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避风港（2/2）
“我爸不在国内。”Zachary笑笑。
“不，不是说你爸啊。”林梓辛这才发现Zachary听成了“你爸”：“我是说，是你吗？”
“我妈也不在国内。”Zachary继续保持着刚才那个笑容，可这个笑容让刚刚才安稳而舒服地坐在沙发里的林梓辛变得纠结起来，“不和你开玩笑了，哈哈……不过发现的你人并不是我，是我们公司做广告的一个经理，她虽然是做广告的，不过她毕业于茱莉亚音乐学校的音乐专业，在音乐方面很有鉴赏天份的。她的儿子也是你们学校的，本来是去给儿子鼓励的，却被你们组合吸引了，于是回来向我们推荐你们‘林二白’。”
“你能不叫我们‘林二白’吗，这个称呼听着觉得很傻似的？”林梓辛开始纠结这个让她已经忘却了的名字，“可他既然从那么有名气的学校毕业，为什么要转行啊，真是可惜。”
这个问题也让Zachary陷入了思考：“这个我就不知道咯，女人就是这么难以捉摸的。”
“女人？谁啊？”
“咦，就是我们刚才谈的那个做广告的经理啊，难不成你陷入了‘小明为什么向一位jǐng察叫妈妈’的脑筋急转弯的死角了吧。”Zachary摊摊双手，“知道这个脑筋急转弯的答案是什么吗？”
林梓辛觉得自己的智商完全被鄙视了：“因为那个jǐng察是女的，就是小明的妈妈。”
“原来你真的不傻，哈哈。好了，现在开始说正事吧。你开始写的那几次稿子也不是完全被PASS了，我说过，你是个很有潜力的人，虽然觉得不是很满意，起码没有《我们是糖甜到哀伤》满意，不过还是放到公司的备用曲库里去了，昨天有个歌手的经纪人选了一首歌出来，希望用到那首曲子。”
“真的吗？！太好了！”林梓辛高兴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是哪首啊？是哪位歌手啊？”
Zachary早就预测到林梓辛会高兴地弹起来，所以在她还没开始起立的时候就开始摆手示意她坐下，可是林梓辛太高兴了：“咳咳，你的衣服告诉我你可是走淑女路线的人哦……”不过Zachary的话并没有起到促进她保持淑女风格的行为。
“哪首歌啊，是谁啊？”林梓辛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个音阶。
Zachary也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看看你高兴得，不过谁都会有第一次的时候，但是当我告诉你接下来的事情你不要灰心哦。”
Zachary的笑容依旧没有变，是那种很优雅的笑容，不过林梓辛的脸却僵住了：“还有‘接下来的事情’啊？难道是那位经纪人要曲子但是你们不给吗？”
“那倒不是。”Zachary还是那个笑容，他的笑容一成不变，令林梓辛无法捉摸他到底在想什么，虽然林梓辛在学校里也有自己虚伪的招牌笑脸，但和Zachary的笑相比就不是一个段数的了，“你平时从娱乐杂志或是网上有听说过有歌手专门找词曲作者帮忙写曲子的吗？”
“嗯。”林梓辛点点头。
“这个行业的规则是，出名的歌手不愁没有歌，至于那些歌好听不好听是一回事，不过他们如果出一张10首歌的专辑的话，起码有20首歌供备选。而那些不出名的，是没有作者专门为他们写歌的，只有自己去公司的曲库中选。你也知道，通常被PASS的歌才进曲库。不过你也别介意，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你的歌不好。我主要的意思是，你的歌就算被发行了，也没多少人关注，除非那歌是真的好听。因为这歌手本来就不出名，粉丝也不多，公司也不会花大价钱宣传，对吧？”
“嗯，你的意思我懂。”林梓辛说，“不过还是很高兴，有人会唱我的歌了，万事总有开头嘛。”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所以在价钱上……”
“嗯嗯，我懂的。”林梓辛点点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哪首曲子被谁选走了吗？”
“《清晨的梦》。歌手是魏仙仙，你可以去网上搜索一下，她的风格之类的。这周六下午两点半来我办公室找我吧，带你去和她见个面，商量一下这首歌。”
“那个，问你个问题好吗？”
“可以啊，你问。”
“她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啊，我怕搜错了。”
Zachary笑笑：“没问题啊，我写给你。”
