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2/2）

朱放雨说，不坐电梯的，不用坐

张莉莉领着朱放雨往自己家里走，边走边跟朱放雨说自己看的书。朱放雨基本上每天跑到图书馆找张莉莉，张莉莉大概产生了朱放雨喜欢看书的错觉。张莉莉在看简爱，开口便是罗切斯特先生长罗切斯特短。一会说罗切斯特先生内心坚毅，一会说罗切斯特先生情感细腻，是个傲娇。朱放雨到底没听懂罗切斯特先生到底是个什么劳什子玩意，总算还是知道这是个男的，跟一个叫简爱的丑女（好像还算不上是恐龙，就是长得矮点）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爱情。张莉莉说，爱情怎么能发生呢，能用发生的只有那种事...。张莉莉说道这里就脸红红说不下去了。朱放雨觉得奇怪，倒也没多问，就觉得这张莉莉这么喜欢什么罗切斯特，那个罗切斯特怕是自己的隐xìng情敌吧？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应该吃吃罗切斯特的醋，就吃起了罗切斯特的醋。

两人走到张莉莉家门前，朱放雨说，你不进去了吧？

张莉莉说，在外面站着算什么事啊，还是进来吧

朱放雨说，你妈妈在家，不好呢

张莉莉说，那算了吧，你等一会，我马上出来。

张莉莉在里面换衣服，换衣服的那个房间就在大门打开后就能够看见的视野范围内。张莉莉的妈妈听自己女儿说要去哪个同学家里去好像没什么反映，还是看自己的韩剧，时不时发出：“李XX好帅哟！”，”朴XX好强壮！“，“张XX真有男子气概！”的奇怪叫喊声。

朱放雨在外面等着，感觉自己只要开门就能看到原来在艾维里面看到的东西，想扒门缝看一眼的罪恶念头在他心里油然而生。朱放雨心头怦怦直跳。朱放雨为自己这种罪恶的念头感到耻辱，他认为自己辜负了党和国家对自己的深切期望，辜负了人民。朱放雨小声自言自语说：不急不急，今后有的看呢，功到自然成

这时候张莉莉在里面说，朱放雨，你在跟谁说话呢？

朱放雨说，没啊，没跟谁说话啊

张莉莉说，我换完了，你进来下吧

朱放雨说，换完了就走吧，我不进去了

张莉莉说，别去你家了，就在我家吧，我妈不会说什么的，妈你说是吧？

张莉莉的妈妈随口恩恩几句，又欣喜地喊道：“XXX好帅哦！”

朱放雨心道，去自己家的话还会遇到朱放风，干脆就在这了吧，天高皇帝远，跟朱放风打电话报一声就是了。

朱放雨怕在功没到的时候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又确认了一下才说，我进去了啊。

朱放雨一下子就看到了张莉莉换掉的T恤衫，隐隐漏出来的是红sè的怪异。朱放雨不敢将目光停留过长，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张莉莉，我们去你寝室吧

两人在桌前就坐，张莉莉拿出笔记本开始授课。张莉莉讲起课来用的纯粹是说明语气，语调基本没有变化，简称棒读。要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在面前这么说话朱放雨绝对受不了，幸好面前是张莉莉。张莉莉张得很漂亮，嘴巴小小的，鼻子很挺拔也很小巧，眼睛就比较大，睫毛也很长。头发很柔顺。朱放雨心说，有妇若此夫复何求。张莉莉的笔记很娟秀，如果是搞书法的可能会皱起眉头说，这个闺房气太浓了。朱放雨不是搞书法的，朱放雨看到那些搞书法的就有气，这应该不是因为他的字迹是很鬼画桃符的。张莉莉这种说明语气的授课方式有个好处就是循序渐进由浅到深深入浅出一步一个脚印，如果学生能够接受的话，掌握得应该是比较扎实的。但是朱放雨既不能接受这种语气，更不能接受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就这么自是用着说明语气讲课。朱放雨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心里想什么时候把东西交给张莉莉。想着找了找那三张纸，纸上印了画，画上写的是Iloveyou。

朱放雨找半天没找到，这时候张莉莉已经讲完了，张莉莉讲到现在一共只用了三十分钟不到，老师要是讲这些得用两节课，这说明说明语气授课法是有它自己的优越之处的。张莉莉用说明语气讲了三十分钟的课，这一下子没缓过来，还是用说明语气跟朱放雨说：朱放雨你懂了

朱放雨没找到纸，纸是夹在作业里的，这正着急呢，听到张莉莉没头没脑的一句“你懂了”，楞道：啊？

张莉莉羞红了脸，说，我是问你听懂没

朱放雨说，没怎么懂

张莉莉说，那没关系，我们做作业吧，边做边学，以练促学

朱放雨说，做不了

张莉莉说，朱放雨你不要偷懒，偷懒学不好的

朱放雨说，我作业拉家里了

张莉莉白了朱放雨一眼，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啊

朱放雨心头也在骂自己，说自己不是逻辑缜密哲学思辨能力强吗，怎么这种小事都做不成

朱放雨说，我们还是去我家写吧

两人跟张莉莉他妈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门外又下起了小雨。天公的尿频尿急尿不尽病情加重了。张莉莉拿了把伞，跟朱放雨说，我家就一把伞了。朱放雨忙说，没事没事，我们一起打吧

这次雨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这并不能说明天公病情减轻了，这样子霏霏的小雨根本就是天公在抖落还剩下的那一点。街道湿漉漉的，可见度很低，时不时又吹过一阵风。朱放雨说，我来撑伞吧。也没等张莉莉回应就拿了过来。

