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从空中来（1/2）

() 天刚破晓，大地还笼罩在一片黑暗静谧当中。突然，云隙间传来隐隐的引擎轰鸣声，片刻过后，一架军用运输机穿出云层，像一只黑sè的大鸟，展翼飞翔在yīn云密布的天空。

机舱内，坐满了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士兵。舱外的气流似乎有些絮乱，舱壁就如破旧的公交车般，在颠簸中不时发出轧轧的噪音，引擎的尖啸声在舱内也清晰可闻，可舱内的士兵们却全不受影响，有的在检查装具，有的却在闭目养神。

机舱过道上，一名背着伞包的上尉军官，正在依次检查士兵们的伞具。检查完一名士兵，他就会一拍士兵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吼一声：“好！”只是当他的目光投到机舱尾部一名士兵的身上时，眼神却开始变得yīn郁起来。

和所有的士兵一样，这名士兵脸上也涂满了油彩，可是从五官的轮廓和略带稚气的眼神，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实际年龄并不大。此时，和大多数士兵的平静表现不同，这名年青士兵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不时在座位上扭动着身子。

看见士兵正将背着伞包的后背在舱壁上磨蹭，上尉鼻子里喷出一股粗气，大步向前，“啪”一声响，一巴掌打在了士兵的头盔上。士兵条件反shè地跳起，头盔却一下子撞在了上尉军官的脸上，周围顿时一阵哄笑。

“……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谁再笑等会儿跳下去谁就扛补给箱。”上尉捂着鼻子，眼睛一扫周围的士兵，机舱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飞机的引擎声仍旧在轰响。

惹出这场小乱子的士兵张望了一下四周，随后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一脸铁青的上尉军官。

“沐小凡，你他佬佬的都两年兵了，跳个伞还像新兵蛋子一样吓得坐都坐不稳！不知道伞弄乱了会出事故吗？”上尉军官嘴巴几乎凑到士兵的耳朵上吼道。

“知道！”沐小凡口中大吼，双眼平视前方，站得笔挺，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其实他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冤枉——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是在害怕。只是登机前，不知怎么一只小虫子飞进了他的衣领。偏偏身上的装备又捆扎得严严实实，手根本就伸不到后背去。那该死的虫子又在身上乱钻，弄得他后背实在瘙痒难耐，方才会在舱壁上磨蹭。

虽然心中委屈，此时他却丝毫没有解释的念头。身为军人，他明白自己的行为只有对错之分，没有那么多理由可讲。

虽说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但上尉却并没有就此罢休，仍旧是双眼喷火地瞪着他，唾沫星子几乎溅到他的脸上：“沐小凡，平时只要你正事不掉链子，吊儿朗当老子也没多说你什么。可这次不是训练，是实兵实弹演习！万一搞砸了，丢的可不止是咱们连的脸，还有整个侦察大队的脸！你明不明白？”

“明白！”沐小凡目视前方，直着嗓子吼道。

“坐下！”上尉大声命令。

“是！”

……

“高度400（米）！机速380（公里）！投放倒数10秒！”机舱通话器里传来驾驶员的声音。

“滴滴——”机舱黄sè信号灯骤然亮起。“准备，准备！”随着投放员的大声吼叫，士兵们迅速起立，转向机舱口站稳，掖拉绳、推座带。

在投放员快速完成最后一次装备检查后，“嘀！”一声长鸣，绿灯闪亮。随着上尉连长的一声“跳！”前面的士兵一跃而出，身影迅速变小。下一秒，沐小凡毫不犹豫地跨步向前，缩头、弯腰，左手紧压备份伞，右臂紧贴肋骨，踏机门，跳！按标准的离机动作要领跃出了机舱。

“轰隆隆……”几乎在跃出机舱的同时，刺眼的白光突然闪起，一声霹雳似乎就在耳边轰响，震得沐小凡的耳中嗡嗡直响。他心中顿时一凛——不是说强对流天气已经过去了吗？怎么还会打雷？

强忍住回头看看飞机情况的yù望，沐小凡尽力维持住身体姿势不变。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啸叫，高速气流冲击使得他脸上的肌肉不停抖动。

透过防风镜，看着下方黑沉沉的大地飞速向自己扑来，他的心中在默默倒数：“001、002、003……”一直数到四秒，却仍没有听到熟悉的自动开伞器“咔”的响声。

沐小凡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想拉备份伞，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刚才那种强烈的下坠感消失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漂浮了起来。

高速冲击的气流已经消失，往四周一看，空中已经绽放了许多的伞花。就在身边不远处，也有战友的降落伞正在徐徐下落。

借着依稀的晨光，他甚至看到了其中一个战友满脸的惊讶，一手指着自己的上方在大声地喊叫着什么。可通话器的耳机里却只有噼哩啪啦的电子噪音。再抬头往上一看，顿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猛然袭来。

在他的上方，以周围已经有点鱼肚白的天空为背景，空中出现了一个球体状的黑sè空洞。空洞所在的空间似乎已成了一片虚无，没有光，没有任何实体存在感，有的，只是让人恐惧的静谧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