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1/2)
于承珠默默站在一旁但见凌云凤红巾飘动神采飞扬端的似凌云彩凤傲视空漠。于承珠心中一动忽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但觉他们两人并肩而立就似古画中的李靖与红拂一般英雄儿女豪侠风华配合得自然之极如此一想不觉痴了。
凌云凤哈哈大笑叫道:“于姑娘你也来饮三杯!”于承珠道:“小妹量浅不敢奉陪。”凌云凤道:“酒逢知己何辞醉!于姑娘这一杯你是非饮不可!”于承珠咀嚼“酒逢知己”这几个字心中怅然接过凌云凤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凌云凤笑道:“这才够痛快。”正想再劝叶成林卷着舌头说道:“我才是真个不行醉了醉了!”叶成林确是不善饮酒在凌云凤豪气凌逼之下干了三杯但觉脚步虚浮摇摇欲坠。凌云凤见他神态非假纵声长笑将玉杯掷地道:“好今晚再饮杏儿你收拾厢房请叶大哥安歇去。于姑娘我陪你到山里走走!”
白孟川等见凌云凤并不理睬他们甚是尴尬当即拱手告辞凌云风笑道:“忙什么?山下一片荒村听说你们丐帮有许多人受了伤好你们派一个人去将他们都请上来吧。我这个山寨虽小总强似荒村野店吧!”毕愿穷与白孟川怔了一怔心道:“这个女魔头何放前倔后恭?”只听得凌云凤又纵声笑道:“你们义军中确是大有人物我以前却是小看天下士了。有侄如此想来叶宗留更是名下无虚士我将来也要去拜贝拜见!”玄瑛道人和毕愿穷大喜得凌云凤合伙江西一路可以大振声威这真是求之不得的事适才的芥蒂自是一笔勾销。
凌云凤挟着几分醉意与于承珠携手同行纵览山寨形势口讲指划论武谈兵于承珠虽非所长但亦略解兵事听来确是比铁镜心实际得多。虽觉凌云风酒后狂气逼人心中对她却是十分喜受。
这时正是冬残腊月山顶士积雪皑皑远远望去就像银光泻地一般转过一个山坳忽见雪里红白梅花盛开幽香扑鼻。凌云凤道:“我听说邓尉山上的梅花有香雪海之称可惜我没有到过。这里的梅林还是我来了之后才叫她们在各处山谷移来栽的。”于承珠道:“原来姐姐如此风雅。”凌云风大笑道:“什么风雅?我种这些梅花不过是想稍解山野粗鄙之气罢了。姐姐你冰心侠骨僻静幽雅那才真似梅花清芬呢。”于承珠苦笑道:“我但愿能多所历练可以像梅花耐寒可是见了姐姐才知道自己还差得太远呢!”凌云凤忽道:“若说耐寒在天山上那才真是寒冷这里的冬天简直不像冬天。”于承珠听了心中一动蓦然想起一个人来。
记得师父张丹枫有一日和她谈论海内各剑派名家曾说起天山之上有一个隐士名叫霍行仲曾下宏愿要搜集天下剑谱自创一家。他中年隐居绝迹中原天山僻处回疆人迹罕到知者绝少。只有玄机逸士在他隐居之前曾和他见过一面。玄机逸士很佩服他的毅力虔心但也觉得他愿太宏谈何容易。分别之后音信隔绝玄机逸士也不知道他生死如何至于他究竟搜集多少剑谱武功深浅那更是无人知道了。
于承珠听凌云凤提起天山心中一动脱口问道:“姐姐到过天山吗?”凌云凤道:“我是在天山长大的。”于承珠道:“请问霍行仲霍老前辈和姐姐是怎么个称呼?”凌云风道:“他是我的舅舅。”于承珠道:“怪不得姐姐剑法如此神妙想来是霍老前辈亲授的了。嗯我听说他老人家要搜集天下剑谱自创一家这可真是了不起啊!”
