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2)
“咱们这次要是回去那块地盘就是咱们两个的了有钱谁还不会享受呀?你看吧我们唱着过!”
常明龇牙一乐道:“我得由内地弄几个女人来……嘻!”
西风哼了一声:“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毛病不改早晚要吃大亏!”
常明摇头一笑忽然皱了一下眉伸手轻轻捂住头。西风吸了一口气问:“是耳朵处痛不是?我痛了好几天了!”
常明轻轻哎哟着骂道:“妈的闻三巴给上的药也不知灵不灵按说是不该痛了呀?”
西风皱眉说:“今天白天流了好些脓呢痛的好厉害!”
常明说:“打开看看吧!”
西风摇头道:“别!别!再等两天还不到时候!”
一面说着两个人一口一口地吸着气那怎么能不痛?好在痛一阵子等到痛过了头也就好了。
天黑了蚊子又多地下大蚂蚁又咬人天又热这个罪可真够受的!
等了一会儿红衣上人总算是回来了他看了看天皱着眉说:“今晚上该你们谁值夜了?”
好像他天生该是睡觉的。二二人对看了一眼西风叹了一声道:“算我吧!”
裘海粟点了点头道:
“夜里要小心点我昨天一夜没敢睡今天想好好睡一觉没事别吵我!”
他回头看了一下皱着眉毛道:“怎么?铺盖还没铺上?”
常明苦笑了笑到一边找出了被褥不大愿意地铺着。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声清晰的马嘶空谷音寒这声音听来相当刺耳!
裘海粟本来已经坐下了又一翻而起。西风和常明更是大为紧张。
常明口中“哦”了一声:“来啦!来啦!”
裘海粟狠推了他一把差一点头撞在石头上惊怒之下。见红衣上人以一指按唇道:“禁声!”
他又分手指了指前面道:“西风去看看要藏好身子!”
西风如巨鸟似地纵了出去起落之间已失去了踪影。常明又弄了一肚子气但这不是斗气的时候一对小眼四下乱溜着心里是连惊带怒。他一只手已经扣好了一支瓦面透风镖单等着必要时放一镖!
又是一声清晰的马嘶之声。
西北虎常明由地上一骨碌爬起正想出声却又为红衣上人裘海粟那双凌厉的眸子一扫吓得马上把口闭上了。
这个乱如草的道人一改他夙日的急躁脾气竟显得异常沉着。
这时候他倒像没事人似地盘膝坐了下来。
“唰!”一条黑影电闪星驰似地落了下来现出西风矮小的身材道:
“快道长那丫头来了一个人!好机会!”
“真的?哈那太好了。”常明一跳而起。
可是红衣上人并不十分以为然他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道:
“再探注意她身形四周。”
“啊!道长那是不会错的……”
“我叫你再探!”
裘海粟斩钉截铁地说。西风眨了一下小眼叹息道:“唉!好吧!”
他再次腾身而起向来路而去。红衣上人这时把肥大的袍袖稍微卷了卷向外踱出了几步看了看天色回头问常明道:“有金钱镖没有?”
常明讷讷道:“没有只有一串制钱!”
裘海粟一伸手道:“快拿来!”
常明后腰摸到前腰才把用红线穿着的一串铜钱找出来。红衣上人接过道:
“西风一只胳膊不听使唤我自己要去看看!”
常明同意道:“对!还是道长自己看看的好。”
话才说完西风又如同一阵风似地自天而降他哑着嗓子笑道:
“天赐良机除了那小妞以外没一个人。”
红衣上人皱了一下眉沉吟道:“她在哪儿?”
西风回头指了一下小声道:“不远拐过这个山口子就能看见她。”
老道冷笑了一声点头道:“你二人随我来!”
