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忆(1/2)
() 一名白衣女子凝气卓立,仰望苍穹,直至朱雀消失在天际边。
不可一世的烈焰,在上一刻已然将她的绝世容颜映成了淡红sè。
“我若没有看错,那应是神兽朱雀罢。”一个平和友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侧脸望去,只见登徒子手抚长须,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雪千荨听到‘朱雀’二字,微微一怔,但还是问道:“前辈,他没事了么?”
登徒子望见她的神情,忽的淡淡笑道:“不知姑娘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雪千荨默然,过了一会儿才勉强一笑道:“我自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登徒子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方才我从那位少侠口中屡屡听到‘丝丝姐’三字,想必心中所念的也必是姑娘你了罢。”
雪千荨轻叹一口气,凄恻摇头,低声道:“我叫雪千荨。他口中所念的‘丝丝姐’,却是我的同门师妹,他的师姐。”
登徒子一窒,万万想不到竟有这等曲折之处。此番他所见这白衣女子心中牵挂他的伤势,本yù善言相慰一番,以图稍减担忧之情。谁知他却弄巧成拙,反倒触及别人心中伤处,当下心中满是歉疚之意。
“咳咳,方才是我开玩笑的。”登徒子咳嗽两声道,“姑娘你莫在意。我这人隐居在这鬼地方许多年了,自然是闷得慌,所以偶尔语无伦次,也是人之常情。”
雪千荨不语。
登徒子心中一惊,心想自己莫非又是说错了话冒犯到了人家?当下歉疚之意更增五分,饶是面对一个年轻晚辈,他却也不敢冒然出言了。
过了一会儿,他岔开话题道:“不知姑娘你的伤势现下感觉如何了?”
雪千荨道:“我这点小伤已无大碍,几rì便会恢复的。”
登徒子摇头道:“非也非也。所谓伤筋动骨尚需百rì方可复原,姑娘若不信,可以舒展一下右手的经脉,看看可有不适之感否?”
雪千荨依言抬起右臂,白皙手心翻转半周,掌心一团白气凭空而现,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之感从骨髓深处传导而来,她的手臂一震,那团白气也随之消散了。
登徒子望见她的倾世容颜上竟出现了一丝痛苦神sè,道:“我说的不错罢。姑娘你若想少受点苦,还是让我治一治的好。”
雪千荨不禁也对登徒子的医术有几分钦佩之意,心中也明白他只不过是以图弥补方才的失言之行。当下她点点头,随着登徒子行入了青木古屋中。
她端坐在屋中长椅间,目光却有意无意朝着一处房间内望去。只见屋内一张青松床铺上,平躺着一个男子,神情伴有微恙,面sè相较之前已经红润了许多。
那一刻,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一阵脚步声从后堂传来,只见登徒子左手端着一碗汤药,右手捧着一株不知名的草药寒枝,正大步阔绰的走向前堂。
一股浓烈的苦涩药味儿弥散在屋中,雪千荨不禁秀眉一蹙。
“呃...前辈,我难道也要喝药么?”雪千荨悻悻问道,看她语sè神情,似是及其不愿的。
登徒子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将那株草药和汤药置放在桌上,道:“将这株草叶浸泡在这碗汤药中,待一炷香时间后取出草药,磨碎成干粉后稍加水分擦拭在臂上。待到三rì,姑娘的手臂必然无恙了。”说罢拂袖走出屋中,径向直至潜藏在山壁中的暗道。
登徒子虽名义上隐居此地,但却仍需应理诸般烦杂事务,寻访求医者数不胜数,他却须一一待见,是以多年间无一宁rì。
雪千荨依照他的嘱咐,将草药置于汤药中浸泡,其间葱指顶尖不小心沾上了一点半星的汤药。雪千荨随即一怔,手间的淡淡的馥郁芬香中竟是沾染了一丝苦涩的味道,宛如一块纯白美玉中出现了一点瑕疵般,当下她使劲搓揉指尖,yù想将那令人讨厌的汤药水抹去。
谁知那股味道被她这么一抹,竟是愈来愈浓,本来这股苦味只限于指尖,继而整只右手都充满了药味儿,不一会儿左手上竟也出现了刺鼻的草药味道。她叹了一口气,终于放弃了努力,当下起身来到屋后打水清洗了一番双手,甚至还摘下了几株登徒子种在院中陶冶情cāo的清新花束敷在玉手上,这才将那股药味儿完完全全给清除干净了。
本来屋中尚有登徒子在场,她不便行事,此时登徒子既已离开,她倒也无所萦怀,悄然来到刘伝山床边,凝立不语,静静的望着他。
淮阳城内,那半带痴迷的面孔;
栖霞崖上,两次尘缘间的邂逅;
龙首台前,略带关切之意的眼神。
她的神情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竟是那么平淡自然。
九天仙子临瞰人间,世间黯然的光彩无法使她留意。
星眸淡雅,仿佛天际闪耀的星辰一般,自太初以来的千万年间,俯瞰尘世。
这种感觉,早已成为了灵魂深处的守候。
“丝...丝...姐...”刘伝山双唇干裂,却仍是缓缓张动着,声调缓楚、气若游丝,“你...别...走...我...我们...一....起...”
