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回 山雨欲来风满楼(1/2)
两匹骏马并骑前进踏过了长巷尽头。
眼前有几棵大槐树遮成了大片阴影。午后的骄阳炎热难当这里却难得的有些儿凉意。
朱蕾勒住了马喘了一口气说:“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简昆仑说了声好翻身下马朱蕾也跟着下来。
一阵风吹了过来揭动着她脸上的面纱她说:“好凉快!”往前面走了几步便往摆在树阴下的一张长板凳上坐了下来。
一对农村夫妇在卖酸梅汤和西瓜切开的西瓜黄澄澄的脆瓜瓤儿由一个小孩用蒲扇来回扇着撵着苍蝇。
简昆仑与朱蕾的猝然来临对于这家小买卖主客双方来说都不啻是件新鲜事儿。七八个正在吃西瓜喝酸梅汤的大汉都不禁停下了嘴。就连照顾买卖的那一对农村夫妇也睁大了眼睛。
这个年头儿女人上街已不多见更别说骑马了更何况朱蕾这般神仙风采的一个妙人儿焉能不为之怦然心动看直了眼!
“我要喝酸梅汤!”朱蕾小声地在简昆仑耳朵边上嘀咕着忽然觉到那么多双眼睛都在向她望着怪不好意思的便自垂下了头。
简昆仑向那汉子招招手唤他来两碗酸梅汤特别注意这两只碗干不干净如此一来这两只碗倒是非干净不可了。
似乎另外还有别的事情令他挂心……
紧接着身后便传来乱蹄践踏声两骑快马风驰电掣地已来到了眼前。
马跑得太快了却又似忽然想到了什么陡地收住了缰绳长嘶声里带动着两匹牲口的频频打转官道上弥漫起大片尘土看上去就像是悬挂在当空一面极大的黄色纱帐久久不散……
骑在马上的两个人头戴着马连波的大草帽满脸阴诡剽悍之气随着团团打转的马势有意无意地向着这边座头上看了几眼随即喝叱着又自策马而去。
转瞬之间便剩下了两骑背影。
朱蕾转向简昆仑看着:“这两个人是跟着我们的?”
简昆仑哼了一声:“还不知道不过就快要知道了!”
说罢站起来往桌子上丢下几个制钱:“我们走吧!”
解金刀像是个人的名字。不它却是个饭庄子本地最有名气的一家大酒馆、饭店。
多日辛苦直到这一刻朱蕾才总算吃到一顿最合乎自己口味的饭菜。
隔着一片竹帘可以看到食堂的大厅只是一帘之隔却似划分了雅、俗两个世界——这里便是所谓的雅座了。
金丝雀在笼子里上上下下跳着微弱的鸣声混杂在一帘之外的嘈杂乱嚣里气氛极是不调。
透过敞开的窗户偶尔有一些风吹进来却驱不散眼前的酷热。
二人都已吃饱用着本地的普洱香茗。
朱蕾略似神秘地看着他微微含笑道:“好了总可以告诉我了我们这一趟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简昆仑摇了一下头悦声道:“还说不准也许只是出来走走……”
“只是出来走走?跑了二十里只为了吃一顿饭?”
“难道不值得?”
朱蕾十分娇气地哼了一声斜过眼睛来睨着他只是笑。
简昆仑湛湛神采的一双眼睛不自禁地又自向隔有一层竹帘之外的大厅望出去……
外面人声嘈杂行拳猜酒呼卢喝雉原已乱作一团更有声声琵琶银牙打板叠落在断续无力的女子卖唱声里。
这么多乱嚣声音里朱蕾却不曾忽略另一种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新诱人。
卖花的声音。
清香淡雅的白兰花。
“你可以为我做一件事么?”朱蕾笑靥可人地向他望着。
“买花?”
“咦?”她简直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听见了!”
他不但早已听见而且也看见了。
透过竹帘的丝丝空隙虽不能看得十分清楚却也有七分轮廓一身青布衣裤腰上扎着根彩带个头儿偏高一些肤色略黑身后拖着一条大辫子——便是那个卖花姑娘的一个大概素描。手里挽着个花篮像是一只飞舞花丛的蝴蝶一忽儿东一忽儿西把一串串淡雅清香的白兰花送到了客人手上。
客人毛手毛脚她却总是巧妙地闪开来。
简昆仑正是一直在欣赏她闪开时的娇柔姿态蛇样的腰肢燕子般的灵巧……
这只燕子终于来在了帘外。
“买花呀——白兰花!”
声音更美、更嗲。
随着这声清晰的呼唤之后竹帘半掀探进来卖花姑娘半面身子。
“先生小姐要不要白兰花?新摘的好香!”
朱蕾才点了一下头她便进来了。
黑红黑红的一张脸蛋嵌着双活溜溜的大眼睛眉毛挺黑也细怪机灵的样子。
先是那么甜甜地一笑。
“要花?”便来到了朱蕾近前。
她篮子里全是白兰花一串一串都早已穿好屋子里立时散置着郁郁花香。
朱蕾方自伸手待向篮子里拿取。
简昆仑突道:“慢着!”
两个姑娘都似一惊分别向他疑视过来。
卖花的姑娘神色微微一变:“先生……”
简昆仑一笑说:“拿来先让我瞧瞧!”
辫子姑娘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便向着简昆仑面前走来。
“先生也要买花?”
