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丧(2/2)
公孙玲珑不言,抬手一挥,那下人便径自退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名高瘦长髯者缓步踏入堂中,脸颊消瘦,双目黯然,便是琼流派掌门人铁丹心了。
铁丹心满目悲痛神情,来到上官永清灵前,跪拜三次后起身,点燃一炷香火插上,礼节极为深厚。“上官兄,在下实恨自己只能为您报仇,却不能赶在那二名恶徒行凶之前将他们亲自诛杀啊!”说罢两行清泪潸潸而下,极为煽情。
公孙玲珑冷哼一句:“铁掌门多心了,殊不知那二名恶徒姓甚名甚,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铁掌门逼落悬崖,继而尸骨无存了?”
铁丹心伸手拭去泪痕,喟然道:“夫人有所不知,那二人乃是魔教妖众,此番乔装成凡人,便是为了寻觅良机刺杀上官兄,哎!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竟是让他们的yīn谋诡计给得逞了!”只见他连声哀叹,正等伤心摸样,若不是他年长德厚,城府颇深,这寻常人是万万装不出来的。
上官临风走到铁丹心身旁,温言道:“铁掌门万要保重身子,勿要悲痛过度啊。”
铁丹心沉沉点头,叹道:“想来上官兄一生正直,建立累功硕徳无数,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哎!天地不仁呐!”说罢抬手抚上官临风的肩头,悲然道:“临风兄,现下归蝶山庄这偌大的家业,却也只能落在你的肩上了。”说罢只作悲痛yù绝模样,返步走出大堂。
庄中下人已为铁丹心在庄中安排了雅阁歇宿,跟随铁丹心一道来的几人也各自被安排了住房。
入夜,满月初亏,银光泻地,伴着低低虫鸣,颇有几分意境。
一个人影出现在廊下,只见那人脸上一道寸许的剑痕赫然刺目,他来到铁丹心的雅阁前,轻轻叩门后推门而入。
铁丹心端坐台上,低眉闭目,神态庄严,正自打坐。那人悄声道:“大人,我来了。”
铁丹心缓缓睁眼,问道:“怎么样?事情有消息了吗?”
那人摇了摇头,道:“我已派出几十名手下分头去寻那二人下落,却仍没有消息。”
铁丹心神sè一怒,随即又恢复了淡容,但语调却透漏出盛怒之sè,“一帮废物!若是事情出了差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那人神sè一仓惶,颤声道:“大人,那rì小的亲眼望见他们二人坠下山崖,那山崖怎么着也有数百丈高,他们就算是神仙,肯定也给...给摔死了...”
铁丹心横眉微敛,似乎觉得此话言之有理,便淡然道:“你先下去罢。”
那人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当下不敢多留,赶紧退出了雅阁。
距离归蝶庄近十里的一处山林中,一堆篝火缓缓相燃。刘伝山独坐在火旁,愣愣的望着那腾起的火苗,不知在想着些什么。火光映着他的面容,不乏轩朗之气。
眼前猎猎而舞的火苗,似乎是一个风华绝尘的人影。
忽然,一阵疾风拂过,篝火“扑”的一声灭了。刘伝山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仰面倒地。
“呵呵,”身侧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看你这怂样儿!”刘伝山侧身望去,只见顾倾城袅袅婷婷的站在身旁,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显然方才便是她在捉弄自己。
刘伝山苦笑一声,缓缓站起身子,问道:“姐姐,你打听出什么门道来了没有啊?”
顾倾城玉指扬起,微微一撮,只见那篝火又腾腾燃起,她坐下身子,笑嘻嘻的道:“你猜呢?”
刘伝山见她笑靥如花,不由得也微微笑了出来,道:“我猜不出来。”
顾倾城嘴巴一撅,颇有几分得意神情,卖着关子道:“我可是打听出了一个大门道来哦。”刘伝山喜
道:“真的?好姐姐,你快说啊。”顾倾城眼珠子“咕嘟”转了一圈,便将自己的见闻转述给刘伝山。
刘伝山听她匆匆道完,却尽是些琐碎之事,不由得神情一僵,愣道:“姐姐,这就是你说的大门道么?你是不是说漏了些什么啊?”
