神采又全神贯注地看戏了。拉法卢瓦兹先看看加加;当他看见加加的身边坐着一个高个金男子时他惊讶了一阵子他刚才还坐在吕西的边包厢里哩。

“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福什利还没有看那位先生。

“噢!看见了他叫拉博德特。”福什利终于用毫不介意的神态说道。

第二幕的布景出人意料。那是一个名叫“黑球”的小酒店的舞场舞场是用栅栏围成的。时间正值封斋前的星期二即狂欢节的最后一天;戴假面具的人们一边唱轮舞曲一边跳轮舞唱到叠句时就跺脚作伴奏。穿插这样粗俗的场面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他们看得那样高兴竟然要求再来一次。虹神吹牛自己熟悉尘世愿为众神领路结果众神都迷了路于是众神就在这里开始调查。为了隐姓埋名众神都化了装。朱庇特化装成法兰克王达戈贝尔特入场他反穿着短裤头上戴一顶马口铁的大王冠。太阳神扮成隆朱莫驿站的马车夫。智慧女神扮成诺曼底的奶娘。观众用一阵哄堂大笑迎接了战神因为战神穿着一件瑞士海军上将的怪诞服装。但是等到海神一出场人们笑得更欢了。海神身着一件工作服头上戴着一顶鼓鼓胀胀的高大鸭舌帽卷曲的鬓贴在太阳穴上脚上穿着拖鞋他用沉浊的声音说道:“什么!一个人既然是美男子就该有人爱!”这时候场内出了一阵“噢!”“噢!”声。妇女们把扇子稍微往上抬一抬。吕西坐在包厢里她笑得那样响卡罗利娜·埃凯便用手中的扇子轻轻扑了她一下让她静下来。

从这时起这出戏得救了获得巨大成功已经在望。这种众神参加的狂欢节把奥林匹斯山拖进泥泞里戏谑整个宗教戏谑诗情画意对观众来说仿佛是一种绝美的享受。这种亵渎神祗的狂热已经蔓延到一些看场演出的文人墨客身上。传奇遭践踏古代的人物形象被摧残。朱庇特有一副和善的面孔而战神则变得疯疯癫癫。众神的王朝变成了笑剧军队则成了戏谑的对象。朱庇特一下子爱上了一个娇小的洗衣女开始与她跳起狂乱的康康舞1来。洗衣女是西蒙娜扮演的她把脚踢到主神的鼻子上怪声怪气叫他:“我的胖老头!”这引起一阵哄堂大笑笑声简直把剧院都震动了。在跳舞的时候太阳神请智慧女神喝了几盆色拉酒;海神则端端庄庄地坐在七八个女人中间她们在请他吃糕点。观众抓住那些带暗示的台词并添加上一些猥亵的话语一些无伤大雅的台词只要池座里出叫喊声就改变了原来的意义。很久以来观众在剧院里没有沉醉在比这更低级的荒唐举动中这使他们感到闲适——

1十九世纪起巴黎流行的一种下流舞蹈。

这出戏就在这疯狂胡闹中继续下去。火神装扮成漂亮小伙子穿一身黄色衣服连手套也是黄色一只眼里夹着单片眼镜总是在追求爱神。爱神终于打扮成女鱼贩子上场头上披着一块头巾胸部隆起上面挂满了大块金饰。白白胖胖的娜娜演这种大屁股、大嘴巴的人物是那样自然她很快就赢得了全场观众的赞叹。一看到娜娜人们就把罗丝·米尼翁遗忘了。罗丝扮演一个有趣的娃娃头上戴着一顶柳条编的软垫帽身着一条平纹细布短裙她刚刚用迷人的声调诉说了对月神的怨恨。另一个胖乎乎的姑娘娜娜拍着大腿像母鸡一样咯咯叫着向她的周围散着一种生命的气息散出一种女人的无限的征服力观众为之倾倒了。从第二幕开始她随便怎样演都行她可以在台上举止粗野可以连一个音符都唱不准可以忘记台词;她只要转转身子笑一笑就能博得一阵喝彩声。每当她把人人皆知的扭屁股动作一做池座里的观众的情绪就沸腾起来这股热情从楼座上一层层升上去一直升到楼顶为止。因此当她在小酒店的舞场里领舞时就会取得辉煌的成功。她在舞台上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一手叉腰仿佛把爱神搬到了道旁的阴沟里。音乐也似乎是为了她那郊区口音而伴奏的那是一种芦笛的吹奏声令人联想到圣克卢集市上的卖艺人的音乐还配上单簧管的喷嚏声和短笛的欢快的颤音。

