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不由己遇神迹(2/2)
于对方的内功与速度以险对险。要不能速胜,就要固守到对手内力见衰的一刻,再行反击。不由得心中奇怪,这女子又是何人,这等剑法内力
,只怕比广寒派莫师妹也不逊sè。
忽察觉这女子内气果然见缓,当下毫无迟疑。右手迎上她刺来之剑,以毫厘之差避过剑锋,以袖肘稍锁,手腕一抖,刺向她臂弯。蓝衣女
子已是无法闪躲,势必中剑。
“叮,哧啦”萧苍然衣袖被割下半截,右臂一条数寸长的伤口鲜血流淌。蓝衣女子右臂却未受伤,只是被长剑划开了衣袖。左手中却握着
一支钢镖。原来蓝衣女子却在右臂将要中剑之际,以左手钢镖抵去了力道,就势长剑前送,却将萧苍然连袖带手臂割伤。
萧苍然心中暗想,一个女子,居然用如此野蛮两败俱伤的打法,真是让人头疼。若非自己剑下留情,已将这疯女人手臂斩下了。不由得大
是气愤。再看这女子时,只感应到她身上杀气四溢,衣袂无风自动,剑身上竟闪烁着深蓝的光芒,心中不由闪过方老大临死时那一击。
这女子身上灵力却依然在提聚,此剑一发,必不是武功剑法所能抵挡。
除了以灵气相对,他实在是别无办法。只不过他自从醒神以后,尽管多感玄妙,有悟于心,却从未尝试过驾御灵气,更别说像今rì临敌搏
斗。此时却是由不得他多想,只得随心而发。
突如一阵清凉之气似是发自灵宫,直贯手臂,如同练功闭脉之后,鲜血再回充般感觉。连同臂上阵痛也似乎轻了许多,不由得紧紧握住了
手中之剑。
殊不知蒙面女子心中之惊骇慌张,远甚于他。这一式‘乘风破浪’乃是父亲教给她的唯一一式保命绝学,乃是凝聚癸水之灵而发。先前外
出游猎,也多曾杀伤异兽,击退小妖,总不免有些自以为艺业高绝。
只是今rì遇敌太过蹊跷,剑法胜他不得也就罢了。自己只消用出这一招来,定然能够取胜。只是此时再看眼前这人,一刹时额上漆黑的邪
印闪现,如同墨染。就连他手中之剑,也是一时间黑气缭绕,不知用的是什么邪法。看到这里,已经是心生怯意。脸sè虽然淡定,握剑之手却
已微有颤意。
萧苍然正值驾御灵力,充盈遍体,已感气力无穷,心中滋味一时虽不知如何表述,却已有一决胜负之yù。
当下断喝了一声:“来吧!”
“停手”,从旁传来一男子之声,却是一他这声呼喝同时,两声几乎变做一声。这一声过后,一个人影从树上直直投到场中。
萧苍然与蒙面女子手中之剑被这一喝之下,竟震得久久低鸣。不禁暗道:“这人好深厚的内力。”却一时打量着面前这个灰sè衣袍的男子
。
灰衣男子却开口说道:“这位兄弟好俊的内功。舍妹鲁莽,多有得罪,小可在此给兄台陪礼。”说罢不待他答话,已是深深作了一揖。
那蒙面女子急叫了一声:“哥哥你...”却被灰衣男子摆手止住。
萧苍然心中正盘算如何迎敌,却不料来人竟立时赔礼认错,错愕间倒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那灰衣男子却转头说道:“方家两位师叔的伤势,我在旁已看的明白,方二师叔是被吸去了魂魄灵血,方大师叔面现青绿,是中了邪毒而
死。心口这一剑虽也是极重,却并没有多少血流出,即便是他人所刺,却不是致命之伤。”
继尔往向萧苍然说道:“这位兄台虽修为甚高,修习的绝不是强掳他人灵血的邪法,他若要杀人,放着如此剑法不用,岂不可惜。他对一
个不问是非就提剑乱杀的傻丫头都会手下留情,又怎么会用下三滥的下毒手段。”
蒙面女子一瞬间已经变了一个人,娇嗔道:“哥哥,你干什么,你都不帮我打他,还要帮他说话。”
灰衣男子却已厉声道:“出门之时,父亲和你我说过什么来?你如此不服管辖,独自乱闯。今rì遇见这位兄弟是你命大,随便换一个辣手
之辈,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么?你若有个闪失,别说我无法向父亲与母亲交待。你难道忍心看着母亲伤心而死么?”
