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火复燃(1/2)
“将军大人,醒醒啊!”
他被人猛烈地摇动着,张开惺忪的睡眼,看到属下一张张焦急的面孔,猛然一个激灵,掀开棉被,站起身躯,高喊:“附兵,着甲!”
“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附兵战战兢兢地为他一件件披上战甲。
“成武,怎么了?”他不理睬小狗子的动作,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助手,问道。
“敌袭!jǐng钟已响,杀声震天,实情不知。”年近不惑的战士聊聊几语,道尽局势严峻。
他推开附兵,用力踹开房门。迎面而来的不仅是秋夜寒意,还有混乱的士卒。从睡梦中惊醒的御林卫惊慌失措。
“妈啊——”有人哭喊着从高处坠落,潺潺鲜血在身下涌出。却是未曾着甲,攀上高处远望,被流矢击中。
不少人被这一幕刺激到,呆立一旁。还有人匆忙之间,不知所措,三三两两,手持短刀,向四处乱跑。
他怒极不语,无视身后的几名亲卫,走到那位胸口中箭的士兵旁,俯下身子,问道:“敌出何处?”
“南……”那士兵看清了他的面容,极力要挣扎,可鲜血不住涌出,说出一个字后,却是再也动弹不得。
他覆上死人双眼,低道:“好兵。”站起身来,看着一片混乱,抽出佩刀,伸向天空,声嘶力竭地高喊:“御林卫——”
“麾下在!”
亲兵同样高喊。
“御林卫——”
佩刀高举,他不顾嗓子隐隐作痛,嘶哑地吼叫着。
“麾下在!”
更多的士卒高喊,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头领,凑到他的身前,用同样嘶哑的声音怒吼着,用这沙哑的声音诉说着羞愧与愤怒。
“御林卫——”
此处突然寂静下来,只剩下他孤独的声音在绝望的黑夜划过每个人的耳膜,仿佛冬夜里头狼凄厉的嚎叫。
“麾下在!”整齐的怒吼犹如巨浪,盖过夜sè的苍凉,狂风的肆虐,更安定下每一颗慌乱不安的心灵。士兵们聚集起来,簇拥在他身边,大声嚎叫着,掩饰着自己方才得慌乱。这吼声也向四方宣告,御林卫已经集结,随时准备向敌人亮出刀锋。
他收刀入鞘,快步上前,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是稚嫩或是沧桑的面孔,神sè肃然。
“卫成武,去召集其他当值的兄弟。陈兆翔带本部兵,去御马监,上马。随后来援。”嗓音干涩,犹如漏了气的风箱。
“诺!”他们匆匆而去
“御林卫。”他的声音陡然低下来,却仿佛清晰地透入每个人的耳中。
“麾下在!”与之相反,回应声却是越来越高,怒吼仿佛要撕裂天空。
“随我,行军阵,其疾如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细不可闻。
“疾如风,疾如风——”声音从无道有,一浪高过一浪。
他笑了,扭头望向南方的未知,不知前途为何,但他都无所畏惧。
他稳步奔跑,身后带出长长的队伍,数百人的脚步在短时间的慌乱之后,渐渐整齐,仿佛一阵逆风吹过皇城。他知道,自己必须调整好士兵们的步伐,在保证速度的同时减少体力的消耗。毕竟,过度消耗体力只会让儿郎丧失反抗的力量。jǐng钟已响过片刻,先机已失,不可冒进。夜半惊醒,他的压抑住心中的躁动,冷静地思考着。
他停下了,伸出右手,作势停止。身后士兵驻足,默默看着他凝固的身影。
往rì肃穆威严的皇城之中,此刻却是簇拥着大量衣衫褴褛的饥民,手持短刀,兴奋地杀人,劫掠。侍卫和太监的尸体早已凌乱不堪,斑驳的血迹仿佛印刻在青石板路上。
“列阵,前进。其徐如林。”他咬紧牙齿,右手抽出配刀,左手稳稳持着盾牌,高声喊道。
身后的士兵凑到他身旁,形成几排队伍,紧紧握住刀盾,蓄势待发。
饥民发现了这支严整的队伍,若是平常时候,任何一支部队都会退却。因为这只队伍代表着大赵的最强战力,代表着无尽的荣誉与杀戮。可此时,破坏的快感,杀戮的癫狂,让他们不顾一切,瞪着通红的双眼,毫无章法的挥舞着短刀,嚎叫着冲杀过来。
“破敌,杀!”他大吼。
“杀,杀,杀!”全军高声回应,顶着盾牌,按着独特的节奏一步步向前,仿佛一块缓缓滚落的巨石势不可挡。
“呯,铛——”巨石迎面撞上了人流,御林卫用左手盾牌当下了短刀,以右手佩刀从缝隙间刺去,刹那间,血花四溅。
他用力撞开饥民,佩刀从左上斜劈而下,劈飞一颗怒目而视的头颅。
脚步不停,盾牌挡住了左侧袭来的一柄短刀,转过身子,佩刀向下斩去,将那名饥民的右腿齐膝砍断。
不理会震天的痛哭,他右腿一迈,佩刀刺进另一人的胸膛,咔嚓咔嚓的胸骨碎裂声中,右肩将那人撞飞,留下依旧潺潺滴血的佩刀。
左手盾牌往乱民头上猛击,又一人口鼻渗血,颓然倒地。
手持百战刀,屠戮若癫狂。一步杀一人,血河浸心火!