霎然间忽见凌云凤面上掠过一丝阴影就像晴空沫上了淡淡的轻云于承珠于无意之中听到了霍行仲的消息和凌云凤的来历甚是高兴一时没有察觉连珠炮地追问道:“天山上很好玩么?霍老前辈还在那儿么?”凌云凤仰望山顶积雪淡淡说道:“我舅舅早已死了。天山的情景日子隔大久我记不起来了。”于承珠征了一怔这才觉凌云风面色的变化。心中想道:“为什么提起天山她好像有什么伤心之事似的?”于承珠本来还有许多疑问例如她是怎样离开天山到这儿来做女寨主的?见她神情淡漠也不好再问了。
两人缓缓穿过梅林过了一阵凌云凤忽道:“你那位叶大哥真有意思。”于承珠面上一红道:“我也是几个月前才认识他的叙起来才知道是同一师门。”凌云凤笑了一笑道:“他对你关心之极你和我比剑之时我从他的眼色里看得出来。”于承珠羞得低下了头道:“姐姐取笑了。”凌云凤微喟说道:“有人关心那便是最大的福份。嗯你的叶大哥真像我一个熟识的人。”于承珠心弦颤抖轻轻问道:“是么那是谁?”凌云凤忽地又纵声长笑道:“我也有点醉了时候不早咱们该回去了。哎一个人常常为往事困扰那是何苦?”于承珠有如给人在心弦上拨了一下忽然想起了铁镜心来登时意兴萧索也就不再谈下去了。
这一晚凌云凤邀于承珠联床夜话可是晚餐之时凌云凤大杯大杯地喝酒倒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于承珠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朦胧间好像自己又到了洱海之滨一棵大青树树叶繁茂浓荫蔽地于承珠正想跑到树下忽然平地上又冒起一棵大青树来眼睛一花但见两棵大青树下的繁枝密叶之中藏着一对少年男女。
左边那棵大青树下站的是叶成林右边那棵大青树下站的是凌云凤。于承珠扑过去叫道:“叶大哥!”天空隐隐响过雷声叶成林忽然不见了只有那棵大青树在摇动。于承珠叫道:“凌姐姐。”凌云凤笑面相迎于承珠奔到她的跟前正想问道:“叶大哥呢?”陡然间忽见凌云凤柳眉倒竖唰地一剑刺来!于承珠大叫道:“凌姐姐是我!是我!”剑光闪闪迎面刺到于承珠连连后退“卜通”一声跌入洱海之中只听得耳边有人柔声唤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呢!”
于承珠睁眼一看但见凝云凤站在面前自己却跌落床下再一看时只见凌云风穿着一套夜行衣服手中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于承珠大吃一惊简直不知是真是梦?
只听得凌云凤低声说道:“外面似是有夜行人来了你别惊慌我去瞧瞧就来!”窗门早已打开凌云凤似乎急不及待说了这两句话倏地就穿窗飞出。
于承珠定了定神这才知道确是做了一个恶梦。竖耳细听外面果有微碎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人于承珠一听便知这些人轻功甚高心中想道:“我岂可让凌姐姐一人冒险。”披起衣服提起青冥剑立即也追了出去。
于承珠一口气追到前山这才见到凌云凤的背影再追出半里之遥前面雪地上的几条人影已隐约可见果然是来了轻功卓的夜行人!于承珠疑惑之极猜不透这几个夜行人是什么路道若说是好意为何不正正当当地拜山求见?若说是坏意却为何一来又跑并不用凌云凤动手过招?
就在这个时候忽见那几条人影一齐停步凌云凤道:“你们是谁?”一个瘦长汉子应道:“我们是霍天都的至交友好哎呀凌姑娘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火麒麟郝云台五年前咱们不是在天山南面矗峰见过一面吗?这几位是我的拜把兄弟。”
五年前凌云凤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依稀记得霍天都的朋友中似乎是有这一个人急声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这样鬼鬼祟祟夜间偷来?”
郝云台道:“我们不想惊动你寨中众人。吓那是谁人?”凌云凤回头一望道:“那是我的姐妹有话但说无妨!”
