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百花天降(1/2)
() 整个神木林乃至封灭谷地,都弥漫着一声声闷响。许多没有资格参与邪族大祭的族下,甚至几个闭关中的老怪都在暗自猜测,如此惊天的震动,到底是何原因。
而此时的邪神祭坛,已经从正面开始了坍塌。从正中的位置开始,大片的石块纷纷下陷,以那邪坛七鼎为心,疯狂的向下塌溃。
神坛上的一众邪神都是连忙向两旁避开,只见七鼎悬浮于空,鼎下已现出一条巨大的裂缝来。这条裂缝直通见深不可测的神坛内部,一阵阵令人惊悚的气息从坛内散出。
在这气息之下,就算是修为强如幽冥九公之辈,也生出一种想要跪伏下拜的念头。就连那本来长醉不醒的鲁醉翁也已经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条裂缝。
鲁醉翁惊呼道:“帝气,这是七封祖皇的帝气。”
黄石公心下却更为yīn沉。三相祖坛中开,这是他所演九卦中的第三卦,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如有可能,他希望卦象再晚一些应验。
白绝悄然向鬼谷子传音道:“这是七封邪皇的帝冠所散发的帝气,此坛中开,意味着帝冠自行现世,挑选有资格继承帝位者。不过你不要干蠢事,这帝陵之中极为凶险,就算是我进去,也不见得能活着出来。”
鬼谷子双手紧攥,手心竟全是汗水。他确是有意入祖陵,但在白绝的言语之下,硬生生止住,就连身体都有些颤抖。
通天子天眼神通展开,深深向其中看去。他是此地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能略微看到祖陵之内景象之人。
只听他喃喃道:“空衍天境,祖皇的至宝空衍幡,七封帝冠,空逆皇袍。”
台下的无数看客,纷纷施法护身的同时,也在议论纷纷。
通天子蓦然间转头喝道:“祖皇显圣,开坛杀牲,请劫旗,立天幡。”
这一声令下,其麾下的九名邪神立即在坛下联手施法,瞬时间一座九宫法阵之中,一杆青sè大旗浮升上来。
同时通天子天眼神光指向天际,白童子亦大袖一展,飞出百十道白光冲上天穹。不多时一幅铺天巨幡缓缓出现,微微荡动的同时,似乎映现出天界景象来。而本来围攻楼入云等三人的邪族之众,亦是纷纷作法,攻击四女的阵势。
不过这围攻者中,并没有神境邪众,大多为灵英灵华弟子。人数虽有数百,法术亦层出不穷,但在楼术云这把神弓威慑之下,始终不敢靠近。而莫倾语以绝尘为结布下的冰莲大阵,防御力更是绝强。在白裳驾驭苍生相助之下,摄取这祖灵神木之元,灵元几乎无穷无尽。
无数邪术撞在巨大的冰莲之上,迸发出连绵不断的异芒与巨响。华光异芒不断变幻,煞是瑰丽。莫倾语纵然有绝尘为倚,在如此不断的打击之下,魄力未免一分分受损,不一时的功夫,只觉全身疲惫之极,气血紊乱,神不思属。
楼入云见状,再也无法坐视。三息之间连开十数弓,五百步内的十余邪众一一毙命,余者纷纷再次后退。这么一来,能落在冰莲上的法术立时减少许多。
其实无论是邪族门下,还是观礼宾客,见到这个景象更是一片哗然。全然料不到这冰莲阵法,居然能够在如此密集的法术之下纹丝不动。只有极少数修为极深之辈,才明白其中玄虚。这阵结绝尘神兵之名,其实早在岳中流手中之时,便威震天下。不过在岳中流手中,此刀乃是以五行神英之莲的形态出现,五行神通变幻莫测,威力无穷。但莫倾语毕竟修为尚浅,以本门苦寒心法驾驭已属勉强,自然远远无法施展出此刀的真正威力来。
但高阶上的红夫子一身红sè神衣,目光冰冷,望见族下进展不顺,劫旗天幡俱开,岂容儿戏。与楚江王化做一红一青两道虚影,几乎是一瞬时间,便掠过数千丈的距离,同时向冰莲扑去。
“红绫杀缚!”
“青眼**!”
