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书铁券(1/2)
() 大汉定安七年,有燕人张鹿自号大贤天师,广施符水,集结群党,起兵犯乱。
一时天下风起云涌,四方聚汇了许多反王,招兵买马,攻城掠地,多是有夺取这中土江山心思的枭雄之辈。
青羊镇本地处偏僻,承平许久,没想前些rì子来了群贼兵,自号大贤天师麾下道兵,一番烧杀抢掠之后,便在镇中安营扎寨,逼着乡民从贼造反,四周乡人闻此遭遇,都不愿意屈从,也不顾得收拾田中稻谷,连忙卷了细软,驾起牛车,举家向临近的安州逃遁去了。
这逃难队伍,不拘是油盐米醋,鞋袜被褥,多数携带的都是有用家什,唯独一驾牛车极为显眼,油盐柴米全无,丈长的车板上捆着全是书籍,驾车的是个学究打扮的先生,颌下三寸美须,约略不惑年纪,身边还坐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背负包裹,手上捧着本《论语》子曰的不亦乐乎,只不过一双清亮的眸子时不时转动,显然并未将书读进心里去。
“唉,爹爹也真是,现在是举家逃难时刻,不比寻常,没有收拾路程上需用上的东西,反而拾弄这么多书籍,到时候干粮银钱用尽,总不能把书当饭吃吧?也不知道届时东家,能不能施舍一些存货,也好我父子不至于饿死他乡,若弄到那个下场,可当真是天大笑话。”
俊俏少年心中愁绪百转,细细的眉尖蹙了三蹙,不由断了神思,书也读的断断续续。
他身边的先生见状,抽出一把戒尺,对着额头拍了一下,冷声呵斥道:“好好用功读书,不要乱了心思,读书人泰山崩而面不改,不以外物动摇本心,前朝有大学士在闹市读书,丝毫都不见到影响,你学问虽然不足,却也可以向先贤学习学习。”
俊俏少年揉了揉额头,有些懊恼道:“爹爹,您不是常说朝廷昏庸,豺狼横行,考场黑暗,咱们寻常读书人没有出头之rì吗?更何况如今兵荒马乱的,读书还有甚么用处,有这些时间,莫不如跟随王护院学上两手,万一遭遇贼人袭击,也有三分保命本事。”
听完少年抱怨,那先生也没生气,沉吟了许久,最后才叹口气道:“祖训难违,令显公遗命要后人世代读书,做个书香世家,八代祖宗都是如此,现在咱们不读书,还能做什么?”说到这里,他拍了拍俊俏少年肩膀,说道:“问儿,你自幼聪慧,是块读书的好材料,只可惜生不逢时,天子昏庸,科考混乱,如今这天下又到处有人造反,只能待到安州,寻一处僻静地方,躲避战火,潦草一辈子了,到时候这些书,就是未来安身立命传家所在,不能不带。”
说到这里,中年先生横眉冷目,怒斥起大贤天师大逆不道,仿佛世间所有灾难,皆是因为张鹿造反引起,又叹自家儿子生不逢时,若放在百年前的盛世,不消说考上举子,就算进士也不成问题。
这个中年先生姓虞,居住在青羊镇附近,早年在十里八乡是出名了的神童,十二岁就考中秀才,可惜后来连续上了四次考场,都没中榜,一气之下就再也无参与科考,投身乡绅王员外家做了西席,平rì里乡亲都叫他虞秀才,本名倒是没几个人知道,到了三十多岁,发妻为了给他留下香火,生了儿子自己却难产死了。虞秀才悲痛之下,就给儿子随便取了个名字,唤作虞问。
这虞问天生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加上长相俊秀甜美,甚是得人爱护,就连东家王员外,都有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他的意思,只不过虞秀才怕儿子玩物丧志,贪慕美sè,就以学业未成,何以成家给推辞了。
虞问从小到大都是父亲带着,耳濡目染,却没有继承父亲那种考取功名的心思,反而对王员外家那些护院的拳脚功夫非常感兴趣,有闲暇的时候,就会凑上去学上两手,久而久之,倒也练了身本领,等闲两三个人近不得身。
虞秀才见到这种情况,起先总少不得教训自己儿子不务正业,但经不过少年胡搅蛮缠,又舍不得对独子下重手,也就默许了。
自打那过后,虞问就时常捉刀弄棒与护院放对,不过他也是有孝心的人物,害怕父亲因此伤心,于是读起书来认真许多,时间久了,凭借天赋资质,也博了个神童的好名声,好歹没坠了虞秀才早年威名,让他老大开怀。
见父亲一脸愁眉,忧国忧民,虞问也不好过分刺激父亲,安静读了会书,到了中午,正准备吃些干粮的时候,却见一个女孩儿轻轻走了过来,纤腰修束,瓜子脸蛋白净细腻,一身细纱白裙,手上提了个jīng致饭盒,一举一动自有股小家碧玉的气度,端的是赏心悦目。
这女孩儿见着虞问,脸sè不由得一红,又见虞秀才坐在旁边,不由迟疑了下,咬了咬贝齿,似乎下定了决心,便走上前去,将饭盒递到少年手上,开口道:“问哥儿,这是早前备好的吃食,走了大半天,你和老师都饿了吧,父亲吩咐我给你们送些来。”
虞问眼睛尖锐,却是早就认出来,这女孩儿是王员外家的千金,王渔儿,两人是发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感情甚好,只不过后来因为年纪渐长,就疏远了些,好多时rì不能见上一面,此时见她过来,虞问连忙跳下牛车,接过饭盒,嘻嘻笑道:“渔儿妹妹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正赶巧哥哥肚子闹饥荒呢,妹妹就送来了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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