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廷杖（1/2）

()万历与张直出了北兵马司衙门，就一路回东华门而来，不敢在宫外多加停留。李太后已经搬到乾清宫了，今天早上她到后宫去和陈太后看戏曲，所以万历才得空又出了趟宫。

两人过了东安门，在光禄寺的一间偏僻屋子里，张直换回了太监衣服，走在前头，带着万历来到东华门。

负责守卫东华门的禁军将领却不是他们熟悉的老贾，那将领看到张直出示的门籍，也不回话，只是示意手下士兵放行，然后别有意味地看着万历。

“你不是说早上都是那老贾值班么？”万历等离那将领远了，问张直。

“我也不知道啊。”张直也很疑惑。

老贾是林庆同乡，他们打从入宫不久便混熟了，这两次为了帮万历出宫，林庆隐瞒万历身份，只说带两个太监朋友出去逛逛。本来没有老贾在，只有他一人有门籍，按照规矩，万历是进不来的，现在那禁军将领也不点破，张直心中疑惑，只道是老贾已经对那将领作了交代。

两人又到张直林庆他们住的地方，万历换回了平时穿的弁服，刚绕过文华殿，便见一个宫女紧紧张张地朝他们跑过来，口中叫道：

“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

“皇上，太后现在正在乾清宫发着火呢。”

“哪个太后？是慈圣太后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万历心中暗呼不妙，想了想，便对张直说：“我自己去乾清宫就好，你不用跟着了。”

支走了张直和宫女，万历独自来到乾清宫，进了殿门，一眼就望见李太后已经搬了张椅子，斜坐在大殿zhongyāng，从门口看不见她的脸sè。

万历小心翼翼地说道：“母后。”

李氏并不回答，大殿内一片寂静，万历心里憋得慌，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径直走到李氏身边，低头道：“母后，我错了。”

李氏还是没有说话，但万历隔得近了，分明听到她的抽泣声，这一惊非同小可，万历忙转到李氏身前，半蹲着说道：“母后，你怎么了？”

李氏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上尤带着几粒泪珠，因为激动，眼眶和鼻子都红着。听到万历问，也不回答，只是抬眼直直地看着前面的黄绸龙椅。

万历心里愈加憋的慌，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到李氏说话了，声音是那么的陌生：“你这是要让哀家另立国君啊。”

另立皇帝？万历心中大惊，他知道历史上的万历还有一个弟弟，好像叫潞王，难道要罢黜我，立潞王为帝？万历不知是真是假，忙不迭地认错，他这一认错，李氏的眼泪又出来了。李氏哭了一会，理也不理万历，起身离开了乾清宫。

平时李太后都自称“母后”，称呼万历则为“皇儿”，这次直接说“你”“哀家”，想来已是气到了极点、担心到了极点。

李氏已经走了一会了，万历心中却犹自惊疑未定，不知道为什么出宫的事会被李太后知道，更不知道李太后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只带着林庆他们出宫，的确是太危险了，想起茶肆上的刀光剑影，万历不禁有些后怕。他只知道不带侍卫、隐藏身份才能出的了宫，却不知道没有了帝王身份，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就像一棵脆弱的小草，随时都会被外面的风雨摧毁。

万历想到母后平时对自己的慈爱，想到母后听到高拱要拥立周王时的恐惧，想到那ri自己站在这乾清宫前所做出的保证……想到这些，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