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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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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芝龙赶着回去桓震便就岛上现有的炮弹火药调拨了一些与他更亲自送他到码头上船。两人并肩立在船头郑芝龙指海面道:“阔海无边此真男儿功业所也!”桓震大声应道:“如此好海当与天下英雄竞逐之!”郑芝龙回望他良久忽然大笑道:“大人与旁的官儿却都不同。”桓震颇感好奇反问道:“不同在何处?”郑芝龙摇头道:“彼等一听见个‘海’字只有害怕恐惧毫无冒险进取之心人惰则弱弱则任人欺凌天下无不如此。海寇之祸与明同始焉能归罪我等?”桓震笑而不答但觉郑芝龙所持虽然是斯宾塞主义的歪理却也是这个乱世之中优胜劣汰的至理。

打走郑芝龙桓震便回广宁去勾当正事。乡试也快举行辽东都司隶于山东但是考生入关往山东去参加考试多有不便是以从正德时候便定下规矩从京中派遣科部官两名赴辽主持乡试。至于武科原本是由抚、按、三司会考可是三司都设在山东境内是以向来辽东的武乡试便是巡抚、巡按御史一同作主。今年适逢庚午恰是乡试之期日子便在八月二十九。〔按明制规定乡试应该是在八月初九。我篡改了日期。〕

赶回广宁时距离试官入院之期已经只有三日。京中派遣来的考官一是太常少卿解学龙另一个是给事中陈赞化也都已经在广宁等待巡抚。两个人名为同考其实却是面和心不和各打各的主意。解学龙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天启时候做到户科右给事中却被御史以“东林鹰犬”的罪名弹劾削籍等到崇祯即位以后才又起用。陈赞化却是温体仁的私人桓震曾与他见过数面人情却不甚厚。巡按御史胡德章前几天刚刚告病朝廷尚未批复他便已经整日躲在家里绝足不出解、陈两人见了几次都没能见到巡抚又总不回来急得只如锅上蚂蚁一般一听说桓震回来连忙一同到都察院来见。

桓震却不在家傍晚一进城他便传来辽海道问他虎尾山一干移民安置如何工匠们居所何在有没有甚么缺乏不足。辽海道支支吾吾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桓震起怒来喝他退下自带了黄得功与七八名亲兵想了一想又叫上彭羽和梅之焕大家换了布衫一起出去私巡。彭羽脸孔太熟还特意戴了一顶草帽将帽檐低低压下来。

虎尾山四百多人尽皆在广宁北十里多地的杨树铺开荒众人并不骑马一路步行过去沿途只见道旁田地仍旧板结荒芜丝毫也不像曾经开垦过的模样。此刻方当秋垦时分正好埋田肥土留待来年耕种。桓震皱皱眉头对彭羽道:“妙才的手下难道做惯了山大王已然不会拎锄头了?”彭羽脸色也甚难看去地里抓一把土用力捻了一捻显见非但不曾耕连浇也许久没有浇过了。

恰好一人迎面匆匆走来彭羽瞧得清楚正是早先自己山寨的一个游卒当下对桓震说了。桓震想了一想自己与彭羽上去搭话恐怕会给认出来遂请梅之焕去探听一番其余人等却远远避开。

梅之焕拦住那人叉手问道:“请问小哥此地何名?”那人瞧了梅之焕一眼只当他是过路行人当下答道:“杨树铺。”说着又要走路。梅之焕连忙叫住笑道:“小哥且慢。某是过路客商来这左近收买皮棉的但不知何以周围田土尽皆荒芜小哥若知其中原委可能见告一二?”那人叹一口气摇头道:“没有人种自然也就荒芜了。”这种回答几乎等于没有回答梅之焕自然不肯就此作罢又再追问下去。

那人起了疑心反问道:“你问这些作甚?”梅之焕一时不知该当编个甚么理由瞒哄过去正没措辞间彭羽却从藏身之地跳了出来高声叫道:“褚麻子你还认得我么?”说着摘去了草帽。那人细细辨认又惊又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彭羽两腿大哭道:“大寨主你老可来了!小人们快要活不下去了!”

