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1——22)(2/2)
“此话咋讲?”
风云和尚拍了几下屁股上的泥土,走到契此跟前,手点着他道:“问他去!”
方丈不明白其意,笑着问契此道:“弟子来寺不久,出什么事了?好好说与师父听听。”
契此对着云清和尚轻轻喊声“师父!”便张着嘴巴,什么也没说下去。
风云和尚瞪着双眼,对契此威胁道:“今rì当着师父的面,你说,偷三只香炉居心何在?你今rì不向方丈与各位师兄弟说清楚,饶不了你。这么有名声的天华寺岂能容你这样的人吗?”风云的话,煸动了一批不明真相的和尚,他们舞动着手中棍子、铁棒跟着起哄。
云清禅师瞧着当班和尚,询问道:“你说说,他偷三足香炉?”
风云和尚抢先回答道:“师父,契此来寺不久,寺里鬼事接二连三。开始,我们不相信他会干见不得人的事。哪知晓他打起三足香炉的主意,昨天晚上,他把香炉偷到自己房里,藏在自己的的床底下,我把香炉搜出,他就对我记仇,刚才把我打翻地上。这种人,哪里来修行,分明是贼。咱们寺院里怎能让步他存在呢?师父,弟子知你慈悲,你不能发慈悲而毁了寺院名声啊!”
方丈询问当班和尚:“此事当真?”
“当真,弟子管理不善。”当班和尚哭丧着脸说。
云清禅师走到契此跟前,伸出右手,将他的下巴托起,盯着他看。然后,缩回手道:“阿弥陀佛,契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契此仍咧着嘴,不以为然地笑道:“师父,非弟子所为。”
风云和尚捋着袖子,冲到契此跟前,大声斥问道:“你没偷,三足香炉怎么跑到你床底下?契此,照你这么说,我们冤枉你了?今rì,你要说清楚。你这个贼骨头。别人怕你,我不怕,反正结下冤仇了。你要找我的岔子,果然动手了,你把我踢翻在地上,大伙都看见的。”
云清禅师叹口气道:“阿弥陀佛,契此,你说怎么办呢?”
契此向众师兄行个礼。然后,朝方丈跪下道:“师父,香炉从我床底下找到,一点不假,但我没拿,也不清楚怎么会在我床下。我来这里诚心修道,专心念佛,一意遵循道规,毫无难为师父与众师兄之心。今rì之事,事有蹊跷,我蒙受冤枉,但我愿忍辱负重,赶我出佛门吧。我离开后,望师父再作细查,弟子虽受冤屈,也就罢了,但求天华寺声誉无损!”
方丈见契此说得恳切,点头笑道:“弟子之言尽是,起来吧,我不逐你出寺,与寺里帮工去种祖师交下的田地吧。多打五谷,供养寺院僧人,遇上农闲季节,好生念佛,rì后寺院如果要人,喊你回来便是。”
契此谢过师父,对着众僧人三声大笑,走出大殿。
众僧人在契此身后跟出,有几个怀着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走出寺院大门,有人发出感叹。
然而,风云和尚却没有完,他与几个同伙走到大殿后边嘀咕着什么。风云和尚咬着牙道:“太便宜了他,rì后寺里要人,喊他回来。师父姑息养jiān嘛,你们说是不是?我看不能放过他,你俩想想法子,如何治他?”
前额留着长条形刀疤,佛号叫“风空“的和尚,诡计多端,他前额刀疤是逃离队伍时,被哨兵发现后用马刀砍伤的。这风空长着一双三角眼,善使心计,风云和尚等三人逃出队伍,也是他出的鬼点子。他还能使一套轻功武术,他夹着眼睛对风云和尚道:
“哎,师兄,你看见吗?契此有点异样,记得吗,他才来那天,你要他劈柴,大堆木柴,咱们三人一天劈不完,他饿着肚皮,一个人半天劈光;今天,他坐在大殿里,几个人拖他,怎么也拖不动;我还发现他每天背着那个布袋,有时夜里睡觉都不卸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名堂。我看哪,咱们把布袋偷来,点火烧掉,看他有什么办法?怎么样?”
