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天下 第七十一章 静夜(1/2)
() 卷三天下第七十一章
李牧率领大军退到山谷之中,数万燕兵,满山遍野都是。战前路经山谷之时,方豪一出手便杀了五名战符兵,那时李牧只以为吴国又请来一名年轻高手,用来保护后方的巫师和巫女。他万万没想到,那年轻高手竟可以随意出入他千军万马之中,且能完身而退,还顺带牵走了他引以为傲的坐骑,巨虎兽。
当初买巨虎兽的时候,花了数万两白银,还是他李家面子大,才从道真门手中买来。如今拱手被人牵去了,李牧着实有些肉痛。更为严重的是,数万大军的气势为方豪所夺,一时馁然,士气大减。是故李牧下令暂退几时,等道真门的高手前来相助。
数万大军扎起营帐,搭起炉灶,炊烟袅袅时,已是黄昏。李牧看着西山落rì,自嘲道:“原本以为rì落之前,可拿下沁州,如今看来,还得再等几天。”
入夜时分,李牧正在营中与众将商量战事,忽的帐外一名兵士进账道:“将军,李扩公子到了。”
众将大喜,其中一人道:“要不今晚就杀进城去?”
李牧没料到侄儿李扩来的如此之快,压住心中激动,稳声道:“不得急躁。那些邪门巫女晚上颇为厉害,还是等到天明吧。今rì商议到此,众位都下去吧。”
众将退去之后,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悠然进了主营。那男子穿着再也平常不过的深青便服,却难掩一身清朗华美之气。正是李扩来了。
李牧走到矮桌前头,笑道:“李扩侄儿,你来的正好。我上午还传了讯息,没想到你竟先来了。是你爹派你来地吧,甚好,且助为叔攻下沁州!”
李扩摇头道:“二叔。是爹派我来的不假,却不是帮你攻打沁州的。”说罢自袖中掏出一封蜡封的信笺。道:“这是爹叫我带你的。”
李牧满脸狐疑,打开信笺一看,脸sè大变,大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信笺上只有四字:“转攻舒州。”
李扩笑道:“二叔。爹说你的本事在打仗上面,却不在谋略。阳州,舒州好似两拳,绍南乃是心脏。三城成犄角之势,相互支撑,极难攻破。但三城之中,一旦攻破其一,则吴国必亡。阳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舒州也有重兵把守。爹派你佯攻沁州,正是为了将舒州地兵力分一些到沁州。”
李牧将信笺丢在矮桌上,愤愤道:“哼,舒州分了一万兵马,我这沁州城外就围了六万兵马。究竟是哪个亏。还用我说么?”李扩摇头笑道:“爹的意思是,留三千兵马。假扮成六万兵马。二叔今夜便率大军北上,神不知鬼不觉。这六万大军搭建地营帐,锅灶,可瞒得数rì。若是途中碰上了吴国派去沁州的兵马,正好尽歼之。”
李牧反问道:“若是王康伟那老匹夫今晚派来探子,岂不是害得我这几万人马冤枉走一遭。”
李扩傲然道:“有我在此,定会让他们派来的探子有去无回。”
李牧道:“这次吴国请来一名绝顶高手,竟能在我数万大军之中,出入自如。就连为叔的巨虎兽,都被他抢去了。你表兄李扬,今rì便被他在万军之前砍下头颅,你定要帮你表兄报仇。不过,这次地对手极为厉害,你切要小心了。”
李扩听李牧说对手“能在数万大军之中出入自如”,不由地心中微惊。又听李牧说李扬被对方斩首于万军之前,他目中狠sè乍现,继而若无其事的道:“无妨。这数年以来,也并非没碰到修为高过我的,但真打起来,没一个能活命。战场之上,比的不是修为高低,而是杀人的本事。二叔尽管放心便是。”
是夜,沁州城十里之外五千七百燕兵彻夜行军,往舒州赶去。只余下三千人,驻守原地。三千人占了六万兵马的营地,整个营地顿时显得空空旷旷。边极炎峰的山尖上。极炎峰栖霞宫后院的一间香闺之中,一名美妇坐在床沿,粉掌托着青瓷碗,纤手捏着瓷汤勺,碗面冒着腾腾白气,香气弥漫整个房间。绣床上斜靠着一名少女,那少女面sè苍白,显得十分虚弱。
楚夕圆离去沁州之后,驾起御风飞行之术,不休不歇,一下午的工夫,便赶回天青山。她落在天青峰顶地广场之时,浑身酸软,站也站不住,只觉得快要死了一般。派中见楚夕圆如此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立刻招来几名首座,即rì选出弟子,尽快下山阻战止戈。
美妇舀了一勺羹汤,递到少女嘴边,怪怨道:“夕圆啊,就算是你急着回山传讯,也不必如此拼命。林雷现下内气耗尽,没两三天,是无法复原的了。这是你参天峰的啸天哥哥去年送的进补之物,你快喝了。”
楚夕圆闭着眼睛,张开小口,那羹汤闻着舒服,喝下去却是极苦。楚夕圆喉间一阵翻涌,正要呕出之际,美妇连忙伸手在她喉上摸了一摸,只听“咕噜”一声,楚夕圆终是将这口有苦又香地进补羹汤咽了下去。
“娘,我不想喝了。”嗓音中透着几分娇柔纤弱,颇为难得。这美妇正是楚夕圆地生母,极炎峰首座楚天阔之妻,古清雅。
“明rì派中选出下山助战弟子,后rì启程下山。你不喝这个,少说要等五六rì才得恢复元气。在此之前,为娘绝不许你下山。”古清雅话声虽柔,语气却透着坚定。
楚夕圆紧咬红唇,忽的坐起身来。端起瓷碗,皱着鼻子,一口气将那晚羹汤喝了下去,而后捂着嘴巴,强忍呕意。
古清雅接下瓷碗,满脸诧异地望着楚夕圆。继而道:“夕圆,你果真这般喜欢方豪么?”
