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2/2)
他摸了一下头在头皮上拍了两下思索着讷讷道:“和一个剑什么来着……反正是个老姑子。”
剑芒大师不禁面色一沉道:“不错你要找的人都在这里你找他们作甚?”
长毛6渊目光有意无意地往一边的袁菊辰面上转了一转龇牙一笑一只手伸到怀里道:“在下受人所差交一封信给这三个人……”
晏星寒“哦”了一声忙上前一步伸出手道:“拿来看看。”
6渊后退了一步道:“你是……”
晏星寒道:“我就是晏星寒你把信交给我没错。”
6渊嘻嘻一笑抱了一下拳道:“失敬失敬在下长毛6渊……”回身一指那高个子伙伴道:“这是在下拜弟链子锤闻三巴。”
晏星寒不耐地点了下头催问:
“信呢?”
6渊这才自怀中小心地摸出一封信双手递上道:“你老人家请过目。”
晏星寒接过信来裘海粟和剑芒大师一并偎上只见信皮上写着:“字示晏、裘、剑芒三老。”
下款仅落着“内详”二字。
这笔迹一入晏星寒眼帘已令他吃了一惊他挤了一下眸子。
“这是谭……”
说着看了一边的6渊一眼对裘海粟说:“看着他两个别叫他们走了……”
然后他很快地抽出了信来展开一看只见纸上写道:
“等你们已好几天了见信后至库鲁克河畔之营盘决一胜负过时不候。”
下款落着“谭啸、依梨华拜启”。
晏星寒冷笑了一声又把信放远了细细一看他认识谭啸的字与这字体一样。剑芒大师接过信来皱眉问道:
“是他的亲笔么?”
晏星寒哼了声:
“没错。”他回过脸上下打量着送信的长毛6渊和链子锤闻三巴沉声道:“这信是他亲手交给你们的?”
6渊弯腰笑道:“是的。”
这时莫老甲师徒也偎了过来妙手空空王一刀的马拦在二人身后朗笑道:“晏老叔你放心这两个小子回不去!”
6渊瞪着眼横道:“这是怎么个规矩?关我们送信的什么事?常言说得好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们要这么着可真给练武的泄了气啦!”
晏星寒脸一红低叱道:“住口!谁扣你们这两块废料?老夫有话想问问你们。”
长毛6渊摸了一下脖子吐气道:“这还差不多。请问吧咱们哥俩还要赶回去交差呢!”
大伙在谈话的时候黄花瘦女黄丽真却凑在袁菊辰的跟前咬着嘴唇笑着说:“我说黑小子这一下你可以放心了死不了啦!”
菊辰狠狠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一生除了和白姗在一块有说有笑之外从不愿跟任何女人打交道久而久之养成了一种怪癖对于陌生女人他看也懒得看一眼。除了他的白姗以外所有的女人他都看不上他嫌她们饶舌、讨厌!
因此他以十分厌恶的目光看了黄花瘦女一眼懒得理她。
黄丽真见袁菊辰没有说话自以为有了些苗头媚笑了一声在马上扭了一下腰道:“哟!跟你说话哩!干嘛不答理我?”
菊辰厌恶地瞪了她一眼往前走了两步。黄丽真不禁粉脸一红撇了一下嘴觉得很无趣。这一霎时袁菊辰心中充满了疑虑他实在想不通谭啸和依梨华怎会在营盘没有走?还有那长毛6渊怎会突然来此为他传信?
他本可上马赶路可是这事情他想不通他在关心着这对知己之交的安危。
晏星寒冷笑了一声对长毛6渊道:“此去营盘要多少时间?”
6渊哈哈一笑搓着手:
“这可难说了!要看你们牲口的脚程如何了大概有两个时辰也就到了。”
他说着笑了一声:
“谭相公说如果月过中天你们不到他就要走了他和那位姑娘是过时不候。”
红衣上人气是得脸色青厉声斥道:“你少说话问你你再说!”
6渊摸着后脑勺嬉皮笑脸地道:“好!好!是!是!问我再说。”
晏星寒哈哈一笑道:“在月出之前我们一定赶到你告诉他们叫他们等着!”
6渊弯腰道:“是!是!没别的事了吧?”
晏星寒挥了挥手:“去!去吧!”
长毛6渊看了一边的袁菊辰一眼正要翻身上马一边的剑芒大师伸了一下手:
“先慢行一步!”
6渊咧着口道:“是!是!慢行一步!”
这个老尼姑耸了一下灰色的眉毛道:“你说是谭啸叫你来的贫尼倒要问你那谭啸和那位姑娘是什么模样你说说看。”
晏星寒和红衣上人都不禁暗佩她的心细各自点了点头。6渊先是一怔随即哈哈一笑道:“大师父你这是什么话?莫非我6渊还敢闹什么玄虚么?”他顿了顿又说“谭啸相公是个文雅的书生那位姑娘……我看大概是本地哈萨克人吧!对不对呀?”