风云和尚点头道:“哦,有道理。我也曾怀疑这只布袋。不过,他背的布袋与别人的没多少差异。风空,你看这样,先把它偷来,看他什么反映?如果他若无其事,说明布袋没异样,他若丢掉魂似的,证明他的布袋与众不同。拿到手后,再作计议。”三人嘀咕一阵后,悄然回房。
契此虽然没有被赶出天华寺,但他连拭神像、扫佛殿、挑水劈柴、点香烛的机会都失去了。受了莫大的侮辱后,背起布袋和禅杖住进了寺院田庄茅屋。去干出家前的老行当,开荒土地、种瓜拔草、插秧种稻等农家杂活。他不因遭受委屈而怨恨他人,对身边的帮工们,友好相处,笑口常开,无忧无虑。他辛勤劳动,爱干重、杂农活。一天下来,累得筋疲力尽,夜里睡在床上鼾声雷动,睡得挺沉,就是把他抬出门外,未必醒来。那天晚上,他放下布袋,洗身焚香,禅坐床上,轻声默念着:
“佛有难思自在力,能以多刹内尘中;
况今现处祸福地,师子床上结伽坐。”
连续念了几十遍后,困得他的双眼无法睁开,倒身便睡。他住的是茅草房,四壁通风,天雨雨洗被,天晴月当灯;房外下大雨,房内下小雨;大风房摇晃,小风房发响;房顶经不起风吹,房门经不起脚踢。其实,有没有房门对契来说都不重要。他除了一只布袋和禅杖外,没什么贵重东西值得严加防范。所以,不管下地干活还是出门远行,房门几乎虚掩着。只有发了昏的小偷才会到他房内偷东西。那个晚上,契此纳头睡下。风空和尚象只贼油的老鼠,蹑手蹑脚跑到田庄茅屋里转悠,悄悄地推开契此睡的房门。他趁契此死睡过去,钻进床下,契此放在床头的布袋被他偷走,他手提布袋,一个闪身跳出门外,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翌rì,契此起来,穿衣下田,不见布袋,吓了一跳,找遍房间,始终没有。他觉得奇怪,便走出门外,朝风云和风空的房间走去。当他走到岔路口拐弯处,迎面碰到风云和风空笑咪咪地朝他走来。契此连忙让路,双手合十,默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师兄好呀。”
风云和尚一改往rì蛮横之态,对契此笑道:“师弟,要我说呀,你是一脸福相。从今往后,不坐班,不点香;不烧烛,不打更;不挑水,不劈柴;不敲木鱼,不供羹。前世修来的好福气呀。”
风空瞧了契此一眼,也装起很关心的一副情态笑道:“师弟,刚才师兄说的都是实话。你活得这么zì yóu自在,也不向咱们师兄道声谢,没有咱们,你能这么自在吗?哎,我说契此,我看你有心事似的,哪里不顺心呀?”
契此迎着笑脸答道:“不瞒两位师兄,昨天夜里,不知谁与我开玩笑,把我放在床头的布袋拿走了。早上起来,不知下落,师兄你俩有没有听说有人拣到?我特地赶来问问。”
风云装作很奇怪的样子问道:“布袋,什么布袋,我们没看见呀,你丢哪里,要不要帮你找找?”
风空连忙转身回房间,提着布袋出来,jiān笑道:“是不是这只布袋啊?这是我昨晚在大殿里坐班时拣到的,你怎么又跑到大殿去呢,是不是又想打三足香炉的主意呀?我说契此,你也不趴在茅坑里照照自己这张脸,这佛祖神像跟前,象你这样的贼骨头能去的吗?”
契此有点生气,但他不与对方一般见识,仍开口笑道:“如此说来,我要好好谢师兄了。我也不明白,布袋怎么会在大殿里呢?我对天罚誓,昨晚我没去过那里。师兄,请你把布袋还我吧。”
风空一下子将布袋藏在身后,瞪起那双牛眼珠道:“你想拿回就拿回,有这么便宜的事吗?还你布袋可以,我有个条件。”
契此笑道:“师兄,只要能办到,什么条件都依你,说吧!”
风空冷笑道:“你到村里找个女子,哄她出门,让我玩一下。这事若能办到,我还你布袋。”
契此马上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呀!”
“这么说,你是办不到喽?那好,我把布袋烧掉。反正是我拣的,烧掉它,你也没话说。”
“烧掉,怎么好烧掉呢?还我,快还我,我求你还不行?”契此蹿到风空跟前,象丢掉魂那样呼喊着。
风云站在边上瞧着风空道:“好啦,别磨磨蹭蹭浪费辰光了。要还,赶紧还他;不还,快烧掉。”
“我不还他,烧掉!”风空将布袋丢在门口的火堆上。顿时,布袋烧掉一个角,清烟凫凫升上天,他与风云两人嘻嘻哈哈离开。
契此急得直跺脚,蹿上去,想夺布袋。然而,布袋已被烧得不成样子,发出难闻的糊焦味。他朝地上一坐,无可佘何地叹息,口中默念:
“善心善事必善报,恶心恶事报恶人;
无生无灭留天地,有生有灭旧更新。”
他不停默念着。突然,天空中出现一道红光,契此面前出现一只布袋,跟风空野和尚焚烧的布袋一模一样。他当即朝天磕头,将布袋捧在手里。走回房间,把所有东西装进布袋,背在肩上,手提一把锄头,光着一双脚板,跨出门坎,走向田边。
契此走出百来米远,迎面又碰到风空和尚。契此不记怨恨,不把风空烧他布袋当回事,主动与对方打招呼,喊了声“师兄”。弄得风空和尚十分尴尬,便低着头,从契此旁边快步穿过。但他已经发现契此背上仍旧背着一只布袋,他感到奇怪,但又不好询问,有点惊惶失措。心想跑去告诉风云和尚,谋划着再次除去契此携带身上的布袋。
风空和尚走向风云住地,才到门口,寺院大门口传来捉拿逃兵的喊声,他连忙跳出墙头,朝契此所在的田头跑去,边跑边喊:“契此,救我,你在哪里?救我,快来救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