“变阵,侵略如火!”他拭去满脸血污,兴奋地高喝。仿佛当年尸山血海九死一生的场面在今rì重现,昔rì勇悍的力量,身经百战的记忆,此刻全部点燃,烧出熊熊战意,不可遏制!
“侵略如火,侵略如火——”勇士们同样高声嘶叫着,以声音诉说着自己的位置,以及钢刀舔血的刺激。已经被撩拨起战意的jīng锐,挥舞着钢刀穿透那一具具单薄的身躯,如怒涛排壑,无可阻挡。
战意如火,肆意在饥民中燃烧。面黄肌瘦的草民凭借区区短刀难以抵抗官老爷的夺命钢刀。他突入人群,肆意杀伐,亲卫紧紧跟随他的脚步,小心地护持着他的左右。御林卫的阵型由方形变成锥形,狠狠穿透饥民那仿佛漫无边际的人群。作为那最锋利尖头的,自然是他,大赵御林卫都统,李义凌。
饥民的脚步渐渐迟疑了,他们下意识地向两旁推挤,甚至不惜向方才同伴刀刃相向。他泛起一丝冷笑,当其阵,破其胆,敌势自解。他念叨着,刀劈盾挡,却是更添几分凌厉。极度兴奋之下,双眼却是冷若寒冰,仿佛地狱修罗,收割尘世生灵。
“铛——”双刀相击,迸shè出刺眼火花。他微微一怔,又是一柄钢刀绕过盾牌,向他颈部砍去。
他提盾上挡,那巨力传来,却是劈飞了早已伤痕累累的盾牌,向他头颅袭来。他双膝一弯,使劲后仰,弯刀划过鼻尖,寒意透入心扉。
他甩开盾牌,双手持刀,紧紧盯着这突然冒出来得劲敌。只见那人年纪轻轻,身形瘦削,面sè严酷,手持双刀,咧开嘴流露出一丝狞笑,双眼盯着他,好似残忍的猎人打量着垂死的猎物。
“不动如山!”他高喊,敌人既然已有生力军来援,那还是先稳住阵脚,他如此思忖着。
“不动如山,”回应声依旧坚毅,然而声音却是小了很多。他心头一动,若非自己孤军深入,便是士卒死伤不少。可此刻他根本没有空闲回望了解局势,那人双刀频动,杀意浓烈,弯刀凌厉而大胆,从种种诡异角度向他劈来。他双手持刀,勉强招架,却是已经力不从心。
“开!”他运足力道,狠狠向那人劈下。那人双刀交叉,硬生生挡住了这万钧重击。
“开——”双手握柄,他肌肉微微颤抖,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道灌注在佩刀之上。那人右脚一退,抵住地面,可双刀却是一点点被压了下来,刀锋渐渐逼近那人额头,和那双嗜血的双眸。
“哗——”那人猛然间侧过身子,右手举重若轻地带开了他的蓄势一击,腾出左手弯刀,凌空向他劈来。他见势不妙,顿住身体,正yù后退,不料肋间一阵撕裂剧痛传来,却是已经中了那人一刀,若非铠甲护体早已被人劈作两半。他含恨横斩,可那人却是不yù与他缠斗,一击便退。他用右手单手持刀,左手捂住右肋伤口,盯着那人,缓缓后退。
“李义凌,死在这吧,不愧你战士威名。”那人轻蔑笑着,跃跃yù试,搜寻着他的破绽。
他默然无语,那人的弯刀锋利无比,划破铠甲伤口很大,鲜血从指缝间不住涌出。不知是因为疲劳还是失血,他已经感到几分眩晕无力。他狠狠盯着那人,虽然身处劣势,但没有丝毫胆怯,随时准备发出决死一击。
“将军——”一柄长枪仿佛挟风雷之势袭来,向那人捅去。那人不敢硬接,脚步连退,放开右手弯刀,一把抓过一名乱民,挡在身前。
