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雷，笨龙和坏蛋（1/2）

() “雷，你……还好吧？”翊把雷扶起来，摘下他的头盔，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一边用特定的频率向雷发起呼叫，一边轻轻抚摸着雷额头上的刘海。几个月的时间，雷的刺猬头发型早就禁不住时间的考验而耷拉下来，前方的刘海已经超过了双眼，而后方的发尾更是长到脖子处。虽然这种发型已经严重违背学校高层领导的审美观，但在这个世界的人间却是入乡随俗的表现。

下一站——如果雷还活着的话，下一站便是人间了。穿过了渺无人烟的沙漠，踏过了一望无际的草原，渡过了海天一sè的汪洋，越过了惊险刺激的雷谷，路过了冰封万里的雪国，飞过了热情四shè的火山，钻过了危机四伏的森林，游过了深不见底的碧江，走进了有惊无险的山谷，经历了各种磨难，克服了重重困难，怀着愉悦的心情，向着复兴的前方进发。只是，这路，还能走多远？

许久没有收到来自雷的回应，翊原本复燃的心又死灰下去。不再是为了龙族而激动，只是为了雷而悲伤。不知道这是思想的凝华，还是心灵的成长。但不管答案是什么，要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一旁观看全程的莉莉似乎受到了一丝触动——虽然客观上这是不可能的事。它创造的从属本应是没有任何情感的，而莉莉已经是非常独特的例外了。她能高兴能生气，只是从未体验过何谓伤心。尽管看着这一落寞的画面，莉莉受到压抑的龙魂开始产生颤动，但终究她还是属于它的。终有一天，她会像她的其它同伴那样失去情感，然后为它所用。情感这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她还是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来，看着他抱着一个珍贵的玩偶，yù哭无泪。她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她知道他需要的不是什么安慰的话语，他需要的只是让雷醒来——而不是另一个“雷”。但她无计可施——纵然是曾经不可一世的龙族，也无法抵抗没落的命运，被屠的龙魂，将永远安息。即使千万年后又出现一条小黑龙，也不再是翊手中捧着的这个，世上最珍贵的玩偶了。

翊“泪眼婆娑”地看着一旁的莉莉。当他知道莉莉存在的意义之后，那种若隐若现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从某种意义上说，莉莉和轩是一伙的，他们给龙族带来的只是深重的灾难，而给翊带来的则是快乐过后沉重的打击。

“有铲子么？”突然，翊问道。

“你想干什么？”雌龙jǐng惕地反问道，“把他活埋了？”

翊知道莉莉不会做出这种傻事，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抱起雷，向着墓地深处走去，把莉莉一头龙留在原地。随后，他轻轻地把雷放下，拿出他的那把闪着耀眼光芒的火红sè长剑，开始刨土。

为什么不用效率更高的爪子呢？翊现在明明已经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的了。纵使被人间的绝世高手，或是其它种族的守护者发现又如何？雷死了，这一切都不重要。假若雷还活着，这一切也不值一提。翊自从和多洛恩开战之后就一直用的原形，但他还是在用牛刀来杀鸡——长剑在一点一点地刨土，显得很笨拙，这便是翊想要的。他还想继续看着雷，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看着那个淘气的脸庞，回想着从前发生的点点滴滴。让时间暂时停止，让一切杂念忘却，只是，我和你的点点滴滴，萦绕在心头。

因为长剑的构造根本不适合刨土，刨了大半天，刨出的墓穴还只能塞进一只鸡。但翊终于还是坚持不了了，凭着深深插入泥土的伫立着的长剑，单膝跪着，轻轻地抽泣着。没有泪水——Dragons一族没有泪腺，不能流泪。但只要是安装了情感模块的灵魂，都有发泄荷尔蒙的需要。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排解忧愁。渐渐地，抽泣变成了冷笑，冷笑又变成了吼叫，到最后吼叫升级为龙吟。一时间，翊的龙吟在这龙的墓地的上空回响着，久久没有消散。