二人默默点头然后西风在前三人兔起鹘落地翻纵了出去。
也不要看人家狂人家的确有值得狂的地方裘海粟这种轻功提纵之术一展开来西风和常明都不禁暗自钦佩瞧人家那种起、落、垫、扭、伏、飘……真是处处显着利落带着功夫。
大约一箭路程在他们脚下只不过三四个起落就到了。
西风把身形向侧边一块巨石后一闪比了一下手势裘、常二人各自择处而匿。
现在他们已经听到清脆的马蹄之声那是踩踏在生硬青石面上的声音。
须臾一骑人马的影子由一块山岩的阴影之下展现出来。
那是一匹雪也似的银驹长长的鬃毛映着月光闪闪放光。再看看马上的人儿。呵!大草帽儿瓜子脸儿两条系帽的黑绸带凤翎似的飘着小蛮腰扎得紧绷绷的一双镶着白铜扣花的小蛮靴紧紧地扣在踏环内那踏环也似用上好的精钢所制映着皓月银光四射!
这姑娘松着辔双手懒懒地撑在鞍上一任那马悠闲地走着她那细细的眉可以和远处的天山争秀大而有神的一双眸子使闪烁在云端的一双星儿黯淡失色。只是她那种失意的情态使人会想到周邦彦的那词。
“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莫将清泪滴花枝恐花也如人瘦……”
一点不错她正是依梨华虽然很久不见了可是裘海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老道内心一阵狂喜因为抓到了她也就等于抓到了半个谭啸只要以她作为人质不愁谭啸不上钩。
在激动兴奋的情绪里他仍然没有忘记小心从事。
他朝着二人比了个手势二人会意俱矮下身子在乱石岗内紧紧跟在姑娘坐骑的两侧缀了下去;而裘海粟自己却一直等到她由身前经过并走了相当距离之后他才暗中打量着姑娘的身后右手中食二指不停地把一枚枚的青铜制钱捻了出去。这些小制钱随着他的意念一枚枚落在不同的地方出“叮叮”的轻微响声。
现在他完全放心了先前的一些警惕之心全部解除了他暗笑敌人真是太疏忽了面对着自己这边如此强大的对手竟敢令如此一个具有重要身份的姑娘单身上路。
想到这里他几乎要放声大笑起来。
现在他不必再顾虑一切了他光明正大地现出了身形蹑着依梨华的马后疾追了上去并且声叱道:“依姑娘你停一下贫道有话要问你!”
依梨华“呀”了一声勒住了马还不容她回过身来马前同时闪出了常明和西风。
西风举起一只手打了个招呼又弯了一下腰干笑了两声道:“对不起姑娘你上了当了!”
“咦!你不是宫老前辈么?”
她是那么自然地问着。西风不禁老脸一红暗暗叫了声惭愧当时干咳了一声道:
“不错姑娘请你下马来谈谈可以么?”
“当然好啦!”
依梨华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马。这时裘海粟已由身后偎了上来他朗声笑道:
“姑娘你还认得道爷么?哈哈!今夜你是插翅也难逃了。”
依梨华回过身来慢慢地打量着他。
依梨华在心理上对于眼前的遭遇是不会感到意外惊奇的。因为她早在意料之中她不得不钦佩挂春明的老谋深算。
当她现面前站立着的这个人竟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杀父大仇人时她感到一阵激愤差一点无法自持。愤怒中她并未忘记应有的步骤勉强镇定了一下忍着内心的激动冷冷地道:“原来是你这恶道你要如何?”
她说着一只手已把系在背后的绿玉杖抽了出来杖上出闪闪的绿光。
然后她回身在爱驹的后股上击了一掌这匹来自袁菊辰手中的良骥出了一声长嘶猛地直窜而去!
这种无意识的举动谁也不会在意裘海粟心中微微有些奇怪因为他想不到依梨华居然这么镇定;而且看她样子分明还预备要和自己决一生死。这女孩有这种胆力他不禁十分怀疑当时微微怔了一下赫赫一笑道:
“怎么你还想跟道爷动手么?哈!好不知死活的丫头!”
常明在一边搓着手笑道:
“大姑娘我们主要对付的是谭啸并不是你只请你跟我们走我们决不错待你!姑娘我们是为你好!”
依梨华冷笑着瞟了他一眼道:
“我也是为你们了你们趁早放下兵刃跪在地上等死吧!”
三人全是一怔尤其是姑娘神色镇静丝毫不像信口胡言。常明眨了一下眸子道:“什么……姑娘你为何说这种话?”
