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左旋右抽,中军作好(2/2)
赵鞅拍了拍伍封的肩头便如长辈看着自己的子侄一样又道:“朱平漫凶残无比封大夫若能一剑杀之是为天下人除一大害。若是情非得已千万不可留他性命否则以他的性格必会携董门刺客大举报复不动则已一旦动起来定是雷霆万钧之手段。遗虎为患诚为兵法之大忌!”
伍封眼中神光闪动慨然道:“在下本想只将他赶回大漠算了此刻听老将军这么一说冷汗暗沁。既是如此今日就让这‘大漠之狼’命丧于此吧!”
赵鞅呵呵一笑带众子入府。
伍封问伍傲道:“好些天未见小兴儿了这小子还没回府吗?”
伍傲笑道:“鲍兴和鲍宁受了老爷子严令正关在坊中为公子打造马车哩。”
伍封笑道:“这不是‘闭门造车’么?家中马车颇多为何还要造新车?”
伍傲道:“这可是老爷子的意思那日他与夫人商议良久新想出了一种马车鲍兴和鲍宁的御艺临淄城无人能及正好监造此车。”
二人说着闲话又过了一阵眼见再无人来伍封小声问伍傲道:“田逆和颜不疑处你都送了请柬吧?”
伍傲道:“早送了去只是田逆虽收了请柬却将我赶了出来甚是无礼。”
伍封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小傲不必生气他刚死了儿子心情怎么也不会好。若他知道是自己儿子的不是不与我们作对我们便念他老来丧子放过了他。若是他执意要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我们便放开手来与他大干一场想想也是件新鲜好玩的事。”
正说着田逆田逆果然就来了。
伍封迎上前去道:“左司马……”田逆摆手道:“在下身有微恙不耐久站封大夫见谅。”径入府去连话也不愿同伍封说。
伍傲怒道:“这人太过无礼若是不愿意来不来就是这么死气活样的令人好生气恼。”
伍封笑道:“我料他今日必定会来。只不过他并非想来饮宴而是想看我如何命丧在朱平漫的剑下。”
过了片刻便见十余车驾缓缓上了山丘一看这阵仗便知来者是齐平公。
齐平公带着妙公主与晏缺由侍卫搀扶着下了车齐平公问道:“封儿人都来了吧?”
伍封笑道:“除了那个颜不疑都已经来了。”
晏缺摇手道:“那颜不疑阴阳怪气的不来最好。”
伍封问妙公主道:“公主也来了?”
妙公主笑道:“我来看你今日如何大展神威哩!”她身后的宫女抱琴捧剑十足的排场。
伍封与众人一同进府。
堂上众人见国君驾临一同跪拜施礼齐平公摆了摆手笑道:“罢了不必多礼。”又对赵鞅和柳下惠道:“老将军柳大夫务要尽兴痛饮才是。”说罢走上了正中的高台中间坐定指着左手紧挨的一席道对庆夫人道:“夫人请坐此席。”
正中大石台上共有七席中间那席自然是齐平公坐着右手边依此是赵鞅、柳下惠和晏缺左手边是庆夫人、渠公和伍封。妙公主拉着楚月儿坐在伍封身旁的席上。
伍封左有楚月儿右有妙公主二美在旁免不了心怀大畅向堂下看去。
右手前排的主宾席上依次坐着田恒、公子高、田逆、闾邱明等一众大夫贵卿左手前排的主客席上依次坐着子剑、朱平漫、赵无恤、被离、赵氏诸子、列九、鲍琴、鲍笛以及临淄城在出名的富豪名士。每席之后又有三席坐着各人带来的门客家将。
众人见伍封身边二美如花美艳不可方物无不心动又见庆夫人雍容华贵风致慑人很多人心中不免感叹羡慕不已连子剑也大为心动。那朱平漫更是瞪着铜铃般的牛眼一幅急色模样。田逆见楚月儿小鸟依人般倚在伍封身边心中自然是恨意沛然。
齐平公举起酒杯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是祝贺伍封乔迁之喜之类众人自然是举杯同饮。
酒过三巡之后伍封笑道:“在下今日迁入新居幸得各位相贺以致阖府上下喜庆之极。如此饮酒不免无趣在下今日安排了府中歌姬来作剑舞为诸君助兴以表在下心中谢意。”
拍了拍手掌堂外檐下的丝竹之声响起三十六名年轻美姬如蝴蝶一般从堂后飘然出来全部穿着如雪的白衣手执细长明亮的薄剑随乐起舞。
时之剑法分为两种一种是决敌致胜、临战兵阵的“相击”剑术又称剑道;另一种是寓兵于乐舞之间以助娱兴的“舞象”剑术称为“剑舞”此刻众姬所表演的正是这种剑舞。
大凡士族大夫、富豪名士在家中宴客必用姬人歌舞助兴不过众姬所舞多是歌舞这种剑舞是颇为罕见的主要是难觅高手来训导歌姬。
封府的这一班歌姬是渠公精心从舞坊中买来由列九训导剑舞再由楚姬授以歌舞媚人之术日夜舞练不休是以虽然日短仍然艺色惊人。
众人见这班歌姬身材娇好最难得的是肥瘦高矮如一剑光闪烁处一个个如燕穿林内、蝶舞花间细腰宛转媚眼飞送兼有刚柔之美复以妩媚之态无不心旷神怡如坠仙境。既使是包括叶柔在内的女人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
只有齐平公面对自己案上特意摆着的“庆夫人酒”酒虫大动狂饮不绝时不常偷眼瞥一瞥庆夫人的绝世风华乐不可支对众姬的剑舞便不怎么在意。
良久曲尽众姬归入后堂。
伍封见众人一幅意欲未尽的模样笑道:“此班歌姬初练剑舞尚大有改进之处是在下府中珍藏甄选不易。诸位日后万不可向在下索要若是不给吧恐诸位见怪若是送了出去在下又不免肉痛寝食难安。”