说时对方辫子姑娘已在简昆仑面前站定只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骨碌碌在他脸上转着。
“我要先看一看!”
“您嗅嗅看好香呢!”
不待简昆仑伸手她便先在篮子里拿了一串。简昆仑接过来迟迟不与就鼻。
辫子姑娘笑了一笑却是不说话。
这串白兰看起来较别串略有不同白中透粉看上去更为娇艳。
“好美的花!”简昆仑抬起头看向眼前姑娘“你做这卖花的生意有多久了?”
辫子姑娘笑说:“很久了总有六七年了。”
简昆仑目光炯炯直瞧着她:“只是你一个人?”
“不!”辫子姑娘声音放低了“还有我娘。”
她抬起头怪不自然地笑笑:“这花好香您嗅嗅看。”
简昆仑摇摇头说:“这花太香了怕是嗅不得!”
“为……什么?”
辫子姑娘忽然睁大了眼睛。
“因为花里有毒!”简昆仑陡然沉下了脸“一嗅之下这条命便没有了!”
话声出口陡地一掌直向卖花姑娘脸上击来。
辫子姑娘像是早已留了仔细。
简昆仑掌势方出她随即娇叱一声随着她仰起的头一片飞云般的灵巧呼!已自翻了出去。
却在这一霎竹帘子刷地倒卷而起两条人影剪波双燕般地同时闪切了进来一左一右在同一个时间里直向简昆仑兑挤过来。
一口雪花长刀一双判官笔在不及一瞥的当儿双双直奔着简昆仑身上招呼过来。
那一口月下秋露原在几上随着他转动的手势匹练般已自掣出。
叮当两声双双架住了左右来犯的两般兵刃。
简昆仑剑上力道惊人。虽只是一震之力两个人亦吃受不住双双反弹出去足有三四步之多。
颇似有声东击西之嫌。
便在两名汉子近身的同时那个辫子姑娘燕子般地轻飘已到了朱蕾座前一声娇笑道“我们走!”
兰花般的手式霍地翻起便自向朱蕾肩上抓来。
朱蕾心里一急手里一只茶碗连着内盛的茶水一股脑直向着辫子姑娘身上砸来。
叭喳!砸在了墙上茶汁碎片四下溅飞。
这一手虽不曾伤着了对方姑娘却阻拦了她的飞落之势便在这一瞬简昆仑已闪身而前一口长剑分心就刺直逼向辫子姑娘前心。
剑光刺眼剑气四溢。
辫子姑娘神色陡然一变识得厉害一个旋身飞向屋角空出的地方便由后来闯入的一双汉子补上。
一口雪花长刀一双判官笔左右同临似有雷霆万钧之势却在简昆仑亮开的剑势里双双后退一步制止了前进之势。
辫子姑娘身子一个打转滴溜溜步向中间。如此一来她与两名汉子便自形成了三面夹击的阵势却把简昆仑与朱蕾围在了正中。
“打开窗子说亮话吧!”辫子姑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认着当前的简昆仑声音清脆却不失凌厉!
“姓简的我知道你给你报个字号吧……”
说到这里眼神儿微微一眯口气大是老练地道:“门前小桥斜阳低——花自飘落水自流。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走路吧!何必呢给我们结梁子对你可是没有好处。”
几句话一经出口这个看来小小年岁的黑俏姑娘顿时变了另一番形象再也不是方才摆篮卖花声娇秀嫩任人调笑欺凌的姑娘了。
随着她向前踏进一步手势微振铮地一声作响花篮里的兰花倾出如雨散置一旁那个用以盛花的长形竹篮也似变了形样竟由四面落脚之处各自伸出了两寸来长的一截状如狼牙的倒钩利刃。敢情是属于名存江湖外七门兵刃之一的跨虎篮倒也江湖罕见。篮子本身原为细韧钢丝所编只是抹以碧绿看来与竹丝一般无二一经施展起来松放自如配合着篮底的一截青锋可就厉害得紧。
倒是不要小瞧了这个妞儿看样子来头不小应是这地界号施令的一个头儿。
简昆仑原已心里动了疑念俟到她自报名号之后更自断定所料不差。
却也正合乎了他此行的旨意暗忖着此一番借花移木容或得逞只是谁又能料定火中取栗的于己无损?
“倒是失敬了”简昆仑抱剑微笑道“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竟为名门器重职掌一方真正失敬之至!”
辫子姑娘措了一下眉毛浅浅笑道:“简先生你用不着给我客套你的一切我都有个耳闻你是见过大阵势的人曾是敞主上亲自接待的客人!哪里会把我们看在眼里?”
停了一下她才用百灵鸟样的婉转声喉继续说道:“话可又说回来了当日敝上主人是拿你当客人今天的情形可就不一样小妹奉命行事说不得多有不当还要请简兄千万不要怪罪!”
简昆仑正待答话却见帘外已挤满了许多人显然由于屋里这么一闹都看热闹来了。
辫子姑娘眉头皱了一下娇声道:“侯老你是怎么回事儿。干什么吃的?”
这一嗓子还真有用帘外立刻有人应了一声旋即有人出面很快地便把拥挤帘外的一干人等驱开很多人为怕多事便饭也不吃干脆结账离开。
简昆仑微微一笑注目眼前姑娘搭上她方才话题道:“今日情形又是如何?姑娘奉什么命?又行何事?倒要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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