西风也咬了一声道:
“大姑娘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也不是开玩笑的场合你知道上人在此我们所说的都是真的。”
红衣上人面上已有怒色若非他认为对于一个少女骤施武力有些失尊严的话他真忍不住就要下杀手了。
依梨华听了西风的话秀眉一挑薄怒道:“我也是说的真话!”
她用手中的绿玉杖向红衣上人一指咬牙道:
“除了他是必死以外你二人如肯跪地乞饶的话我们倒可以饶你们一条命;否则哼……”
她的话才一完裘海粟忍不住狂笑了一声啐道:“做梦的丫头!”
可是他忽然却又像是触了电似地打了一个寒颤道:“你们?谁是……你们?”
“老道你这里看!”
左侧传来了冰冷的声音那声音近在飓尺。
三人俱各一惊不由后退了一步相继往那声之处望去。
他们看见一个长披肩一身长衣形同山魈木客的老婆婆那细长的一双瘦手苍白的面颊在这种月夜里看来要是胆子略小的人真能吓个半死常明不由吓得“哦”了一声。
红衣上人惊吓之下才知道自己“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眼前显然是上了当了。
这可怕的老女人虽然他并不认识可是由对方外貌装束上判来他已可确定来人定是那位太阳婆九子妹。这时常明和西风也都认出来人是谁了。他们曾和太阳婆同桌吃过饭自然马上就认出她是谁了。
裘海粟朗声一笑单手一摆道:
“来人可是太阳婆么?好得很你们的好障眼法儿!”
他笑得是那么难听说话的声音更是抖得厉害可以想知他愤怒的程度了。
这一刹那西风吓得脸都白了因为太阳婆在眼前的出现无异说明了一切都是假的。而由于自己的受愚无形中连累自己阵营将要付出可怕的代价这代价很可能就是“生命”!
西风战瑟了他喃喃道:“啊!你们……你们没有去和阗?”
红衣上人“呸”的一口唾沫吐在了他脸上若非是当着敌人面他真恨不能两掌把西风、常明毙了。当然为恐对方耻笑他不能那么做。
他最后还能保持着一些自信这自信是他认为眼前还不定“鹿死谁手”。因为对方仅两人而自己这边却有三个人算起来还是划算的。
说话之间太阳婆已如同怪鸟似的自空而降。她所立身之地正在依梨华身边然后她对着红衣上人桀桀一笑道:
“难得道长世外高人居然还知道我老婆子其人如果我老眼不花道长当是名噪武林的红衣上人裘海粟了!”
红衣上人冷笑了一声道:
“不错贫道正是只是却不敢担当什么‘世外高人’之称婆婆你太客气了!”
他说话之时一双眸子突出如珠尤其是笔直地看人时真像要生吞活人的样子!
太阳婆怪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道长和两位朋友……”
说着看了西风和常明一眼二人不禁一时都低下了头面红如布其实他二人很可以不必如此因为他们原本是该和裘海粟等人站在一边的。
太阳婆顿了顿揶揄道:
“如果我不健忘二位好像前几天还和我在一起吃过饭这的确是很有意思请问你们三位夜阻小徒到底意欲何为呢?”
西风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当时老着脸皮冷冷地笑道:
“太阳婆你不必如此挖苦我们我西风也并不是怕死贪生之辈眼前的一切你也应该看得很清楚了何须多说!”
他端了一下肩膀道:
“虽然我二人上了你们一个小当可是结果尚不知鹿死谁手。太阳婆你此刻得意或许为时还太早了点吧?”
太阳婆冷笑了一声目光之中现出了隐隐杀机怒斥道:“你也配!”
她目光转向红衣上人道:
“裘道长我老婆子要在道长跟前说几句不知进退的话请道长赐以回答。”
裘海粟按兵不动道:“贫道洗耳恭听。”
太阳婆哼了一声道:
“小徒与道长等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令道长等下此毒手将小徒之父溅血剑下家宅火焚。若非小徒见机奔命也已惨遭杀身之祸此刻亡命沙漠道长等仍兀自苦追不舍……此实令人百思不解我老婆子虽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可是既为人师岂能眼见爱徒无罪而落此下场。今夜幸遇道长尚请道长还我师徒一个公道才好!”