蒙面女子一时间被喝问得哑口无言,眼泪已是极快地流下来,一擦之下已经将面纱拂落,露出一张极为可爱的娃娃脸。却要转身离去,却
又被灰衣男子喝住,却站在原地大声地哭将出来。
萧苍然在一旁看了个笑话,不禁莞尔。想不到这个凶恶的出奇的婆娘,竟是这样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灰衣男子见妹妹大哭,看着萧苍然时不免有些尴尬。向他拱手说道:“失礼,失礼....”
萧苍然又见多礼,只得说道:“这个...无妨。”
灰衣男子这才回头轻声抚慰,连连劝解,其言更有‘外人在旁观看’云云,这才止住了这姑娘的哭泣。
二人一同近前来察看方家兄弟的尸首,又在身上搜了搜,神sè间都是极其失望。萧苍然退在一旁,将事情经常略述一回,却隐去了自己的
家门,只说认得方家兄弟是灭门仇人。
灰衣男子站起身长叹一声道:“想不到两位师叔还犯下了如此罪行。在下南海派南暮楼带同舍妹南影轩,给兄台赔礼了。”说着拉着妹妹
一齐跪倒在地,就要磕头。
萧苍然连忙避在一侧,不肯受他这一拜,心中的仇恨不由得又升将起来。恨恨说道:“这两人不是我亲手所杀,确是生平憾事,赔礼却是
不用了。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们不再与我为恶,咱们就此别过了。”将长剑掷插于地,转身便要离去。
南暮楼高声叫道:“且慢。”
萧苍然头也不回,冷冷问道:“你要怎样?”
南暮楼说道:“兄台适才说到,我两位师叔是死于蝶仙谷妖女之手。而兄台灭门之仇,此去定是要去蝶仙谷查个究竟。”
萧苍然本来心中一片空白,并未想到此节,听他说来倒颇有此意了。于是接口问道:“那又如何?”
南暮楼说道:“在下说句不中听的话,兄台虽是身手高强,却也未必能胜得我两位师叔联手。你想孤身一人去找蝶仙门的晦气,只怕是凶
多吉少。”
萧苍然听了不由长笑,只笑得南家兄妹面面相觑。却听他说道:“报仇雪恨之事,原也不用图什么凶吉。”却是已拔脚yù走。
南影轩在一旁却已好不气愤,大哥在家门中除父母之外,便是说一不二,就连自己也怕他三分。今rì却被这么个落魄狂徒奚落。高声呼道
:“不知好歹的家伙,自己去找死吧!”却又被南暮楼拉了一把。
南暮楼却继续说道:“不瞒兄台说,方家二位师叔此前盗走了本门至宝癸水灵珠,此刻却已失落。想来多半已经被妖人谋窃,我兄妹势单
力孤,不知兄台可愿意出手相助。”
萧苍然心中甚是踌躇,既然目的相同,合则两利虽是不错。可是这二人萍水相逢,却不知能不能靠得住。单看这南影轩,显是个漫无心机
的蛮丫头,这南暮楼虽然言语甚诚,看来却像个着实有城府的人。纠葛太多,反添累赘。
南海派?这三个字却是刚才南暮楼说过的。想到南海派,他不由转过身来。仔细的打量了南暮楼。口中问道:“阁下说是南海派,不知道
有何凭证?”
南暮楼却面有难sè,说道:“我门下已多年不来中原走动,这凭证倒是难以出示了。”
萧苍然在昆仑之时,多曾听得南海派之故事,知道他所说不假。继尔说道:“那么南海派‘碧海漫天’的剑法,阁下总不至于不会吧?”
南暮楼微微一笑说道:“刚才兄台与舍妹也曾切磋,想来她这一点微末功夫,也难入兄台法眼。暮楼不才,还请兄台略加点拔。”以配剑
轻轻一拔萧苍然插在地上的长剑,那剑直向萧苍然飘去。
萧苍然一把将剑抄在手中,南暮楼已拔出配剑,说道:“在下此剑名为‘止水’,颇为锋利,兄台小心了。”
见萧苍然剑斜指向地,静如老松。说了一声:“得罪。”撩剑一挥,当先出手。
萧苍然正沉浸于无常心法之中,观敌行气。却不料对手相隔数丈便会出招,心中大觉不妥之时,一股极强的气浪已扑面而来。不由得心中
大骇,此人内力怎能如此之强?