林梓辛拿着Zachary写的纸条，又犯难了：“她是男的还是女的啊，我还是有点怕搜错了，呵呵……”她尴尬地吐吐舌头。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唉，刚才我问你的那个脑筋急转弯是不是把你给吓坏了？”Zachary吃惊的时候也是那副笑容，但是看起来更加柔和了，也许是他背后落地窗中透进来的夕阳的关系。
“是……女孩子吧？那首《清晨的梦》是以女生的心理变化写的吔。”
“林同学，你真是聪明！还有，你今天的这几首歌我都觉得还不错，会帮你推荐的。”
这是另一个好消息，林梓辛再次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真的吗？谢谢你啊，太谢谢你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没什么可谢的，以后也要努力啊。”Zachary像个长辈一样提醒后辈努力也是他的工作，他已经记不清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了，明明几年前自己的师傅还在对他这么说。
“嗯，我会努力的！”林梓辛兴奋地点头，她现在突然觉得Zachary帅极了，跟Zachary比起来，杜比尼根本就是尘埃。“遵命！”
［5］
有人欢喜有人愁。在林梓辛欢喜地跑跳在HILL公司走廊的时候，周英的脸sè却不那么好看。
“我叫JACK，你叫什么名字啊？”和周英在走廊上一起跑的男生走到在罚下蹲的她身边说。
“周英。”
“这名字和你长相都这么普通，真不知道，那个韩萌整你干什么，你又不是她的对手，切。”JACK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你别介意，我的意思是你新来的，韩萌应该不把你放在眼里才对。”
“没什么的，不过刚才谢谢你给我讲时间提前了，否则迟到就惨了，我们的老师这么严格。”
“不严格行吗，你当HILL公司是开起来玩的？对了，你得罪韩萌了吗，那为什么她向老师提议说让你来做这个pop动作的示范？但是奇怪的是，你居然做得这么差，啧啧，也难怪被罚下蹲。”JACK看起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这和他的打扮有那么些相似。如今有些男的走花美男路线，而JACK总是运动风格；身上也不是花哨的cháo牌，而是最常见的几种运动风格名牌。
“我也不知道啊……”周英无辜地说。不过周英知道自己这壮硕的身材和并不姣好的面容无辜起来并不让人心生怜悯，可是语气还是要做到位的。
“算了，我先过去了，免得让她看见我和你在一起，拜啦。”JACK飞跑到几个男生堆里。
听了JACK的话，周英不免开始想那个韩萌。说实话，韩萌确实够漂亮，虽然从来没见过她不化妆的样子。也许是她超级注重打扮，即使是这种出汗很多的排练场合，衣服和裤子也一定是要好看，头发上别着的水钻卡通发夹总是闪来闪去。她是这一队的小队长，平时只和同样好看的几个女生扎堆，自己和她更是没有过什么交流。她只比自己大两岁，早一年来公司当练习生。她身材却凹凸有致，不禁怀疑她是真的发育得很好还是吃了激素。当然，怀疑她吃了激素仅仅是周英的一种自我调节的遐想，或是瞎想。
不过正在下蹲的周英并不知道，自己放在更衣柜里的手机多了条来自韩萌的未读短信。
［6］
如果你相信命，那么一切的偶然都是注定；如果你不相信命，那么一切的注定都是偶然。
命中注定的，是夜深人静的办公区域里，Zachary用从技术部搞来的一个匿名帐号进入了内部资料库的曲库删掉了林梓辛的曲谱吗？
非命的偶然，是JACK和韩萌挽着手逛夜市的小玩意儿吗？
是吗？
我只知道这些。
林梓辛一出大楼就高兴地打电话给爸爸说今天的事，爸爸十分开心地说：“那真好，那真好。”这时命中注定的，爸爸永远是宝贝女儿的避风港。高兴地，不高兴的，都可以往里面藏。
周英愤懑地做下蹲，觉得想要哭泣。但是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她把这些泪水都忍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挥洒进下水道。她不能给老家打电话，她的避风港，或许只有那个方格的、有蹲位的空间。只有在那里，哭泣，别人才不知道。
是吗？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