太阳婆这几句话说得理直气壮大有“一触即”之势。红衣上人听后赤眉一分哈哈阴笑了几声振振有词地道:
“太阳婆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令徒胆敢包藏我等大仇人已属罪有应得更有甚者她还背后与那谭啸小畜生相互表里狼狈为奸。今日贫道如不除她来日必会养成大患!”
他怪笑了一声道:
“太阳婆你有徒不教已属非分居然还兴言问罪哼!你也未免太欺人了!”
太阳婆厉叱道:
“住口!”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道:
“即使小徒如道长所言又何至罪至于此道长等既身为前辈竟对一个后辈小女孩合力下此毒手岂不怕日后传扬出去为天下人耻笑?尚且在我老婆子面前大言不惭嘿嘿!道长你也未免太把我师徒看轻了!”
红衣上人桀桀一阵长笑瞳子里精光四射往后退了几步道:
“太阳婆贫道久仰你功夫了得尤其是太阳掌力可谓远近驰名贫道不才今夜要在你这种掌力之下领教一二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有何益?来!来!我们这里来!”
他口中这么说着身形一闪已错出两丈以外落足在一片乱石林中真可谓动如狂风静如山岳。就见他单足点在石尖之上身形是固若磐石纹丝不动呼呼的风吹得他身上那件肥大的道袍狂飘着。他是那么的气态昂然双手一抱冷笑了一声:“婆婆请!”
同时目光朝着西风和常明扫了一眼凭着老练和机警西风立刻明白了这一瞥的含意他微微点了点头于是一场激烈的争斗随之展开!
太阳婆一甩长枭鸟似地怪笑了一声用十分怪异刺耳的声音斥道:
“裘海粟你也太狂了!我老婆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夫!”
说着身形随着她双袖后甩之势已经像箭似地平窜了出去身躯往下一落正站在红衣上人对面桀桀怪笑了两声一抡双手直向裘海粟双肩上抓了下去。裘海粟身躯往后一仰突地飞起一腿以足尖飞点太阳婆面门。
二人这一出招立刻打作一团。只见当场人影猎猎掌风呼呼套句俗话那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却也难以分出高下。
西风向常明递了个眼色。后者几乎忘了眼前自己应有的使命只是垂涎于依梨华的美色。在他眼中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即使是在轻嗔薄怒中也是说不尽的美美得令他头昏目眩哪还会想到别的方面呢?更不要说是叫他动手打这个姑娘了。
西风递了个眼色没有生效力就知道常明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不禁有些生气当时也顾不得再理他那只独手对着依梨华点了点道:
“姑娘你随我这边来我们也不要闲着!”
依梨华心中正在想用什么办法把这两个家伙调到一边然后把他们给绑下来而又不至于惊动裘海粟。现在听西风这么说正合她的心意当下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还想如何?”
西风干笑了一声道:“咳!姑娘你是聪明人还用得着我多说么?”
他说着倏地腾起了身子不想依梨华却比他还急只见她娇躯倏起倏落直向岭后山洼里纵去。西风不由一惊只以为她想乘机逃走一时慌了手脚大吼道:
“在我老头子手下你还想跑么?我看你往哪里跑?”回头对常明冷笑了一声道:
“别傻看着了捉住了就是你的!”
常明脸一红跺了一下脚道:“追!她跑不了!”
二人蹑着依梨华身后猛追了下去。二人都以为依梨华是存心逃跑所以足下都是用足了力。尤其是老猴王西风他在轻功提纵术上来说确实是有独特的造诣此时展开了“燕子三抄水”的绝技一连几个起落已经扑在了依梨华身后那只独臂倏地向外一掣哼了一声:“打!”
这种“小天星”掌力西风并未用足了内力他目的只是想活捉并不想伤了她可是尽管如此由他掌心逼出来的内力却也不可轻视。依梨华也并非易欺之人她娇叱了声:
“好!”忽见她一个猛转把身子转了过来和西风正好成了对面之势。
老猴王想不到她竟会有这么一手忙向后一坐可是依梨华的绿玉杖却直向他连肩带臂猛砸了过来。
西风忘了她手里竟然还有家伙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是这老儿虽说是断了一臂却也不可轻视在此千钧一之际他倏地向左一拧腰就飞出左腿以“断桩”的腿力直向依梨华腰上扫去!