有两段乐曲又重奏了一遍。开幕时演奏的华尔兹舞曲节奏放荡现在又演奏了一遍把众神送走。扮成农妇的天后当场抓住朱庇特和洗衣女打了他耳光。月神突然撞见爱神正在与战神幽会她赶紧去把他俩约会的地点和时间告诉火神火神嚷道:“我自有办法。”下面的内容就不太清楚了。这次下凡调查最后以加洛普舞曲1结束然后朱庇特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王冠也没有戴他宣布说人间的小妇人们都是甜美可爱的男人们都是有过错的——

1加洛普舞曲是一种欢快、两拍舞曲。

幕布落下来了响起一片喝彩声。还有一些人声嘶力竭地叫道:

“全体演员出来!全体演员出来!”

这时候幕又升起演员们手挽着手再次出现在观众面前娜娜和罗丝·米尼翁紧挨着站在中间向观众连连行屈膝礼。观众中响起一阵掌声雇来捧场的人们出一片欢呼声。

然后场子里慢慢地走了一半人。

“我得去向缪法伯爵夫人问个好。”拉法卢瓦兹说。

“对了你把我也介绍一下”福什利说“然后我们一道下楼。”

可是要走到楼厅的包厢里真不容易。在楼上的走道里观众拥挤不堪。在人群中间要想往前走必须侧转身子用肘子开道钻着空子走。那个胖胖的批评家把背靠在一盏燃着煤气火焰的铜灯下面在一圈聚精会神的听众前面对这出戏进行评论。经过的人低声互相转告他的名字。据走廊里的人传说他在整整一幕演出中笑个没完没了;然而现在他露出一副严肃的神态评论这出戏的风格和伦理问题。稍远一点有一位薄嘴唇的批评家他满怀善意地评论这出戏但言词中带有一种酸溜溜的味道就像牛奶变酸了一样。

福什利用目光扫视了一下每个包厢透过包厢门上的洞眼向里边看。德·旺德夫尔伯爵拦住他问他想找谁;当他知道两个表兄弟要去向缪法伯爵夫妇问好时他便向他指了指七号包厢他刚从那儿出来。随后他对新闻记者耳语道:

“喂亲爱的这个娜娜肯定就是有一天晚上我们在普鲁旺斯街的一个拐角上遇见的那个女子……”

“噢你说得对”福什利嚷道“我说过我认识她!”

拉法卢瓦兹把他的表兄介绍给缪法·德·伯维尔伯爵但伯爵的态度显得冷漠。而伯爵夫人一听到福什利的名字便抬起头来。她用一句分寸得当的话来赞扬这位专栏作者在《费加罗报》上表的文章。她把双肘撑在丝绒罩着的栏杆上把肩膀轻盈一扭转了半个身子接着他们交谈了一会儿话题是万国博览会。

“那博览会一定很精彩”伯爵说道他那端端正正的方脸上保持着官方人士的严肃表情“今天我到玛尔斯广场去过我回来后对它赞叹不已。”

“听说博览会还没有筹备好”拉法卢瓦兹壮着胆子说“准备工作还乱无头绪……”

伯爵用严肃的语调打断他的话:

“会准备好的……这是皇帝陛下的意愿。”

