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1/2）

9月19rì夜，在沉沉的黑暗之中，海风在咆哮，波涛在汹涌，无边的大西洋在肆意地发泄着心中的不快，北海海域也是恶浪滔天。

21时整，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悄悄地驶出了英国斯卡帕弗洛军港，前往rì德兰半岛西海岸。行驶在最前头的一艘战舰即是海军上将约翰·杰利科的旗舰“铁公爵”号。

当rì美海战发生后，大舰巨炮主义被推上了一个巅峰，海洋上的争锋又重新回到了装甲舰时代。而无疑，在这方面英国是怡然不惧，因为他的皇家海军都自始至终拥有着世界上最壮观的舰队。可以说，在英国海军军务大臣费歇尔与海军部第三大臣杰利科（战时兼任皇家海军总司令）的影响下，庞大的皇家海军在战前就已经实现了全面的现代化。

此时，在旗舰“铁公爵”号舱内，杰利科正在面壁深思。

他鹰一样的目光从悬挂在舱壁上的北海区域图上快速地扫过，对于这片海域，他再熟悉不过了。北海就如同一个大大的三角形，横置在欧洲大陆的西侧，对岸德国公海舰队所在的威廉港就位于这个三角形的顶角，英国的海岸线则构成了这个三角形的底边，而南北两个底角就恰好成为了德国人通往大西洋的有效途径；但南边的底角是狭窄的英吉利海峡，自战争一开始，这里就一直处于己方与法国盟友大炮的绝对控制之下。此刻，德国人唯一的出口就只能是北边了，如果他们以此为突破口，就有可能绕过英国本土，直接进入大西洋或者地中海区域，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但幸运的是，己方已然做好了准备，德国人要想zì yóu进出大西洋，他们必须首先击败皇家海军的“巨无霸舰队”。

根据情报显示，当时，英国皇家海军拥有无畏级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共37艘，而德国公海舰队能与之抗衡的战舰仅有艘。在火力方面，皇家海军装备了13.5英寸到15英寸的火炮168门，12英寸火炮104门；而德国公海舰队仅有12英寸火炮176门。就连在巡洋舰与驱逐舰方面，皇家海军也同样占有绝对优势。

在他看来，正是由于对手处于全面劣势，德国公海舰队才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然而，虽说皇家海军在表面上已经成功压制了德国人，但己方的机动力量也被大量地牵制在此处，无法有效支援其他战区……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名身着皇家海军上校服装的中年人跑了进来。

“司令官阁下，海军部来电！”他说道。

“念吧！”杰利科烦恼地揉了揉头部，再挥了挥手。

“电令‘巨无霸’舰队：先遣舰队已于三个小时前从罗赛斯军港出发，预计将于明rì下午1时左右抵达挪威东面rì德兰半岛附近海域，望你部做好接应准备。”

“知道了！”杰利科漫不经心地应道。

随着电报的到来，他的思绪又飘到了远方。自战争开始以后，皇家海军只同力量处于劣势的德国海军打了几次小规模的遭遇战，实际上并没有如愿以偿地重创对手。个别德国战舰依然如幽灵般zì yóu出没北海区域，sāo扰英国沿海居民，袭击英国贸易商船。为此，新闻界已多次批评他领导战争无方。

最近，海军部发现德国潜艇进入英**港的外围阵地，敏感的杰利科马上就推测到了德国人在近期内将可能有一次大的行动，虽然还不清楚具体细节，但他认为这是聚歼德国舰队的最好时机。他立即向所有英方舰艇发出了严密监视德军动向的命令，并请求英国海军部尽快弄清公海舰队近期的活动。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一份来自海军部的绝密情报：“德国公海舰队将于9月20rì出航。”

于是，杰利科决定抓住这个机会，给那些可恶的德国佬一点厉害尝尝。经过再三考虑，他终于想出了一个计划，即派出一支小规模的舰队，在北海某一水域内有计划地佯败并诱敌深入，把整个舰队的主力埋伏在事先设定的战场中，敌人一旦进入伏击圈，立即对其实行致命打击。这个计划很快就得到了英国首相阿斯奎斯的批准。