桓震吃了一惊伸手拉他起来一同在路边寻个去处坐下问道:“你说活不下去那是为甚么?”褚麻子却不认得桓震只道是与彭羽同来之人说话也没顾忌破口骂道:“还不都是那贼厮鸟的甚么巡抚!”彭羽两眼一瞪就要呵斥桓震连忙使个眼色止住接着那人的话头道:“那巡抚怎地害你们?”褚麻子伸手在眼角抹了一把怒道:“当初说得天花乱坠将咱们骗来此地还说甚么人人都有地分分是分了却没一个人敢种!”

梅之焕奇道:“那为甚么?”褚麻子哼了一声伸臂一划道:“杨树铺方圆总共数十里荒地尽多咱们给安顿在此原本以为这一下总算有了好日子只消熬过今冬明年便好过了没成想忽然横地里冒出一个甚么地主硬要说咱们开这荒地是他家里的非要咱们给他缴租不可。弟兄们许多受不了这口恶气都说宁可抛荒不种也不向那混账低头只有几家胆小怕事的不敢抵抗许了他每年五分租子。”桓震惊道:“五分?那还能剩下甚么?”褚麻子怒道:“便是甚么也剩不下这才要一走了之再重操旧业去。”说着指了一指肩头包袱。

桓震只觉事态重大这一起人抛荒逃去倒还罢了倘若往后每一次移民屯田皆是如此下场那还屯个甚鸟?当下道:“还有多少人不曾走?已经走了的可有法子招他们回来?”褚麻子疑疑惑惑地瞧他一眼反问道:“你是什么人管这则甚?”彭羽斥道:“再胡乱说话便割去你的舌头这一位便是巡抚大人难道你不认得?”

褚麻子吓了一跳连忙翻身跪倒口称死罪。桓震懒得管他死罪不死罪只问那霸占田产的究竟是甚么人。褚麻子道:“小人说了大人可千万别说是小人说的。”一指广宁方向道:“便是广宁城里最大的豪门富户姓宗从前广宁失陷的时候逃到了关内去后来恢复又跑了回来东指西划声称许多地方都是他家的田产。”桓震喃喃道:“宗?宗……”忽然想起问道:“与现任的指挥宗敬是甚么关系?”褚麻子唾了一口道:“甚么关系?便是那宗指挥的老子!”桓震啊地一声明白过来怪道辽海道不敢实言原来却是这么回事。褚麻子满怀希冀地瞧着桓震问道:“大人你能替咱们作主么?”梅之焕在旁冷笑道:“官官相卫自古理所当然。”

桓震瞥他一眼笑道:“梅赞画此言却有些欠妥。”梅之焕冷笑不语。桓震自从任他为赞画以来受了他不少不阴不阳的闷气恰逢此时忽然起了一个捉弄他的念头当下忍住笑道:“既然如此本抚便将此事全权委梅赞画处置。”梅之焕愕然抬头桓震续道:“汝既居赞画军需之位乡农弃荒岂不干军需事?此议已决毋须多言。三日之内与本抚处断了报来。”说着站起身来对褚麻子道:“你回屯去转告各户且耐心等待至多三日本抚必给尔等一个交代。”说罢望广宁城方向扬长而去。黄得功急忙追上彭羽冲梅之焕一笑也赶了过去。

这天晚上宗敬纠集了许多属员设宴要替他接风。桓震本不愿去想了一想倘若一口拒绝不免招他疑心还是去了之后设法逃席便是。饮了几杯便推说肚痛逃去并没人敢阻拦的。回到都察院后衙住处甫一进门便听温氏大声喝骂婢女道:“我把你这千人跨万人骑的贱妇本夫人是明媒正娶的三品命妇你道自己是个甚么东西也敢在本夫人面前现眼么?”桓震心中奇怪推开房门进去只见一个婢女跪在地下温氏手中执了一根藤条雨点一般乱抽下来。

桓震皱眉道:“有话好好说何必打人?”伸手夺过藤条丢在一边对那婢女道:“你下去罢自己寻账房支二分银子治伤。”那婢女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温氏冷哼道:“老爷专护着这种贱蹄子。”桓震不满道:“我叫你莫乱打人怎么又是护她了?难道下人便不是人么?都是父母养的出手便打你存心何忍?”温氏两手蒙脸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抱怨个不住。桓震给她哭得心烦夺门溜走忽然想起雪心初来此地不知道住得习惯不习惯衣服够不够穿当即去偏厢她的住处瞧瞧。

