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古兰黎奥（1/2）

() “似曾相识的……感觉？”

现在，海面能见度开始逐渐降低，四周被一片若隐若现的迷雾笼罩着。我静下心来，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翊所说的感觉。可是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

波涛汹涌的海浪击打在飞船上，发出一阵阵富有节奏的清脆响声。咸咸的海风拂过我的面庞——那是海的味道。虽然一直被强劲的海风迎面吹着让我开始有流鼻涕的迹象。这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从小就生活在内陆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海呢！哪里来的什么“似曾相识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儿，除了皮肤因为直接接触大海的洗礼而微微发痒和感冒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之外，我一无所获。本来就没有什么耐xìng的我开始不停地抱怨起来：“你确定你不是拿我寻开心？”

“那就要看在聚落你看到地图的那一刻所做出的激烈反应是不是演戏了。本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把一切都忘了呢……果然还是有着很深的怨念啊！就连封印都没法抹去你的恐惧和仇恨。”翊又重现了当初道貌岸然的形象，面对着海风徐徐说道。

“该死的老家伙，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瞒着我？也不知道那混蛋花了多少封口费……”我小声地诅咒着那头传奇的骨龙兼黄金龙。当然，我没有注意到翊闻言抽搐了一下这个小小的细节。

能见度一降再降，甲板上的其它怪物们很快便没有了继续看海……或者说是看雾的兴致，纷纷回到属于自己的洞穴或者房间睡回笼觉去了。只有我和翊这两个在旁人看来神经短路的煞笔面对着白茫茫的雾气体会那个神马狗屁感觉。

“老兄……”就在我入定之后没多久，一个弱弱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本来就没怎么专注的我呀然一惊，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突然蹦起来，望着身后这个不知是坦牠是鬼的家伙。

嗯，没错。我非常确定我的近视并没有干扰我判断的正确率。又是那个倒霉催的小弟。

“你……一直在跟踪我们？”想起之前坦牠小弟竟然能在偌大的地下弗弗西尔镇里找到我和翊，我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不，那个……是你的气息太明显了。”小弟见到我表现出不满的情绪，立刻在我做出更坏的猜测之前打消我的怀疑。

“好吧，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你找我干什么？我本来还以为在你离开之后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

没等小弟回答，一旁的翊突然瞪了它一眼，它本来就要说出口的话立刻就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唔，那我就长话短说吧。能给我看看你的那根棍子么？”

我jǐng惕地抓着肩上的棍子，正犹豫着该不该信任对方，因为我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这头老实巴交的“牛”了。可是翊却示意让我把棍子递给小弟，我也只好照做。

“有些事，即使知道也最好不要说出来，那样可能会带给自己很大的麻烦。”看到小弟在惊讶过后准备说什么，翊抢先把话说在前头，“坦牠族的历史悠久，你能猜到个大概也算正常。但关于雷的事，只要你们介入，就别怪我们不给雷面子。”

小弟被翊的话吓得够呛，赶紧把棍子还给我：“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先且告辞……不过如果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可以来奇迹号找我。我是奇迹号的两位副船长之一，你们只要来一等舱的第三间船长室就能找到我。另外，这是你们的2,000金币，就算是我的见面礼了。rì后如果是我值班，你们就可以免费乘坐奇迹号……也当是雷，你让我有机会倾诉，放下过去的报答吧。”

一番雷语让我惊讶得差点没让手中的棍子掉在地上。看着翊不要脸地接过那装着金币的空间袋子并丢到它的储物空间里，然后目送着在我心目中完全变了形象的小弟离开我的视线，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为了伴侣的离开而违背好战天xìng的小弟竟然是这么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果然，名人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毛病……

“算了，在这里像傻子一样入定半天什么都没感受到，我干脆回去睡觉吧。”在平复了因为重新收回那2,000金币而激动不已的心情之后，我站起身正准备向着自己的床位走去，却被翊叫住了：“难道你不想了解一下你的另一个身份？”

充满诱惑力的话语足以让我停住脚步：“可是刚刚做了这么多功夫还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你刚刚根本没有真正平静下来，我能感受到你吸引的黑暗能量很紊乱。更何况那时候才进入古兰黎奥的边界没多久，效果当然不会那么明显。现在已经完全进入古兰黎奥的范围，你最好再试一次。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看着办。老实说，这一次是我心软——本来我不该让你刻意去体会那种感觉的，因为知道得太多只会害了你。提前知会你一声，当银龙带我们回第一大陆的时候我不会让他经过这里，而是直接前往火山。所以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你就很难再回到这里了。如果你放弃这次机会的话，那就回去睡觉好了，我不阻拦。”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买票的时候翊一点也不为那即将从它爪子里离开的3,000金币做出心痛的表情了，原来它早就打算让那头神秘的银龙载着我们回到大陆……银龙就是好办事，即使不伪装也能直接横穿人类的势力范围。