红夫子与楚江王千里公三人,是九公中最晚晋阶之人。只为修为与通天鬼谷等人相差颇多,是以多年来不得不抱成一团,方能在邪族的权力之上占一席之地。邪族之中便有人暗里戏称这三人为小三公。
今rì这个局面,皆是在九公的约定之下,虽然有一些意外之事,但只要南斗君一到,必迎刃而解,他们要做的便是尽量为南斗君扫清障碍。
杀死这四女,本是东灵教的要求,以此作为说服南斗君的条件。本来三人对此并无异议,还以为是举手之劳,这才向通天子提出,要以四女为祭天之牲。
通天子虽执掌神榜,在名义上为九公之首。但却心知肚明,莫说最强的三虚子诸亢,就连鬼谷子与黄石公的神通也胜他半筹。为加重手上的筹码,这才拉拢红夫子三人。转而又利用这个情势,迫鬼谷子就范。
可是一见到绝尘与苍生这两件神兵,众人心底里都在打鼓。这等神器,绝不会轻易认主,不是大神通者传赐,便极有可能是自寻转世神根,机缘巧合的可能xìng不是没有,但却太小太小了。像这绝尘的传承,毫无疑问定是岳中流的传人。而苍生,本是天人苍亟的佩剑,与苍亟的天人之身世代雪藏于广寒派,从来无人敢生觊觎之心。如今现世,很难说是何原因,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持剑的女娃绝非寻常。而且这入云弓....
红夫子向来寡言,此刻却心中苦涩。先不论后果,单是杀这四人的代价,就已经太大了,若是不出意外,他与楚江王之间,将有一人会死。
趁楼入云调息之际,二人的神通瞬息间落在冰莲之上,莫倾语一口鲜血从樱唇吐出,竟是青红二sè各自掺半。巨大的冰莲生出无数裂缝,冰屑纷纷飘落。一只黑sè的大手从虚空出现,向莫倾语抓来。白裳与安宁一声娇叱,同时仗剑护卫。白裳修为尚浅,虽无法让苍生神剑出鞘,只能连剑带鞘点向黑手。而安宁手持相见难别亦难双剑,舞做一团银花,刺眼的光芒不时飞shè而出,让人不敢直视。
这黑手之上,不断被剑芒划出一条条伤口,伤口之内还泛着白霜,但其上大力却仍在一分分加重,仍在向莫倾语抓去。白裳与安宁步步后退,楼入云见情势危急,再顾不得真元损耗,弓如满月,矢若流星,一道白芒电shè而出,正中掌心。一个老者的身影踉跄从虚空之中连连后退,右手鲜血淋漓,正是千里公。
红夫子与楚江王同时赶到,一左一右双掌按上千里公的后背,三人的身躯齐齐一震。只见千里公右手掌砰然爆碎,血肉散落在地,随即化为黑烟。
千里公yīn着脸喝道:“小辈,你能破我遁空掌,确实了得。我不欺你,若还有什么未了之愿,现在就说吧。”
楼入云两颊透出红晕,煞是娇艳。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右手之上突现一个闪闪发光的乌金符文,随即捏住弓弦。淡淡道:“三位前辈如此相逼,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这又是何苦。若定要取我等xìng命,还不是玉石俱焚。就算晚辈无能,而来rì颠倒乾坤或我师尊降临,诸位又焉能善终?”
楚江王凝神道:“这是茅山天陨符。”
楼入云道:“不错,此符是以当年太白上昊之星尘炼化,与慕容家的昊天剑一根同源,乃是太白金英。与三位前辈的无疆神木正属相克,三位若强要出手,恐有不测之祸。”
邪族神阶之士修行五行变化的方法,大都是种神于五行之灵。红夫子等三公没有如鬼谷子等人那般的机缘,只能同在神木林的一株无疆神木上种神,分纳神木之根。虽然三人本身的魄力与功法仍有差异,但若联手对敌,却有独得之妙。像先前助千里公对抗楼入云的神矢,便是如此道理。否则换个人来面对那一箭,恐怕不是废去一只手掌这么简单。
三人正在犹豫之时,突见脚下一阵青雾升腾而起,立时jīng神大震。楼入云心下一凛,暗叫不妙。娇叱道:“语儿,撤阵,你们快走。”
莫倾语魄力受损,只觉浑浑噩噩,一阵茫然,竟全然未见楼入云的话听入耳中,白安二女见师姐未动,自然也未有所行动。楼入云弓弦之上乌金之芒暴闪,一矢化三,电shè而出。迎矢而来的,却是一只青sè巨龙,这巨龙便是三公的无疆之木神通合力所化。观战众人都纷纷大惊,因为自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人可以不用玄黄血脉,而只凭木属神元便可凝化青龙之身。虽说此身有些似是而非,但却也足见三公的神通惊人。
轰!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这剧烈的声响震得一阵耳中长鸣。只见三公合力化做的巨龙双眼与额头之上,各中了一只乌金sè的神矢,这巨龙似是在剧痛中翻滚,鳞爪乱舞。
