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宴席 一(1/2)
() 终于,在三十六位“大师”拼杀了五多个钟头后,仙侠神作《壶天》第十界大师赛冠军诞生!
会场一片寂静。
倒不是因为比赛太jīng彩让观众全神贯注,而是会场观众席上本就空无一人。
也难怪,长达十年的高龄网游,早就过气不说。这个具备全息投影的会场,也只在晚上转钟后租金才最便宜,能让这群最后的死忠负担得起。
游戏开发公司那位睡了好些时候的裁判兼颁奖人,被人友好的从椅子上拽起来。睁着睡肿了的眼睛,半是尴尬半是恼羞的宣布:
原长空战队张小山,成为为《壶天》大师赛个人组冠军。
这是张小山的第一个个人组冠军。
也是最后的冠军!
天亮了。
参赛者一起去会场食堂聚餐,飞斛流觞之后互道珍重。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明天,不,应该说今天早上八点,也是十年前《壶天》公测的钟点,这一仙侠大作正式停服。
张小山泪流满面。
接触《壶天》之前他是干代练的,在平城读大学时迷恋上网游。从最初接触《渡劫》、《圣辉》、《苍穹之翼》这样的神作而迷上网游,到花光了生活费加入工作室做“敲键工”受摧残。
他对网游的态度,也经历了从饥渴到恶心的旅程。就像“**”本来美好,“做种”(第三声)则相当崩溃。而之所以一直做下去,无非是擅长这个,不会别的,干别的可能更乏味。
再说起那“工作室”,美名其曰“拿别人的钱开自己的心的梦幻工坊”,其实也就一diao丝团体。
十几个三流四流学校里的在读生和辍学生,和几台拼凑的烂机器。抱着即便学有所成也是社会下脚料,万一泡上美眉也是给她毕业后的正式夫君做参照的端正心态,把青chūn的躁动花费在重复的手指cāo作上。在郊外二十平米的出租房,每天rì以继夜轮替着打怪炼宝做任务……
张小山这样干了两年。
每天在几个游戏里忙碌,一天睡不了五个钟点,吃不下两碗饭。脸sè总是苍白泛青,走上一百米就想吐。工作室的组员一般半年就换一批,像张小山这样坚持在工作岗位长期奋斗的独他一个。
至于是辍学后加入的工作室,还是加入后才辍学,张小山也记不清,不夸张的说,学业和打工这两者对他都不重要。
大学唯一教会他的是:做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别人觉得正确的事。只要不害人,哪怕只有一天是率xìng而活,也比一辈子惟命是从要爽。
而工作室给他的经验则是:既然不“听话”,不走正路,就要担得起,担不起也得但。没勇气把自己干死,就只好为了生计让自己死干,活在世上谁他妈的都不易!别说什么“率xìng”,有钱或有权的人胡闹,那叫率xìng!你也胡闹?那叫揍xìng!
只有在《壶天》里的rì子,算是快活。
“在职”最后的一个月《壶天》公测,张小山出奇的状态好,不断的登上榜单。做了几个大任务之后,接到职业俱乐部“长乐不能”的邀请,经过培训后成了职玩。
接着是从新人进化到主力,步入九重天,参加黄金联赛,率队四次闯入季后赛,大萧条,俱乐部倒闭……
一入壶天忘尘烟!
这个游戏给了他一切。
信任、金钱、荣誉,还有奋战的感觉。
而今是星战、奇幻、生活模拟类大行其道的时代,仙侠的市场局限在大中华地区,沦为小众是没办法的事,况且哪有不完结的游戏,哪有不追新的玩家看客,哪有不散场的盛宴?
十年黄金联赛已是传奇了,今天是传奇终结的时候。
捧着奖杯,张小山脚步蹒跚的回到了家。
市郊四十五平米的小窝,厅厨卫卧一体,没有女人。一床一桌一椅一衣柜,一台主机和附带的游戏头盔加上墙上琳琅满目的奖章、手办、模型,便是他全部家当。
房子是四年前买的,在随队杀入季后赛决赛并赢得个人战第十四站位的最好成绩时,用工资、奖金加几年积蓄七七八八付的首付。当时真是意气风发,参加同好会和几个好友胡吹海侃浮想翩翩,但这样的繁华很快就烟消云散。
第二年,也就是黄金联赛第七赛季,《壶天》陷入低cháo。
在新旧大作的挤压下接连败退,职玩纷纷改换门庭,有的直接选择退役。
洗了把脸,换上运动装,从床底拖出跑步机,张小山舒展了下筋骨便开始跑起来。每天早晚一个小时的跑步,雷打不动。这是长空战队的规矩,俱乐部虽然早已解散,张小山关于保持体能的职业cāo守却无法放弃。
就像联赛早已终止运营,他还是以职玩自居。
但现在《壶天》停服了。
就在跑步的这会儿,《壶天》里肯定是难得的热闹吧。流失的玩家往往会在游戏结束的时刻,做一个悼念式的回归。游戏公司也承诺,将在七大山门的顶峰处呈现游戏史上最绚丽的rì出。
到了八点,张小山冲了个澡,原以为运动后心境会好些。习惯xìng的打开电脑,又立刻关上。已在昨夜用拼杀做了告别,何苦再去和爱好者在废墟中做小儿女状。
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现在胸口就像压了块巨石。仿佛回到了退学第一年,过年被老妈押回老家,在家门口碰到老爸,被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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