既然有这么难得的机会，要是这么轻易地放弃就有点可惜了。虽然是否知道那个身份对我来说也无关痛痒，但我多少也有点好奇自己究竟是谁……于是，我又重新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继续体会那虚无缥缈的感觉。

“还是没有感觉吗？”大约过了几分钟之后，翊突然问我。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我只能表示充满遗憾的否定：“什么都没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奇怪的感觉的话，就是肚子有点疼吧……而且不是普通的肚子疼，而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扎到的刺痛。”

“嗯，看来计划没有问题。把你的棍子一端变尖——不用太锋利，然后给我。”

我不知道翊为什么要我这么做，但我还是照做了。本来我还想指责翊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亲力亲为，随后才想起那根棍子貌似只听我的话，连翊也拿它没辙。

翊接过棍子，先是放在手里掂量掂量，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通，然后让我重新闭上眼，全身放松。咦，我怎么觉得翊好像要……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果然——

“啊！”我忍不住惨叫一声。

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到棍子的尖端狠狠地扎在我的肚子上！虽然没有流血，但我还是觉得非常痛。我猛地睁开眼，只见翊右手拿着棍子，毫不留情地刺向我的肚子。我赶紧伸手企图捂住腹部，却发现浑身像是被暴迦的意念定住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棍子的尖端没入我的肚子。

更奇怪的是，我一直用异样的眼光盯着的翊似乎渐渐地发生着什么变化。首先是背后长出的蝙蝠般的双翼，然后巨大的尾巴也冒了出来，可怕的重量把看似坚固的甲板砸穿了一个大洞，紧接着是头部，然后是全身的鳞片……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翊这是要变回原形么？可……这不是翊的原形，而更像是老家伙的黄金龙形态！但和仑的不同之处在于我眼前的这头黄金龙是四肢着地的，右前爪拿着原本人形的翊手里拿着的那根棍子，而且比仑的猥琐样威严得多（理所当然地，龙岛上的黄金龙在突然打了个大喷嚏之后就立刻猜到了是哪个不懂得尊老爱幼的坏蛋在背后说它坏话）。

“翊……你……干什么……！”我努力忍住来自腹部的剧痛——似乎并不是棍子，而是别的什么东西造成的，因为当时棍子的尖端钝到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腹部的疼痛却像是被一把利剑穿过一样可怕！

“翊”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仿佛有着千言万语却又不得不憋在心里。接收到来自对方的怪异目光，我居然开始体会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想起来了。

很快，当初解除第一层封印之后残留的记忆碎片像是被一条线串联起来，变成一幅幅说不出可怕的画面呈现在我眼前。而脑海深处也有一些零碎的被封印着的记忆开始活跃起来，却始终没法突破封印的封锁。

原本的豪华大飞船莫名其妙地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而被大海淹没的真正的古兰黎奥，一片荒芜而yīn森的山地，逐渐浮出水面。放眼望去，大地是灰黑sè的，植被大都是或枯萎或烧焦的，有趣的是居然有些树木变成了冰雕，同时还能看见几十个被大型魔法砸出来的大坑，我估计这里曾遭遇到战火的吞噬，而且战争的规模还不小。

随后，天空被乌云遮蔽，把阳光毫不留情地反shè回去。连接着天地的闪电在轰隆隆的雷声之后纷至沓来，随之而来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击打在我的身上，很快就让我的全身都湿透了，看起来狼狈不堪。

只可惜记忆碎片已经残破不堪，就像是破碎的镜片，即使重新组装也无法完全恢复，所以我看到的古兰黎奥也是支离破碎的，有些地方甚至是一片黑sè，正如缺少材质贴图的3D模型那样。所幸最重要的人物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坏……或许是我对这些人物“怨念太深”的缘故吧。除了翊化作的黄金龙，远处还站着几头同样四肢着地的龙，除了脖子更长和四肢着地之外，它们和我认识的龙们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它们用一种愤怒和怜悯的表情看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在我四周躺着数不清的生物，个个都是那么高大威猛——可全都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而且几乎和植被的下场无异，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场面看起来极其的残酷和恐怖。除了地上趴着的，当然还有站着的，而且数量比趴着的更多，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却都是狼狈不堪，并且都是以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的眼神盯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有趣的是，我竟然还在这黑压压的怪物群里看到了和小多极为相像的生物，也就是恶魔，在忙着收集地上趴着的可怜躯壳（当然，我并不知道那个“和小多极为相像”的生物其实就是小多……收集实验用的东西可是它的老本行）。