众人闻言大笑复有憾焉。其实连田恒这种不大好女色的人都见猎心喜寻思宴后向伍封索要一两个回去更不论其余众人了。但伍封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人人都知道伍封的母亲庆夫人是商营圣手有敌国之富这些钱财不就是伍封的?他富甲天下舍不得送出歌姬自然也并非小气。
众人列鼎而食酒宴的气氛大佳连田逆一时间也忘了丧子之痛脑中闪动不休的仍是那班歌姬香艳的眼神。
正高兴处子剑大笑道:“这场剑舞美妙绝伦令恒某意趣大。既有剑舞不可无剑击。在下的这班徒儿自见了封大夫的绝世剑术后称羡不已总是缠着恒某要约封大夫驾临鄙馆指点。不如今日便请封大夫指教一下他们让他们一窥剑术的至境同时也为国君和诸位一助酒兴。”
一人从子剑身后席上站起来走到堂中大声道:“请封大夫不吝赐教。”伍封看去认识是当日强请他到问剑别馆的那个招来。
众人见子剑到人家的府上却公然搦战但又表明了自己不会动手无不愕然。事隔这么些天伍封与子剑交恶之事已是无人不知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妙公主恨声道:“这老狐狸不知又打什么主意。”她听伍封说过子剑设计害他的事是以大恼。
伍封略一沉吟便知子剑虽然认定自己会败于朱平漫之手否则不会结伴而来不过这人毕竟是个老狐狸仍怕自己万一获胜是以先牺牲一个徒儿来试探自己的虚实使朱平漫更有胜算。
他既然知道子剑的用意又怎会上当?笑道:“子剑先生何必如此?上次你强邀在下到贵馆派了小武出战以致被在下失手杀了今次又派招先生出场是否想让朱先生一睹在下新练的剑法呢?”他直接了当说出来堂上众人立时明白过来。
朱平漫是何许人也哪会让子剑为他做这种诡诈之事?见众人向自己看来登感大失面子也瞪了子剑一眼。
伍封这么直言不讳等于是捅破了两人之间表面上那一层虚伪的客套**裸地直见真章倒令子剑一时间手足无措猛一眼看到田逆狠狠瞪来的目光更是惶然不料伍封一向客客气气底下虽然互相较劲表面上还过得去。如今将脸皮一撕破言语竟然厉害至此才知自己太过小觑了伍封的智计。
招来站在堂中进退两难。
子剑片刻之间回复了镇定哈哈一笑道:“封大夫误会了。既然时机不当那便改日吧。”
招来只好往回走却听伍封喝了一声道:“且慢!招先生既然出场也不必再回去了就比上一比吧!”
众人心知伍封动了怒气。
妙公主小声道:“封哥哥我去杀了这姓招的。”
伍封吓了一跳道:“那怎么可以?别让国君难做。”拍了拍楚月儿的香肩笑道:“月儿便由你去收拾这姓招的。记住就象在伍堡时陪我对练时一样全力以赴但不可留手。”他知道楚月儿剑术精妙但无对敌经验幸好在伍堡中与自己对练多日见招折招的本事大有长进。
楚月儿得伍封如此器重喜悦无限嘤声答应站起身来。妙公主命身后的宫女将捧着的那口“精卫”宝剑拿了过来交给楚月儿道:“月儿就用这口剑来对付他。”
伍封小声吩咐道:“月儿不可与他比气力你只须转到他身后或者身侧出剑刺过去就成了。”他见招来身得上身长、下身短知道这人下盘定是沉稳异常灵活多半不足。
楚月儿握着“精卫”宝剑袅袅娜娜走下场去。
伍封长笑一声道:“在下这个小婢习过几天剑术便由她代在下与招先生切磋切磋吧!”
众人都知道招来是子剑的大弟子子剑门下弟子以他的剑术为最好。伍封竟漫不经心派了这么个娇媚可爱的小丫头出来无不大骇又不禁为楚月儿担心。连庆夫人、渠公、列九也面色沉重唯恐楚月儿有失伤在招来之手。
招来大是惶恐。他见楚月儿清丽动人娇弱可折只有拥入怀中的冲动哪会有动手之念?就算胜了这小丫头也是胜之不武。
子剑与朱平漫也是大为诧异不知伍封有何图谋若说练剑十余年的招来会败在这么个十多岁的小丫头手下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楚月儿握着长剑面向招来嘤声道:“招先生请出剑!”
招来向子剑瞥了一眼见子剑也是一脸无奈彷徨之下心道:“与这小丫头动手实在不成样子但若是不比旁人定当我怕了她岂非更是难堪?”只好拔出剑来道:“姑娘先出剑吧!”
楚月儿抿嘴一笑轻飘飘一剑刺来出剑颇慢剑势也轻。
招来心中苦笑:“这算什么剑术?”随手挥剑格去。
众人更是担心了这小丫头出剑既慢手上又无力怎么与招来相斗?连齐平公也紧握铜爵忘了饮酒。
唯独伍封面色如常笑吟吟地看着场中。
招来一剑格去却格了个空眼前连楚月儿的身影也不见了心中大奇忽听楚月儿在背后娇叱一声骇了一跳还来不及转身便听“嗤”的一声轻响背上一缕透骨的凉意沁入却未觉疼痛不消说定是被这小丫头用剑在衣上割了个小口。
在众人轰然的喝彩声中招来慌忙转身见楚月儿怯生生站着身后柔声道:“招先生一时大意让了小婢这一招不能算数。请招先生出剑吧!”
招来之才知道眼前这小丫头剑法奇高大意不得喝了一声呼地一剑凌空劈下剑势沛然如电显是蕴力无限。
众人彩声未毕见如此猛恶的一剑无不心中剧跳若是这绝色美女被招来一剑杀了岂非可惜之至?堂中登时鸦雀无声。
谁知这一剑未下楚月儿又飘然到了招来身后轻叱一声:“看剑!”