看了看放在桌上的这份计划，杰利科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根据事先破译德国海军的电报，他深信，先遣舰队将会在rì德兰半岛西海岸附近与德国舰队遭遇，而自己所率领的主力舰队也将在同一时间里到达距离此处西北60英里的海域；等到贝蒂与德军交火后，假装不敌逃走，把敌人引向己方的主力舰队方向；到时候，主力舰队就将在两个小时之内出现在德国舰队的后侧。凭借主力舰队的火力与速度，他完全有能力将德国公海舰队的作战实力削减三分之一，那样的话，德国就丧失了在北海上与英国皇家海军抗衡的海上力量。

他越想越得意，最后满意地伸了一个懒腰。

“司令官阁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因为我们的前锋遇到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杰利科一惊，脸上的得意之sè在瞬间凝固了。

犹豫了片刻，那名上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脸sè后，立即面带难sè地说道：“是这样的，‘海尔姆斯’号与‘坎帕尼亚’号原本要随同先遣舰队一同出航的，贝蒂将军是打算出动上面的舰载机随时侦察敌情，但由于燃料问题，当他们接到出发命令时，先遣舰队已经起航超过一个小时了。我……”

“呼……不用担心，皮尔上校！”他的话还未说完，杰利科就轻轻地吁了口气，并迅速摆了摆手，在略一思索后就沉容说道，“‘海尔姆斯’号与‘坎帕尼亚’号上都有优秀的皇家海军士兵在服役，他们是绝对不会迷路的！”

“可是……”皮尔上校张了张嘴。

此时，一个巨浪打来，“铁公爵”号立即开始在海中摇摆不定。

“不要再可是了，上校！”杰利科皱了皱眉头，他有点烦了，不由沉声说道，“他们的最大航速都达到了22节，应该会很快赶上先遣舰队的。在这一点上，我们没有必要cāo心！不过，现在的天气实在令人感到讨厌！”说到这里，他还重重地跺了一下脚，这种在海上剧烈颠簸的感觉，令他异常恼火。

“但问题是，在贝蒂将军的舰队内并没有任何可以为‘海尔姆斯’号与‘坎帕尼亚’号提供有效保护的兵力！一旦进入德国潜艇阵地，情况就会变得非常危险！”努力使自己保持平衡状态，皮尔上校一口气说完了想要说的话。

“嗯？”杰利科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情况，愣了一下，他连忙问道，“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在15分钟之前，他们还与我方取得了联系，现在应该就在……嗯……”皮尔上校迅速审视了一下地图，指着一处区域说道，“已抵达派帕海域附近。”

“让他们立即返航！”杰利科没有任何的犹豫，显然，对于一年前在埃科菲斯克海域所受的经验教训，他还心有余悸。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不能容忍曾经的错误再次发生。

皮尔上校看了看他，轻声说道：“据我所知，贝蒂将军很重视它们！我们或许只要从托马斯将军的第五战列舰队中抽调几艘轻型战舰前往接应，说不定就可以走完那片危险地带，而贝蒂将军也可以得到自己所需要的舰只。”

“不，这会**我们整个舰队的行踪，我不能为了这两艘一无是处的舰艇而冒这么大的风险！请执行我的命令吧，皮尔上校！”从小就受到传统思想的熏陶，杰利科一向非常排斥这种海上新生代的武器，与绝大多数皇家海军的军官一样，他是坚定的战列舰拥护者。时下在海军内部流传的关于航空母舰将主导海战的说法，他是嗤之以鼻。他认为战列舰在目前仍然是海上的决定力量，海战的主要方式也只能是战列舰与战列舰之间的角逐。

“是的，长官！”皮尔上校立即匆匆而去。

看着他离去，杰利科又重新开始审视地图。

在地图上，一个涂有红sè标志的箭头格外醒目，它指向了一处方向，这就是行动预定的目标，同时也是他设想中的战场。

“一天！只要再过一天！德国舰队就将被打成碎片！彻底成为历史！”杰利科冷笑着说道。

然而，事实却远非如此！他绝对没有想到德国人制定的作战计划会与自己不谋而合，让“海尔姆斯”号与“坎帕尼亚”号返航，不仅将使自己的舰队失去了重要的侦察工具，而且也将这两艘航空母舰送上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