剑芒看了左右一眼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
长毛6渊嘻嘻一笑拉了身边的闻三巴一下道:“走!哥儿们!”
二人飞身上马两匹马直向来路而去。6渊的马在前擦着袁菊辰而过他对菊辰怒一下嘴甩了一下头袁菊辰会意当下未作一声。转眼两匹马已消失在黄沙里。
他们走后一边守着灵车的丫环春容远远地叫道:“袁少爷咱们也快走吧!干嘛与他们斗呢!”
袁菊辰借势冷冷一笑道:“怎么样?大师是否仍有意赐教?”
剑芒大师皱了一下眉看了左右各人一眼。红衣上人生来性急当时重重地叹了一声摆手道:“得得你走吧!我们没工夫与你瞎搅!以后碰上咱们再算这笔账!”
袁菊辰冷笑了一声:
“老道我并不在乎你我愿现在向你赐教。请!”
他说话时带着极为镇定从容之态轻轻抱了一下拳。红衣上人气得由马上一跃而下一旁的晏星寒却冷冷一笑招呼道:“裘胡子你休要中了他的诡计他是想拖延咱们的时间!”
裘海粟张了一下大嘴一跺脚道:“对!咱们还得赶路呢!”
他一跳上了马背哈哈笑道:“小子!你来这一套还差点儿劲!”
这时晏星寒等已相继上马剑芒问:
“去营盘怎么走?”
铜锤罗手搭凉棚往远处眺望着道:“我知道往北面赶得紧赶要不然晚上到不了。”
于是黄沙飞扬中这一帮子人转眼间跑了个一个不剩。
伫立在沙漠里的袁菊辰用迷惘的目光看着他们消失只是黄花瘦女仍频频回。这娘儿们脸上现出一副难以割舍的神情可是很遗憾那只能算是“一厢情愿”!
当一切都恢复安静之后从一座河丘背后又窜出了两匹马那是长毛6渊和链子锤闻三巴二马飞快地跑至菊辰身前倏地勒住了。
二人就像滚山芋似的由马背上滚了下来一齐拜伏在袁菊辰身前大声呼道:“天狼仙呼可图……”
袁菊辰眉尖一挑后退了一步这名字似乎像一根针似的刺痛了他。他本已决心忘记的一切又开始复苏了他苦笑了笑道:“6渊、闻三巴你们站起来。”
二人叩了一个头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6渊用迷惘的眼光打量着这个震撼沙漠一向“神龙见不见尾”的人物充满了疑惑地道:“小的等受一老前辈所差只说救一行路人却料不到竟是你……只是你却为何改了装束呢?”
闻三巴结结巴巴道:“你老要是披上狼皮那几个老家伙打死也不敢冒犯你老……”
袁菊辰微微一笑摇头道:“你们不知道这群人是很厉害的人物。”
他皱了一下眉忽然想起道:“你们当真是为谭和依姑娘所差而来么?”
6渊咧口一笑摇了摇头道:“哪有这么回事!”看了左右一下笑道:“小的受两位老前辈所差送那封信来;而且告诉我们说辞。”
袁菊辰怔了一下道:“老前辈?你方才不是说一位么?怎么又成了两位呢是谁?”
6渊吐了一下舌头缩了缩脖子道:“你老是不知道这两位老人家可是有真功夫不满你老说小的……”
说着话显得有些吞吐袁菊辰皱了一下眉道:“你说不要紧。”
6渊搓了一下手尴尬地低笑道:“这两位老人家外相毫不起眼一男一女都是七八十的年岁了。小的们瞎了眼只当是……是有些油水嘻嘻……”
他红着脸笑了笑接下去道:“于是就伸手动了他们结果……”
菊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们是扎了手了是不是?结果呢?”
6渊脸红得跟紫茄子似的窘笑着点头道:“这二位老前辈对我们很客气并没有怎么我们只是托我们做一件事。”
袁菊辰问:“什么事?”
6渊笑嘻嘻地道:“就是今天这件事他俩算得真准叫我们天天在这附近等遇见有一群人来就把信交上照着小的方才所说的讲一遍今天果然给我们等上啦!”
袁菊辰怔了一下纳罕道:“可是你们又怎么知道我和他们在一块呢?”
6渊摸了一下嘴笑道:“你老听呀!那位老人家今天又来啦刚才还骑马从这里经过呢!是他告诉我说有一个好心的路人遇上了危险嘱咐我俩一些说辞我们没想到竟会是你老人家!”
