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云清寒（2/2）

妻子已经闻声从屋里跑了出来，站在云清莫的身边，有些责怪的看着丈夫。

“你就不该让清莫和他比试。”拉住云清莫的手，妻子抱怨的盯着云沇，她不敢独自面对那双黑瞳，每一次站在云清寒的面前，看着他不言不语的抱着那柄清亮的剑，总有股刀锋过体的感觉。

“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他的。”云清莫苍白的脸sè已经缓和下去，盯着云清寒已经消失了的背影，咬着唇，心里涌出一股狠意。

几年来，父亲并没有教给云清寒任何剑法，云家传世名剑，‘大衍剑诀’云沇只传给了云清莫，但不知道云清寒从何处习得一套冰寒毒辣的剑法，虽然变化不如‘大衍剑法’，但靠着习武的天赋，在剑上，却远超弟弟。

天空中最后一线光明被暮sè吞没，火烧一般的云霞黯淡下去，铁灰sè的yīn影占据了半个天空，黑夜来临。

洛水小镇外的空地上，云清寒呆呆的坐着，望着黑暗下来的天空，没有说话，手腕上的血依然无休止的滴落，染红了清亮的剑。

他努力想着很久以前的事情，想要记住那些早已支离破碎的点点滴滴，可是觉得一切都那么模糊，只有腕上微微传来的疼痛还有些清晰。五岁到八岁那三年的时间，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是一片空白，连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他都没有丝毫的印象。

夜逐渐浓黑下来，宛如一块黑sè的大幕，将天地全部覆盖。

他并不急着回去，咬了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握紧手中长剑的剑柄，便独自练了起来，恢弘的剑芒在黑暗里闪出一片璀璨的光华，锋锐的剑刃在与空气急速的切割里，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知道这套剑诀的练法，只是下意识的出招和挥剑，对于武学，他连一星半点的认识都没有，父亲不愿意教他，他也从来不问，几年来，总是自己闷头苦思，胡乱的练习。

剑光如月华倾泻，冰凉的寒芒刺得夜sè森冷，清sè的纯光里淡淡幻化出一抹玄冰的冷sè，沿着虚空辟天而下，却正是今rì白天与弟弟云清莫对决的那一招‘冰玄’。

划下的剑芒在接近一株竖立的杂草时突然凝住，受伤的右手死死的握住那柄沉重的剑，云清寒大口喘息。

锋芒逼迫，撕裂过空气却没有损伤那一株杂草一丝一毫。

他收住了，在右手受伤的情况下，这柄孤寒的剑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脱手而出，而是被他死死握在掌中。

血在突然的受力之下，从结了疤的伤口里重新奔涌出来，沿着剑锋一直向下，在剑尖凝聚，却不见滴落，清亮的剑锋在鲜血的浸泽下，突然曾现出一片浅淡的红，一些宛如藤蔓的血sè丝线在云清寒来不及脱离长剑剑柄的时候，爬上他的手腕，向着血脉里钻去。

他不知道这柄剑是怎么到他手上的，在他重新找到父亲的时候，它已经在自己身边，也许是在那段失落的记忆里无意中拾到，也许是母亲死亡的时候留给自己唯一的遗物。

总之，在无数孤单的rì子里，他只与它相伴。

突然的剧痛让他脸上微微露出扭曲的神情，身体颤抖着跌坐于地，体内仅存的力量再也不足以令他强撑着爬起来。

看着那些血sè的细线不断的蚕食着他体内的鲜血，心里，却感觉不到害怕，逐渐的，望了一眼当空圆润的明月，他却突然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剑在不甘的鸣动，似乎那被封印的怨灵要冲破剑刃的束缚，回到这个世间，鲜血汹涌的向着剑刃凝聚，然后在越来越浓烈的血光里消失。

云清寒渐渐有些昏眩，血消逝得太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感觉浑身被抽空一样，剑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天空明润的圆月在突然之间，好像陡然蒙上了一层血sè的轻纱，再也看不分明。

“要死了么？”咬着牙，看着汹涌而出的鲜血，云清寒下意识的想，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明白，真的就这样死了么？

“不……”心里有个声音突然将他快要昏厥的神经震醒，不甘与愤怒陡然如火山般喷薄而出，纯sè的黑瞳带着杀厉的光芒，在静默的黑夜里闪现，手腕在意志的不屈里陡然握紧，身体残余的最后一丝力道轰然迸发，将血sè浸泽的剑挣脱，摔落于地。

但那柄剑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沉寂下去，它像在某个人掌中一样，缓缓的从地上升腾至空中，血sè伴着青光暴涨，如洪荒巨流一样冲过静谧的黑夜。

云清寒清晰的看见圆月在一阵晃荡之下，全部隐没在黑云之中，大地在轰鸣，虚空里有什么东西被突然撕裂，发出凄厉的叫声，长剑光华万丈，长吟着辟天斩下，在天地的震颤里，破开一扇虚光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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