招来脸色大变剑势立变横削和身后转仍是一剑劈空只听胁下一声轻响低头看时衣襟上又多了个小口。
招来吐了一口长气见这小丫头身法如电以身法而论自己万万不是其敌沉下身来将手中长剑飞舞动浑身上下罩个水泄不通心道:“你身法虽快腕力总不如我只要双剑相击你的剑还不是要脱手飞出?”
可无论他的剑如何舞法那口“精卫”宝剑的剑尖总是不离左右他剑往上挑精卫便到了下面剑往下砍精卫又到了上面左横则右现右削则左至总之是剑刚过之处楚月儿总能觑其空处将剑刺来。
只听割破衣襟的“嗤嗤”之声不绝招来便知一世英名随着这一声声轻响被这小丫头笑吟吟地用剑割了去。
众人离得稍远不知就里只是见招来的神色愈来愈张惶楚月儿妙曼的身影在他四周逸然飘动轻盈飘忽如云流畅灵动如水几如仙人。人人张大了口只觉比剑这种血腥可怖之事在楚月儿手下却变得极为美丽动人其中美处不可言状远胜适才那班白衣歌姬的剑舞。
所有人都放下心来妙公主怕楚月儿体力不支拉了拉伍封的衣袖。
伍封却知道楚月儿因练老子的吐纳术力气当然不如招来但长力无限就算再有三个时辰也不会累见妙公主又是欣喜又是担忧的神色朗声一笑叫道:“月儿放过他吧!”
楚月儿应了一声向后飘出一丈多远她一身葱绿色衣服便如一片绿叶随风飘了开去众人轰然喝了一声大彩。
伍封笑道:“胜负早分也不必再比了。”迎下台来大手轻轻拍了拍楚月儿兴奋得绯红的小脸牵着她入席将“精卫”剑交给了宫女。
众人这才看见招来身上的衣襟满是一个个小孔不下二十处心道:“这小丫头若要杀他十个招来也杀了。”
招来垂头提剑无地自容。
叶柔本想上前为师兄挽回脸面但自忖剑术不如招来非楚月儿的敌手向伍封和楚月儿看过去眼露惊骇之色。
伍封笑道:“其实招先生也不算输正因月儿是左手剑术与众不同再加上她太过可爱见者不忍使出真实功夫。若是在下与月儿比剑恐怕不如招先生多矣!”
众人都知伍封这么说是替招来留点面子。
齐平公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呵呵笑道:“月儿的剑术令人大开眼界!不过招来能处身危境而不动杀机更是难得。子剑先生果然教徒有方!”又道:“招来明日你到相国府上请相国为你安排一个好的差事吧!”他心地慈善见招来当着众人大大出丑知道时人最重颜面恐他羞愤自尽因而如此。他是一国之君说起话来自有一番风度。
庆夫人一向当他是好酒贪杯之徒此刻见他为君不久手段竟然如此高明更难得的事这番仁爱之心殊是难得当下看了齐平公一眼微微一笑。
齐平公立时大喜。
招来跪下谢恩心中虽仍有余惭却也不觉如何了走回席中眼光却止不住向楚月儿看去不知这小丫头何以如此厉害。
妙公主小声问楚月儿道:“子剑这家伙陷害封哥哥可恶之极他的徒弟也好不到哪里去。月儿何不杀了他?”
伍封小声笑道:“这怪不得月儿。月儿除了与我拆招外从未与人动过手更不要说杀人了。她心地太好剑刺到人身上就是下不了手去!”
妙公主笑道:“我还以为月儿是故意将他衣襟割破扫子剑的面子哩原来是不忍心杀人!”
伍封赞道:“不过月儿这么做却是最好一来让子剑羞愧难当二来令国君大增威望远胜于将这人一剑杀了。”
楚月儿在田府日子不短田恒与田逆却从不知道她有这么高明的本事。他们与堂上众人一样都以为是伍封一手调教出来寻思:“这丫头跟了这小子才十多天便能让子剑的大弟子一败途地这小子的实力恐怕绝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田恒更想:“若与此子为敌此子恐怕也不是容易对付的哩!”又想:“只道国君好酒贪杯耳根子又软一向优柔寡短才立他为君谁知他的手段如此厉害出人意料!”