袁菊辰口中“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方才在与晏星寒等说话之时有一匹快马由身侧驰过原来他是故意窥测虚实的。当时皱了皱眉道:“这位老人家姓什么?”
6渊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两个都不知道。”
袁菊辰又问:
“那么他二人把这一大群人约到营盘去又是为什么?”
长毛6渊嘻嘻一笑小声道:“这几个人绝到不了营盘他们在半路就要吃大苦头。我二人已奉了那位异人之命在饮马湖内弄了手脚!”
他说着又得意地龇了一下牙。袁菊辰听到此不由轻松地笑了他已没什么理由再耽误当时点头道:“好了那么我走了。”
6渊和闻三巴缩了一下脖子得意地笑着。6渊又问:“大爷你这是往哪去?要小的送不要?”
袁菊辰摇了摇头当时翻身上马正色道:“我要离开沙漠以后再也不会来了你们不要送我了!”
他又想起了一事慎重地吩咐他们道:“谭啸是我的知己好友你们再看到他和那位依姑娘时务必要好好照顾。”
6渊对袁菊辰退出沙漠似乎感到愕然可是也不敢多问。因为“狼面人”三字早已在他们心里构成了一尊威严的偶像他只茫然地点了点头道:“是的!你老请放心我们只要见到谭啸一定为他效命。”
袁菊辰点了点头他感到很高兴。可是当他回头触目到那辆灵车时又似乎看到了他爱人白姗她那瘦弱苍白的脸上那明若晨星似的一双眸子。
多少人在为自己的生命振臂高歌时他却体会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干涸了。
他慢慢策马到了灵车旁有些哽咽地对春容说:“咱们走吧!”
长毛6渊和链子锤闻三巴跪在地上向他叩头送行。
显然袁菊辰仍然保持着昔日的威望如果他愿意回来他仍然是沙漠里的霸王、领。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失意的影子一匹孤独的马在这个广大荒僻的沙漠里试问所追寻的是什么?
袁菊辰想到此不禁伸手捂住嘴一连咳了几声。风把漠地里的沙子卷起来刷刷地打在他身上春容同情地望着他道:“少爷!你怎么了?”
袁菊辰摇了摇头策着马苦笑道:“春容你对于自己常常怎么想?”
春容皱着眉现出一些迷惑菊辰浅浅一笑道:“我是说你是怎么去追寻快乐的?譬如说你过去住在这寂寞的沙漠里的时候。”
春容在马上一只手挠着辫子脸色绯红地笑了笑低下了头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眸子瞧着她的主人道:“少爷我……我不知道……”
停了一下她又结结巴巴道:“我不愿意动只要静静地就好再要有一个人和我说说话我就很满意了。”
袁菊辰侧脸看着她剑眉微轩道:“只这样就满意了?”
春容抿嘴一笑红着脸道:“还要怎么样呢?对于那些得不到的东西我才不想呢!怎么想也没有用嘛!”
袁菊辰点了点头轻轻吁了一口气道:“是的想也没有用。”
春容也似有些伤感了她轻叹了一声低头讷讷道:“小姐这一死我往后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少爷!”她抬起头试探着问:
“你真的要出家?”
袁菊辰漠然地点了点头苦笑道:“春容每一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生活的兴趣由于每个人的思想领域不同所以兴趣也是各自迥异的。”
他感慨地顿了顿接下去道:“就好像一个失明的瞎子他就体会不到一个好人的乐趣;相反你我也不能体会一个瞎子的快乐。我敢断言他们是有快乐的而那种快乐是永远属于他们自己的别人抢夺不去即使是抢夺去了……”他摇了摇头“得到者也许是一份痛苦怎么呢?生活的领域不同嘛!也就是说你对快乐的认识还不够深刻所以一个人妄想去了解人、去改变人、去分享人家的快乐或是痛苦那是多么不明智的举动是多么愚蠢。”
春容翻着一双眸子大有处身五里雾中之感她一只手摸着心口讪讪地道:“你骂人!骂我蠢?”
袁菊辰忍不住被她逗笑了。春容嘟着嘴道:“哼!绕了半天最后原来是骂人少爷才坏呢!”