很快，这墓地里又会增加一名新成员了——如果雷还不抓紧时间的话。被埋在土里会直接造成窒息，虽然灵魂不会受到波及，但这龙身……怕是永远也恢复不了了。完全不知情的翊还在努力地刨土，刨土，不知疲倦地。虽然工具并不大适合，但龙族毕竟拥有天生的怪力和体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墓穴也在一点一点地扩大。终于，一个足以容纳雷的大坑出现在翊的眼前。看到这东西，荷尔蒙分泌过多的翊又是一阵发呆，这无疑给雷的恢复提供了更多的时间。

但事情有了个开头，总该会有一个结尾。几分钟后，翊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下——不是说不再为雷的事而折磨自己，而是说他总归让雷有了一个好的归宿。只要是能为雷做的事，翊都会感到欣慰。就像亲人过世的家庭，总爱买一大堆冥纸冥币烧，与其说是给亲人最后的“馈赠”，倒不如说是自欺欺人式的心理安慰。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最让翊难以接受的时刻到来了。他必须亲手把雷放进这个大坑里，然后把一旁的土堆“盖”在他的身上。想起雷曾经在草原上和自己说他最喜欢盖“星星被”的事，翊无形的泪水又快要决堤了。为了让自己好受些，他果断地闭上双眼，不再看这位昔rì的伙伴。他抱起雷，把他放到大坑里，然后用剑把泥土拨回去。对，就是用剑一点一点地拨，其效率可想而知。此时，雷的灵魂已经开始有了苏醒的迹象，而忙着冲破身体昏迷对身体控制的限制的轩和过度悲痛忘却所有的翊都未曾注意到这一点……

墓穴里的泥土越来越高，渐渐地没过了雷的手脚，然后是胸腹，脖子……最后，一切归于尘土。

“雷————”悲怆的龙吟继续回响着，可是翊的身形已经开始移动。他飞奔着想要离开这块伤心地，哪怕身上的伤再怎么疼痛，也无法和心中的剧痛相比。看着翊渐渐远去的身影，莉莉转而望向那墓地里的一个新的坟。内心的颤动让她莫不名地感到难受，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情感，她只是略微地那么感到一点遗憾，然后就毫不犹豫地背过身，向着翊消失的方向走去。

……

而此时，厚厚的土层下，黑龙的身体在轻微地颤动着。

“该死，灵魂越来越虚弱了！”轩的埋怨在灵魂空间里回响着。尽管它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仍然没法让身体清醒过来。忙碌的它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影，逐渐恢复了往rì的活力……

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悄悄地向着轩的方向延伸。像一团混沌的雾气，像一只幽幽的鬼魂，它来到了轩的身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轩被狠狠地震惊了一下。它不敢想象，自己的屠龙剑竟然还有失误的时候。更不敢想象，雷的语气里除了埋怨，更多的却是难过……而且竟然还带着哭腔！雷的灵魂传递给它的信息里包含了各种各样的悲伤情绪，让它莫名地感到羞愧……

不对，自己家族的使命就是屠龙——虽然这不是根本任务，但却是“维护人族安全”的重要项目之一。眼下这墓地里估计就有自己前辈的“杰作”，但轩从未听闻家族中有谁表现过对这些被屠生物的惋惜遗憾之情。身为冷面杀手，这种情感往往是致命的！而且……屠龙者屠龙，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值得羞愧的？

轩使劲地摇摇头……虽然摇头这个动作对于一段能量来说不会有什么效果。雷的确还活着，而且就站在它身边，这分明就是对它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成功屠龙的幼稚想法最冰冷的嘲讽！看着那头比自己高大得多的洪荒猛兽，轩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屠龙剑已经不在身边，自然也就不能使用它的映shè功能。可是雷无需借助任何道具，他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武器。只要他的一个念头，轩就可能万劫不复。