不过国君对招来这种人还心生慈念又怎会与自己这未来外父过不去?他一向知道国君心慕庆夫人答应自己娶大女儿貂儿为妻多半是怕了他田氏的势力不过他这么心软也不会不善待貂儿。
一时间堂上之人各有所思。
朱平漫赫然站起身来走进场中大声道:“封大夫十日之期已满今日便在这里一试高下吧!”他见了楚月儿的剑法心中再也不敢大意表情肃然。
伍封大笑道:“朱先生等不及了?”昂然下了石阶。
众人心中都明白得很先前那一场比剑十分好看幸好和气收场可这一场比试恐怕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搏非同小可。
两人面对面站着甚是有趣。一个身高一丈一个却不及六尺一个肩宽腰细一个却膀大腰圆。但两人都精壮结实无不是气力过人一派高手风范。
伍封道:“董门一众刺客行刺被杀根本怨不得人。今日一战不论胜败都望朱先生能放过我齐人不再多生事端。”
朱平漫却摇头道:“在下奉师兄之命来觅杀子仇人此间事了自会找人算账若是就这么回去师兄定会责怪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伍封叹了口气本来他并不愿意杀这朱平漫多结仇怨但这人摆明了一幅不予合作的态度若是放过了他找田逆便算了万一还迁怒于国君岂不糟糕?眼中厉芒闪动。
朱平漫看得出伍封动了杀机心中懔然他拍了拍腰间的剑鞘伍封见这剑鞘是青铜所铸宽厚之极与众不同心想这鞘中之剑恐怕更是不凡便听“呛啷”一声朱平漫从腰间拔出了宝剑。
他这口剑与其它人的剑大不相同宽有五寸是普通剑的两倍刃长四尺三寸比“映月”宝剑还长出一尺来剑脊处厚达一寸三分剑身微带黑色映出蓝映映的光芒连剑柄也长达尺半几乎三倍于寻常之剑。此剑一看便知沉重无比。
朱平漫道:“封大夫此剑是吾师壮年时所用名曰‘天照’。百余年前天降斧形陨铁于代人称是盘古开天劈地时所用之神物重达千余斤。吾师费多年心血将此物炼成三十六斤的铁精再用百炼精铁六十九斤金英三斤再加上那天陨铁精三十六斤由剑尖到剑通体打造成一块七年方成重一百零八斤坚韧无比堪称神兵。此剑曾杀七百六十三人可要小心应付。”
伍封心中暗惊臂上无三千斤以上力气绝对使不动这么沉重的剑。他见过楼无烦诡秘飘忽的剑法若是朱平漫以这种沉重无比的大剑使出那种轻盈阴森的剑术威力当是极为可怖。相比之下自己的这口“映月”便显得太轻了。
伍封缓缓拔出了“映月”道:“在下这口剑虽不如‘天照’也不是凡品乃越国名剑‘映月’颇为锋利是为铁剑与一般铜剑不同朱先生不可不知。”
朱平漫点了点头。
两人都不敢托大对恃良久仍不能从对方气势上觅到破绽。
堂上静得骇人这两大高手对恃不出招则已一旦出手必定是惊天动地。
妙公主一颗心忐忑乱跳不禁伸过手向楚月儿握去正好楚月儿也伸了手过来两只小手相握均觉对方出了满手冷汗。
朱平漫见过楚月儿的剑术以为是伍封所授猜想伍封的剑术定是轻盈飘忽一路与自己的“苍狼剑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心中冷笑自己还有一路乃师根据他的天赋所授的“开山剑术”正是这种轻盈飘忽剑术路子的克星。
他忽地大喝一声声若雷鸣一剑当空劈下一时间剑光大炽离他稍近的人脸上立时被剑光映得碧灿灿的。
众人先前见过招来的当空一剑下劈便觉威力无限难以匹敌待见了朱平漫这一剑之威才知招来同他相比简直如小儿玩弄泥丸一样不值一哂。
伍封心中懔然一见便知此剑招的厉害最可怕的不是剑上沛然难当的气势而是这剑虽是大力劈下却隐含变化便如一件活物一般从空中扑下却随时可以转折飞去。
伍封面对此平生未遇的罕见高手反而雄心大增“嗤”的一剑向朱平漫当胸刺了过去。
只见他长剑上精光流动本来整个剑身如一泓碧水此刻却像大河东流剑上碧光尽流到剑尖上去显是将无穷力气凝于剑尖之上令人感觉其剑尖触处即便是巨铜顽石也会轰然绽开。
众人都以为伍封见朱平漫剑术高明又不愿后退弱了气势便使出了这种两败俱伤的招术。
只有田恒、子剑、柳下惠、赵无恤等少数高手才知道朱平漫这一剑虽然威力惊人但必须力道浑圆否则必会被伍封觑到破绽施以反击。但他重于用力之时度便稍慢若对手不是伍封这种高手那也算不得什么但在伍封眼中破此一招的唯一之法便是以快打慢是以一剑直刺必快于朱平漫下劈之剑。若是朱平漫不变招的话剑未落下便会被伍封一剑洞穿。只是谁也想不到伍封随手一刺竟有如此凌厉的力道!
朱平漫赞了一声:“好!”身子侧开但“天照”下劈之势丝毫未断剑身抖处一口剑恍如爆开一般幻出十数片剑影来。
连伍封也料不到这朱平漫高明至此侧身之时还能剑势不断暗暗佩服长剑上撩“当”的一声大响饶是朱平漫幻剑十余仍被他避虚迎实格在剑上两人手臂剧震。朱平漫膂力惊人一向自诩天下无双谁知伍封天生神力臂上力道比他还稍胜一筹。幸好他是仗剑下劈比起伍封上撩之剑来略占了一些便宜。
朱平漫只道伍封一招用完正欲抢先取攻势谁知双剑相交的同时伍封左手的拳头“呼”的一声迎面撞了过来他身材比朱平漫高出许多用腿不如用拳是以随手一拳便能直取要害。
朱平漫骇了一跳想起当日伍封一招便胜过田武靠的便是剑中套腿这种随机应变、不依常规的招式既能用腿自也会用拳。此时他来不及变招只好后退了两步避开伍封的拳头。
伍封要的就是这一招占先当下跨上一步长剑向朱平漫劈头而下快如闪电朱平漫失了先手只好挥剑上格。
伍封知道若以剑术而论自是不及朱平漫这种练剑数十年的大高手般纯熟善变但自己身高力大正是优势是以长剑大开大阖如暴风骤雨般劈砍斫削不给朱平漫丝毫余暇。得便时还乘隙轰以巨拳令朱平漫应接不暇。
