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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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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未落山队伍就停下开始扎营。

三人累得瘫倒在沙丘上望着一对对兵卒整齐划一的熟练扎营动作加尔根突地说:“前面就是月亮谷。”

戈登闻言瞬间惊恐的瞪大双眼不知为何就有了一种绝望。

蓝青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时就见对面一队兵卒下走了过来领头的校尉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将军说了老鼠可不能与我们扎营到月亮谷祈求卡哒尔王的恩泽吧!”

说罢兵卒扯起绑住他们的绳索加尔根沉默而顺从的站起身戈登周身颤抖突然拼命拽着绳索挣扎起来仿佛被射杀之前的野兽因为知道面临死亡所以用最后一点气力明知绝望的竭力挣扎。几名兵卒上前毫无容宥地同时挥下手中的皮鞭一阵接触皮肉的出迅猛响声之后戈登趴在地上紧紧咬住下唇不肯漏出一声哀鸣但仍有液体流出他的眼睛落在了漠漠黄沙上。

三人被拖拽着往西北穿过沙山远眺过去在黄昏的凉风下似是平缓月牙形岩崖被落日熔成红色分外狰狞触目。兵卒们停在比较低矮的隘前马上的校尉几乎是悲悯的望住他们说:“愿卡哒尔王庇佑你们。”

校尉再没有多看他们一眼领着兵卒们仿佛似见了鬼似的匆忙拨马自顾走了不一会儿翻过沙坡再也瞧不见了。

已经遍体鳞伤的戈登抖着身子望着眼前血色的月亮谷微声说:“我们可以不进去可以不进去的!”

“不进去?”加尔根望住他不知是对他还是自己的嗤笑着说:“回头就是陈瑞的驻兵回头是死进去也是死问题只在于你想怎么死!”

戈登不再说话少年已经绝望的面上渐渐腾起了一种倔强沉默了半晌反在踌躇不前的蓝青和加尔根之前率先迈步进了月亮谷。

天边第一颗星孤伶伶的升起了跟在戈登身后的蓝青抬头黑暗衬着霞红的天幕那荒凉丘陵的脊线上赫然一群野狼的身影恍惚展开。蓝青竭力睁大两眼看着那群身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大终于像一团乌云遮蔽了天际拉下了暮色。遥遥几声狼的号叫好似寒冰从头淋下比二月的沙漠夜晚的风还要冷。狼啸只持续了半晌的功夫终于完全沉寂下来了却使蓝身体上每一寸皮肤都觉得颤。

“这就是月亮谷卡哒尔海里最大的尸床。”

加尔根的语调单调的好像常年行走沙漠的老骆驼一般已经失去了起伏可却把恐惧深埋在每个人的骨血之内。

谷内仍有几株枯死的树树下是残缺的人骨戈登抖着手折下树枝自怀中拿出火折子就要点火。

蓝青一惊忙出声道:“不能点火!”

戈登回头怒道:“不点火怎么驱狼你想被活吃了?!”

“饿极了的狼群你点了火也没有用……那里那里的谷道狭长紧促……”说到后来风已经越来越大带来的寒冷几乎使他连站都无法站稳蓝青喘息着声音细不可闻:“即便是狼来了也只能一次通行一只我们避在那里一定没事!”

戈登和加尔根这才看见月牙形的崖下只容得下一人侧身方能通行一处的裂缝通进混沌的黑暗中去。

他们再顾不上其他忙拉着蓝青审慎地走了进去。裂痕像蛇身一样蜿蜒伸展渐渐扩大成一人身宽周折几转之后霍然一处圆形谷地竟可容身。然而他们并没有逃脱升天的欣喜若狂谷内仍旧被啃得残缺不全的人骨仿佛在告诉他们末路穷途。

就在绝望和恐惧化为细长染毒的手指伸进每个人的心口紧紧掐住时蓝青又喘息着开口道:“我们拿石头把入口砌住砌得越高越好狼跃不过来。我们三人同心协力捱过了今晚明日一定可以逃脱升天!”