这几方面都是那么紧凑常明不是在西风后面吗?这时他想由右面抄出以奇兵制胜;而且他还选好了地方要抱依梨华的腰。
因此他一声不吭地直向一边斜披上纵去他的功夫也是很不错的当他身形纵起之时他仿佛看见欲落足的地方忽然现出了一个人不容他出声那人已低笑道:
“姓常的你好好歇一会儿吧!”
常明惊慌之中似现这人是个老者很像南海一鸥桂春明不禁大吃一惊一抖双掌直向对方身上击去可是对于这个老人来说他的这种功夫就显得太幼稚了!
这老人口中“哧”的一笑常明就觉得眼前一空同时身形已经落了下来竟是打了个空。不容他再转身施第二招一双铁掌已经搭在了他的双肩之上。常明只觉得肩上一阵麻顿时传遍全身双腿一软骨碌一下就趴下了。
然后这个老头儿就像是一溜青烟似地拔了起来活活像是一只大海鸥令人想到他这“南海一鸥”的外号确实是自有由来!
老猴王西风以一只独臂奋力地对付着依梨华掌中那管绿玉杖说实在的那并不算十分吃力因为他尽可能运用着他过人的轻功及小巧功夫一时把依梨华缠了个风雨不透;可是要想立时取胜却也不是容易的事。他暗恨常明在一旁袖手旁观此刻依梨华绿玉杖又夹着一股尖风直向他小腹点来西风向后一个拧身纵了出去同时口中叱道:“老常!”
目光及处身侧并无常明人影正自吃惊忽觉当头一股极大内力霍地压下这时依梨华绿玉杖也施了一招“拨风盘打”直向他拦腰打来!
西风惊心之下用全力往侧边一纵耳中似听得一声叱道:“姑娘你下去!”
西风再一抬头不禁顿时吓了个目瞪口呆原来眼前已经多了个干瘦的老头儿这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为害怕的大敌桂春明。他只觉当头“轰”的一声差一点儿晕了过去!
这个当自己可真是上到家了现在他才明白一切都是人家布好了饵让自己上钩的。
现在连后悔的时间也没有了桂春明浅浅一笑道:“西风谁都不怪只怪你太聪明了。”
西风不由大吼道:“裘道长不好!咱们上当了快逃吧!”
可是桂春明已如同狂风似地逼近了他大袖上卷满了风力直向西风面门上卷去。
西风为这种风力逼得一连咳了好几声他仍然亡命似地往回跑当他足尖方踏出第三步便被桂春明由两肋伸出的“贯穴手”双双击中在“气海穴”上西风又向前跄了半步顿时栽倒在地。
一边石林内窜出了两条人影为一人咧嘴笑道:
“老爷子真有你的!”那是长毛6渊的声音他身后那人自然是链子锤闻三巴了。
桂春明哼了一声道:“绑上绑结实!”
闻三巴乐道:“放心吧!他就是铁人也跑不了啦!”
桂春明目光一扫依梨华道:“快看看你师父去不要叫那牛鼻子跑了!”
说着他倏地身形纵起依梨华紧跟而上直向山前转去。
当他二人方自转过这片山洼耳中已听到激烈的打斗叫嚣之声同声夹杂着石碎和树摧的惊心动魄的声音!
依梨华正要摆杖纵出忽见桂春明对她摆了摆手她忙止住了身子。桂春明腾身在一棵斜出的老树之上同时对依梨华点了点手依梨华会意地纵了过去小声问:“伯伯是叫我上来么?”
南海一鸥点了点头。依梨华纵了上去借着稀疏的枝叶向外望去便很清晰地看见了二人打斗的现场那真是一场龙争虎斗!
桂春明对于这两个江湖怪杰是久仰盛名可是对二人的功夫却是从未瞻仰过今夜算是第一次他很注意二人打斗时所出的掌法和拳脚并且暗中窥视红衣上人裘海粟的弱点在哪里。
依梨华几乎看花了眼只觉二人那种穿行纵跃快似灵猿飞鸟。尤其是所递的招式更是怪异无比往往招式不待递出却半路收回改换别式呼呼的掌风把地面的沙石溅得满空都是。
这时太阳婆正由左偎近十指箕开用“大十字手”直向裘海粟两肋上插去。裘海粟久战不下心中有些焦急。他最担心的是西风和常明倒不是担心他二人的生死而是担心他二人的使命到底捉住了依梨华没有?如果事情成功了自己又跟这鬼老婆子死拚个什么劲。偏偏对方如山鬼附体似的死缠着不放所出招式无不是极为厉害的重手法他不得不提心吊胆地对付着。
他冷冷哼道:“老乞婆你这是何苦?”
