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那是一个雪落无声默然的冬天(1/2)
神仙谷,和煦的chūn风中隐约带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步留香双手抱着胸脯,端坐在椅子上,清秀的面孔上罩着一层寒霜,yīn沉桀骜却美得无可挑剔。
杨家将借着月光打量半晌,又悄悄的转过头看了看身后屏气凝神的兄弟们,方才明白,这只是一场演练。然而不惜劳累奔波百里,值得吗?杨家将会毫不犹豫给出两个字——值得,这是他的心声。拿这次行动来说,他一直觉得太过草率,看着兄弟们斗志激昂昂,他也曾在步留香的门外徘徊很多次,最终不了了之。然而步留香的所做所谓总是出人意表,超乎他的意料。
军令如山,军纪如铁,凡不服从命令者,素来杀无赦。
杨家将忽然记起寨规第三条——兄弟违抗命令者,兄弟必杀之。怅惘着烟雾萦绕处,在心里为赵寒山的逆行捏了一把汗,祈祷他能躲过这一劫。虽然两人恩怨颇深,大是大非面前,杨家将觉得有必要保住赵寒山这条老命。如果赵寒山出师未捷身先死,苦苦经营起来的势力必然受到重创,这是杨家将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不为老婆寨,不为赵寒山,不为自己,只为步留香,这似乎是他唯一的使命。
步留香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杨家将心中没有一丝底气。
东方泛白的时候,赵寒山带着众人踏着疲惫的脚步出现在熹微的晨光中。步留香缓缓地挺了挺僵硬的脊背,缓缓吐口闷气,眉宇间露出一丝失望之sè,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料到,不服命令的人居然是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他不能原谅他自己。
“大哥……。”
赵寒山飞奔而至,脸上的笑容像绽放的花儿一样赏心悦目,察言观sè一番,嘿嘿一笑道:“我带领兄弟荣登山顶,凯旋而归,请大哥明察。”
而后赵寒山躬着身子,将头俯的很低很低,这一刻,没有人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如果步留香侧过头,他会看到一张脸,那是一张写满不安、窝囊、悲愤、惭愧的脸庞,甚至带着一丝喷薄的杀意。然而步留香并没有如此,他只是怅然望着那道虔诚聆听教诲般的身影,心中的愤怒一丝一丝的柔软着,依稀升起一丝惭愧。
“上面有什么?”步留香脸上的寒霜在说话间变的有些朦胧,轻轻的,淡淡的,宛如萦绕着远山的晨雾,有些飘忽不定。
赵寒山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朗声道:“山上有座庙,兄弟特意为大哥在神灵面前许下誓言,誓死追随大哥左右,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恍惚里,步留香又记起那些飘零在岁月里的往事,以及铿锵有力的誓言,续而心中一热,有晶莹剔透的液体在眼框中旋转。步留香悄悄的抬起头,遥望着熹微的晨光,半晌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如果山上不是一座庙,而是jīng兵三千,你孤军深入,弃命令与不顾,可曾想过后果?你这是拿兄弟们的xìng命当儿戏,士可忍孰不可忍。”步留香把桌子拍的“哗哗”只响,厉声喝问:“你可曾记得寨规第三条是什么?”
“兄弟违抗命令者,兄弟必杀之。”
赵寒山目视着步留香,一字一句不卑不亢,似乎他一直在等待这句话一般。
“你可知罪?”
步留香豁然站起身,一拍桌案,厉声断喝。众人心中一惊,方知大事不妙,一个个神sè黯然的低下头。
“杀头之罪……。”说完这句,赵寒山又将头俯的很低很低。
周遭的一切在这声断喝中静到极致,续而在这个与众不同的早晨爆发出一阵摄人心魂的齐呼声,惊散唱着欢歌的小鸟。
“大哥……。”众人跪地,泪打衣襟,一道道乞求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步留香身上。
赵寒山艰难的转过身,缓缓地环视着众人,霎时间热泪盈眶。此刻,他忽然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是一件奇妙无比的事,临死前看着这么多人为他一个人流泪,此生真的了无遗憾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要跪你们最好去跪女人。”
转念间,又从心底又生起一阵不可压制的虚荣,像一把火燃烧着他渴望已久的豪情,续而有些飘飘然。赵寒山抹了一把眼泪,豪气干云的挥挥手,“我赵寒山堂堂五尺男儿,顶天立地,头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我们还做兄弟。”
步留香凝视着赵寒山一阵悲哀,心里着急,二弟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混账话,触犯寨规而死,难道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吗,即使真的是一件光荣的事,未免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大丈夫行走于世能屈能伸,有时候苟且偷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难道二弟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明白吗?还是他在恨自己,让他在众兄弟面前出丑而为难自己?
“杀……。”
步留香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着赵寒山,嘴唇蠕动半晌,艰难地吐出一个轻不可闻的字眼。之后,悄悄的将目光落在杨家将身上,杨家将暗自点了点头。
“大哥,我有话要讲。”
杨家将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上前几步,手扶银髯想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寒山触犯寨规铸成大错,虽恨却不能杀。其一,这只是一场演练,正如他亲口所讲那般山上只有一座庙,仅此而已。其二,寒山一心为兄弟,不顾杀头之罪,在神灵面前许下誓言,誓死追随大哥左右,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这份兄弟之情世间少有,家将恳请大哥三思而后行……。”
“请大哥三思而行……。”众人齐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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