幸好朱平漫膂力惊人又仗着重剑之利虽然无暇还手却仍是不露败相。
众人见伍封如此凌厉的攻势心生寒意。叶柔的眼色反而明亮起来看着场中露出关切之色。
田逆脸色灰白心忖若是自己与伍封交手恐怕早已被剁成肉酱了。
朱平漫心中叫苦本来他一开始就使出“开山剑术”是想逼伍封施展出轻盈游走的剑术仗重剑之利以克制谁知伍封竟硬打硬碰大开大阖自己身矮过他反受克制。若是双方换过了剑自己恐怕早就剑断人亡了。
支离益这套“开山剑术”至刚至强虽是攻守相兼但他们师徒与人动手全是进手招术如今朱平漫被伍封剑势所逼只能以此剑术格挡一套剑法使了三遍仍是被动之极。
如此交手数十招朱平漫隐隐有气力不继之感心道:“这小子莫非是铜铸的?如此猛攻数十招还不显疲态?”他哪里知道伍封学了老子吐纳术最养精力又得楚月儿指点将吐纳术结合在剑法和行走熟睡之中无时无刻都在练吐纳术挥剑同时又靠吐纳术将力气养了回来循环不息。
朱平漫心知不妙猛地后窜出七八步外身影左晃处一人一剑却到了右侧一剑刺出使出了他自创的“苍狼剑术”。
伍封微微一笑飘身一旁使出了从楚月儿处学来的剑法。
只见两条身影在堂走游走不定时分时合众人瞧得神晕目眩眼花燎乱。
伍封与楼无烦交手之后精研此“苍狼剑术”本来要破此剑法最好是用适才朱平漫所使的这种“开山剑法”。奈何他不曾学过虽从朱平漫适才剑法中将此剑术默记心中毕竟不熟怎敢照搬出来?家传的伍氏剑法只有七招总是不知其理列九教他的董门剑法与至刚至强的“开山剑术”又大不相同何况朱平漫与董梧是一师所授董门剑法自是熟悉无比。用这些剑故不足以与“苍狼剑法”相抗只好使出了楚月儿的剑术。
众人见二人飘然行剑剑法路数类似招术气势却大不相同。正见朱平漫倏来倏去形如鬼魅剑法诡秘阴森剑尖那一点精光如黑夜坟地中的蓝印印的鬼火般阴恻恻地骇人;伍封却是逸然飘忽风姿眩然。
子剑那一众女弟子早已对伍封心迷神惑连叶柔眼中也露出敬畏之意她们见此恶斗早忘了适才招来惨败之事。
本来楚狂人接舆传授楚月儿剑术时只因楚月儿是小小女孩是以剑法侧重于轻巧灵动的招数。伍封从楚月儿处学会之后去其娇丽化阴柔为阳刚偶尔穿插一两招搏虎怪手四下游走飘然若仙大为好看。
朱平漫仗着剑法纯熟和过百斤的重剑终于扳成了平局。子剑是剑术高手自然看得出来暗自欣喜但伍封却面带微笑自知已是胜券在握了。
原来朱平漫使出这种行踪不定的“苍狼剑术”比使“开山剑术”更费气力。按理说“苍狼剑术”应该比大开大合的“开山剑术”省力只可惜使剑的是朱平漫他身矮横实沉重这么穿来插去十分不易每一步窜出去都十分费力这并非两套剑法有明显的高下之别而是与人的体形有关若换了楚月儿使这“苍狼剑术”自然耗不了什么力气了。
子剑虽是剑术大家却看不出其中的道理伍封却看得出来。
伍封练剑不及子剑经验丰富剑理也未必胜得过子剑但他自己是身高体重的身形自然知道这种轻盈飘忽剑术的费力之处。此刻伍封所使也是同类剑法幸好他练了多日吐纳能在剧动中生出新力来。
朱平漫先前被伍封一阵狂攻早以略显疲态此刻使出这路剑术若是三十招内不能取胜便再也使不动了。他虽然明白其中厉害却也不大在意只因伍封所使的剑法同样也大费气力何况伍封强攻在先体力之耗必定过自己虽然这小子掩饰功夫了得从外表看不出来其实内里多半已虚弱了。
可他万万想不到伍封竟会神奥无比的老子吐纳术。此术天下知者不出几人他又怎知道世上会有如此绝妙的功夫?
一招一招使下去朱平漫的一颗心便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伍封不仅未气力减弱剑上神力反而越强盛起来朱平漫渐落下风有苦自己知。此刻他已经是欲罢不能二三十招后剑上锋芒毕尽。
伍封长笑一声跨上一步一连三剑使出了他练得最熟的董门剑法。在朱平漫面前他一直未曾使过董门剑法。此刻使了出来便如风卷残云一般朱平漫大骇之下连退数步料不到伍封使出的是本门剑术。
眼见伍封一剑下挑知道这一剑攻的是自己小腹忙不迭沉剑下格谁知伍封并不按董门剑法的路数倏地一剑向他当胸刺来。此刻他几已筋疲力尽猝不几防之下便听“嗤”的一声“映月”破胸而入剑尖从背后透了出来。
朱平漫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嘶声道:“这是……这不是董门剑……”手中“天照”宝剑坠地头歪向一边这生吃活人的天下凶人终于死去。
伍封笑一笑将剑插回鞘中回到席上见妙公主和楚月儿仍是脸色苍白未回过神来知道二女对自己情根深种是以担心小声对二女道:“我刚与人打完了架口渴得紧怎么你们不陪我饮一爵酒么?”二女齐齐看了他一眼报以赞许之媚笑陪他饮了一爵酒脸色转红。
几个精壮家丁飞快上堂将朱平漫的尸体抬走将那口“天照”宝剑也抱了出去又有几名健妇将地上血迹擦洗干净。
田恒长叹了一声道:“想不到纵横大漠的朱平漫也不是封大夫的对手本相自认万万不如自今日开始谁再说本相是齐国第一剑手本相会视若讥讽大大怪罪!”
子剑脸色苍白他与朱平漫相交多年熟知朱平漫的本事比自己只强不弱如今连朱平漫也败死自己还有何面目排名于伍封之上?叹道:“英雄出少年封大夫的剑术的确胜过在下在下再不敢名列封大夫之上了。”
招来面如土色伍封如此厉害自己居然不知死活向他挑战若是他亲自下场第一个抬出堂外的恐怕便是自己了思之骇然出了一身冷汗。
田恒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向伍封贺道:“封大夫自今日开始你才是齐国第一剑手!”