袁菊辰叹了一声他的心情似乎开朗了些他突然体会到如能把淤积在内心的一些琐碎向人吐诉一下倒是一副开心的妙方。只是久居寂寞的人已习惯于领受他认为“咀嚼”比“倾诉”更能安慰自己。因为前者只是对自己而后者却要别人负责。因为你并不能保证听你倾诉的人一定都是快乐和心甘情愿的。
白姗死了之后他所选择的未来之路没有违背这条处世的哲学宗旨他始终是自爱的一个从表面上看来坚强有力的人其实是最脆弱的。他的坚强只是有所恃有所依赖一旦丧失了所依赖的东西会比弱者更要软弱。但是作为一个人起码的条件是要能够处置自己。至于把自己带到一个什么境地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白云在穹空里奔腾着黄沙也在风中打着旋儿天地之间一片茫然。夜渐渐降临在这大戈壁沙漠里。
袁菊辰把风帽往下拉了拉对春容道:“咱们快赶一程吧!天要黑了。”
于是三匹马一辆车在无垠的沙面上其快如矢地向前奔驰着。黄沙弥漫转瞬无踪。
古人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是沙漠之行却百倍难于蜀道之行。深入沙漠之后先就会令你感觉到“大”大得可怕的沙漠小得可悲的人一旦掉在这个大沙漠里会令你头昏目眩直似“冻蝇冲窗”分不清东南西北。如果没有识途的老马和坚定的信心你休想从容进出。
值得庆幸的是先锋官铜锤罗是一个老沙漠在引导方面来说可说是一个人才。他那双围满了皱纹的老鼠眼善现天时地利而那红如霜柿似的一颗大鼻头也颇能闻出远近的水草气息;因此西去营盘他被众老依为向导。
现在他正得意洋洋地驰骋在这一队人马的最前哨长途的奔驰人马都显得很疲惫晏星寒仰头喝了一口水把水囊递给旁边的裘海粟又偏过头叹了一声道:
“铜锤罗咱们可不能再猛跑了人无所谓牲口可有些吃不消了。”
可不是七八匹马一个个喷着白气鼻孔张得大大的口中冒着白沫全身上下为汗水浸得**的再被沙子一染简直像是从烂泥塘里钻出来的一样。
铜锤罗勒住了马后面的黄花瘦女气喘吁吁地骑马上前道:
“不行不能再这么跑了我渴得慌!喂!”
她向着铜锤罗一扬头道:
“你这个带路的光他妈知道跑人和马都要累死了你知不知道?”
铜锤罗过去不敢惹她今天可不怕她了一翻小眼道:
“咦!姑奶奶你怎么骂人?我光知道跑?我也知道在家里睡觉舒服……”
晏星寒生怕他们又拌上了嘴当时插口道:“算了!算了!说个什么劲……”他叹了一声道:“我们稍歇一会儿好了!”
这时剑芒大师也由后面赶上稍勒马道:“铜锤罗此去营盘还有多少路程?”
铜锤罗往远处看了看一只手摸着下巴道:“大概还有一百八十来里!”
剑芒点了点头目视着晏星寒道:“晏兄的意思咱们能否在此小歇?”
晏星寒点了点头可是铜锤罗却摇头道:“不行!”
众人不由一怔。铜锤罗皱着眉毛说:
“大师有所不知这些牲口倒并不是力量接不上而是口渴的关系愈歇愈没办法。”
剑芒点了点头道:
“那怎么办呢!这附近又没有水草愈跑不是愈糟吗?”
黄丽真瞪着眼嗔道:“要跑你一个人跑去!”
铜锤罗看了她一眼气得直翻白眼心说:臭女人你不过是沾了你师父的便宜要不然我打扁你!
想着冷冷一笑没有答理她慢吞吞地对剑芒大师道:
“后辈对这一带十分清楚大概再走三十里就有一处饮马湖到了那里牲口可以喝一个饱。咱们歇歇再走也无所谓这里却不行!”
剑芒大师微微一笑点头道:“那也可以你没有记错吧?”
铜锤罗哈哈一笑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大声地道:
“大师不是我铜锤罗夸口这塔克拉玛干沙漠往东由安西算西到巴楚北到大沙漠边上的库车南到……”
说到此看见黄丽真在马上撇嘴他顿了一下冷笑了一声道:
“姑奶奶你不要撇嘴我要没有两下子也不敢现这个眼!你去打听打听差不多的人敢不敢往沙漠里面走?口说无凭……”
他还要多说晏星寒面色一沉道:“你怎么老说这些废话?还有完没有?”
铜锤罗只好半途把话吞了下去咽了一口唾沫。
这时一直在马上闭着眼睛不一言的莫老甲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瞪着铜锤罗道:
“你说哪里有水池子?”
铜锤罗尽管内心把他们师徒恨之入骨可是对于这个老魔头他仍是打心眼里怕。当时耷拉着眼皮用手往前面指了一下道:“还要前去!”
莫老甲侧头往另一匹马上看了一眼那里落着他的一双白额鸠他冷冷地道:
“那就不要再耽搁了咱们往下赶我的鸟十来天没玩水了!”
铜锤罗目光一瞟黄丽真道:“只是这位姑奶奶说要歇一会儿!”