顾倾城唯一迟疑,奇道:“没有啊。我看见的不都全跟你说了么?”
刘伝山哑然苦笑,只当顾倾城存心戏弄自己,汕汕道:“好姐姐,你能不能别戏弄我了啊?”
顾倾城一愣,随即嗔道:“我哪里戏弄你了啊?归蝶山庄我又不是没去,里面整个就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我在里面逛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然后就回来找你了啊。哼!”只见她神情倨傲,显是生气了。
刘伝山不禁暗悔唐突,赶紧赔罪道:“姐姐您别生气啊,是我错了。”他本就口舌蠕顿,出口却也只有这么生涩别扭的几个字,自然是无法把女孩子哄开心的了。
当晚顾倾城再也没有理会刘伝山,连歇息的场所也离得他远远的。
第二rì,刘伝山生怕顾倾城还在生气,起早去采摘了几只野果,yù奉上赔罪。谁知这一招还真灵,顾倾城本就少女心xìng,阔绰地享用完这几枚甘甜红熟的野果后,果然气就消了。
于是他二人结伴前往归蝶山庄,远远就望见庄外人海涌涌、摩肩接踵,若不是庄中高墙材质结实,只怕也给耸塌了。他们二人互望了一眼,均有疑惑神sè,接着便往人群中挤去,幸亏他们二人身手不凡,挤到人群前方倒也并非难事。
只见正门外侍立着几个华饰之人,相貌不一,将庄门牢牢把守住,偶有人挤到门前,拿出一封信函递与相观,便能入庄了。至于这其他寻常百姓,多半只是为了瞧个热闹罢了。
刘伝山见此处人多嘲杂,便道:“姐姐,我们去其他地方找路罢。”他的声音瞬间便被淹没,顾倾城虽在他身旁,却也听不见。于是他凑近了顾倾城的侧脸,正yù张口,忽然顾倾城神sè一变,迎面一掌击来,正打在他的右颊上,登时脑中一阵嗡嗡作响,顾倾城怒道:“你想干什么?!”
刘伝山这才醒悟过来,顾倾城原来是将他当成了登陆浪子,当下苦笑一声,叫道:“这里人多,我们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路。”顾倾城这才听见刘伝山说的话,于是点了点头,当即拉着他又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刘伝山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心想顾倾城年纪轻轻,下手却如此毒辣,忽然觉得嘴角一阵暖流漫下,他抬手一拭,发觉竟是一道鲜血漫下。他喟然长叹一声,不禁对眼前的女子充满了几分惧意。
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庄中侧翼,此处聚集群众少了许多。顾倾城指了指眼前的一道三丈高墙道:“昨天我就是从这儿进去的了。”
刘伝山四顾了一眼,但见周围的人数还是不少,若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墙而入,必有祸端,当下小声道:“我们先等等,这里人多眼杂。”
二人候了一阵,发觉此处的人已经离开了许多,当下趁着无人注意,赶紧翻身越墙而过,入得庄内。
刘伝山在庄中住过几rì,虽对庄中路径不甚熟悉,但总归认得出,此处乃是他曾住过的庄中客房。
房屋犹新,主人却已命殒黄泉。刘伝山想起上官永清昔rì对自己的恩情,不禁悲从中来,沉沉叹了一
口气。
顾倾城奇道:“你怎么了啊?”
刘伝山神sè微振,道:“我只是想起了上官先生前些rì子救过我xìng命,我却无法报答他,觉得有些伤心而已。”
顾倾城微微一笑,隐隐有安慰神情,道:“我们去将真相公诸于众,捉拿真凶,也算是让他泉下有知了罢。”
刘伝山点点头,“嗯。我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