殊不知他在梦中看到了什么难以割舍的情景,只见他左臂微微抬起,五指虚张,兀自微微颤抖。
一只白皙逾恒的温热玉手握住了他的手心。
一股真实温热轻柔之感传入他的体内。
梦中的绿衫女子,笑靥如花,柔情似水,忽的玉指前探,与他十指交织。
刘伝山不会知道梦与现实的差距。
他的面孔上,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殊不知,一梦千年又何妨?
“待你伤势复原,我陪着你一起去寻她,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一定会找到她的......”
...
...
***
西南大地乃有古城曦和城,坐落于空灵山脉正东五十里处。
午后时分,三个落魄的人影结伴行入城中。且见那三人衣着破烂,整个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其中一人竟也是个穷酸书生模样,其余二人相貌也异于常人,却不知那三人是不是逃难而来的。
望见城中众人异样的目光,秦蒿勃然大怒,叫道:“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爷?”虎三牢振臂将他的话头拦了下来,四顾了一眼,低声道:“小声点儿!若是我们的行踪被堂中的人寻查到了,一个都别想能活!”
身侧那黄发男子也道:“是啊,秦兄。我们暂忍一时之辱,乃大丈夫行径。等这会儿风头过去了,天下地大还不够我们去逍遥快活么?”
秦蒿果然停下了口,当下狠狠盯了一眼众人,众人赶紧移开目光。
“城中嘲杂,如果我们扮作他人模样,那肯定不会有人认得我们了。”秦蒿小声献策道,“要不我们先去弄几套干净衣服换上?”
其余二人同时点点头,黄发男子忽然道:“秦兄,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去大吃一顿的。咱们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其余二人同时点点头,齐声道:“好。咱们仨先去饱吃一顿。”说罢,三人勾肩搭背的并行于街上。虽时不时有人投来异样的神sè,不过他们三人乃江湖异流,绝不拘于俗礼,加上秦蒿也权衡过利弊,于是都毫不在意。
来到一家较为奢华的客栈前,他们三人大步跨入,却被看堂的给喝令住了,“你们仨叫花子哪来的?快滚出去!”
秦蒿怒道:“你骂谁叫花子呢?你难道没长眼睛吗,咱们三个爷要来吃一顿!”
看堂的冷笑一声道:“看你们这一副叫花子模样,吃得起么?”
他们三人同时勃然大怒,纷纷伸手入怀摸银两,却齐齐僵在了原地,互望了一眼,谁也说不出话来。
这等时候,虎三牢也放低了架子,笑容可掬的问道:“秦兄,这顿饭只怕得你请了。我纵横江湖多年,身上从来不带一分钱的。”
黄发男子也连连点头。
秦蒿破口大骂道:“你们难道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像是身上带了钱的人么?”
那看堂的见他们这等落魄形貌,当下面露鄙夷神sè,叉腰喝道:“没钱就快滚,别给我们店惹晦气!”
三人见他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恚然大怒,正yù作势将那看堂的毙了。忽然又想到他们三人私自逃离修罗堂中,若是一时冲动出手伤人,只怕会暴露了身份,那可真是以小失大了。
当下他们三人强忍住腾腾燃烧的怒火,正yù退步离去。忽然身侧传来一个清脆的桃李女子声音:“你们这破店里有你这个大煞星,难道还嫌晦气不够多么?”
只见那女子将一锭黄金随手掷来,映在烈rì下闪闪发亮,“砰砰”两声,正好砸在那看堂人的脑袋上。那人赶紧俯身将两锭黄金揣在怀中,生怕化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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