黄花瘦女脸一红。莫老甲慢吞吞地说:
“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我叫你走你就走少调皮!”
黄丽真马上接道:“调皮对你没有好处!”
铜锤罗气得脸跟紫茄子似的他本以为自己现在身份和往日不同了却没想到在人家眼里自己还是一丁点儿。
经过这十来天的相处晏星寒对于莫老甲的脾气多少也有些习惯了此刻闻言颇不以为意地点着头看着铜锤罗说:
“教主叫你走你还愣着干什么?还想叫他的鸟抓你一下是不是?”
一提到鸟铜锤罗吓得咧了一下嘴下意识地看了那两只怪鸟一下当时红着脸带过了马头一行人马又继续往西而去!
天边的晚霞红得就像是少女脸上的胭脂高空一行雁影慢慢由各人头上掠过。
这片沙漠实在说还不能正式算是大戈壁只能算是大沙漠的一个边沿。因为由营盘至金达里克还有一道雀河雀河以西才算是正式的大戈壁沙漠。
所以能在天空现兀鹰或是雁影在浅沙的地面上也能现仙人掌只是不见拉骆驼的商人。沙面安静地铺展着鹅黄色的沙粒就像是一幅极大的绒毡风吹在身上暖洋洋的。
只是这一切都因为人马的饥渴而减色旅行的人再也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种大自然的图画。何况西去营盘并不是在游览而是去赴敌人的约斗。
马蹄把平静的沙面激怒了扬起了漫天的黄雾骑在马上的一群老少都用厚厚的面巾遮着口鼻。一个时辰之后当这些牲口都已显得疲累不堪红衣上人裘海粟的马甚至于栽倒在漠地里不愿爬起来的时候铜锤罗忽然手指着两箭以外兴奋地道:“看!到了!那就是饮马湖了!”
对众人来说这不啻是一针强心针纷纷朝着铜锤罗手指处望去。只见那边沙地上盘旋着一群黑鸟隐约尚能听出它们呱呱的叫声。晏星寒皱了皱眉道:“那些鸟飞的地方就是么?”
铜锤罗哈哈笑道:“绝对错不了!咱们紧赶一程吧马上就到了。”
于是大伙马上加鞭就连红衣上人那匹马也奋起余力直朝着那鸟飞的地方驰去。
不多时他们果然看到那是一片不算小的池沼水虽然不十分清澈可是用以饮马足可以了。
天上飞的那群鸟像是乌鸦它们只是在水面上盘旋着并不落下来嘴里出难听的“呱呱”声。
马群一到这些鸟立刻惊得往别处飞开七匹马就像疯了似地欢嘶着直向池边奔去。晏星寒等七人也各自由马背上飘身而下。
莫老甲的两只白额鸠更是不待招呼双双鼓翅飞起直向水面上落去。它们用翅膀拍打着水面噼噼啪啪地翻着水花不时“呱呱”地欢鸣着。
这池沼旁边长着十来棵先天不足的柳树在长途跋涉之后这地方真好比天堂一样诱惑着每一个人他们都靠着树边坐了下来。
铜锤罗弄了块布在池子里洗头洗脸。那些马都在饮水池子那头一棵柳树上拴着一匹瘦马靠着树根坐着一个人。这人脸上盖着一块青布在夕阳下似乎已睡着了那匹马也似吃饱了喝足了在悠闲地扫着尾巴。
晏星寒先还没注意到这个人等到坐定之后才开始注意到他。他碰了碰红衣上人用手指了这人一下裘海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现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小声道:
“多半是个藏人你看他的衣服和鞋。”
晏星寒仔细看了看也不再多疑了因为这人所穿的是一件古铜色的藏袄足下是一双黑绳子所结的软底鞋款式也颇有异汉族通身上下没有一处显眼的地方。倒是那匹瘦马看来却很神骏像是伊犁的名种。
莫老甲只是注意地看他两只鸟剑芒大师闭目养神黄花瘦女打了一盆水在洗脸王一刀和铜锤罗在给马洗澡大家都自得其乐。
西天的一抹朱霞显得更红了太阳已经下山了。
各人经过短时休息都显得神采焕然七匹马也喝足了水在嚼着池边的青草。
铜锤罗看了看天提醒大家道:“前辈们该上路了要不然可就赶不到了!”
莫老甲站起来抖了一下他那身肥大的袍子怪笑了一声道:
“咱们现在就去会那姓谭的小子吧!也许南海一鸥桂老儿也在那里呢?”