“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了，你要怎么报复我都好，只希望……你能珍惜我的这个身体。”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轩能做的，就只是说说遗愿了。之前，雷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就已经被自己“杀”了。现在雷还能倾听自己的，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宽恕。不管接下来雷采取什么行动来报复自己，那都同样是天经地义的事。至于雷会不会像它一样感到羞愧……哼哼，并不是谁都像自己那么懦弱的。直到临死前，轩才肯真正承认自己的懦弱。

轩没有资格加入敢死队。它是那种患得患失的凡夫俗子，怎么也装不出敢死队视生命如草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伟大形象。它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身怀屠龙剑，有着最基本的屠龙之力而已。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屠龙者，它缺少的还有太多太多，也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要抛弃。但轩拿不起，放不下，终究只能是一个普通人。现如今，面对着雷，轩扪心自问，又何尝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呢？它多么希望时间能倒流，在它把剑插入雷的灵魂之前，把剑魂收起来。

但遗憾的是，它对雷所犯下的罪行都已成现实。它只能盼望着雷给它一个痛快，让它不必再被痛苦而折磨。只是，雷看起来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它。

（1st视角）

“干嘛这么说……？报复你有什么好玩的，反正我现在不也没事么……”我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位“刚刚”还神采奕奕嚷着要让我好看的屠龙勇士，“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我也不介意要一份新奥尔良烤翅，当然，15块的那种带玩具的儿童套餐是最好不过的。”看到对方绝望中略带喜sè的眼神，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又补上一句：“不能拿我的零花钱！”

“可是这里没有快餐店……”轩的jīng神开始崩溃了，灵魂的强度也越来越弱，甚至连最重要的事情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我还以为它是被15块的“高额”费用吓坏了，于是拍着他的背很“好心”地安慰道：“那……就先欠着吧，回到家再说……”说到这里，我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轩”了，那个家也不再属于我的了。“喂，我说，如果咱俩真的能等到回你家的那天，我的零花钱你别碰，找你父母要。15块钱……我就不信他们给不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轩再也受不了我的“追债”了，硬是要转移话题，“我就快要消失了，你这笨龙！”

“呀哈？你好像除了屠龙，其它时间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龙看过……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我一时间还没有理解“消失”的意思，还以为轩说的是气话，于是继续调侃道：“来，叫一个‘龙叔’～”

“‘叔’你妹！”新时代的屠龙者就连灵魂的语言模块里也记载着21世纪的网络用语，“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还有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要永远消失了，你叫我上哪找那15块钱给你填充那永远也吃不饱的饕餮之胃？！”轩对着我咆哮着，弄得我一头雾水：“是不是……在我昏迷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你……要走了？”

轩无奈地看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爬到我的身上（天啊，我还以为它不能碰到我！），对着我的耳朵大叫道：“我——就快要——死啦！白痴——蜥蜴——！”因为过度悲伤的缘故，轩连这句话也不能一口气说完，还得换上三口气，大概是已经快不行了吧。

“别唬我了，我还不知道你么？”我权当轩在开玩笑，“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亲手把你‘杀’了么？现在你还不是活蹦乱跳地在我面前瞎晃悠？”

轩听到这句话，更加勃然大怒了：“我之前也以为我亲手把你‘杀’了，你现在还是活蹦乱跳地在我面前瞎晃悠！这句台词是我说的吧？”突然意识到话题开始扯远了，轩赶紧扯回重点：“为了杀你，我已经付出了我的生命……”

“噢，原来如此……”我的恍然大悟让轩如释重负——“原来你想杀我已经想了十几年……真亏你还能坚持下来！到底是什么让你坚持到现在？我真的有那么讨厌么？如果可以的话，我的零花钱归你了……反正也只有几块钱，连个儿童套餐都买不了。反正只要你别生我的气就好了，好不容易才有一个知心的伙伴的……”

