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出谷(2/2)
「这个妇人、是咱上次帮你买那両匹大黑马那个村子的女人、她的男人咱认识、大概死了快四年了吧!她无公婆、也没子女、她认识很多字,也很会煮饭烧菜。昨儿旁晚跑到咱家来、说想找个可以养活自己的活干、咱就想到你这儿了。』
丁栁见了这村妇从他点头打招呼、走路的举止就要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尤其她开腔答话、语调极像咱娘。就是丑了一点。
立即就说好、就叫李农夫回去帮她拿取衣物。自己和这个丑村妇将李农夫的缷下车的货、搬进厨房、这村妇一进厨房、看了看四周?楞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叫﹕
「兰姐!咱的田兰姐!」
人就已蹲下、双手蒙着脸就哭了起来道﹔
「你瞧!这厨房里工作台的样子、装调料罐子、大小锅、蒸笼、匙子放置的程序、水缸、锅盖放的位置、高低、引火稻草绑的方法、连灶边放的小椅子、小木桌的都和兰姐摆设的厨房一模一样。这是兰姐、也是咱的厨房。」
丁柳立即也蹲在她身边问道﹕
「你嘴里念的是什麽!是田兰姐吗?」
村妇双手摀盖着脸?蹲在地上点点头、没答腔、也不站起来。
丁抑道﹕
「这个阿姨!你站起来!咱娘的名字也叫田兰、咱在你行动举止中似乎瞧见一些儿熟习的印影、请到咱房间来、咱们可以先谈谈?好吗?」
回到后院的房间时、両位爷爷己经起床了。经过简单的介绍,知道这个村妇原来是来自中阳县田家的老婢仆。
村妇道﹔
『咱姓尹、没名子、你娘柳影给咱取个名叫静。年岁小小的十岁就被卖到田家叫田芬、在厨房跟着你娘籣姐学厨艺。当时兰姐年十六、其厨艺己是田家之冠。咱因为面貌丑、从小就没人喜欢咱、唯独你娘看咱可怜、疼惜年幼的咱、待咱像妹子又像女儿、每天除了教咱厨艺做饭外还细心教咱念书写字。
咱小时有両次重病昏死过去、都是在你娘怀里醒过来、你知道吗?那时都已深夜寅时、她整夜不眠不休地?不停的救咱?把咱抱在怀里、把咱从鬼门関抢回来。咱这十二岁以後的生命是你娘给的、他让咱这无父无母的小女孩在她生xìng慈祥的胸怀里长大。
你爹!跟你一样高大英俊、力大无穷、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跟着田家的人到处去偷、杀、抢、夺、坏事做尽、但他却深深地爱慕着你娘,他那挚诚的心意一直不敢跟你娘开口、要咱帮他跟你娘说些爱慕之语、其实咱哪敢、咱也非常敬畏你娘
,咱也不敢跟你娘说那种话。而你娘每晚都会留一些吃的东西给你爹吃、说你爹身子高大、不够吃的、很可怜。你娘是个聪慧端庄、一丝不苟、是个神圣不可侵的好女人。」。
『在咱四十二岁时、田家把咱卖给一个病得快死的老农人做填房、当做冲喜之用。进门不到半年、咱哪男人就死了。今年公婆把地卖了、去跟小叔去生活了、咱只好出来找工作讨生活了。」「小东家、你也说说兰姐离开田家以後的事来听听」。
丁栁双眼直直地凝视着地面、叹了一口气?低着头道﹔
『大概十九年前、先父与娘以低廉的价钱、在这市镇外一里路处、官道两侧购买了这一大片无法耕种的乱草石堆山坡地、亦就在这官道旁开设这间茶舖、做些过路客的生意?来耐过活。因娘从小就怕黑暗、家父也就给茶舖取名为〝一盏灯"。
大概七年多前的一天中午午时、茶舖门口来了十几匹骏马、臀部烙印个〝田〞字标志。面颊无肉的田二牛一下马镫、抬头看了一下招牌、大声叫道:「一盏灯、这不是他娘的jì院的招牌名号吗!」
家母在厨房听到这熟习的口音、探头一望,看见十几匹烙印田字的马站立在门前,立即从後门跑到隔壁先父的打铁房、先父知情後立刻就把咱手脚绑起来、嘴也用布堵塞住、抛到路边大草堆里、并低声对咱道﹔「发生任何事都不能出来、也不能出声、给咱丁家留个根、爹娘爱你。如有不测、你就像咱们平常所说的、独自回到凡谷里去悄悄地长大chéng rén!爹娘求你了、孩子!孝顺的儿啊!」
没一会儿、田三虎左手挟着一个厨师的颈子道﹔
「田兰!你店里的麻辣酥皮风鸡这种绝活、天下没人做得出来、咱知道你人就在附近、你给咱快滚出来、你再不出来!听着!每数到十下,就杀掉你一个伙计
,一、二、三"。」
家母生xìng胆小、吓得也不知道田三虎杀人为什麽要数到十、当杀了三个後、她才突然看明白了、立即叫道﹕
「停!不要杀他们!奴婢出来,把他们都放了,他们和你们田家亳无关系,三少爷!你说你们就竟要干啥?」
田二牛冷冷的道﹕「你这个贱货!你和你的jiān夫丁大元两人杀了咱爹後、跑了、你以为就没事了吗?你说咱要干啥!你死定了!」
家母毫不犹豫地大声道:「令尊是咱一人杀的、这和丁大元丝毫无关、当时他只是到厨房来偷吃东西的、离开你们田家之後、这十几年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先父听到自己心爱的体弱妻子、要以死为他顶罪、一定会心疼的想﹕咱这一生真没有白疼爱咱娘。先父是个铁当当的汉子?当然也毫无犹豫地提着大刀也立刻跟着走出来道﹔