他扭头对徒弟王一刀说:
“你好好带着它两个我看它们像不大舒服似的。”
真奇怪方才这一双怪鸟还在池子里拍打着水玩只这一会儿二鸟却现出一种极为疲累的样子静静地站在池边闭着眼睛。王一刀小心地把它们捧起来它们口中出“嗤嗤”的怪叫之声用嘴去叼王一刀的手吓得他忙松开了手二鸟懒洋洋地自己飞上了马鞍。
莫老甲望着二鸟皱了皱眉没有多想什么。大家都上了马铜锤罗在前喊了一声“得儿喔!”众马纷纷向前奔驰而去。
他们的马跑出很远晏星寒偶然回头却见池边那个老人似乎也站了起来正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只是相隔太远了不能看清他是什么长相。他心中动了动可是马已经把他们带到了更远的地方去了。
铜锤罗的马最前红衣上人第二其次是剑芒大师;然后是莫老甲、王一刀、黄花瘦女黄丽真晏星寒的马在最后边。
忽然黄花瘦女黄丽真的马前蹄一曲“噗”地一声跪了下来黄丽真口中“啊呀”一声直直地给甩了出去。
众人全是一惊相继把马勒住!红衣上人口中“哦”了一声倏地腾身而起坐下那匹马也和黄花瘦女的马一样前蹄一软跪下了。
这么一来大家同时飘身下马差不多同一时间那几匹马都犯了同样毛病一个个都跪倒了整个的身子趴倒在沙地上虽挣扎着要站起来却是力不从心。
晏星寒大吼了一声:“坏了!我们的马大概是中了毒了!”
他瞪着眼厉声叱道:“铜锤罗这是怎么回事?”
铜锤罗脸都吓白了抖颤颤地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呀!”
黄丽真由一边赶上来“叭”地给了他一个耳刮子尖叫道:
“不知道!这还用说这一定是那水里有毒你这小子会办什么事?”
莫老甲倏地回头去看他的鸟果然那两只鸟也显得不对劲了!
二鸟虽尚能勉强地站在沙地里可是全身却抖得厉害不时地伸缩着脖子就像鸡吞食水蛇一样。莫老甲身形一晃已站在了二鸟跟前他一伸手捧起了一只仔细地看了看顿足道:“果然是水里有毒!”
他猛然放下了鸟身形一晃窜到了铜锤罗身边当胸一把把铜锤罗给抓了过来右手一举正要直劈而下却被剑芒大师和红衣上人上前拉住了。剑芒苦笑道:
“教主请暂时冷静一下这并不是他的过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何苦先伤自己人!”
铜锤罗眼都直了颤抖着道:
“这……这不关我的事教主饶命!饶命!”
莫老甲狞笑了一声往前一推把铜锤罗摔出了丈许以外所幸地上都是细沙就如此铜锤罗仍被摔得龇牙咧嘴。
晏星寒怔了怔忽然想起一事冷笑道:
“这事情很明显一定是方才那池边老鬼施的诡计。你们等我一下我这就回去找他!”
他说着就要转身而去莫老甲怪笑了一声道:
“贼走了关门有什么用?你现在回去他早就走了!”
剑芒也叹息道:
“晏兄不必多此一举依贫尼看倒也不见得就是那人所为即使是他此刻也早走了晏兄又何苦再多跑这一趟呢!”
天马行空晏星寒不禁脸色通红他冷笑了一声:
“这事情很明显是那人所为这老儿多半就是那桂春明!他欺人太甚了!”
裘海粟搓着手急道:
“大家先别说废话了咱们总得想个办法沙漠里没有马这可是伤脑筋的事。”
黄花瘦女跳到一匹卧倒的马前看了看回头道:“它还没有死……呀!好惨!”
几个老人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裘海粟弯下腰来用手翻开马的眼睛看了看叹道:
“看样子死是不至于只是也不能立时就好那水里不知有什么?”
莫老甲冷笑着回头对黄丽真道:“我那个药箱子带来了没有?”
黄丽真连连点头道:“带来了!”
她说着把胸前的麻花扣儿解开解下一个包袱由内中找出了一个半尺见方的朱红色匣子西天一怪莫老甲冷着脸问:“你们谁有水?”
王一刀忙答应了一声送上了一个水囊。莫老甲回头看了看瘫痪在地上的马漠然道:
“只要它们没断气就能治好。”
晏星寒素有“神医华佗”之称可是对马却是门外汉但他可以断定这些马只是被一类似“迷药”的东西所制于是他对莫老甲道:
“教主它们只是被迷住了恐非短时所能治愈而我等此刻是如此急迫还是……”
莫老甲哼了一声打开那朱红色的木匣只见内**是八个小格子分置着一些色彩不同的药粉。他对一边的黄丽真说:“你过来拿着水囊!”
黄丽真一跳而过笑向晏星寒道:
“我师父的‘八宝金散’最灵!能起死回生!”
