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26(2/2)
重又拿起铜镜镜中的女子隐着笑意象春水一般漾开了这笑是冷笑恶笑别有深意的笑。
寻了空出宫不是三月这春雨也如是烟了。
寻常人家的青瓦湿了从滴水檐边上淌下一长串水珠子落得在青石道上声声点点。
在街上无意识地走着青青满眼风细雨班驳旧漆。正不知如何找到他时一辆马车停在了眼前。
挑起的车帘里露出一双碧蓝的眼。
青青本应该矜持羞怯一下这种惺惺作态本就是她极熟练的。可与他的目光相接却不知为何他眼中似有什么拴住了她一时之间竟转不开去。于是连一句话都没有青青恍惚着就上了车。
外裹普通青呢的车架车内则饰以金玉绘以绿云青青隐约记得这是杜府的马车一宿空落落的心此时方稳了下来。
车内极宽敞两人之间还隔了一张桌几青青觉得空气似乎一下子无端的紧促起来压得她渐渐无法呼吸。
她仿佛能感觉到自己鬓上那朵几摘几簪无数次才簪好的珠花圆润的珠子花瓣似的忽地遇雨催开一枝一叶都在颤抖。
他于她本是陌生的应该防备的可是他连碰触一下她都不曾有她便一下子软弱得失去了意志。
封旭始终不一语合着双眼仰在靠枕上似闭目养神。车轮辘辘一路碾着人声雨声却唯有他们之间是寂寞无声的。
青青颤着眼睛一瞬不瞬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封旭。他只穿了青布的长衫仿佛寻常富贵人家公子便服出游。
眼光滑过他的的下颚、唇角、鼻梁最终望住他额角的疤痕终于感到一丝活络从凉透的指尖传来微微苏醒了些。但仍不敢贸然开口嘴唇抿了抿思量一下方轻声道:“伤还在痛?找大夫看了吗?”
封旭始终不一语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慢慢地转眼望向车外。
车外春雨淅淅沥沥绒毛似的细得如丝冷却一层一层地漾上来。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倒是一个老妇还在街角屋檐下买花。远看时并不知是什么花只看到叶片油绿肥厚如一汪水花却黄灿灿的一串串似带着暖意的绒毛。车行的近了看的清楚不过是最寻常的油菜花儿。
几个孩子跑在雨中衣衫湿透了仍不在乎只顾着踏水嬉戏。几乎是无忧的笑声劈面而下又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嵌进微热的针。不期然的想起在阿尔江老爹的戏班子时喝了七八分的醉赤足跑在雨中时也是这样无忧无虑的心情。
然而这世间又有谁能无忧。
良久封旭嘴角轻轻一撇:“太夫治不了。”
眼底深处遮不住的火在燃烧:“正如原本是我的已不是我的一样。”
青青微微一震但见封旭已经阖起了眼睛。青竹的帘子落下雨丝抽得帘子梭梭地声响光穿过细细缝隙明暗之间眼角的皱纹清晰有如刀刻。
他应该很年轻不应该如此憔悴。
青青的胸口一颤一颤的梗塞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辛辣。
“我能帮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
青青声音细碎如雨低低地说着。
封旭只做未闻信手拿起茶盏伸到了窗帘之外。雨中的天总是灰的仿佛水洇过稀的墨勾了渲了开去。
春雨细酥漫漫地落在其中“叮叮”地几声孤调半晌漫过了碗沿落在青石板上就象是初春开出的无色花。
斜斜地风过点点细雨湿了封旭的眉目。他倏然转头将雨水一饮而尽。斜凭几榻凝视她良久似看得极深:“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等我。”
因要避人耳目封旭将马车停在离宫门很远处。青青下了车看着他那乘马车渐行渐远。
青竹伞遮住了一方漏雨的天雨声寒碎风声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