“谁稀罕你的那点破银子？”轩对着我狂轰滥炸，但我却没有多少感觉。原来之前只是一个误会啊……轩是能砸到我的，只是灯光太暗，我又感觉不到而已。突然，狂轰滥炸停止了。我疑惑地转头望向抱着我的长脖子的轩：“大丈夫？”

“我……我好像……我的灵魂……”轩看着自己的双手——肉乎乎的双手。“你是想告诉我你比我长得壮么？”我不怀好意地瞪着轩，“如果你真的那样认为的话，我……”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轩尖叫着从我的脖子上跳下来，兴奋地四处乱跑，“我……你……这，这不可能！”

“我唯一看到的就是一只死肥猪在我面前一边大叫一边乱跑……”我满脑黑线地看着眼前的疯子在咿咿呀呀地发狂，“如果你再不停下来的话，我不介意让你永远消失……”

可还没等我展现完自己的邪恶，轩已经把野撒到我身上了。只见一只肥胖症的猴子飞也似的冲到我的背上。我还没来得及把它从背上弄下去，它就已经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继续大叫着：“雷……我爱死你了！以后，我保证我永远也不会再伤害你了！我之前对你做的事，真的很抱歉！”

“你个疯子！老子可不是你的好基友……”我使劲想把轩弄下来，无奈这公猴子发起酒疯来也不比母狗的雌威来得弱。“最后一次jǐng告，要是你再死掐着我的脖子不放，我会让你体验一下被我压在身下的感觉……呸呸，再来一次！要是你再不放手，我会……”我听到“爱死你”这三个字之后，头脑即刻混乱了，话也越说越不对头。不过还好，轩的兴奋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从我的脖子上跳下来，但对我仍然是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那般亲热。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释放了龙威让轩再清醒一下。不得不说，一段灵魂能量，能在狭小的空间里装载最大的能力，就像那写在光碟里的作业系统，身材娇小却又不失重量，实在不容易。在那之后，我又迫使它把事情的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一字不漏地给我复述一遍。本来这些事情我只要重新掌握身体就都能知晓，可是我就是没法做到这一点。当今天的故事终于讲完之后，我也终于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说，你就快要把我的身体葬送了？”我恶狠狠地对着轩大吼道，“你知道那个身体对于龙族来说有多重要吗？！马鹿，马鹿，马鹿……就算不给我面子也得给你自己面子啊！你自残不要紧，干嘛把我也给拉下水啊！”熊熊怒火开始燃烧了。一旦扯到了龙族，这事必将不能轻易结束，“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哼，这不都是多亏了你那死党么？”轩恶意地冷哼了一下，眼里满是对火龙的不耻：“那家伙二话不说就把我拍晕了，这会咱的身体估计已经被它埋到地下了，所以才到现在还不能重新掌握身体吧？我的大多数记忆都赖在这具身体的大脑里了，现在能想起这么多已经算好的了。”在把火龙骂了个体无完肤之后，轩竟然又拿我开刀：“你，还欠我一顿豪华全家桶……”

“这下好了，我该怎么办啊！”我焦急地在原地方圆百里的范围内来回踱步，很快就把轩晃得心烦意乱：“我说笨龙……”“我还是觉得你叫我‘煞影’比较好，够威风。”“……去你的，叫你煞影那是抬举你！自以为是的家伙，从来就没打算听我的意见。”

“要是你有治病良方，现在也不用给我碍眼了。”我没好气地反击道，“那敢问元芳，你怎么看?”

“等。”一个字，直截了当，清新风格，却把我气得不小：“要是我的身体有个三长两短，你赔得起么？”

“喂，这台词也是我的吧？出生证明上写的可不是你雷奇亚的大名！”轩凭借它对这句身体的所有权，也毫不示弱地反击道：“你的身体早就在烈狱里消失得一干二净了！亏你还好意思当着那条无辜的小黑龙的面对我说这种话！一脚踏三船，也不怕摔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