莫老甲冷笑了一声目视着晏星寒道:
“晏兄不必担心少时你就可知本教主仙药的奇迹了!”
剑芒和红衣上人都皱着眉头偎了上来他们要看看这是什么药会有这么灵!
这时西天一怪以小手指甲在八格之内各挑了一些药粉洒在水囊之内然后把塞子塞上略为摇动了一下交向弟子王一刀道:
“在每一匹马的口内灌一些不要太多了!”
妙手空空接过水囊照着话去做。莫老甲又走到他的爱鸟面前只见二鸟仍是瑟瑟地抖着口中滴着黄水见了主人张开眼来低低地鸣着莫老甲错齿出声:
“好狠的东西!本教主要抓住了这下药之人不将他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他瞳子里闪烁着怕人的光打开药盒以指甲分挑了些药粉放在了鸟嘴中;然后合上了匣盖冷笑了一声对剑芒大师道:
“如果方才池边那人是敌人的话这人倒有几分与那桂春明相似。如是他也来此今夜倒更热闹本教主定要叫他知道一下厉害!”
天空垂下了夜幕已经看不见西天的红霞。天马行空晏星寒显得十分急躁来回地在沙地上走着四面没有风也没有牧人的笳声。对于莫老甲的“八宝金散”他实在没有多大信心可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因为在这样的大沙漠里没有马那是很困难的;虽然每个人都有一身好功夫不见得就会倒毙黄沙可是那却是一件极感头痛的事。故此他显得很忧虑。
剑芒大师和红衣上人也是一直愁眉不展他们担心漠地里不正常的气候暴雨、旋风甚至于流沙、狼群……这些都不知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来临;而且和谭啸约会的时间更是愈来愈近了。如果因为这个意外不能及时赶到被对方误认为是有意的逃避那将是多么的可耻!
因此他们都默默地不一语只有铜锤罗大声地叹着气一个人在骂天骂地。
忽然奇迹显现了。
先是那两只白额鸠张开了眸子用力地扇着翅膀出“呱呱”的鸣声跟着双双振翅腾空。黄花瘦女拍手乐道:“好呀!它们好了!看!看!”
就在这一霎时那卧在地上的几匹马也相继从沙地里站起来唏聿聿地叫着这真像是变魔术似的令人感到惊异不止。想不到莫老甲的“八宝金散”竟会有这种神力这确实是晏星寒等人想不到的事。
西天一怪莫老甲冷哼了一声道:“怎么样?这不是本教主空说大话吧!”
剑芒大师嘻嘻一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教主真神人也!”
红衣上人上前一步皱着眉头说:
“时候不早了教主既已将马救活咱们就快走吧!”
几匹马纷纷地嘶鸣着用力地抖着沾在身上的沙粒西天一怪莫老甲怪笑了一声只见他大袖挥展已四平八稳地骑在了原来乘骑的马背上各人惊喜之下也纷纷上了马背。于是在夜色黝暗中他们又向前继续奔驰而去!
众马虽然在莫老甲的灵药之下显得很活跃其实它们体力已大不如前短程的奔驰之后已显得有些气力不接自然地改跑为走了。
天马行空晏星寒不禁十分焦虑他抬头看了一下天叹道:
“这么走法即使到了营盘只怕他们也走了岂不是毫无用处么?”
剑芒大师皱眉道:“这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舍马而去呀!”
裘海粟急躁地看了前面的铜锤罗一眼道:“喂!铜锤罗营盘快到了吧?”
铜锤罗耸肩一笑道:
“早呢!道爷我看再往前赶一阵咱们留下一个人押着其他的人还是用轻功往前面赶吧要不然……”
他哈哈笑了两声道:“天亮也到不了呀!”
晏星寒偏头看着剑芒大师道:“大师之意如何?”
老尼姑叹了一声她不敢作主回头看着莫老甲微微一笑说:
“铜锤罗说要是这么走天亮也到不了我们再往前行一阵留下一人押马其他各人施展轻功赶往营盘教主以为如何?”
西天一怪莫老甲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点了点头道:“也好!”
剑芒含笑看了“黄花瘦女”黄丽真一眼道:“你和你师兄留下来押马好不好?”
黄而真忙摇手道:“不!不!那怎么行?还是叫铜锤罗好了。”
剑芒不由微显不悦地皱眉道:
“铜锤罗还要带路他留下来怎么行?你兄妹留下最为合适怎说不行呢?”
黄丽真还是一个劲摇头道:
“那不行我们不认识路呀!再说你们都走了要是敌人……”
裘海粟回头笑了笑道:
“这你尽可放心我们和敌人约定在营盘见面他们绝不会中途在沙漠里出现!”
