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访客(2/2)
正南朝小妹点点头,示意她去忙吧,然后转而去问这个来访者:
“老先生需要点什么?”
来人不置一词,反而从正南手上接过了瓷瓶打量起来,没多一会儿好像就失去了兴致,将瓶子丢在了桌子上,自己则是松垮垮地落座下来,仰望着正南道:
“这种货sè的青花瓷瓶实在是古玩中的下等货sè,哪里需要你这样费神费力的鉴赏呢?”
正南见来人似乎颇为懂行,然而言辞上却很不中听,不免双手抱在胸前,同样冷言冷语地回问他道:“老先生既是看不上这等货sè,未知对此有何高见啊?”
来人也不谦让,侃侃道来:明代青花瓷分两种,一种是官窑青花瓷,一种是民窑青花瓷,官窑瓷器工整jīng细,民窑瓷粗诳豪放,可谓是各有各的特点。然而到了嘉靖、崇祯年间,官窑里的一部分工匠转而进入民窑烧制瓷器,把官窑的工艺带进了民窑之中,也就是所谓的“官搭民烧”了。这时期的瓷器和前期的民窑明显不同,只有从胎体、胎质、釉sè、器型、纹饰、钴料、窑口、工艺技术各方面综合考量才能分辨。正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失去了自身特sè的东西哪里还能成为jīng品呢?
正南点头道:老先生此言不错,难怪我见这青花呈sè灰暗并有晕散,原来是源自官搭民烧的物件——不过晚辈另有一言,未知先生可否赐教?
见来人做了个愿闻其详的手势,正南继续说:古玩者,乃是取“古”和“玩”这两层意思,实际上不过就是有些年代的玩物罢了,本就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奈何世人庸人自扰,不仅要把同类划分成三教九流区别对待,更要把物件明码标价以此或奇货自当可居,或贬损得不值一文,殊不知评判来评判去的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千百年后谁还会记得其中一二呢……
正南的话语里满是讽刺之意,本以为来人肯定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他反而哈哈一笑,挥手示意正南坐下。
“果然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老夫姓曹,单名一个沝字,刚从香港来,要说跟你也算是半个同行吧,平时就有个收集鉴赏古玩的爱好,所以第一次来běi jīng就一头扎进这潘家园,原本还在为没见到多少货真价实的东西而懊恼,却不想遇到你这样一个颇有些真知灼见的晚辈后生,这样算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正南连忙拱拱手:
“曹老先生抬爱了,真知灼见可不敢担,只不过浸yin在铜臭之中rì久,难免说起话来有些尖酸刻薄,还望老先生不要见怪。”
曹沝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实不相瞒,老夫我本是奔着这潘家园一个姓胡的掌柜而来,听闻他有不少明器古董在手,无奈事有不巧,有个姓金的掌柜告诉我他远出未归,看来是碰不上面了。不过这位金掌柜向我推荐了你,说你或许有我感兴趣的东西,这不我就登门拜访来了……
正南心下疑惑,琢磨这大金牙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上门的生意不做却要推到别人的店里,难不成是转变了xìng格,以后专要做些损己利人的好事了?
不过来者是客,总归没有不接待的道理,正南从柜台上抽出一本店里面的古玩名录送到了对方的面前:
“曹老先生慧眼独具,连我们这个镇店之宝级别的青花瓷瓶都看不上,估计其余的东西就更不入法眼了……”
曹沝没有伸手去接目录,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我只对一个东西感兴趣,金老板说您这里有柄蒙古短刀,不知是否愿意割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