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卷一现世 血霓裳（1/2）

() 陈洛看着眼前的晚礼服，被血染红的蕾丝衬在白sè丝绸上显得异常的妖艳。蔷薇花图案的蕾丝像饥渴的吸血鬼，把刚喷出的血迅速吸取，这象征热恋的花似在嘲讽着什么。揉揉仍然隐隐作痛的头，抚摸以失传已久丝织技术纺出来的潞绸裙面，月白sè内衬在灯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华。

陈洛迷醉地看着眼前这一条耗费自己半年时间裁缝出来的潞绸裙子，寄语他对陆裳深深的爱。李贺曾写过这样一首关于潞绸的诗：

玉罂汲水桐花井，茜丝沉水如云影。

美人懒态燕脂愁，chūn梭抛掷鸣高楼。

踩线结茸背复叠，白袷玉郎寄桃叶。

为君挑鸾作腰绶，愿君处处宜chūn雪。

古时潞州女人以潞绸织腰绶含蓄地向心仪的男子示爱，他给裙子赋予的却是轰轰烈烈的、却又像地狱之炎一样无望而歇斯底里的爱火。这份歇斯底里的爱不是因为陆裳不爱他，也不是双方家长反对阻拦，只是因为自身的魔咒。自从初中三年级升中考那段时间，头莫名开始会间歇阵痛，升中考后停歇了也就以为好了。带来的后遗症是记忆力不如从前，然后偶尔晚上会有一些离奇古怪的梦，甚而有时总是觉得耳边有细细低语，好像向他倾诉一些经历。为工极细的潞绸织法，从络丝、练线、染sè、抛梭一系列十分累人的工序，就是从梦中带来的，当时就是在梦中一间纺纱工坊中学来。说来也奇怪，梦里的经历倒是大部分一直记忆犹新。

无奈地摇摇头，想到这，不无阿Q点自我安慰地认为稀奇古怪的病也是有回报的。有失就有得，古人诚不我欺也。

人生不如意常居仈jiǔ，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大学实习期间又开始头痛，或许多年来的梦境耗费了不少jīng力吧，好好休养段时间会好起来的，当时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安慰的念头。可是上半年几次头痛喷血，去医院检查无果之后，陈洛冥冥中预感可能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会太长了。是的，这种自己明明处于年少力健的时期，却又明显预感自己在莫名其妙中慢慢死去的令人分外无力的魔咒。

也许这件血霓裳，是我最后留给她的一个纪念吧。陈洛这样想到，或许我还是不该把这件衣服留下，最起码走得够干脆，不用给她留下太大的羁绊。毕竟，陆裳也就24岁，未来的人生旅程还很长。自己不可能用一件特殊时间送出的礼物，去锁住她那颗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