哪知一进门却见她靠在床头呆见得桓震进来连忙将脸扭了过去。桓震笑道:“做什么不喜欢我来瞧你?那么我可走啦。”他本以为雪心只不过同他玩笑可是脚步已经走到门口却不见雪心叫住他不由大感奇怪。回身走到床边伸头过去瞧时吃了一惊但见她两眼哭得如同桃子一般又红又肿面上犹自挂有泪痕。连忙扳转她肩头温言问道:“怎么了?想家么?”这话出口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雪心哪里还有甚么家?摇头道:“我错了那么是水土不惯?”雪心连连摇头细声道:“没甚么。桓哥哥你快回去陪夫人罢。”说着将他连推带扯地赶了出去。

桓震摸不着头脑起来抓抓后脑正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忽然听得方才挨揍那婢女在身后叫道:“老爷。”桓震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夫人为甚么打你?”那婢女两眼一红垂头道:“没甚么。”桓震疑心愈起怎么今日人人都在哭又是人人都“没甚么”?当下拦在她面前疾言厉色的道:“你若不说我便赶你出门。”那婢女哭了起来见桓震甚是坚定知道不说是不成的了当下怯怯的道:“小婢说了老爷千万别告诉夫人。”桓震不耐烦道:“快说快说!”

却原来今日雪心在后衙住下桓震来不及好好替她安排便赶了出去办事雪心被褥等物一应皆无她不愿麻烦桓震分心便自己央求那小婢带她出去购买。那小婢心想夫人房中尚有闲置的铺盖当即取了一份过来。温氏知道之后便大脾气把她痛痛责打一顿。

桓震愈听愈怒怪道方才听温氏大骂甚么千人跨、万人骑却原来是指桑骂槐。铁青着脸道:“你去歇息罢。这事不必对夫人提起。”越想怒火越旺一时只想一封休书将温氏赶了回去忍不住一脚踢在面前的一株树上。这一脚踢得自己甚痛却也冷静下来低头想了一回只觉此刻尚有仰赖温体仁处不能与他的女儿闹翻。可是如此下去雪心必然变作一个受气包难道自己把她留在身边不是为了好好照顾她却是要给她苦头吃的么?

当下回去瞧她。雪心已经睡下听得桓震叫门又穿衣起身放他进来。桓震劈头道:“今日之事我已尽知。”愧然道:“是我对不住你。”雪心摇头道:“夫人生气是应当的。桓哥哥也没对不住我都是雪心不好不该在成婚之日逃走。”桓震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踌躇半晌才开口道:“明日我帮你在城里别寻住处可好?”雪心连连摇头道:“如此岂不是不能每日瞧见桓哥哥了么?”旋觉自己这句话似乎有同温氏争宠的意味连忙分解道:“雪心不求旁的但愿每日清早能看着桓哥哥出门傍晚又能迎接桓哥哥回来那就够了。”她虽然只是女流之辈却也明白温体仁与桓震结亲两个人都是别有所图。桓哥哥心中并不喜欢温氏这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也知道桓震此刻随便得罪温体仁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让桓哥哥难做呢?说甚么要每天瞧着桓震那只不过是借口而已试想假若自己当真被金屋藏娇温氏又岂肯善罢甘休?与其让她寻温体仁诉苦告状害得桓震受累那还不如自己忍气吞声乖乖任凭她欺负好了。

桓震还要坚持瞧见她眼中的恳求神色一颗心再也硬不起来。叹道:“随你喜欢好了。”只觉胸口窒闷已极忍不住伸臂揽住雪心。雪心身子一动似要挣脱桓震手臂收紧轻声道:“别怕陪我坐一坐桓哥哥甚么也不做。”雪心果然听话不再挣脱可是呼吸却愈来愈促面色也渐渐苍白起来。桓震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身子不舒服么?”雪心连连摇头转又低声道:“不知为甚么这几天晚上做梦总是梦见……梦见那时候……”桓震心中一痛放开了手站起身来道:“我还有公事这就先去了。你好好歇息。”双手握拳用力忍住眼泪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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