但不过是乱滚了几个筋斗,这巨龙便平复下来。额上的神矢被一道青光慢慢掩盖,反而迅速化做了一只青sè独角,而双目忽然崩溃,蓦地化为两团熊熊烈火,紧紧盯着冰莲,目露凶光。
楼入云嘴角溢血,右手也是鲜血淋漓,颤抖着将仅剩的三枚天陨符摄在手心,再迅即捏上弓弦。双目之中,也是血红一片。只见这巨龙张开大口,其中竟然站着一个青衣男子。
楼入云沉声喝道:“姓敖的好不长进,只会做这鬼鬼祟祟的勾当。”
这青衣男子正是东灵七使之一的角木蛟。刚才的神通交击,本应是楼入云占据绝对优势,三公之中,至少会有一人将死于此箭之下。但青龙本就是世间木属之尊,角木蛟又是七宿中的本命木灵,有他相助,三公的神通即时灵神相合,使得楼入云太白金英加持的神箭难以建功。
角木蛟微笑道:“教主有训,云中君的shèrì神矢,锐绝当世,决不可力敌。如若遇之,只能以青玺自保。”说着左掌擎出一枚青碧小玺,此玺之上,一条青sè玉龙盘旋,栩栩如生。
楼入云咬牙切齿道:“好,你来的好,灭你这七宿之根,我倒看看敖远霄如何恢复青尊之位。”只是微一运力,却只觉一阵难抑的剧痛自体内传来,弓弦却一时难以拉开。
角木蛟微笑道:“云中君息怒,在下只不过是为护卫老友,不得已而为之。不过这三位老友,却并非平凡之辈,这位红夫子已能将无疆木元转生成赤烈之炎,足可破你那天陨金英。便无在下,你那一矢三分也未必能伤得了他们。眼下云中君意力大耗,恐怕你那无极之矢的杀手,一时难以施展了。若在下想要伤你,焉能错过此时?”说罢一阵长笑,身影在巨龙的獠牙间消失。
他这一番话,不但是为了让楼入云发怒,亦是在争取时间为三公疗伤。楼入云这神矢何等厉害,当rì刘业血神之躯几近正神的实力,一矢之下xìng命便去了八成。三公虽然有角木蛟暗中相助,但在这一击之下,还是各自受伤不轻。但无疆木之生机本就极强,再加上角木蛟这本命木灵相助,伤势恢复极其迅速,到角木蛟话毕,已痊愈了七八成。
而角木蛟这最后两句,实非客套,而是包藏祸心,要提醒三公,要杀楼入云,此刻即是最佳时机。三公的神觉何等敏锐,已知道东灵教高手已经大举来此,说不定南斗君业已驾到。若说之前三人对杀死云中君这罪责尚有疑虑,此时却是难以再行拖延。巨龙翻旋中一声怒吼,由上扑下撕碎冰莲,张开巨口,yù将四女吞下。电光石火间,两道白光几乎同时从龙口一侧闪出。
白裳一手持剑,一手却挟着已被龙吼震昏的安宁。这神通来临实在太快,她只能一掌将楼入云推出,再将最近的安宁救走,却再没有时间顾得上师姐。眼见原先所在之地出现一个深坑,吞下了师姐的巨龙已然腾上高空,她惶恐中甚至还未感觉到悲痛,晶莹的泪水已先流落下来。
她放下安宁,也顾不得再看楼入云的伤势,一众邪族弟子又已经围杀上来,其中有数人,赫然是神境高手。那些狰狞凶戾的面孔一点点靠近,白裳的脑中一片空白。侧首间,与卓立在远处却面无表情的北斗君目光交错。
苍生剑无声出鞘,一时间整个地界再听不见任何声响。但若是仔细侧耳倾听,似乎又有什么声响在涌动,像是风,又像是海。
今rì已经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发生,按说身在此地之人,已经应该习以为常,但是这种寂静,却是几乎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就连此地唯一的正神,金神白绝也无法不把目光转到了这个身形纤弱的女子身上。
结束碎裂,白裳的乌黑长发披散在无瑕的月萦仙衣之上,脸庞之上泪迹未干,素手之上却提着一把血迹斑驳的宝剑。绝代风华,众矢之地,一无声息。不仅是美丽,也不仅是凄冷,更不仅是寂静。那是一点点寒意,在众人的心底萌生,并且在不知不觉的在心神中扩散。
慕容血河心中暗叹,这沉寂了数千载的苍生神剑,出鞘了。
又一声巨大的龙吟这才打破了沉寂,那天空盘旋的巨龙在接近天幡之际,突然像发了狂一般的吟吼起来,仿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这青龙张开巨口,这回喷出的却并非是烈焰,而是一朵墨sè的莲花。
通天子早就快按捺不住,堂堂幽冥九公,拿不下区区几个晚生女子,整个邪族的颜面都快丢尽了。好不容易擒得一个,还是借了外人之助,尚未送入天幡便被迫吐了出来,通天子一生都没有经历过如此丢脸的场面。
但此时他脸sè更加难看,是因为这三人正身处极大的危险之中,若不相助,恐怕会死的很难看。
通天子大喝道:“解体!”
