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篇 第二十二章 速度之间（1/2）

濒死的黑暗之中，林律能看到血sè黄昏的帷幕下，风挽起了一束长发，半遮着的是一张年轻女子的笑脸，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模样极jīng致的白衣男子。他们笑着向自己招手，让他过来，而此时眼前已经横亘着一座数十米宽的悬崖。林律感觉身处停止的时空中，那女子的笑太美，那白衣男子的眼神太过慈爱，仿佛只需要自己轻轻一跃就能获得所有宠爱，那是身边的黑暗和眼前深渊决不能湮灭的光亮。

气息不匀，恍然置换现实，林律看着角落躺着的yīn煞原金发出了颤动的光，似乎向他不断发出鼓励。那道白光融在记忆的眼神中，延伸着目力探寻曾经的存在，也照亮了眼前的一切强大而不可遏制的黑暗，这孤光之白成为横贯此岸与彼岸的唯一。记忆中那道天地黄昏的剪影因为这道白光的招摇而怯了光芒，无限后退成沉沉雾霭，只留它清晰璀璨。

林律缓缓曲起脚，挺直了身体，然后轻轻一跃，便狠狠地踢开了蚁后，轻松向那彼岸飞去。落地的林律捡起了剑，在蚁后坠落的轨迹上凌空一划，白sè的剑光淬亮了那扭曲变形的身型，碎裂在空中悄然绽放，安静地结束了它完整的丑陋。

这一秒不紧不慢地过去，所有动静在不深不浅中印下结局，只留下错愕的林律和满地的粘液，以及如冰雹般砸到自己身上的卵。看着地下被劈成两半的蚁后，抖落一地的残卵，以及那里面淡淡蠕动的将死的黑影，林律要命般甩着身体沾上的秽物，尖叫一声，以剑撑着自己，狠狠地吐了。

林律吼着吐着，在他惊悚的回音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中时，他分明感应到了周序的强烈的煞气爆出，一刹那又杳然消弭。疑心是幻觉，推敲方才“神迹”又觉得是表弟暗处相助的林律勉强直起身，捂住嘴往前拼命跑去。比起肩上流血的痛苦，这里腥臭并且冰冷的空气质量实在太有碍智力发育。

“无论如何，也不要再让我碰到什么东西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律在墓室里乱窜，唯想使自己在狂累后能够扑地不醒，然后睁眼时表弟和鲁小榫已经在阳光灿烂的外面笑着了。

当然，阳光灿烂的笑容是不会在没有一丝光亮并且散发着cháo味的墓室里产生的，这里能够笑得出的也只有一种原住民，那便是眼睛呆滞到顶点看到食物时却把雪白的唇拉到一个骇人观瞻地步的僵尸。

“啊！没完没了了么！！”林律在心中抓狂，不是怕的而是气的！腿都已经气软了，鸡皮疙瘩也气出来了，同时伴有阵xìng心律不齐和全身冷汗。

这是林律第一次看到僵尸在没有隔着一层屏幕的地方，还猥琐地看着自己并流着满口五颜六sè的黏液，那僵直的指尖还染着各种颜sè，可想而知它是刚吃了开胃蘑菇，现在才到了正餐时间。林律相当后悔没带豌豆过来扔它！

气过了头，林律才惊觉到，鲁小榫并没有告诉他有僵尸，更没说这些僵尸有没有毒，是怎么才能弄死——至少也要弄得不构成威胁。林律脑中飞快地转着，然后在运算结果没有出来之前默默地往回撤，而那僵尸也默默地跟着，不加快动作只是咕咕的发出胃酸上涌的声音和一阵阵恶臭。林律明白它随时可能发飙，猛扑过来，故意在拖延时间的同时拐入一些宽敞的空间。

“第一，它能出现在长蘑菇这么深的地方，说明这家伙生前是有些本事的盗墓高手，说不定还是那小yīn灵曾经夸耀过的老大叔，而我现在这身手只能凌乱砍东西，碰硬的肯定是技不如尸；第二，漆棺蕈的孢子要经过特殊生物酶合成才能形成剧毒，那么这个生物该是养蘑菇的蚂蚁而非僵尸，所以无剧毒抗体的僵尸很可能本身就是剧毒，不能被它接触到；第三，它身上有刚被蚂蚁咬过的痕迹，但咬得不深，证明它的肉并非没有温度但是却很不好吃，可以认为它该是恒温物，所以环境的冷热对它来说也该是死穴。那么现在最该找一处比这里冷得多的地方！这样！那里该比这里冷多了！”

林律立即想到了蚁后，以及那和它的恶心不相上下的寒冷。林律按住正在快速愈合的肩上伤口，想着要是被僵尸扑了绝对要先于保护头部保护它。林律尽量不慌不忙地走着，虽然他当时跑得太急记不得来时的路，但是好在脚下的水迹还是让他很快返回了浸泡在泽国的蚁穴处。僵尸注意到林律移动的路线，从开始的加快跟随到越走越慢的迟疑，好几次还想离开——它应该知道将要去的地方是有很危险的动物存在，不过死与痛苦的危险还是输于求生的本能。

终于看到那一滩滩的水以及上面漂浮着的蚂蚁尸体们了。林律很高兴感到身边温度骤降几度，且在那两半白sè秽物的周围，浅浅的水面已经结出了一层薄冰。而那僵尸的动作果然更加僵硬，而满地蚂蚁的残肢也似乎让它身上的伤口开始刺激记忆，这使得它站在原处，在饥饿感和痛感记忆之中左右摇摆。

“趁现在！”林律立即开跑，跨到蚁后尸体旁边。顾不得恶心，拾起满地的“冰弹”向僵尸砸去。

被击中的僵尸脸部并无表情，无法证明它是否痛苦，但不代表林律的判断失误。事实证明，林律的冷冻攻击极为成功。从一直在扔蚂蚁卵的林律脸上那兴奋和轻松可以看出，僵尸就在那里傻傻地被砸。不多时僵尸那还能动作的手也渐渐凝住，痴呆的表情最终变成了林律吐槽的笑料：“死宅男！吃蘑菇吃得你面瘫了么！植物大战僵尸告诉我！冰豌豆可以让你动作缓慢啊！哈哈！”

终于从极端狂热的恶搞中疲倦，林律扶着墙喘着气，然后又干呕了一阵，最后感到嘴巴上粘着什么东西的他又真真吐了最后一点酸水。他终于还是横下心，把蚁后表面已经凝冻的身体向僵尸推去。之后用剑把蚁后的尖嘴砍下，隔着一段距离把僵尸推倒在地。最后包饺子般用“白皮”将它裹住，彻底绝了它再诈尸的可能。

因为林律的动作不自觉地有些抽搐，撩开了僵尸的衣襟，从里面露出了一个瓷瓶子。虽然知道好奇可以杀死猫，不过林律还是很想知道那红布塞子黑sè瓶子中藏着什么东西。兴许是毒物，兴许是一个装满奇异装备的战国卷轴……以林律的经商准则来看，他一直认为如果潜在的风险大于既得利益时就要放手，不过综合一下，自己在这里根本就是被动挨虐的，根本毫无所得！于是林律小心轻缓地拧开了红布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