福什利兴致盎然地说有一天他到那儿去搜集一篇文章的素材那时水族馆正在兴建他差点被困在那里。伯爵夫人莞尔一笑。她不时向楼下场子里张望一下抬起她的一只戴白手套的胳膊那手套一直套到胳膊肘另一只手轻轻摇着扇子。几乎空无一人的大厅仿佛昏昏欲睡了;正厅前座里的几位先生在翻阅报纸妇女们无拘无束地接待来问好的人如同在家里一样。在水晶大吊灯下面只听见一些知心朋友的窃窃私语声吊灯的光线通过幕间休息时观众随意走动扬起的灰尘亮度减弱了。男人们聚集在各个出口处瞧着那些留在座位上的女人。他们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站一会儿脖子伸得长长的白衬衫在胸前露出来。

“下星期二我们等你来。”伯爵夫人对拉法卢瓦兹说。

她还邀请福什利他向她鞠了一躬。他们不谈那出戏了也不提娜娜的名字了。伯爵的面孔上保持一副冷漠而庄重的神态别人还以为他在参加立法会议呢。他把他们来看戏的原因简单解释为他的岳父喜欢看戏。包厢的门只好一直开着因为刚才德·舒阿尔侯爵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来访者出去还没回来他站在包厢外挺着高大的老人身躯他的脸在宽边帽子下显得松弛而又苍白。他用模糊的目光盯着过往的女人。

福什利刚刚受到伯爵夫人的邀请便告辞了因为他觉得再谈那出戏是不适当的。拉法卢瓦兹最后走出包厢。刚才他在德·旺德夫尔伯爵的边包厢里瞥见端端庄庄地坐着金色头的拉博德特他与布朗瑟·德·西弗里紧坐在一起谈话呢。

“啊!是这样”他一赶上他的表哥就说“这个拉博德特认识所有的女人吗?……他现在又与布朗瑟凑到一起了。”

“当然罗!他认识所有的女人”福什利平心静气地回答“亲爱的难道你是外星人吗?”

这时走道里的人已经少了一些。福什利刚要下楼吕西·斯图华便叫住他。她呆在走廊一头的她的边包厢门口。她说包厢里热死了于是她同卡罗利娜·埃凯母女俩呆在宽阔的走廊里嘴里嚼着糖杏仁。一个女引座员与她们亲热地交谈着。吕西与新闻记者争执起来她说他真殷勤宁愿上楼去看望其他女人也不问一声她们渴不渴!接着她随口说道:

“亲爱的你知道吗?我觉得娜娜演得很好。”

她想让他留在她的包厢里陪她看完最后一幕;但是他还是走了答应等散场后在出口处等她们。在楼下剧院门前福什利和拉法卢瓦兹点燃了香烟。观众一个接一个从剧院台阶上走下来堵在人行道上在马路上减弱的喧闹声中呼吸着夜晚的新鲜空气。

这时候米尼翁拉着斯泰内进了游艺咖啡馆。他见娜娜获得了成功便热情地谈论起她来一边瞟着银行家他很了解银行家他曾两次帮助银行家欺骗自己的妻子罗丝等银行家的**一过他又把他带到罗丝的身边这时银行家表现得既后悔又忠诚。咖啡馆里顾客很多他们都拥挤在大理石桌子周围;有些人匆匆忙忙站着喝咖啡;横动的人头映在高大的镜子里一眼看不到头的狭窄的大厅里三盏吊灯、仿皮漆布面子的长凳和铺着红地毯的螺旋楼梯都无限放大了。斯泰内走到第一厅里坐到一张桌子旁这个厅临大街门已拆了按照时令来说拆得未免早了一些。福什利和拉法卢瓦兹从那儿经过时银行家叫住他们说道:

“来跟我们一起喝杯啤酒吧。”

但是斯泰内的头脑里总是萦绕着一个念头:他想叫人把一束鲜花递给娜娜。他终于叫来一个侍者他亲密地管他叫奥古斯特。米尼翁一边听着一边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斯泰内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期期艾艾说道:

“去买两束鲜花奥古斯特交给那个女引座员两个女主角各送一束要在合适的时候交给她们听懂了吗?”

