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2/2)
病?没有人对她提起过,桂枝听的一头雾水,不知这二嫂意yù何为。
“二嫂多虑了,元儒他并无大碍。”她不想让二嫂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段元儒对她很好,那是真的,段元儒一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她安慰自己。
怕再多留会露出马脚,连跟陈金玉道别都忘了,她飞也似的奔回北苑。
她很想知道段元儒得是什么病,与她有什么关系。
段元儒整晚都没有回来。
据传唤的下人说,他昨晚急匆匆出门去了。
是吗?才回来,没说一声就走了,自己果然无足轻重。
一夜急雨,北苑的海棠都提前落尽了。
段家的少nǎinǎi真的很好当,没有人限制她要做些什么,除去每天给老夫人请安。她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桂枝安分守己,下人的闲言碎语也渐渐少了。
桂枝每天都去书斋走走,虽然她不识字,光是给书斋里的老先生端端茶送送水,她也觉得很高兴。
老先生会告诉她很多事,他告诉她这个书斋是有名字的,叫墨香斋,是老爷亲自取的名。说是段家所有的孩子都要在墨香斋上学,不管男女。
那她的孩子以后也会在这里上学吧,桂枝偷偷的想,然后青涩一笑,她突然很想要个孩子,要个,她和段元儒的孩子……
想到段元儒,她脸上的笑意不禁黯然几分,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眼看chūn天就要过去了。
谁都没有他的消息,说是去做生意了,又怎么了无音讯?
她想的远了。
把思绪拉回来,桂枝继续听老先生讲书斋的故事,他说门口的两棵是弯腰柳树,阶梯右侧的是紫薇树,说起紫薇树,老先生脸上竟多了几分自豪,这几棵树是老爷花了很大力气从柳州运回来的,因为水土问题,眼看它们就要夭折在这段宅了,于是专门照看的人也不看了,没想到过了一阵子它们竟然活了下来,且长得十分茁壮,宅子里的人都对这些生命力顽强的家伙感到十分的敬佩。
桂枝想到了那几棵树干光滑无比凹凸不平的大树,原来它们是那么的坚强。
“老先生,那是什么地方?”桂枝指指书斋隔壁的院子,那是段宅唯一一个dú lì的院子,她经常听到里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但那里的门一直是锁着的,故而有此一问。
老先生显然被桂枝问住了,“少nǎinǎi,那是个不吉利的地方,那个女人是疯女人,少nǎinǎi还是不去的好。”
既是个不吉利的地方,又怎么会建在书院旁边,桂枝不禁想到了以前自家门前的葡萄树,他们也说那是一棵不吉利的树。那棵树,带给她的何止是痛苦而已。
老先生还在继续滔滔不绝讲着,讲书斋后院的牡丹,讲满院子的竹子……
她已无心听下去了,甚至对这样的生活感到一点点的厌倦,段元儒,她的相公什么时候回来呢?她想听这些故事,从他口中说出来,他说,要教他识字的。
究竟,她有多久没有想起小镇的事情了,爹娘都被她遗忘了。
但是,要想起那样不美好的回忆,她宁可选择遗忘。
她想起身回北苑,没想迎面走来一人,飘移的灰白sè头发,一身青衣,温文尔雅的样子,不是路大夫又是谁。
“路大夫。”桂枝叫住那人。
“三少nǎinǎi也在这里。”桂枝对于路大夫故作惊讶的样子不予置评。“不介意的话,就请少nǎinǎi到书斋喝杯茶吧。”
“三少nǎinǎi叫我默云就可以了。”
碧螺chūn的香味溢满了整个书斋,桂枝虽不懂茶,也知道这必定是上好的茶,只敢小抿一口。
“听说三少nǎinǎi家门口有一棵葡萄树。”路默云首先打破沉默。
桂枝惊讶的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惊讶于他怎么知道那颗葡萄树,虽然那棵葡萄树在小镇里是极为有名的邪树。但这是县城,应该没有人知道才是。
“不知路大夫怎么……”
那棵树,那条蛇,那个白的妖人,那个关于她的童年,她是已经要遗忘的,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一点一点揭开尘封已久的伤疤,这种感觉不好,真的一点也不好。
“我见过那棵树。”路默云打断桂枝的话,他承认,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看来路大夫不止对医术有研究而已。”不想听路默云继续说下去,桂枝忘了跟他来这里喝茶的目的,起身离开了书斋。
仍掩饰不住心里的惊讶,那棵树被娘亲移到院子里,接着是那个白sè妖人的出现,这位路大夫又是何时见到它的呢?但此刻她并不想知道答案。
“少nǎinǎi不想知道三少爷得的是什么病吗。”
这招果然有效,桂枝停下脚步。但又害怕他继续揭她的伤疤。
“你想要什么?”她问。
路默云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自己身上有什么是路默云非要不可的呢?桂枝百思不得其解。
“我只想见那个人一面。”路默云云淡风轻地说,好似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简单。
“路大夫想要见一个人还不简单,何苦为难一个弱女子。”
他要见的那个人是谁呢?难道是那个叫素魑的白sè妖人,那他真的是问错人了,他怎么知道,自己,亦是不知道如何找到她的。
“既如此,我也不勉强三少nǎinǎi了。”路默云看了面sè苍白的桂枝一眼,端起茶杯轻酌一口。继续说“三少爷得的是花柳病。”
花柳病。
原来如此。
一切都有答案了,为什么娶她,为什么千里迢迢从小镇把她买来,为什么她不能出房门。
现在想来,一切都没有这么重要了,他没有病不是吗,他娶自己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没病吗。只是县城没有姑娘愿意嫁他而已。
她突然想起nǎinǎi那晚没有说完的半句话。
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