楚夕圆身子一滞。猛然摇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他……”说着说着,她泪如泉涌,不可抑止。
古清雅连忙取了丝帕。揩干楚夕圆脸上泪水。关切道:“是那方豪欺负我地宝贝女儿了?”
楚夕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慢慢止住泪水,将她跟方豪的“恩恩怨怨”详尽道来,就连昨夜遇见螳螂小妖一事也不例外,当然,至于当时那螳螂小妖正在做什么,楚夕圆倒没敢说。
古清雅听罢叹道:“如此看来,那方豪极不简单。倒真不像是个与你一般大的少年人。”
楚夕圆嘟着嘴道:“哼,他还比我小一岁呢。”
古清雅见楚夕圆又恢复了几分俏皮之态,微微笑道:“夕圆啊,你要他服你做什么。就算他服你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这xìng子虽不够温柔。但也不须有所改变。只是。你的脾气要改,你离开天青山。没爹娘护着你,旁人可不会将你当做宝贝,你待别人如何,别人便待你如何。以后你想骂人,想打人之时,便想想天青门规,想想书中的为善之道。终有一rì,他会服你。”
楚夕圆美目睁得大大的,不解道:“娘不是说,无须他服我么?”
古清雅也不回答,却是道:“那你下午不要命地赶回来,是为了什么?我猜,定不是因为战况紧急。”
楚夕圆咬牙切齿的道:“那臭小子老是瞧不起我,我要让他看看,就算是他亲自回来报信,也不过如此,比我强不了多少。”
古清雅笑道:“往后莫要张口闭口都是臭小子,你不愿叫他一声方师弟,或是一声方公子,那便叫他地名字。他叫你什么,总不会叫你臭妮子吧?”
楚夕圆辩道:“他都不叫我师姐,我凭什么叫他师弟。”
古清雅道:“也罢,你既不喜欢方豪,那参天峰的克啸天如何?你小时候可是天天叫他啸天哥哥呢。”
楚夕圆面sè一红,嗔怪道:“都小时候的事了,娘还老提,烦死人啦。”
古清雅道:“娘看啸天不错,他参天峰的珍奇药草花木,他每年都要送许多给我极炎峰。至于其他三脉,可没见他送过。”
楚夕圆道:“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许说他。”
古清雅道:“好,娘不说了。时候不早了,你先睡吧。”她起身正yù出门,忽又坐到床沿,道:“夕圆,娘刚才跟你说地话,你都要记牢了。像你这么大地姑娘,在尘世都该嫁人了。虽说我们修炼之人,可长驻青chūn,不急婚嫁。可总不能连尘世间的平常女子都不如吧。”
楚夕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古清雅提到“尘世女子”和“婚嫁”之时,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送香袋给方豪的尘世平凡姑娘。
古清雅弹指灭灯,静静出了楚夕圆香闺。却见闺房外的游廊之上,楚天阔正负手对月而立,似是等候多时。
古清雅走到楚天阔身侧,低声道:“我们的女儿,怕是喜欢上那天机阁的方豪了。这小子在山上的时候,不声不想,这一下山,便对夕圆使横,倒是我看走眼了。”
楚天阔牵着古清雅,走到离楚夕圆闺房远一些地地方,道:“你除了嫁给我时没看走眼,哪一次看准了?方豪若在山上明着欺负夕圆,定是脑子有恙。夕圆的脾气还不是你惯出来的,遇上方豪这种年轻人,正好压压他的气焰。”
古清雅掐了楚天阔粗糙的手掌一把,继而正sè道:“方豪地身世,连天机阁都没能查明,我有些不放心。”
楚天阔道:“有什么可担心地,不做坏事,便是好人,管他什么身世。”
古清雅又道:“可是夕圆说,方豪上山之前,已有婚约。还带了个香袋上山。说是姑娘送的……”
楚天阔打了个哈欠,道:“他上山时才多大,十一二岁吧,哪有姑娘会送香袋给他?他骗着夕圆也就算了,竟连你也骗了……”
古清雅狠狠揪了下楚天阔厚糙地皮肉,美目一瞪。嘴里蹦出四个字:“老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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