当下不退反进,一跃而起,直向南暮楼而去。一旁的南影轩被气劲压得只觉胸中气闷,连忙远远退开。
双剑相交,只这一下,萧苍然已觉手骨被震得隐隐做痛。急刺数剑,以快打慢,避实而就虚。
而南暮楼却不为所动,剑上呼啸之声却越来越大,已隐隐如浪涛。见萧苍然一连十数招而身形不落,也是暗暗惊奇。碧海剑法一来讲究功
力,乃是炼气至上,二来讲究圆润,剑法畅行。而他自小至今,在这剑法之上不知浸yín了多少光yīn,始有今rì之效。便是与父亲相对,一个时
辰之内也绝不会败落。初时见此人与妹妹交手,虽然剑法高明,却觉有些花哨。哪知自己动手之时,却是另一番光景,对方剑法jīng奥一至于斯
,似是针对自己气行而发,以至于气劲倒有大半难以施展。
同样的剑法,换个人使来,差别竟会如此之大,当真叫人意想不到。萧苍然只觉身下便真如汪洋大海,只要身形回落,便再难脱困,必败
无疑。只得借力打力,于南暮楼头上回旋,一时如蜻蜓点水,一时又如鸥鸟掠鱼,苦苦僵持,除此却一时无法可施。一旁的南影轩对家传绝艺
自然熟知,也知道以往比试,大哥都有意相让,却实在不知哥哥武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而这个怪异男子,奇招妙式层出不穷,虽然看不大懂
,却也知道厉害。想到刚才动手,他并没有伤自己,却是自己伤了他,不由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忽然间只希望他们二人不要再打。见到萧苍然
这一剑势如激流,直泻而下。大声喊道:“停手,不要再打了。”
南暮楼正全神贯注的交战,见这一剑来得威不可当,心中窃喜。这几十招来都未曾找到机会与之以力相搏,本是大感压抑,他为人虽然是
谦谦有礼,然心中却有些傲气,这一番交手缚手缚脚,多感气闷。正yù出手之时,却听得妹妹叫喊,望着萧苍然,略一思索,闪身挥剑,电光
火石间已将萧苍然之剑斩断一截,身形向后跃开。
‘哧嗡’一声,萧苍然身子落地,长剑虽被斩却一截,却依然在先前南暮楼立身之地,斩出一道二尺长半尺深的剑痕。随即却呆呆地望着
地上,说道:“好俊功夫。”而后却是‘叮’的一声,将左掌中吸附的半截断剑,抛在地下。原来他甫一落地,蓦然间已见到本来棘坚满地的
山石,此时竟已被南暮楼的气劲碾得粉碎,细如脂粉。对方如此内功,适才定然是有心相让。
殊不知南暮楼也是心中震骇,知道自己能削断对方之剑乃是对方蓄意而为,竟然在间不容发时将这半截断剑收去,眼见那以气御兵的手法
,定然还有极厉害的后招,而自己却未曾料到,不由得暗叫侥幸。
萧苍然说道:“碧海漫天,名不虚传,兄弟领教了。”
南暮楼手臂已被南影轩挽住,却仍是微笑回礼道:“以气御剑,原来兄台是昆仑弟子,失敬。”
萧苍然黯然答道:“在下已经不是昆仑弟子了。”
南暮楼正要再问时,南影轩却打岔说道:“哥哥,我有些饿了,咱们边走边说吧。”
南暮楼轻拍她的肩头,向萧苍然说道:“东北四十里,有个祝家镇,到了镇上,在下请兄台好好喝上几杯。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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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傲然随在敖远宵身后,水榭台亭中穿过,面前现出一座楼阁来。花香鸟语中轻风徐徐,说是人间仙境一点都不过。楼中小厅摆满了各式的鲜花,列柜中陈列的是奇珍宝玉,壁上挂的是文画墨品,他这个门外汉虽然看不懂,却也略能感到个中韵味。
放眼小厅深处,珠帘直垂在地。敖远宵径自走上前去,拔开珠帘。向里微笑道:“傲儿,来见过你义母。”
一旁的侍女帮他将珠帘已全都卷挂起来,一个浅绿装束的女子斜倚在竹榻上,正摇着扇子。她身前却是另一个女子横卧,盖着一副百花薄巾。
萧傲然走近前去,跪下叩了三叩。只听得义母说道:“够了,起来吧。”一抬头间,蓦里看见了这位义母的面目。不由得由心中一声惊叹。
只听得她说道:“这女孩儿我很喜欢,以后就叫她在我身边吧。”
敖远宵说道:“哦?每天花鸟虫鱼、琴棋书画的,今天怎么却又喜欢孩子了。”
女子微笑道:“偏你能收个义子,我就不能收得义女么?”