他口中这么说着倏地往下一蹲身子双手以“野马分鬃”的招式猛然向两下一挣。身子却借着这一挣之势倏地拔空而起直向一边斜坡上落去。
“老道!”太阳婆说“你跑不了!”
她忽地随着他跟纵而起成尾之势距离不过数尺!
太阳婆这种身形在桂春明眼中认为她真是过于冒险了以桂春明判断这时候裘海粟定伏着厉害的杀手否则他不可能不败而退。
他的猜想果然不错就在南海一鸥方一动念之时忽见空中的裘海粟往下一煞腰出了一声阴沉的冷笑:
“打!”声随人转这道人施出了一招极为厉害的功夫。
这种功夫是他苦练经年的一种乾元倒转内力名唤“车手”功时手心足心一齐外翻平推而出由“龙虎”及“涌泉”等四处穴道中贯以极为锐利的内功之力触人立毙五脏六腑尽碎无疑。
红衣上人裘海粟自扬名立万之后这种杀人的厉害功夫还没有施展过此刻因心愤太阳婆横出干扰又恶其功力深湛才想到下此毒手。这姿态很像野兔突遇猎鹰下击时以四足反崩的那种形状!
太阳婆真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一手尤其是二人间隔咫尺一时想纵开逃避哪里还来得及?到了这时她才知自己上当了。
依梨华看到此不由吓得“呀”了一声她只觉树身一动桂春明已拔身而起。
桂春明掌中早已扣好了一掌“铁莲子”就在他腾身的刹那之间一振手腕把这一掌暗器全数打了出去!在暗器已经出手之后他口中才短短地叱了一声:“打!”
这并不是桂春明不守武林规矩实在是他安心要剪除裘海粟这个元凶大恶所以下手过狠了些!
这种“满天花雨”的暗器打法自这个老头儿手中打出可是足见功力了。
只听见“哧哧”的一阵尖锐风声当空顿时间起了无数银星。
这一声叱令裘海粟吃了一惊他想不到敌人竟还会有帮手在侧惊怒间猛一抬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自己全身尽在飞来暗器包裹之中。千钧一之际他可顾不得再伤人了他猛然把出的“车手”向回一收身形骨碌地一个疾滚一双大袖霍地向外一翻叮咚一阵乱响那漫天而来的一掌铁莲子竟为他悉数打落在地;可是尽管如此也有三四枚铁莲子穿衣划肌而过。红衣上人尽管是久经大战之人也不禁吓了个魂飞魄散。
他所惊疑的是凭自己双袖上所运出的内力竟未能把所来的暗器全数扫落由此可知来人的手劲之强了。
动手过招实在是“间不容”的。
太阳婆由于羞耻心作祟在裘海粟未前招时已安下要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心思只是稍微慢了一些现见桂春明这一掌暗器奏功她的厉害手法也就用上了。
原来在裘海粟的“车手”方一出之际太阳婆已自问必死惊惧之下也不惜施出仗以成名的“太阳掌”力双掌霍地向外一托一扬同时口中吐气开声:“嘿!”这种功力可是完全出去了。
裘海粟为躲袭来的铁莲子身子同侧一滚无意间虽也避开了她掌力的正锋可是却未能逃开侧边的掌力只听见他口中“吭”了一声身形似飞星下坠似的直坠了下去!