子剑也苦笑起身端起了酒杯。
众人见他们二人都甘愿认伍封第一纷纷起身向伍封祝酒。
伍封忙站起身来道:“在下的剑术怎及相国和子剑先生?其实在下只不过有些运气罢了。”一起喝了一杯。
齐平公不懂剑术心中只道封儿剑术无敌理应如此待众人落座端起酒杯笑吟吟地道:“封儿你今日杀了这‘大漠之狼’不仅为齐国上下除了此患也为天下人除一大害寡人也敬你一杯。”
连田逆也因少了朱平漫这大患陪喝了这一杯酒。
伍封昨夜多喝了几杯是以到醒来时已是近午。此时不像后世有灯火照明不便虽在宫内无非是墙上、柱间插着大大的火把称为大烛用以照明毕竟不甚光亮是以酉时过后人多就寝寅卯之际大多起身。乡野之间睡得更早只因村家农人一日只用两餐酉时一般便睡了次晨起身更早大多寅时借些许晨光便入田间耕作卿大夫之家起身晚些最晚也是辰时定要起身。
伍封素来喜欢夜饮是以辰时起床是常事不过今日一睡近午那是极少有的事。他朦胧睁眼便见楚月儿坐在牖下正背对着他静静看着院外的奇花异石。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红色的衣服更衬出她雪白的肌肤来。
伍封悄悄起身光着脚蹑步走到楚月儿身后低头看着她白嫩的颈子不禁心想:“一个人的肌肤何以能如此雪白呢?”
楚月儿不知伍封悄站在背后寻思着古怪的念头站起身来一转身时恰好撞在伍封精光的怀中轻声惊呼了一声。
伍封将她紧紧搂住歉然道:“是否吓着了月儿?”
楚月儿贴着他肌肉饱绽的胸脯浑身软绵绵地羞红了脸。
伍封低头看着她柔声道:“月儿昨日立了大功要我如何奖赏你呢?”
楚月儿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伍封笑道:“我便把那口‘映月’宝剑给了你吧!当初那铸剑之人定是神人想是知道世上会有个月儿才将剑唤作‘映月’。”
楚月儿嘤声问道:“那公子日后用什么兵器呢?”
伍封大笑道:“我便用那头死狼朱平漫的‘天照’罢!那口剑沉重之极我用它更合适一些。”
楚月儿眼露喜色嗫嚅半晌道:“公子未穿衣服小心着凉。”
伍封低头看了看才醒起自己光着上身大笑起来指着后面道:“月儿后面有个玉石浴池你陪我一起鸳鸯戏水如何?”
楚月儿哪会不知这“鸳鸯戏水”的意思面若红霞乘他手往后指轻轻挣脱退出了七八步远笑道:“我让人打水来吧!”
伍封泡在热水中长长地舒了口气见楚月儿远远地躲在一边显是怕他真会扯着她来“鸳鸯戏水”。伍封心道:“这丫头十分怕羞改天想个法子将她骗下水来。”
时人不常洗浴大抵每月洗浴一次天热则十日一次。伍封却是自小爱水是以伍子胥和庆夫人反而不敢让他学泳怕他有失。不过自小养成的习惯基本上每日都要洗浴有时忙起来便罢了只要有暇就算是大冬天也要每日洗浴一次水中一泡就是近半个时辰。
伍封泡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起来众婢女服侍他换了身新衣外罩一件米黄色的丝衣又替他戴好金冠穿好皮袜革屦。卿大夫随身必要佩剑这时侍女将那柄“映月”宝剑拿来伍封摆手道:“自今日始我佩那口‘天照’宝剑‘映月’宝剑便送给月儿。”
侍女们面有难色须知那“天照”宝剑重有一百零八斤再加上青铜剑鞘重量便在一百三十斤以上要她们拿来便有些重了。
楚月儿躲在一边等他穿好衣服后才走了过来这时跑去将“天照”宝剑拿了来替伍封佩上伍封赞道:“月儿的力气不小。”
楚月儿道:“夫人和渠公在前室等你吃饭哩。”
伍封点了点头牵着楚月儿的小手往前院大堂后面的室中去。
庆夫人、渠公、被离、列九、伍傲都各坐一案等着他们二人这次还多了一个楚姬坐在列九旁边的案后。
伍封向众人施礼后笑着对楚姬道:“姊姊可大好了?”
楚姬笑道:“若非公子相救楚姬只怕早就病死了。”
伍封坐在了渠公下那空着的案几后楚月儿站在他身旁。
庆夫人正要说话便见妙公主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一个家将奔在后面大声叫道:“夫人、公子公主来……”伍封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笑道:“公主若要进来谁也挡不住的你下去吧日后公主来时直接让她进来便是。”
妙公主叫了一声“庆姨”又与众人打过招呼见楚月儿还站着瞪了伍封一眼嗔道:“为何让月儿站着?”
楚月儿怕公主责怪伍封忙道:“公主小婢……”妙公主道:“你本就是楚国王族日后谁也不准再当你是婢女!月儿过来陪我。”
伍封心中从未当楚月儿是婢女妙公主这么说那是最好不过。
庆夫人心中对楚月儿极是疼爱早想将楚月儿收在伍封房中只是怕公主见怪此刻听妙公主这么说正合心意笑道:“如此最好封儿与公主大婚之时一并将月儿娶了去。封儿你说可好?”
伍封笑得合不拢嘴贼忒嘻嘻地看着二女。
妙公主将羞得紧低着头的楚月儿拉了过去坐下伍封下的案后见伍封盯着她们口里虽然什么也没说脑袋里定是转着什么脏念头也羞红了脸。
楚姬十分高兴她姐妹二人身世孤苦被族人送给楚大夫钟建又被钟建送给田恒结果她还被田恒送给面目可憎的犰委。她之所以让妹妹从相府出来便是知道田貂儿已许给了国君田貂儿入宫时楚月儿不免也要陪了进宫当侍婢。以她的天真纯朴在宫中多半会被人欺辱岂非大受折磨?如今伍封对楚月儿十分疼爱谁都一眼就看得出来以她们眼下的身份自不能指望嫁到卿大夫家中当夫人妹妹能嫁给伍封这少年英雄如何不喜出望外?