就在我沉浸在这让人不安的气氛里，一阵来自腹部的剧痛让忘乎所以的我回过神来。我惊讶地发现在我观察形势的这段时间里，棍子竟然变成了一把真正的剑，并且完全穿透我的肚子，我直到被深入骨髓的疼痛痛得大吼一声才发现这一点。原来我所看到的景象都是慢动作，就连我自身的反应也慢了半拍……

“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望着眼前的“翊”愤怒地质问道，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不，不对……你不是翊，你是……”

“雷奇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龙族第三代族长，凯，小声地用远古龙语问道。

为什么要学我说话，难道不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

嗯，雷奇亚……？对方的眼睛在直视着我欸，这是在叫我吗？

我环顾四周——虽然这个动作异常的艰难，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众多生物团团包围了，我毫无疑问地成为了整个包围圈的中心。看起来凯确实是在叫我。

我怎么会认识凯？凯为什么会知道雷奇亚？雷奇亚又为什么是我？龙们一直都是用这个名字称呼我的，所以同样是龙的凯知道这个名字也可以理解，但作为“雷奇亚”的我怎么会认识作为远古龙族族长的凯……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一种可怕的预感在我心底里像水葫芦一般蔓延开来。加之最讨厌的光明气息几乎占据了环境能量比例的过半，而我最爱的黑暗能量却像是被隔离了一般几乎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让我这个名副其实的黑暗生物非常的烦躁不安。我企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先不说来自腹部的疼痛有多么可怕，就是我想动也动不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我，即使我什么都没发现。

“还不动手？”远处传来一阵催命的声音。可是因为缺少这方面的记忆，亦或是那部分记忆还被封印着，我并不知道说这话的混蛋是谁，但我敢肯定对方控制了凯。而最重要的是，这个动手的问题……

凯要准备对我动手？！它要杀了我吗？！

我继续用澄澈纯洁的大眼睛对视着凯巨大的龙眼。它似乎在通过眼神向我表达着什么，而这些内容是不能被旁人知道的。只可惜我的阅读理解几乎没有试过拿满分……再说了，天知道在龙的文化里关于这个眼神有没有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解读，就像地球上的某些地区也会把点头解读为NO一样。

“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出现你这么个怪胎，才这么小就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但却又不懂得收敛，结果把自己拉入这么大的麻烦……也许，这就是你的宿命吧。现在就连我也没办法救你了，希望你到了异界之后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吧……”凯庄严——但小声地对我——或者是雷奇亚说道。

“喂，什么怪胎！之前说我野兽还不够，现在还说我是怪胎？”我一直都下意识地把凯当成是变化后的翊，所以也没把这远古龙族族长放在眼里。

可是凯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抗议，依然在自顾自地说着：“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吧……虽然你能够灵魂不灭，但在那个元素缺失的异界，恐怕你也难以回来了。就算能回来，也不是现在这个桀骜不驯的你了吧……”

为什么这话我越听越觉得像是遗嘱的说……至于那个“异界”，想必就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吧。等一下，凯这是要干什么？喂，等一下！你要干什么？！

心情突然变得很不好，想挣扎，却又无奈全身动弹不得……

“嗷——”我眼睁睁地看着剑从我的腹部抽出来，野xìng的兽吼难以抑制地从喉咙冲出。可还没等我吼个尽兴，就感觉嘴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

就在这时，一切都崩坏了。天空崩坏了，大地崩坏了，凯也崩坏了。一阵可怕的天旋地转，让我想起了连通两个世界的芝麻糊……

……

“喂，你咬够了没有？别得寸进尺啊！”欠扁的声音，此刻却是那么的动听。我睁开紧闭的双眼，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那张英俊的面孔。

而我嘴里咬的东西……是翊的手。

“呸！”我忙着吐口水，全然不理会翊愤怒的表情。

“你见到凯了？”翊的一句话把我惊得够呛。

我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疯似的指着翊大叫道：“你……是那个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翊等了半天也等不到我把那个什么说出来。

“你是黄金……”翊不是黄金。可我还没说完，翊就又把手伸进我的嘴里。

我又开始随地吐痰了。

“混蛋！翊到底讲不讲卫生的啊！怎么能随便把手伸进我嘴里！”我不满地叫道。

“那是因为我即使捂住你的嘴你也会发出讨厌的噪音。”

“……”

“那干嘛不让我把话说完？”我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个话题上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