“呃。”长枪入体,乱民下意识握住枪柄,被长枪带着拖在石板上,划出一道鲜红的血迹。那骑士长枪一抖,震落乱民。回头细细搜索那人,却是已然退入人群。
他得此时机,回头望去,只见饥民中藏着不少身穿jīng甲手持利刃的强兵,此刻暴起发难,已经将御林卫的阵型打乱,岌岌可危,在一队二十来人的骑兵冲击掩护下勉强聚在一起,缓急之间不辨行伍。
“陈兆翔,怎么才这么点人,卫成武呢?”那救了他一命的骑士来到他身边,翻身下马。他心道不妙,肃然问道。
“将军,别说了,上马去宫门,这里属下抵挡。”陈兆翔蹲下身子,双手环抱。他不发一言,抬脚一踩,一跃而上。陈兆翔拉住缰绳,将马转过身来,说道:“将军,还有两拨乱民绕过了此处,已经冲向宫门,卫副将整顿士卒,正在布置防御。请将军回去主持大局!”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局势之严峻不容自己有半分犹疑。在马背上回头望着犹自奋战的将士,和那在火光中黑压压漫无边际的头颅,抄起挂在一旁的马鞭,用力抽在马身上,同时高喊:“骑兵,随我来!”双腿一夹,一马当前,却是冲撞而出,四下乱民纷纷避开,却是让开了一条生路。他调整方向,却是向宫门处奔驰而去。
“将军,陈都统他们还在后面。”脱离危险后,跟上了六个骑兵,一名离他最近的骑兵说道。
“流矢、jīng甲、强兵、破皇城。此番敌人所图不小,宫门若破,圣上危急,我等百死莫赎,孰轻孰重?”他神sè不善,口气异常凌厉。那人不敢再说,默默挥动马鞭。
马背上颠簸不休,扯动右肋伤口,阵阵犹如火烧般得痛楚袭来,刺激着他因失血而昏沉的头脑。他紧抿双唇,努力不去猜测陈兆翔和自己亲卫的命运,不去揣测万一宫门已破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双目如狼一般扫视着前方。
朔风萧瑟,不过片刻之间,便仿佛能带走一切热量,他的呼吸渐渐粗重,那痛楚也仿佛渐渐麻木,他咬破舌尖,振作jīng神。看着远处火把不绝,宫门高耸,勇士列阵;近处散乱无章的队伍,被马匹而震惊的饥民,他笑了。宫门未破,一切尚有可为!
刀兵作响,杀伐不绝。他捞起斜挂在马背上的弓箭,顾盼之间便已发现了某个在战阵后方的jīng甲将军。拉弓上箭,熟悉的劲力让他嘴角泛出一丝冷笑:五石弓,狼牙箭。兆翔的准备很周全。
“嗖——”箭矢划破长空,撕裂逆风,远远地透过jīng甲将的胸甲,余劲未绝,把那人掀翻在地。
“嗖嗖——”他双腿控马,轻舒猿臂,流星般快箭连珠不绝。一个又一个大声嚎叫指挥战事的声音喑哑下来,整个攻势也显得愈发混乱。身旁骑士奋力挥舞着大刀长枪,护卫着他从容不迫地shè箭。他们一行六人冲入重围,扰乱攻势,却是已然渐渐靠近了己方的阵营。
“嗖嗖——”乱民发现了他们,仓皇逃窜。可不知从什么袭来一阵箭雨,他左手持弓奋力挥挡,可肩头却还是中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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