敖远宵也是笑笑道:“既然你喜欢,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我还要去见个人,过后再来看你。”回身又向萧傲然说道:“傲儿,来陪你义母说说话。”而后便离去。
萧傲然却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个义母,神思间却是难以言表。只是在想,这世上安能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每一分一毫都无可挑剔,难道又是中了媚术?不,这绝不是媚术。若论美貌女子,自己见过的也委实不少了,似横卧于前这长灵公主,还有那狐狸jīng胡风华也可算得上是国sè了,可是若与义母比起来,简直是不可同rì而语,单是这浅浅一笑便能让人失魂落魄,说起来也只有义父这般人物方配得上。义父他......义母?这可糟了。想到此际,才想起自己盯着看的这个女子便是义母。
“那也没什么糟的,你起来吧。”却是义母开口,语气极为温婉。
萧傲然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接口,难道她竟能听到自己心中所想?
“有些清楚的可以,太乱的就看不清了。”这两句话已是清清楚楚的进入萧傲然的耳朵,这次却是强自镇定下心神来。
连忙跪下说道:“孩儿无礼,请义母责罚。”
这女子依然是微笑说道:“起来坐吧,没什么可责罚的。”
侍女为他设了张小椅,只得起身坐了。却又听到义母说道:“要不是因为这张脸面,我也不必将自己关在这里了。普通男子见到了我,多半这一生都不会去想别个女子。你在短短时辰里,不仅能去想别的女子,还能紧守理智。这份定力,也算不俗了。”
萧傲然耳根发烧,连忙道:“孩儿愚钝,让义母见笑了。”
这女子仍是面带微笑,轻轻为身前的长灵公主扇着扇子。长灵公主早已醒来多时,只是jīng神不振,脸sè也很是苍白。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女子的笑容,心中一阵阵的暖意透出来,听她说要做自己的义母,却丝毫不想抗拒。就连一旁‘yín贼’在座,一时也不在意了。
这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傲然恭敬的答道:“孩儿萧傲然。”长灵公主却低声说道:“我没名字。”
女子点了点头道:“恩,你们既然拜我为母,我的名字也好让你们知道,我叫做秦晚,你们记得就好,不要同外人说。”
萧傲然答了声:“是。”
秦晚低下头来,见这女孩子一脸神伤,对她说道:“那么我为你取个名字,叫做秦灵,随我的姓,你说好不好。”
长灵公主不置可否,只是眼中忽是涌出泪来,流落在眼角。秦晚轻轻取出手绢为她擦去,一边却向萧傲然摆了摆手。萧傲然起身一躬,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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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远宵走进房中,一个紫衣男子再闭目端坐。他上前问了一声:“兄长安好。”便坐在他身旁。
紫衣男子眼也不睁,问道:“你回来了,和我说说北边的状况。”
敖远宵叹了一声道:“柔然人惧怕楼入云,除非我们设法将他除了,否则便不肯出兵。除了天云门不算,还有不少佛门子弟看家护院,这群蛮夷倒也打得响算盘。另外似乎还有一批左道之士,也在活动,是何居心,却探不到个究竟。楼入云此人虽高深莫测,终究却在明处。佛门之中,高手辈出,但规戒有持。真要动手,就算我们全力一搏,胜算只怕也只不过五分。我本想亲手取元恪的xìng命,却想不到他自己病死的这么快。”
紫衣男子喝了一口茶,微笑道:“这些皮毛他们也算学到家了,不过我中原的谋略,他们用起来可就差得远了。现在贼中无首,妇侍掌宫,再加上另有居心的权臣,后来怎样,那也用不着咱们忧心了。”
顿了一顿又道:“你要约束好部属,切不可急躁行事,若是手段太过,招来天罚,反而弄巧成拙了。三王封印一定要暗取,否则被明眼人看出,又是麻烦不小。若是不能全收,有两个也是好的。”
敖远宵道:“兄长思虑周密,小弟照办就是。血泪晶虽然已在掌握,消息只怕是早已走漏了。孽缘玉已查明藏在昆仑,急切间自是难以下手。目下只好在长恨珠上做文章了。可是上一次并未得手,现在只怕已经打草惊蛇了。”
紫衣男子微笑道:“天下都道你东灵教失了手,这也未必就是坏事。峨眉派已经快死绝了,再出什么事那也不稀奇。这一次你再派什么高手,便是自己出马,我也不拦你了。”
敖远宵笑着摇摇头道:“小弟已多年不曾做这蒙面夜行的勾当了,也不知还中不中用。”
紫衣男子睁开眼,肃然问道:“岳中流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么?”
敖远宵微一愣神,沉吟道:“我这位二哥......我当年都没能留得住他,不管他想要怎样,将来还是会有见面的时候。”
紫衣男子揉了揉额头道:“看来时候不多了,我今晚就动身回去闭关了。也免得将来措手不及。外面的事,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