在咖啡厅的另一头有一个姑娘看上去年龄最多只有十八岁她把颈背靠在一个镜框上一动不动地呆在一只空杯子前她像长时间等人未等到神态迷惘了。她有一头美丽、灰色天然鬈模样像是处*女一双天鹅绒般的眼睛显得温和而又天真;她穿着一条褪了色的绿绸袍子头戴一顶圆帽由于常常挨耳光帽子变破了。夜晚的凉风吹得她脸色白。

“哟!原来是萨丹在这里。”福什利瞥见那个姑娘悄声说道。

拉法卢瓦兹问福什利是怎么回事。哦!她是大街上的一名暗娼算不了什么。但是由于她很下流大家总爱逗她谈话。于是新闻记者拉大嗓门说道:

“萨丹你呆在这儿干啥?”

“无聊呗!”萨丹一动也不动若无其事地回答。

四个男人听了开心得笑起来。

米尼翁向大家说不必赶紧进场第三幕布置布景就要花二十分钟。可是表兄弟俩喝了啤酒身上有些冷因而想进场。于是仅剩下米尼翁和斯泰内两人米尼翁把肘支在桌子上面对面地对他说:

“嗯?这就说定了我们到她家里去我给你介绍……你知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不必告诉我老婆。”

福什利和拉法卢瓦兹回到座位上后现第二排包厢里坐着一位衣著端庄的漂亮妇人。陪她看戏的是一个神态严肃的男人他是内务部办公室主任拉法卢瓦兹认识他他在缪法家里遇见过他。而福什利呢他相信这位太太就是罗贝尔夫人她是一位正经女人只有一个情人没有第二个而且她的情人是一位总是受人尊敬的人。

他们不得不转过身来。达盖内向他们嫣然一笑。现在娜娜已经获得了成功达盖内不再躲躲闪闪了刚才他在走廊里还洋洋得意呢。坐在他旁边的年轻的逃学中学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座位他崇拜娜娜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他想女人就应该像娜娜这个样子。他兴奋得涨红了脸情不自禁地把手套戴了又脱脱了又戴。随后他听见邻座上的观众在谈论娜娜他便壮着胆子问道:

“对不起先生演戏的那位女子您认识她吗?”

“对有点认识。”达盖内对他的问话感到惊讶和犹豫悄悄回答。

“那么您知道她的住址吗?”

他如此生硬地问他他气得真想打他一记耳光。

“不知道。”他用冷漠的口气回答道。

接着他转过身子。那个金少年觉得刚才问题问得有些失礼脸变得更红了感到惶惶不安。

开幕的铃声响了三次女引座员一定要把存放的衣服还给观众她抱着皮大衣和短外套在进场的人流中走动着。雇来捧场者一见这一幕的布景就鼓起掌来。

布景是埃特纳火山的一个山洞山洞开凿在一个银矿里山洞的两侧犹如新铸的银币闪闪光在山洞的尽头火神的锻炉出落日般的光芒。在第二幕中月神同火神商量好叫火神假装出外旅行好让出位置来给爱神和战神幽会。随后场上只剩下月神时。爱神就出场了。观众见娜娜身上一丝不挂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她坦然而又大胆赤身**地出现在舞台上对自己的**的无比威力笃信无疑。她裹着一身薄纱她那圆圆的肩膀隆起的**像喷嘴一样挺直的粉红色的奶头极其肉感并不停摆动的宽大臀部肥胖的金女郎的大腿以及整个身体在那轻盈的白得像泡沫的料子下面都能让人揣摩出来看得清清楚楚。她犹如正从波涛中显露出来除了头没有任何东西遮掩身体。每当娜娜举起臂膀时在排灯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腋窝下的金色腋毛。这时舞台下没有掌声谁也不笑了。男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严肃的神态肌肉绷得紧紧的鼻子收缩口干舌燥。仿佛有一阵微风吹过风里蕴藏着一种无声的威胁。突然间在这个姑娘的身上出现了成年女人的特性她变得令人不安身上带着女性的狂热开放了**的不可知的门户。娜娜一直微笑着那是一种犀利的微笑仿佛要把男人吞噬掉。