这时已是无从选择三人拿着被暴晒得枯燥的石头奋力堆彻只消片刻就将出口堵住有一人多高。又点了火堆之后连日鞭策劳累的三人皆如同散了架子的木偶无力的摊在了那里连思绪都无法再动。

半晌之后加尔根方支起身苍老的脸庞在耀耀的火光下朦胧模糊看不清有任何神情对蓝青缓缓开口道:“你懂得倒是很多。”

蓝青一愣:“都是别人教给我的……”

轻细的声音仿佛一簇沙刚自唇中吐出便被迅疾的夜夺去消失在茫茫沙漠之中。思绪却不由转动刚入沙漠之时同乘一辆马车的陈瑞几乎是絮叨似的不停说着他本不在意极好的记性却不由自主的听了进去至今竟成了救命的良药。莫名的蓝青仿佛抓住了什么焦渴模糊的蔓延却始终无法抓住头绪。

谷地里随意砌起的火堆燃着干燥的枯枝不时炸起火星隐隐的带有血腥的味道。风里如最出色的穆燕舞娘的火光跳跃在蓝青面上稀薄的好似烈日下的一捧湿沙虚幻的一点热吸食了他全身的温暖涓滴不留。他无法抑制的颤抖着心口处一跳一跳地寒冷咽喉里好像进了砂子每一次下咽都胀满刺痛。此时蓝青清楚而绝望的知道自己病了并且很严重。

年迈的加尔根看着蓝青良久方长叹一口气费力将穆燕人不管多灼热都要披在身上的狼皮袍子脱了下来盖在蓝青。然后才说:“在天亮之前绝不能睡着。”

虽这样说着蓝青眼前的世界还是不由自主的渐渐暗了下去。

恍惚过了很久再睁眼时却只是一刹那夜色洇浓眼前的火堆依旧燃着望去正像一支巨大的赤金色纱织舞在不歇的风中。

除却毕剥燃烧声却还有一股奇异的簌簌的声音。蓝青半撑起身时看见戈登正在一个还算光滑的石头上磨着一把匕。匕的刃口在橙红火焰下泛着像天际细小的弦月。

磨着刀的戈登见蓝青目不转睛的望着便弯起了犹显得稚嫩的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父亲说过在这片泱渀沙漠之中死在人的手里是一种荣耀死在畜生的口里则是勇士的耻辱。这匕上的细槽只能放出敌人的血我们习武世家绝不害怕死死与睡着时一样宁静。”

仿佛和应着戈登的话耳边又突的涌进一声狼嚎竟似离得极近动人心魄惊吓的蓝青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戈登沉默良久气息短促却仍是倔强地扬着头说:“父亲死在战场上死在穆燕人的手中。这是我们家族的荣耀而我绝不要成为家族的耻辱绝不!”

忍着泪的极亮的眸子几乎压住了所有的星光。而那种倔强已和绝望水乳交融与一处再无法拆分。

蓝青再不忍去看少年抬头望向天空。泱渀沙漠的夜晚星空出奇的低仿佛触手可得密密的星子织成银河时光都似在这极美的景致前驻留天地时光在这一刻仿佛都凝聚在无涯的星海中。

隐约记得仿佛也是这样低垂的星空仿佛也是这样的篝火有一人曾依偎在他的身旁……

今事今刻她已与自己远隔万里……

喉中含了沙的刺痛一直延到胸口像是有人拿剪子从口中一直剖到心窝里一路撕心裂肺的牵痛……

二月的东都墨府书斋外有一株开得早的桃花已经绽放在刮在面上犹刺痛的料峭风中颜色明如旭云朝霞掩映假山迤逦曲廊飞檐别样一番妖娆风姿。

一个冬日都懒懒的香墨难得好兴致的叫人研了墨调好了颜色只穿了家常的宝蓝外衫执笔来画。

案上错金缕银的熏炉极尽奢华袅袅升腾出来的却是一股幽香几乎淡得被香墨衣袖间的香压了下去来。

“什么香这么淡?”

随侍的侍婢忙答道:“这是芸香香气虽薄却可驱书蠹虫。”

香墨的笔尖慢慢的拖出洋红调了胡粉落在名为“缃素”的浅黄色细绢上不洇不凝滟滟极了的好颜色香墨看着心里反倒渐渐烦躁起来。索性转笔换了墨来画桃花枝干偏巧墨凝了。端砚旁的紫铜鎏金蟾蜍腹中装满着水伶俐吐出水泡供侍婢研墨之用。

待侍婢调好墨香墨又已经搁下了笔。侍婢又忙着捧了香墨的手将两只手涂了胰子连浸两盆热水方涂上脂膏取了一方雪白的棉巾擦净又取了镯子戒指等物服侍着她戴上香墨不耐烦的反手推开对在厅内侯了大半晌的针工局上的人淡淡道:“什么东西巴巴献宝似的拿来?还当我稀罕不成?”

针工局的范内侍忙上前行礼满面笑的答道:“也算不得什么宝贝只不过最珍贵的是万岁爷对夫人您的一片心!”

说着一摆手身后四名小内侍上前抖开了一直捧在怀中的绣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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