其实还不待他喝完,青龙巨大的身躯便轰然碎破,三公的身影各自落下,都是狼狈不堪,千里公抬头时面露苦笑。只见空中的墨莲颜sè一变,一朵青莲从其上脱颖而出。其后二又生三,青莲之上又出一朵红莲,其后黄莲,最后白莲,合共五朵,悬空轮转。五莲之中,一个冰晶滴溜浑圆,映耀着五sè光芒。
黄石公老脸微一抽搐,喃喃道:“四相五莲交辉....五相苍生入海....”
这是....空衍九相,鬼谷子耳力jīng强,听得心下一凛,不由得连忙传出几道神念,转攻白裳的数位邪神立时悄然退却。但楚江王却已来到白裳面前,隔空向白裳一指。白裳只觉一股沉闷的劲力向自己袭来,手中神剑一震,刚要相迎。却只见周围蓦然间碧浪翻滚,波涛狂卷,从她周身掠过,却没有半滴溅湿衣裳。楚江王神通破入狂浪,立时化做数道青烟,只是这青烟,只能在水中翻滚,却无法穿过碧浪,伤及白裳等人。
一个宏亮的男子朗声道:“玄元海界!”
楚江王yīn沉着脸低喝道:“南国士,这是我邪族祭天杀牲之礼,你想干什么?”
出手阻止之人正是南国士。广阔浩瀚的玄元海界几乎覆盖了小半个封灭谷,斜斜的海面有近千丈之高,将三女覆盖其中。南国士踏波而立,面带微笑。
南国士道:“二位前辈息怒,在下与这几位素来相识,其中三个还是故人门下,自然不能坐视其难。她们这样的修为,邪族之中车载斗量。便是祭天,又岂用几个不相干的孩子做替罪羊。依在下看这中间定有误会,还请二位前辈思量一二。”
红夫子二人面上都现怒容,但却出奇的并未继续出手。说来惭愧,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对南国士出手不要紧,杀他虽要费一番周折,却并不算难,但招惹抱月观音,此事还需慎重,邪族今rì已然竖敌不少了。
慕容非低声奇道:“咦?南伯父竟有如此惊天手段,怎么先前在圣贤庄不曾施展。”
慕容藏锋微笑道:“南兄的玄元海界在无水之处尚且如此,若在圣贤庄施展,人界必有大灾,将致天罚。只因玄尊尚在,水灵之术本就是世间最难掌握,能将水灵修到如此地步,乃是天之异数。”
慕容血河却传音道:“非儿,不要走神,准备祭剑出鞘。时机一到,你便化剑体冲入皇陵。”
慕容非挠头道:“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到了?”
慕容血河捋了一把胡子,眯着眼道:“就是这些老东西都疯了的时候。”
果然,北斗君摇了摇头,笑道:“声势虽大,总不免是一场闹剧。”脚步一动,身影却已来到了谭夫人与南氏兄妹面前。
北斗君拱手向谭夫人施礼道:“夫人小姐在上,在下萧苍然有礼了。”
谭夫人淡淡道:“北斗君有何见教?”
北斗君微笑道:“岂敢。在下仰慕南小姐,特此向夫人提亲。”此言一出,听到之人尽皆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但一向平静的谭夫人,却是目露奇sè,上下打量着北斗君。
一旁的慕容非却嚷道:“不行,我不同意。”
北斗君不以为忤,反而笑道:“成亲之rì,自然要请慕容兄喝一杯喜酒。”
谭夫人不置可否,转头看见女儿神sè扭捏,两手在背后弄着衣角,却绝不向这个容貌丑陋的‘北斗君’看上一眼。已知此事怪异,当下也没有断然拒绝,只是微一笑道:“北斗君大事及待,不如改rì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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