渠公等人均向伍封贺了几句大家如同一家人便没有太多的客套。
众人吃过了饭渠公叹道:“昨日封儿与朱平漫一战之前老夫总是提心吊胆却不敢说出来怕折了封儿的锐气不料封儿真能杀了这凶人高兴之余深恐是梦境。”
其他人其实都是如此一起点头。
妙公主大大咧咧道:“这都是月儿的功劳了封哥哥要不是学了她那种奇妙的剑法要对付那朱平漫还真了些难哩!”
伍封点头道:“公主说得不错。与朱平漫之战以前我自以为剑术高明一战之后才知道剑术大有不足这些天仍要好好地练一练剑才是。”
被离赞道:“这便是封儿的好处了!别人获胜只会得意洋洋狂妄自大封儿却恰恰相反获胜之后却能回过头来反思自己的不足。如此下去我看日后连董梧也未必是封儿的敌手。”
众人深以为然。
伍封汗颜道:“被离叔叔过誉了我哪有这本事?”
庆夫人道:“我一直有件事不解:颜不疑与朱平漫有同门之谊但昨日封儿与朱平漫作比剑临淄城中几乎无人不知颜不疑理应知道封儿的请柬又送了去他为何不来观战?”
渠公道:“老夫早就派人在颜不疑驿馆外监视这人到临淄多日自从参加新君即位大礼后足不出户。若要对付被离先生早就应动手了却神秘兮兮地不知干些什么?”
列九也道:“颜不疑若是为了那部《孙子兵法》此书现在田恒府中或偷或抢总该动手了吧?”
伍封将那日范蠡说的事说了出来道:“范大夫为了越女而来那日范大夫匆匆离去理应是现了越女的踪迹。颜不疑要杀越女也因该盯住范大夫才是能否从范大夫身上找到越女是一回事至少也应尾随而去才像做事的样子为何仍然躲在驿馆之中呢?”
伍傲道:“小傲前日送请柬时在门口便被颜不疑的侍从挡住接下了请柬连颜不疑的面也未见着。”
妙公主道:“这人是否生了急病躺在驿馆呢?”
渠公摇头道:“他若是生了病不说请大夫至少也应该派人买药可老夫派出去监视的人谁都未见一点端倪。”
伍封突然想起一事骇然道:“莫非这人根本不在驿馆之中?说不定自从参加国君大典之后这么多天一直在外图谋驿馆之中是故布疑阵哩!”
众人细细一想均觉此事大有可能。
庆夫人道:“若真是如此这件事就非同小可。他这么精心布局所图谋之事绝不简单。”
渠公叹道:“最好是想个法子看看这人是否真在驿馆之中。”
伍封搔头道:“有什么法子可想呢?”
众人大皱眉头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楚月儿嫣然笑道:“公子直接上驿馆拜访他好不好呢?”
众人愕然对视一眼伍封大笑道:“月儿说的是其实我们都往复杂里想就象一团乱绳越解越是纠缠不如快刀斩乱麻一刀斩开。”
妙公主骇然道:“你不是又要同颜不疑打架吧?”
伍封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我顺便去拜访他他怎好将我拒之门外?就算他的手下做难谁又能挡得住我?”
众人均觉这么直接上门就目前来看其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渠公道:“是了这几日老夫要出远门我府上诸事便交给九师父和楚姬二人打理。”
伍封问道:“渠公要去哪里?”
渠公笑道:“全靠你近日内的威势国君昨晚封老夫为官盐令收全国之盐贩运各国以获利。齐盐官办以前老夫只能从官盐市买来渔盐贩往各地盈其余利如今收全国之盐每年只须上交府库一定数额的财货剩余之利老夫细算之下竟是以往三倍以上。这几日之内。老夫便要动身去收盐贩卖明春渔盐大典之前定会赶回不会误了封儿与公主、月儿的大婚之礼。”
伍封皱起了眉头道:“我们如今富得流油了渠公何必这么辛苦在家玩耍岂不是好?”
渠公笑道:“我对这种事情最有兴趣就象小公子喜欢练剑一样如果不让你练剑你说行不行呢?”
伍封吓了一跳苦笑道:“老爷子还是去收盐好了。”
庆夫人道:“我这几日也该回伍堡去了。”
妙公主道:“庆姨便住在这里岂不是好?我看这封府甚大也不争多数十人。”
伍封也道:“公主说的是娘就不用回去了。”
庆夫人笑道:“我不在这里你岂非自在得多?何况伍堡在临淄城外面行事方便万一有事生也有个照应。”
被离笑道:“我与孔子之约以迟了半年也该到鲁国向夫子求教了。幸好孔子是个重礼之人知道我正赶上齐国之丧不会见怪。”
伍封忙道:“怎么都要走呢?被离叔叔不忙待我找那颜不疑探探口风若他真有对你不利的意思就万万走不得。”
正说着话一个家丁来报:“鲁国的柳下惠大夫来拜访公子。”
伍封大喜道:“快请他进来。”扭过头来对楚月儿道:“柳大哥算得上是你师叔你也应该去见一见。”与楚月儿迎了出去。
伍封将柳下惠引到厢房柳下惠道:“兄弟昨日大展神威将横行无敌的‘大漠之狼’朱平漫格杀大哥心中好生欢喜。”
伍封笑道:“若非大哥和月儿小弟怎可能胜得了他!”
柳下惠问楚月儿道:“月儿可是接舆师兄的徒弟?”