于承珠听到了这几句话放宽了心暗道:“原来是凌姐姐相识的。”不便上前听他们谈话正想走开忽听得凌云凤嚷道:“什么?是霍天都叫你们来的?他在哪儿?他在哪儿?”言语中充满漏*点似乎是期待着一个渴望多年的音讯。
那自称火麒麟郝云台的瘦长汉子说道:“霍天都现在陕中某地请凌姑娘前去相会。”凌云凤道:“天都既知我在此山为何他不亲来?是病了么?是受伤了么?”郝云台道:“千里迢迢他不方便来姑娘你去了就知道了。”凌云凤苦笑道:“千里迢迢我也不容易去呀。叫我扔下这山寨;也得有些日子安排呀。承珠知凌云凤这两年来与官军作对早已被列为江洋大盗单身北上确是危险之极而且她也舍不下两年来同甘共苦亲如姐妹的喽兵。
郝云台道:“这可为难了。天都问你可记得旧时之约么?”凌云凤道:“怎么?”郝云台道:“现下世乱兵荒正直隐居练剑天都问你那些剑谱你还收藏好呢?”凌云风眼睛一红道:“这话是天都说的么?”郝云台道:“他有亲笔书信在此你自己看去。”
凌云凤喜溢眉梢月光下更增妩媚。于承珠已猜料几分心中暗笑:“这豪气逼人的巾帼英雄得到了心上人的书信却羞怯得似新娘子一般!”只见凌云凤手指微微颤抖展开信笺看了一眼忽地轻声念道:“凤妹如晤凤妹如晤……晤!”于承珠几乎笑出声来笑她隐藏不住心中的情感竟把情人的呼唤翻来覆去的念出来。
忽见凌云凤面色一沉随即纵声笑道:“原来天都也料到我不能立即动身所以请你们这几位武功高强之士代为护送剑谱。哈难为他想得真周到呀!”郝云台道:“我们虽说技业平庸但受了天都兄的重托自当舍了性命也要将剑谱送到天都兄手中。”
凌云凤眼波一转笑道:“好一班够义气的朋友那几本剑谱本来是霍家之物天都来要我没有不给之理有你们护送那是最好不过。云台你过来。”郝云台怔了一怔道:“那几本剑谱凌姑娘随身携带着么?”凌云凤“晤”了一声伸手入怀。郝云台走上两步凌云凤忽地一声长笑就在这霎那之间拔剑出鞘唰地一剑向郝云台刺去。同时左手一扬三支蝴蝶镖电射而出原来她掏的不是剑谱而是暗器。
只听得“唰”的一声郝云台的肩头已着了一剑还幸他闪得快要不然琵琶骨也给洞穿。郝云台大叫道:“咱们是一番好意你怎么出此毒手?”凌云凤追踪急上唰唰两剑连环疾刺冷笑道:“好一番好意哼哼你还当我是六年前不懂事的小姑娘?快说你们到底把霍天都怎么样了?你们偷学他的笔迹怎瞒得过我的眼睛?”
郝云台连闪三剑叫道:“你瞧清楚些这明明是霍天都的亲笔书信怎么说是假的?”凌云凤冷笑道:“你还不说真话我就把你的招子废了!”一抖手又是四枚蝴蝶像连翩飞出。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片碎金断玉之声与郝云台同来的一个维人舞起一柄铜锤将凌云凤几枚蝴蝶镖震得粉碎。郝云台拔出一对判官笔左笔一抬架开了凌云凤的青钢剑右笔一指疾点她胸前的“乳突穴”怒声骂道:“咱们是看在天都兄的份上谁还怕你不成?哼这泼婆娘不讲理咱们先把她废了!”