黄花瘦女仍自皱眉不语妙手空空王一刀却点了点头很爽快地道:
“好吧!你们走吧!我师妹怕我可不怕只是到时候铜锤罗得回来一趟因为我们俩都不认识路。”
裘海粟笑了笑说:“这倒可以。”
铜锤罗心里可是老大的不乐意却也不便说什么。黄丽真向师父撒娇道:
“师父得把鸟留下来必要的时候可以去找你们。”
西天一怪莫老甲点了点头道:
“好吧!”他对这个女弟子一向百依百顺。说话之间众人已来到了一个较高的沙丘上铜锤罗勒住了马回头道:
“怎么着咱们就在这里下来吧这儿是个下坡。”
各人纷纷下马黄丽真在马上皱着眉道:
“喂!铜锤罗!你可想着回来一趟要不然我可叫鸟去找你!”
铜锤罗吓得龇了一下牙忙回过头来摆着手道:
“得!得!姑奶奶我一定回来!你老行行好吧别叫鸟来找我我可惹不起它们!”
说话之间几个老人已略微把衣衫整理了一下剑芒大师回身嘱咐道:
“你们现在不妨慢慢走只朝着这个方向走就行了!”说着手往前面指了一下王一刀在马上抱拳点头道:“各位前辈请吧!”
剑芒点头道了声好却见西天一怪莫老甲身形弓伸之间已飞纵出六七丈以外。各人不敢迟慢纷纷展开身形直向前边纵驰而去。疾行了一阵之后晏星寒忽然驻足道:“咦!铜锤罗呢?”
各人俱是一惊忙都停下步来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身后铜锤罗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叫道:
“你们跑吧!等会儿跑岔了路可别怪我!”
一抬头却见众者皆在目前他不由吓得一愣累得张着大嘴直喘气。晏星寒恨声道:
“没出息的东西就会吃饭!”
铜锤罗哭丧着脸望着晏星寒直翻白眼。天马行空晏星寒走上前一伸胳膊把他夹在臂下沉声道:“你只管告诉我们怎么走就行了。”
说着继续向前疾行铜锤罗但觉两耳风声呼呼身子在天马行空的夹持之下如同点水蜻蜒只觉得倏起倏落直似星丸跳掷一般。他眼看着红衣上人和剑芒大师尤其是那个魔头莫老甲身形施展开来就如同脱弦之箭铜锤罗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心说这可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两手和人家真是没有法子相比。
他干脆把眼睛闭起来一任晏星寒夹持疾行瞬息之间已奔驰出十数里之外。展望远处漠地似有数点荧光只是那光太昏暗了如不注意地去看还真不太容易看出来。铜锤罗在四老止步略歇时手指着那数点灯光道:
“那就是营盘还有四十里地。”
想到谭啸、依梨华晏星寒、剑芒及裘海粟三人都不禁热血翻涌巴不得即刻找到他们了却这一段宿仇。
因为多少日子以来这种恼人的无法克制的急躁、仇恨和不安的情绪实在困扰得他们太厉害了。他们知道谭啸和依梨华一日不除这种情绪是一日不能平息下来的。
那么眼前似乎已经到了清算这笔旧账的时候了。
在晏星寒等五人以不同凡响的度向前驰进的时候他们身后的黄花瘦女黄丽真和妙手空空王一刀却不急不躁地押着马慢慢地往前走着。
大地一片漆黑天上只有半弯新月和数得出来的几颗星星那光微弱得可怜远处沙漠里似乎有“喔——喔——”的狼嗥之声。风起的时候卷起薄薄的一层沙雾那白日吸满了阳光热力的沙粒在日落的时候仿佛热已散尽冷气一阵阵地往人身上扑冷极了!
骑在马上的黄丽真和王一刀冻得直打哆嗦尤其是黄丽真在青海的时候养尊处优惯了哪受过这种苦呀!这一路上她的牢骚可大了说什么早知道如此真不该来这鬼地方!又说什么要是来了狼群可就完蛋了。
王一刀对这个师妹没一点办法听她一路走一路骂叹息了一声道:
“算了吧谁叫咱们要跟着来呢!”
黄丽真啐了一口道:
“呸!你还说这话!还不是你左一句右一句说什么金武威银张掖妈的!别说什么金子银子了连狗屎也不及呀!”
王一刀脸红红地道:“我说的是甘肃呀谁知道会来沙漠呢!”
黄花瘦女又啐了一口道:
“甘肃!甘肃!住在那老头子家还不够受气的吗?妈的!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王一刀听她愈骂愈不像话不禁有些不悦地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黄丽真冷笑了一声半天才说道:
“回去?教主可得答应呀!他要是答应我不扭头就走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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