楚月儿点了点头道:“是师叔。”
柳下惠笑道:“其实我也算不上是你师叔因为老子虽教了我一些学问却并没有收我为徒。”
伍封吁了一口气笑道:“我正担心日后与月儿成了亲见了大哥之时是叫大哥好呢还是叫师叔好如今就无妨了。”
柳下惠哈哈大笑道:“老子收了两个徒弟大师兄是关喜接舆是二师兄令舅王子庆忌虽得传吐纳奇术老子却不曾收他为徒正如大哥得传学问一样。接舆学的是剑术和轻身功夫关喜只学了吐纳术但老子将一生学问写了一部五千字的《道德经》传给了关喜也算得上两种本事。本来老子要收我为徒传我其它的本事但接舆师兄缠着我要学吐纳术我被他缠不过只好将王子庆忌所授的吐纳术口诀告诉了他。老子虽然没有责怪过我却不再收我为徒了。后来我知道接舆师兄强练吐纳术伤了脑子才知老子不传他吐纳术的道理好生后悔。”
伍封与楚月儿这才知道接舆的吐纳术原来是从柳下惠处学来。
柳下惠道:“昨日我一见你们的剑术便认得出是接舆师兄的拿手功夫。天下间除了老子和接舆师兄再无他人会这种剑术不过这剑术似是有所不同大概是接舆师兄鉴于月儿是个小姑娘将剑术加以改造过吧。从月儿面色来看似乎也练过老子的吐纳术。”
伍封道:“大哥将吐纳术教了我说起来月儿所学的吐纳术实则也是由大哥所传下的老子知道后不会怪罪吧?”
柳下惠大笑道:“此术都来自于老子和王子庆忌大哥哪有本事传授给人?不过老子得知你们二人能练成‘龟息’不仅不会怪罪还会大为高兴哩!老子只传王子庆忌一人并非自珍其秘不愿传人而是天下能练之者万中无一遇到天赋秉异的方可传授。这种吐纳术并不太难全靠自悟练到深处可用肚脐或脚跟代替口鼻呼吸据说最后还可用浑身毛孔呼吸。若以脐息常人吸的一口气可供我们用毛孔呼吸数日因此就算被深埋地底盈年也不会闷死。毛孔呼吸更是了得可从天地万物中取气虽水中土中也能呼吸如常。吐纳可以驻颜脐息便可以不老。大哥至今连‘龟息’也未能悟到更不用说脐息了可见练之者的天赋十分重要。大哥这一生仅见你们两人能练此吐纳之术以孔子之贤也无法练之。日后你们能见到老子老子说不定会按你二人的天赋另传它术。”
伍封叹道:“这么说起来老子应该是神人吧?”
柳下惠也叹道:“是否神人我也说不上来但以孔子之贤也说他是神龙。”说了一阵起身告辞道:“大哥此来是与兄弟道别。明日一早我便要回鲁国去了。”
伍封知道他身为使者总是要回去的仍是若有所失道:“唉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大哥呢?”
柳下惠道:“全靠兄弟的周旋贵国君答应将侵占的鲁地尽数归还鄙国结了盟约令我为鄙国立了大功。”
伍封忽想起被离要去鲁国若是随柳下惠一并而去岂非平白多了许多人保护道:“被离叔叔与孔子有约正要去鲁国可否随大哥一道去?”
柳下惠大喜道:“我正愁途中寂寞被离先生见识非凡与他结伴而行那是最好不过。”
伍封皱起眉头道:“但颜无疑曾说要对付被离叔叔恐怕反会给大哥带来祸患。”
柳下惠笑道:“颜不疑若要杀一个人怎会预先说明?他说要杀的未必会杀未说杀的恐怕才会杀哩!这人最会掩人耳目名叫‘不疑’但要对付他唯有疑之有疑才行。何况我这次带了三百家将来只要一路上小心防范颜不疑真要杀人也未必能够得手。”
伍封点头道:“如此我与被离叔叔说过后派人通知大哥。”
一边说一起到了府门口楚月儿道:“师叔一路小心。”
柳下惠上了马车驶了下丘。
伍封忙去找被离说了此事被离大喜道:“不管颜不疑是否会动手明日我也要走的了。”
伍封心想非得去探察一下颜不疑的虚实不可以免被离途中有失。与楚月儿一齐去找妙公主这小妮子正缠着庆夫人不放问些伍封童年琐事。
伍封大声道:“公主好不好一起去看看那只‘田鸡’?”
妙公主怔了怔遂笑道:“我正闷着一同去吧。”又怨道:“你常与月儿一起却不带我出去是否偏心了些?”
伍封暗叫乖乖苦笑道:“你是国君爱女、齐国公主怎好到处乱跑?何况别人见了你只有下跪的份我手痒起来再要找人打架也没人当着你面敢答应了。”
妙公主道:“像月儿这样多好!我才不稀罕当这公主哩!”
伍封瞪眼喝道:“胡说什么?”
他从未这么大声喝过她倒让妙公主吃了一惊旋又娇笑起来呢声道:“还没成亲怎就摆出夫君大人的架子来啦?”
伍封轻轻在她俏脸上捏了捏失笑道:“怪不得国君见了你就头痛你再胡说八道我便真让你见识见识做夫君的‘手段’!”斜了楚月儿一眼又道:“当然月儿也不可放过。”
楚月儿大羞妙公主媚眼如丝白了他一眼:“哼我才不怕哩!嘻嘻!”招手叫来一个家丁道:“到我房中把我的‘精卫’剑拿来。”
那家丁愕然心忖:“你还未过门哪里有你的房呢?”
伍封疑惑道:“你的房在哪里?”
妙公主洋洋得意地道:“你后院的大石屋中有两间大的右手那一间是你的左手那一间和旁边的厢阁便是我和月儿的适才我同庆姨说了庆姨已命人安置妥当。”
伍封心道这还了得又问:“你的剑怎会在这里?”
妙公主道:“我每次拿它出宫父君便要问长问短是以昨日便留在府中了。”
那家丁这才搞清楚一溜烟跑去拿剑伍封叫住他道:“将月儿的‘映月’宝剑也一并拿来我们三人一起佩着宝剑招摇过市想来也神气得紧。”
伍封回头问楚月儿道:“公主的安排月儿是否满意?”
楚月儿含羞点头。
伍封叹道:“其实也用不着这么麻烦那两间大房最好是你们一人一间。”
妙公主奇道:“那你呢?”
伍封笑道:“我最是好办啦日后我随心所欲摸到哪间房便到哪间房睡。”
二女听他说得颇为无耻齐齐啐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