进了门，朱放雨脱掉湿背心，因为张莉莉在，不敢裸着，又找了件干的套上。张莉莉也是第一次到朱放雨家，看着觉得很新奇。朱放风还没有回来。朱放雨把张莉莉领到自己书房里面，两人把书本铺在桌上，朱放雨找了找，到底是在一堆本子里找到了昨天的数学作业本。

可是本子里面没有纸，没有纸是不需要一张一张地翻完才能知道的，如果有纸，一下子就能翻到有纸的那一面，然后朱放雨就能装作惊讶地说，这是我原来写的！张莉莉就会很好奇的说，这是什么呀？朱放雨就闹了个大红脸说，别看别看。张莉莉就说，看看嘛。张莉莉就伸手来抢，朱放雨就明是阻拦暗是直接将纸递给了张莉莉，张莉莉一下子就看到Iloveyou,等读到“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决”，“你是风儿我是沙”，“我们一起去看流星雨”，“我对你的爱就像头皮屑屑”等等语句的时候，心中对朱放雨的文采感到心慕往之，然后...

可是本子里没有纸，所以预定的小剧场就演不成了。朱放雨觉得很奇怪，昨天晚上明明还夹在作业本里的。

朱放雨不信邪，干脆一页一页地把作业本翻来翻去。张莉莉说，作业就在刚才那里啊。朱放雨没听到张莉莉说什么，他慌了，说怎么没有呢，不应该啊。张莉莉问怎么了，朱放雨想，要不然我就职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好了，是死是活命中注定。可是张莉莉做起作业来跟看书一样认真，完全是心无旁骛，朱放雨看到张莉莉专注的眼神，觉得难以启齿。朱放雨坐立难安，望望窗外雨已经停了，缕缕阳光斜斜照进来。带来了些许温暖。朱放雨一点也没有觉得温暖，他写到纸上之后，认为就不用太关注嘴上工夫了，原来背的台词早忘了，这下子可真是练开口该说什么都不知道了。朱放雨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不敢说话不能证明自己不是真男人，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呢，何况自己也不是英雄，当然也不是狗熊。心头就天人交战，一边说，不是狗熊你就开口啊，说什么不行，要不拽拽洋文，说Iloveyou，另一边说，恶俗，恶俗！这种时候就要仔细思考，谨慎画计，这样才能发挥自己哲学思辨能力强的优势，一边说，怕成这样，还算什么男人，另一边说，男人更要不出差错，一边反驳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另一边就雄辩地说，现在做的就是大事啊，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朱放雨觉得现在自己做的确是是一件比较伟大的事，做这种事不能出差错。越是想着不能出差错，口里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一米阳光洒下，屋里的东西都被镀上了一层金sè。照在张莉莉低下的头上，脖颈上的容貌也是金sè的，华贵的颜sè。有微风吹过，容貌微微飘动，像秋天麦田里成熟的麦子。麦穗饱满，粒粒均匀，颗颗是好麦。田土也是很好的，瓷白sè的田土。朱放雨想吹口气，拂动那片田土，掠过那片成熟的麦穗。但是又不忍心打扰专心学习的张莉莉。越看着一心一意学习的张莉莉，朱放雨越觉得自己真是龌龊，几乎便要放弃这个大事业了，心里却有有无数个声音在呼喊着什么，把什么东西直往声道推，已经快推到嗓子眼了。

张莉莉突然抬起头来说，朱放雨，你都不做的啊？

朱放雨吓了一跳，忙说，要做的，要做的

张莉莉说，你得自己做啊，只等着别人讲，效果很差的

朱放雨连连点头说，恩恩恩

张莉莉又低下头去，朱放雨找了找感觉，发现刚才刚刚被推到嗓子眼的那些话，可是一句也不剩团灭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与冲动，只是这么个小事就没有了。朱放雨一下子发现自己的事业连基础都没打起来，地基都没打怎么建房子呢。头重脚轻根底浅，自己这是根本没有根底啊。朱放雨很沮丧。

此后的时间里，直到朱放风回来，朱放雨也没找到表真心的机会。张莉莉看到朱放风回来了，说声叔叔好。朱放风看着张莉莉想了会，说哦，是你啊，是叫张莉莉吧？来找朱放雨玩吗。朱放雨抢着回答说，来教我做作业呢。朱放风说，你都没做，真好意思说。朱放雨就很尴尬。张莉莉还是专心沉浸在数学符号的世界里。朱放风端着茶杯在他俩面前晃来晃去，不停地嘘寒问暖，一会问你们俩班级不是一个吧，得到肯定回答后又问班风怎样啊，一会又问学习难不难啊，跟同学关系处得好不好啊。朱放雨给问得很不自在，说，人家来我们家又不是跟你拉家常的，你做饭去吧。张莉莉这才说，你们家快吃饭了啊？那我得走了。朱放风留张莉莉一起吃，张莉莉委婉回绝了。朱放风说，咱们吃水煮肉片，我这就去切肉，我跟我儿子朱放雨一直是两个大老爷们一起吃，今天你来教朱放雨做作业，这权当报酬嘛。张莉莉说，叔叔不用了，我妈还等着我呢。朱放风说，那好吧，有空还来玩啊。张莉莉一边回应着，一边收拾着书本，走到门口说了叔叔再见。朱放雨说我送你几步吧，张莉莉说不用了。朱放雨只好目送着张莉莉回去了。

朱放雨看着张莉莉渐行渐远，想着，这爱情的道路怎么这么遥远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