三人几乎是同时落地。
这是一片参差不齐的乱石岗三人虽是同时下落可是样子可是不大相同。桂春明后来却是最先下落他身轻如燕翩然而下待到足尖沾地时倏地一扬双臂就如同一只展翅金鹏稳稳落地。太阳婆身形略微偏左和裘海粟不差先后落下也还能提着气。可是裘海粟却因受了掌伤真气失散只听得“噗”的一声竟自坐了下来。也亏得这老儿有一身好功夫于忙乱负伤之下仍能作最后挣扎。
这时他一双眼如同血也似红双掌在地面上一撑怪啸一声整个身子倏地窜了起来踉跄着荡出六七步才算拿桩站稳。
他已经看清楚了方才以暗器伤自己之人竟是一个陌生的瘦长老人!
借着天上星月的光高他打量着这个自己不认识的老人:此公可以称得上是“瘦骨嶙峋”一双深邃的眸子半尺山羊似的胡子身着当今儒士直裰足下是一双云字履只是衬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那是个十足的道学冬烘先生。套句俗话那是个“穷酸”。
太阳婆这时怪笑了一声:“老大哥你后退一步我和他还没完呢轮不着你!”
桂春明嘻嘻一笑拱了拱手道:
“老妹子这可不是客气的时候!”他说着又冷冷一笑目视着裘海粟道:
“裘老道你想不到吧!我们在此等你有一会儿了。”
红衣上人打量着他咬牙切齿道:
“老人你是谁?道爷与你素昧平生何故在侧暗箭伤人?”
桂春明缩了一下脖子回头看看太阳婆一笑:“怪!他还真不认识我呢!”遂把面色一沉道:
“裘海粟你虽不认识老夫可是我老桂对于你却是久仰得很我们废话也不用多说了现在我们解决一下眼前的事情吧!”
他说完瞳子里闪出了灼灼神光湛湛有神地注视着红衣上人只想听对方还有什么高见。裘海粟怔了一下阴沉沉地说:
“这么说来足下莫非就是桂春明了?”
桂春明一声狂笑:“正是!”他收敛了笑声点了点头道:
“裘道友我相信你也是颇想会一会我这酸丁吧?现在正是时候!”
红衣上人这时只觉得左腿麻中带酸几乎连支持体重的能力都没有了面对着如此强大的两个敌人他似乎已经感觉出没有太好的下场了。
他忽然由脊椎骨内泛出了一股冷气那一向倔强的口齿这时竟格格地战抖了起来。他作了一个苦笑:“命!这真是命也!想不到我裘海粟竟会落到这种下场!”
“懦弱”这两个字并不仅仅是描叙软弱人的专有名词有时候在十分强大而人们也绝对相信是强大的人身上也会现出这种现象。就像眼前的红衣上人裘海粟一样。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虽然他内心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说:“这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丈夫谁都不免一死这有什么呢?”
可是他那不争气的嘴不争气的腿竟作出“违心”的动作。它们战瑟得厉害不知什么时候他竟不自知地坐了下来当然这是很不体面的动作他奋力地又站了起来。
“你……没有去和阗?”他问。
桂春明注视着他这种懦弱的举动可是内心并没有同情之意。
“那么那几个人是你们伪装的?我们上当了……上当了!”裘海粟终于想明白了可是已晚了。
“桂先生!”他说“我们不妨先谈一谈。”
桂春明看了太阳婆一眼冷冷一笑他明白裘海粟是在为自己寻求活路了。
果然不错只听见这个道人说:
“武林中人讲究的是恩怨分明桂春明贫道与你有什么深仇大冤你这么苦苦与贫道为难贫道要向你问个明白!”
桂春明哈哈一笑说:
“红衣上人你不要忘了谭啸是我徒弟我们是分不开的。你当初忍心杀他祖父今夜我们如此对你并不为过。”他顿了顿又冷笑了一声说:
“何况这其中还牵连着这个姑娘。”
说着四面看了看这时依梨华自当空飘落下来目中噙着一汪热泪颤声道:
“伯伯你不要听他的鬼话我们不能饶他!”
然后她对着太阳婆哭道:“西里加就是他!是他杀死拔荡的是他!”
太阳婆冷然地看着裘海粟道:“你放心现在他插翅也逃不了啦!”