“真没想到!”福什利简单地对拉法卢瓦兹说。

这时候战神头上插着翎毛匆忙去幽会他受到两个女神的夹攻。有一个场面普律利埃尔演得很出色。战神一方面受到月神的爱抚月神在把他送交给火神之前还想作最后一次努力把他争取过来;另一方面他又受到爱神的爱抚因为情敌当前爱神更加精神抖擞。战神沉醉在这些脉脉温情之中露出一副因受到百般照顾而怡然自得的神态。随后是一部三重大合唱结束了这场戏。就在这时候一个女引座员出现在吕西·斯图华的包厢里向台上扔下两大束白丁香花。大家一起鼓起掌来。娜娜和罗丝·米尼翁向观众鞠躬致谢普律利埃尔捡起两束花。池座里的一部分观众转过头来对着斯泰内和米尼翁的楼下包厢微笑。银行家的脸涨得通红下巴的肌肉微微抽搐好像有什么东西塞在喉咙里。

接下来的情节令全场观众昏昏欲醉。月神愤愤走了。倏地坐到一张苔藓长凳子上的爱神召唤战神到她身边来。人们从来没有敢上演过这样大胆勾引男人的场面。娜娜用胳膊搂住普律利埃尔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这时候演火神的丰唐出现在山洞的深处他扮演一个当场抓住通奸妻子的丈夫他那副滑稽、愤怒的神态把戴绿帽子丈夫的表情夸张了。他手里拿着那著名的铁丝网。他把网摇了一会儿就像渔夫撒网时的动作;他用一个巧妙的技法使爱神和战神上当就擒。铁丝网把他们裹在里面不能动弹仍然保持一对幸福情人的姿势。

低语声越来越响犹如一阵叹息声在慢慢高起来。有几个人鼓起掌来所有的望远镜都对准爱神。娜娜慢慢地引起观众的仰慕现在娜娜能被每个人接受了。从她身上出的一股春情如同从情期的动物身上出来似的总是在不断地扩散着充斥了大厅。在这样的时候她的每个微小的动作都能燃起人们的欲火连她的小指头的动作都能引起人们的肉欲。一些人弓着背背在颤动着好像有若干看不见的琴弓在肌肉上抽*动长在他们颈后的细仿佛被不知从哪个女人嘴里吹出来的温暖而飘忽的气息吹拂得微微飘动。福什利看见那个逃学的中学生由于**的冲动从座位上站起来。出于好奇心他看看德·旺德夫尔伯爵伯爵面色苍白嘴唇抿得紧紧的又看看胖子斯泰内他那中风般的脸简直像死人一样再看看拉博德特他像一个马贩子带着神奇的神态用一只望远镜在欣赏一匹完美无缺的母马而达盖内呢两耳涨得红红的乐得摇头晃脑。随后他又向后边看了一会儿他对在缪法夫妇的包厢里所看到的情景感到惊讶:在皮肤白皙、表情严肃的伯爵夫人后面坐着伯爵他把身子拉得高高的张着嘴巴脸上布满红色斑点;他的旁边坐在黑暗中的舒阿尔侯爵混浊的眼睛变成了猫眼睛出闪闪金色磷光。人们感到窒息大伙的头上流着汗头变得沉甸甸的。观众在那里已经呆了三个钟头呼出来的气息夹杂着人身上的气味使场内的温度升高了。在煤气灯的火焰般的光芒照耀下空中的尘埃在大吊灯下变浓了整个大厅摇晃起来观众开始觉得头晕目眩感到疲乏而兴奋充满午夜时分的卧室中的朦胧睡意。而娜娜面对着一千五百个济济一堂、昏昏欲睡的观众面对着这些演出结束时精神疲惫和神经异常的观众凭借着她那大理石般的白皙的肌肤和她那强烈的性感赢得了胜利这种性感足以毫无损害地摧毁全体观众。