「柳姐!你体质这麽柔弱、剁只鸡都剁不了、你说田坚是你杀的、他们会相信吗?」
家母见先父也走出来,呼天呛地悲惨大叫﹔
「咱的元弟啊!咱的天啊!你这是何苦呀!就让咱一个人走了就算了吗?」
先父道:「柳姐!跟他们多说无意、田家做案一向是赶尽杀绝、不会放过咱俩的。既然他们来了!这儿的人、他们一个也不会放过的。柳姐!咱们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你不是怕黑暗吗!黄泉路上是有些黑暗,你教弟弟怎麽忍心让你一个人走!弟弟陪你走。你陪弟弟活、弟弟陪你死?这是应该的。你想想看!这世上如没有你了!咱还会想一人活着吗?如今咱这条烂命能和姐姐一起恩恩爱爱生活十几年、够本了、今天死了、咱一点也不亏了。」
先父话声一落、倏然转身对着田家的人猛砍、和田三虎一伙的打斗起来、也杀了两个。这时田二牛乘机就捅了家母胸口一刀、最後、先父过去抱着快断气的家母叫道﹕
「咱柳姐!不要怕!是生是死!弟弟永远陪伴着你了、走!咱俩一块走」爹一刀就自尽身亡。田家的人且把一盏灯茶舖的人亦一个不留的全数杀光才离去。」
说到这里、丁柳眼眶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续道﹕
「藏在草堆的咱、清清楚楚地看着她们抱在一块断气、这一幂至今还深深地烙印在咱心坎里、当时的咱只是丁家那个没用的"根"、连哭都不敢哭出音声。因为咱的无能、爹娘曾再三嘱咐咱不要去妄想去报仇、好好的活着、就是乞讨要饭也要把生命保住、为丁家柳家传续支可怜的香火。」
「当天、yīn山寨子没有一个人敢走近〝一盏灯茶舖〞一步、娘生前的朋友也没有一个前来关切、直到深夜才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叫花子出现、他听到咱可隣的哭泣声、解绑咱的绳子、连夜用马帮助咱把爹娘载离现塲、运至「凡谷」山溪边密道门口附近一个岩洞、帮忙咱将爹娘安葬好。」
「这位好心的乞丐兄劝咱去投靠亲戚、说他会帮咱把茶舖封起来、在密道分手时咱把两匹马送给了他、还给他大银锭八块、谢谢他的大恩大德。」
丁柳说完了爹娘临终这一段。名子叫着尹静的村妇不停的拭泪、肩膀不停的抽动。突然向両位爷爷双膝跪下道﹕
「咱是个苦命的农民村妇、上无父母、下无子女、本yù落发为尼。现在、突然又联系上了咱这一生中最珍贵的世俗尘缘、也是咱今生唯一植在心中、时时牵挂的恩缘、就是小东家他娘那份姐妹之谊、母女之情。今天到来贵宝店、只求能和咱兰姐这个孩子生活在一起、让咱好好照顾他、陪伴他、如同他娘照顾村妇一样、村妇谨此发誓?只望拥有这份报恩的机缘、决不yù求滴水报酬、请求老人家开恩、收留咱这苦命的妇人吧。」
说完后、泣不成声地趴地不起的期求両老给与答应。
老叫花子叹了一口长气,走过去、弯下腰、拍拍村妇尹静的头﹔
「你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不要难过、今後咱们就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了、你不再是受人欺侮的奴婢了、也不再有人敢藐视你了。田家的人!在咱们眼里!只是一批市井间的小混混、不屑一顾的小渣碎而己。起来吧!、你田兰姐为你生了这麽一个好孩子、她会孝敬你同时亦需耍你的呵护、必竟他从小就失去娘的爱。目前、咱们人手不足、这両个店舖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去忙吧!帮助你的柳儿把生意做好、好好照顾这两个店舖吧!」
这両个店的事务,从一盏灯的厨房、柜枱、账务到一把抓药店的药草买卖、包药。你只要一说、尹静都会、她好像在这儿工作了好多年似的一般熟练。对丁柳来说、尤其她言谈举止、真与娘有几份相像、更是教他不由得在尹静身上也牵引出一些对娘坏念。
丁柳说:「姨娘!你太行了!太能干了!你每件事都会、应该可以做咱们的总管家!」、
尹姨回道:「太行!姨娘是你娘的徒弟、比起你娘、差远了!管家不管家以後你不能乱说话,这话要由你爷爷说的、小孩子要懂事、懂规矩!」
〝一盏灯客栈〞有了尹静犹若获得至宝、账目清晰,菜味更加美味正宗。両位老爷爷道﹕「咱孙儿的姨娘呀!你烧的菜太好吃了、天天美味佳肴、如说现在要咱去死、真会教咱死得不会瞑目矣。」
尹静淡淡地笑着回道﹕
「好吃就好!」
尹静心想、哪有这样赞美菜烧得好的说法!这二老真是老怪物。回头想想!咱能让兰姐的厨艺在这高原的官道上四处飘香,心里那份得意也油然昇起。
尹静的出现、〝一盏灯客栈〞、〝一把抓药店〞的生竟显然稳健提昇。丁柳亦无生意上的压迫感了、天天也有闲暇时刻到对方斜坡林子里去练练他所学的武功、也就是说他如有什麽事也能短暂的离开工作岗位去办理了,他练习武功的时间也明显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