她师徒在说话之时裘海粟看出大势已去不由紧紧地咬了一下牙嘿嘿地冷笑了起来他那双赤红的眸子在依梨华身上转着。桂春明心中方自一动正想出言招呼依梨华小心却见裘海粟倏地大吼一声整个身子直向依梨华猛冲了过去同时双掌箕开出了绝大的两股内功劲力。依梨华惊慌之下一时再思逃避可有些来不及了。
太阳婆就在依梨华身边见状怪叫了一声猛地一扬双掌直向裘海粟当胸推去!桂春明也腾起身子以“飞鹰搏兔”的手法直向裘海粟后腰上抓来!
这几种手法都够快的可是桂春明和太阳婆二人却难免有些疏忽了他们竟没有想到裘海粟此刻的心情那完全是在拼命!
因此当他二人的厉害手法全部击在裘海粟身上的同时裘海粟的掌风也实实地击中了那个可怜的姑娘。
依梨华口中出了一声尖叫整个身子一阵蹒跚踉跄出四五步之外“扑通”一交跌坐在地一时面如金纸只“哦”了一声顿时人事不省!
与此同时红衣上人裘海粟也出了一声惨叫身子往空中弹起三四尺高那是前后同时而来的两股力量把他硬硬挤起来的他所受的力量远比加诸在依梨华身上的掌力大得多了。
只见他在碎石地上一连翻了几个身就不动了口中汩汩地向外淌着血。
可是这时候桂春明和太阳婆都不再去注意他的死活尤其是太阳婆口中出像哭似的一声怪叫倏地扑到了依梨华的身上竟自号陶大哭起来。
桂春明也不禁在地上连连跺着脚重重地叹息了两声他蹲下了身子以手指轻轻地在依梨华鼻上试了试低声道:
“你先别哭我们还是看看她有救没有唉……可怜的姑娘!”
说着他的鼻子也酸了太阳婆本是放声大哭听他这么说忽地止住了声音眨着一双眼讷讷问:“怎么?她……她还没有……”
“唉!”桂春明说:“你怎么会以为她死了呢?我看八成还有救。”
太阳婆不由“嗯!嗯!”地连声应着一只手胡乱抹着脸上的泪又道:“怎么救……她呢?又没有灯。”
说话之间就在一边草林里闪出了灯光同时传出了6渊的沙哑声音:“桂……桂老前辈这是怎么啦?你们都在哪儿呀?”
“我听见好像有人哭。”这是闻三巴的声音。
太阳婆忽然大叫道:“你们两个快来吧可不好了……”
长毛6渊这才听清楚一面答应着一面和闻三巴三脚两步地跑了过来灯光闪闪晃着。
“姥姥怎么回事?”他们走到了谷口用马灯往下照了照问道。这时太阳婆又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徒儿呀……你可不能死你要死了我可怎么办呢!呜呜……姑娘!”
听到这种哭声6渊和闻三巴的魂差一点吓掉了6渊提着气先跳了下来他轻功本来不怎么样又因为心里急这一跳可就摔了个屁股墩儿手中的灯也差一点给摔碎了痛得他直龇牙道:
“怎么啦姥姥……大姑娘她……她怎么啦?”
“你快来看吧!啊!我可怜的姑娘!”太阳婆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长毛6渊弯着腰提着灯慌张地跑了过去他可有些吓糊涂了大声地喘着气。桂春明由他手中把灯接了过来往依梨华脸上照着皱着眉说:
“老妹子你怎么还哭呀!唉!是救人要紧还是你哭要紧哪?”
太阳婆这时候真吓傻了她实在太爱这个徒弟了当时止住了哭道:
“老大哥你得救她……她可是我老婆子的命根子她要死了……”她擤了一下鼻涕道:“我可怎么活呢?”
桂春明把灯交给防渊说:“照好了!”他仔细把依姑娘眼皮翻着看了看只见依梨华双目闭得很紧眉头拧着现出无限痛苦的样子。
南海一鸥桂春明对于医道很内行他只看了一会儿已断定她绝死不了于是他放心地吁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说道:
“你放心吧我保你徒弟一条命就是了。来!来!你闪开点地方。”
太阳婆和6渊后退了几步。这时候忽听见“通”的一声大家一起回头看去只见闻三巴狗吃屎似地趴在地上咧着嘴直“哎哟”。6渊怒道:“妈的你别叫了!大姑娘不好了!”
桂春明问6渊道:“你带着水没有?”
6渊摸了一下背上连连点头道:“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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