与郝云台同来的共有三人其中两个维人一个手舞铜锤一个使月牙弯刀臂力沉雄之极另一汉人使的是一条钢鞭长达一丈鞭风霍霍专向凌云凤的下三路扫来也是一个劲敌。但最厉害的还是那个郝云台他虽受了剑伤一对判官笔仍是刁钻灵活非常招招指向凌云凤的要害穴道。
凌云凤纵声长笑在四人围攻之下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那两个维人恃着兵器重气力大想砸断凌云凤的青钢剑岂知连她的衣裳也沾不着但见剑光闪闪就在面门上晃来晃去叱咤声中凌云凤手腕一翻侧的一声那舞着铜锤的维人先中了一剑。郝云台叫道:“不必硬拼将她围着。”判官笔一分左笔点穴右笔招架将凌云凤的招数接了十七八那使钢鞭的汉子在一丈之外招教凌云凤不能欺身厮拼鞭长剑短凌云凤被郝云台绊住还真无奈他何。那两个维人退到外围月牙刀与铜锤仍然舞得呼呼风响拦住了凌云凤的退路。
于承珠叫道:“凌姐姐你要把这瘦汉子的招子废了是么?”凌云凤道:“不错!”于承珠道:“好不必姐姐动手我先打瞎他左边的眼睛!”郝云台早已防备于承珠会来助战但见她比凌云凤更年轻却也并不怎样在意听她口出大言哈哈笑道:“小丫头你家大爷是专打暗器的行家看是谁把谁的招子废了?”判官笔一抬护着面门一枝甩手箭在袖中出。
但见金光一闪电射而来郝云台判官笔往上一砸岂知于承珠的金花暗器神妙非常她用了反旋之力刚刚碰着笔尖忽地一个拐弯郝云台这才知道不妙正想撤回右手的判宫笔招架退步抽身凌云凤身手何等快捷一招“秦岭云横”把他的判官笔封着但听得“唰”的一声那枚金花已把郝云台左眼的眼珠打出。
郝云台大叫一声双笔脱手掷出凌云凤飞身一跃但见地已和身一滚滚下山坡于承珠叫道:“还你一支箭!”将刚刚接到手中的甩手箭反掷出来坡陡山高郝云台滚得快极那支箭离他三尺没有射中。那两个维人依样画葫芦也把兵器飞出抱着头滚下去了。
那使钢鞭的汉子也想逃走却被于承珠拦住这汉子名叫胡宏是塞外的马贼骁勇非常见于承珠年小恃着鞭长剑短在离身一丈开外猛的招连环三鞭疾扫而下唰唰唰风声呼响卷起一团鞭影满以为于承珠纵不受伤也得让路哪知于承珠的“穿花绕树”身法轻灵之极英妙非常在胡宏的长鞭疾扫之下竟是柳腰缓摆莲步轻移若无其事地缓缓行来连衣角也没有让鞭梢沾着胡宏大吃一惊要待撤鞭后退亦已收势不及倏然间但见青光一绕喀嚓两声那条铜鞭已被于承珠的青冥宝剑削为三段。于承珠随手一招“白蛇吐信”剑尖抵住了胡宏的咽喉。
凌云凤笑道:“姐姐收剑留一个活口待我问他。”一跃而前点了胡宏的麻穴厉声喝道:“霍天都的书信是你们假冒的不是?”胡宏道:“这不关我的享是郝大哥干的。”凌云凤道:“你们怎么摹仿到他的笔迹?”胡衰道:“郝大哥从凉州府诱了一个退职的老师爷来费了一个月的功夫学的。”
凌云凤“哼”了一声冷笑说道:“你们倒是用心良苦!霍天都呢?他到底在什么地方?你们怎能偷到了他的笔迹?”胡宏迟迟疑疑讷讷不语。凌云凤喝道:“不说实话我就先把你的招子废了!”胡宏低声说道:“霍天都霍天都他早已死了!”凌云凤面色惨白厉声喝道:“怎么死的?”胡宏道:“是郝云台将他杀死的!”凌云凤忽地连声冷笑说道:“凭郝云台那点功夫能把霍天都杀了?哼你胡说八道意欲何为?”双指一探作势就要挖胡宏的眼珠。
胡宏颤声说道:“寨主且慢待我道来。”凌云凤瞪眼说道:“你说若有半字虚言连你的舌头也割了!”胡宏道:“霍天都在华山脚下遇到了大漠神狼哈木图哈木图想抢他的剑谱两人大打一场彼此都受了伤郝云台趁了现成在两人都受伤之际赶走了大漠神狼向霍天都索取剑谱作为酬报愿替他治伤霍天都不允又打起来赦大哥一个失手点中了他的重穴解救不及后悔亦已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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