戏演完了。听到火神的胜利的呼唤奥林匹斯山众神列队在一对情人面前走过一边出“啊!唉!”“啊!唉!”等惊讶和快乐的喊声。朱庇特说:“我的孩子你叫我们来看这个我觉得你有些轻浮了。”接着情节变得有利于爱神。乌龟合唱队又被虹神带来了他们哀求主神不要审理他们的诉状了因为自从他们的妻子呆在家里后男人们简直无法在家里生活他们当乌龟反而高兴。这就是这出戏的主题。于是爱神被释放了。火神被判处夫妻分居。战神和月神言归于好。为了使家庭生活安宁朱庇特把他的小洗衣女送到一个星座上去。人们终于把爱神从她的囚室中拉出来她在那里时并未练习动词“爱”的变位而是折摺纸鸡。闭幕时剧情展到最**乌龟合唱队跪在爱神面前唱感恩歌爱神微笑着她那具有无比吸引力的**使她显得高大起来。

观众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有人叫着剧作者的名字在雷鸣般的喝彩声中观众两次鼓掌要求演员谢幕。“娜娜!娜娜!”的叫声震响着。随后观众还未走完大厅内就暗下来成排脚灯熄灭了大吊灯的光线变暗了长长的灰色布罩从舞台两侧的包厢上落下来盖住了楼厅的金色装饰。那样炎热、人声鼎沸的大厅顿时仿佛沉睡了出一股霉味和尘土的气味。缪法伯爵夫人站在她的包厢边沿等待观众离去她站得挺直身著柔软暖和的皮衣瞅着暗处。

在走廊里观众向女引座员们催着要衣服她们面对那些倒下来的衣服个个忙得晕头转向。福什利和拉法卢瓦兹匆匆走在前头想目睹一下观众散场时的情景。前厅里男人们排成一行在两边的楼梯上两队整齐而密集的观众还没完没了地往下走。斯泰内拉着米尼翁走在前边的人群中。德·旺德夫尔伯爵挽着布朗瑟·德·西弗里走了。加加与其女儿似乎不知怎么走是好拉博德特赶紧去为她们找了一辆马车她们上车后他还殷勤地给她们关上车门。谁也没有看见达盖内走过。那个逃学的中学生脸上火辣辣的决定到门前等待演员们出来他向着全景胡同跑去结果现胡同的栅栏关着。萨丹站在人行道上走过来用裙子撩擦他;由于心情不好他粗暴地拒绝了她。她眼里噙着**和无能为力的泪水消失在人群中。一些观众抽着雪茄一边走一边哼着:

黄昏时分爱神在徜徉……

萨丹又到了游艺咖啡店前面侍者奥古斯特让她吃客人吃剩下来的糖。最后一个胖男子高高兴兴地把她带走了一起消失在渐渐沉睡下来的大街的暗影中。

还不断有观众下楼梯。拉法卢瓦兹在等候克拉利瑟。福什利答应过等候吕西·斯图华和卡罗利娜·埃凯母女俩。她们来了占据了前厅整整一个角落在那儿大声说笑而此时缪法夫妇正神态冷漠地从那儿走过。博尔德纳夫正好推开一扇小门出来福什利正式允诺他要给他的戏写一篇评论文章。这时博尔德纳夫汗流满面满面红光仿佛被成功陶醉了。

“这出戏可以连演二百场”拉法卢瓦兹恭维他道“巴黎人都会络绎不绝地来你的剧院看戏。”

可是博尔德纳夫恼火了他猛然抬起下巴示意拉法卢瓦兹看看拥挤在前厅里的观众。这群吵吵嚷嚷的男人个个口干舌燥眼睛红似火他们浑身热心里还想着娜娜。接着博尔德纳夫嚷道:

“就叫我的妓院吧固执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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