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扶摇(1/2)
() 邙山岭上的风景,不能算漂亮,庙王村里的情形,也称不上美好,却带着一股子少有的恬静与安详,就像这里的村民们一样,忙农活的时候少言寡语,抽旱烟的时候沉默扎堆,只有热衷八卦的长舌妇才会大讲特讲,村东头的庙王河上结了冰,每天都有不少孩子在上边嬉笑玩闹,有用木板制成简易雪橇让人推着滑的,也有没啥经验的初学者在满地打滚,狗子小时候溜冰可是行家,能自己借工具做冰刀,经常带领本村阵营和外村的人搞比赛,奖品无非就是割让地盘使用权,或者两块从家里偷出来的焦黑烤红薯,也有因为谁都看谁不顺眼当场群砍的,三人经过这里的时候,驻足看了好长好长的时间,筱妖还瞎胆大的上去跑了两圈,跌了好几跤,几个本村的孬孩子见是个穿着时髦的女娃,争先恐后的上前捣乱,变着花样不让筱妖站起来,最后是张登乾借了双冰刀跳进去,狗子立即睁大眼睛等着看好戏,就见那几个小子还没闹明白咋回事儿,一个个就摔的晕头转向,等反应过来时一见着来人,立刻嘻嘻哈哈的上前讨好,有几个眼尖的瞧见树下头坐着的狗子,立刻一路狂飙着窜过来,这些孩子都比狗子小好几届,甚至还有零零后的大侠,怕是没少耳闻关于狗哥的板砖神话。
狗子也不板着脸耍深沉,一人赏了一根红旗渠,孩子们动作一致的往耳朵上夹,吸溜着鼻涕往袖口上抹,逗的筱妖花枝乱颤,不过狗子笑不出来,因为他小的时候估计比这些孩子还埋汰。
“狗子哥,给俺们讲讲城里头的事儿呗,村里人都说你在外边发了大财,还娶上了可水灵的娘儿们,真哩假哩?”
狗子笑着摸了摸提问者的小光头,喃喃道:“等你长大了,出去了,就知道城里头是啥样了,城里头管婆姨不叫娘儿们,叫女朋友。”
“狗子哥,狗子哥,俺听去běi jīng打工回来的堂姐说,城里的老板都可坏,干完活不给发工钱,还打人,骂人,狗子哥,啥是老板?”穿着红棉袄的小胖墩瓮声瓮气道,学着狗哥的姿势嘬烟,但都是干抽不点火,因为他们知道,一点火烟就没了,就不能每天夹在耳朵上炫耀了。
狗子仍是一笑,扒拉着脚下的土坷垃,和蔼道老板,在家里,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的人就是你的老板,在学校里,教你读书认字的人也是老板,在这里,能揍的你不敢还手的人还是老板,老板有好人,也有坏人,但是绝对没有怂人,记下了没?
小胖墩瞪大双眼,唏嘘道乖乖咧,原来老板这么厉害,我长大后要做老板,以后让我的孩子也做老板。
狗子哈哈大笑,不置可否,他可不想落个误人子弟的罪名,索xìng让这群小屁孩原地解散,嘱咐道不要惹是生非,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正好撞见站街口吐沫星子乱飞的花寡妇,女人还是老样子,大胸大屁股,穿的也最引领cháo流,惹来一群年轻后生强势围观,狗子走到跟前中规中矩的喊了声婶子,女人立即停止演讲,热情招呼着三人回家坐,其实早在狗子很小的时候,张半仙就跟这女人私下里谈过定娃娃亲的事儿,凭张半仙在村子里的威望与口碑,花寡妇那会有啥异议,当场答应,她是看着自己姑娘跟这小子光屁股长大的,由于这层青梅竹马的关系,狗子没少在学校里帮着小花闯祸,农忙时还会招呼兄弟们帮着她家张罗地里的活,所以花寡妇一直对狗子青眼相加,但是没敢表示的太过显眼,毕竟刚死了丈夫独守空房,狗子又正值花季青chūn期,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可出生在穷山沟里的狗子懂个屁,只知道踩着张进喜的肩膀偷看花婶洗澡特刺激,却不知道这女人一直拿他当自家的娃看待,虽说这桩亲事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落实,现在狗子又飞黄腾达成了有钱人,她就更不好意思开那个口,只是旁敲侧击说小花自打去了深圳后,就托人捎回来过两封信和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小花已经没了马尾辫,穿着光鲜艳丽的花衣裳,站在京基大厦门前的路灯下,脸上的妆在筱妖看来只能归类于菜鸟级别。
狗子很少去看篇幅冗长的电视剧,对人生百态啥的感悟也仅限于书本和自我阅历,所以伤chūn悲秋的几率不大,人都是要变的,人都是要走的,只能留的住回忆,留不住现实,管个屁用,还不如拎瓶啤酒喝完抱着脑袋撞墙去,撞傻了得之你幸,无忧无虑一辈子,撞死了失之你命,大不了转世投胎,下辈子不当好汉当jì女,没那条法律规定着人活着必须有出息,小姐趴床上屁股一撅就来钱,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不用累死累活努力奋斗,但为啥许多苦逼宁肯吃糠咽菜都不愿意遭人白眼,因为他们觉得活着比做人要难的多,狗子没想过将来能爬到多么多么高的位置上呼风唤雨,也没想过这辈子活到死一定得超越某位英雄好汉,他就是他,不坑人不害人不有负于人,在不违背大局的前提下,尽量不带面具,外边空气质量本来就差,在憋出个好歹来谁给你买单。
花婶要留狗子他们吃午饭,后者自然是满口答应,反正回家也是一口干锅一把柴,烧不出来个新年气氛,倒不如就窝在这热灶台热炕头,令人欣慰的是,墙角还华丽丽的摆着台十四寸纯平,虽说信号稀了点,但有的看总比干瞪眼强,院子里杀着鸡,锅子里煮着白肉,这种土活筱妖也帮不上啥忙,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听MP3,狗子则一路小跑着上村口小卖部搬了箱最好的杜康酒,还扛回来几挂鞭炮,就着院子铺开点燃,吓的筱妖抱着脑袋往屋里跑,她平rì里最怕雷雨天,害怕鞭炮也在情理之中。
这顿不算很丰盛也不能算很简陋的年饭从中午吃到傍晚,席上花寡妇喝了不少酒,但只见脸红不见醉意,估计年轻时也算女中豪杰,当提及狗子小时候的调皮捣蛋行径时,花婶能像说书人一样出口成章,那些曾经的故事,如数家珍。
庙王村有个跟周边地域截然不同的chūn节风俗,就是拜年夜,顾名思义,就是白天在家里闭门闭户吃团圆饭,晚上才全家出动到亲戚朋友家串门,送点心盒子,给孩子们发压岁钱,燃放烟花炮竹,不过这穷乡僻壤的没那家会花这个冤枉钱,撑死给娃们买上几盒本土人自制自售的土炮子,不用点火,摔地上一炸一个响,不过今年的庙王村,恐怕会要热闹不少,因为来之前狗子就联系了一家鞭炮厂,往这拉两车最好的烟花爆竹,最少要够放仨小时的,那厂长起初嫌道太远山路不好走没有答应,狗子就表示可以出两倍的价钱,结果可想而知,现在,这些花哨玩意儿就堆在村委会大院里,通知在白天也已经播出过十几遍,现在不光是本村的人,就连离着几十里山道的外村人,听说后也成群结队的往这赶,其架势丝毫不亚于观看免费露天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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