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篇 第三章 死煞星云（1/2）

绝煞指着让林律惊叹的尸骸说道：“它们是最低级的肥料，而你只是土地里的蝼蚁，从尸体上获得坤气以给养。”

“咳咳……”林律想起自己被活埋时摄入的坤气，有种成为蛆虫的恶心感觉。

绝煞问：“蝼蚁。弱，就是你追求强大的原因么？”

“我有名字，林律！别叫我蛆虫……呃，不对，别叫我蝼蚁。”

绝煞再次偏着头看这个外星人：“以你的能为，也许我只要叫出你的名字，你就直接灵魂蒸发了。”

“好吧！随便啦！我就是太弱了，想稍微不那么弱，努力不成为旁人的累赘就好。又没有什么非要守护的东西，也没有非要报复的仇人，更没有非要升级拯救苍生的起点剧情要演！我逛商场买件新衣服难道就是为了迷死你妹么？不！我本身已经可以迷死你妹的了！我只是想出席你妹的葬礼而已！去死吧你妹的！”

面对林律的泄恨之辞，绝煞竟然自然而然地接上了：“我妹妹死的时候，坤山还没有被你们发现，你的魂魄还不知道流连何处。它是不在之在，嗯，也许你该说那是超验。”

“我……”林律气得肺都抽了，只恨声：“管你妹啊！不玩了，我要出去了！这里就不是正常人该来的！”

“你也很奇怪。明明只是一粒尘土附光趋势，却妄想成为蜉蝣感受朝暮变更，刚才还COS一只蝼蚁分解尸体，更可笑的是你竟然还想要参加我妹妹的葬礼。”

林律有种头晕的感觉，只好努力冷静说道：“为什么你说话突然后现代了？难道是我提到你妹刺激了你的神经？”

“没办法，既然主动提出来要参加我妹妹的葬礼，我只好遵照妹妹的遗嘱，带你过去了。”绝煞想起妹子死前，说有一个人会参加它的葬礼，届时一定要带他过来。绝煞虽不觉得林律就是那个人，但一如它的信仰，生命不分贵贱，蝼蚁也有瞻仰神祗的资格——虽然生理上果然很不爽。

林律懵了：“喂……可爱的正太君？你是来真的？你的妹妹葬礼什么的……啊……放开我……绝煞君，我嘴贱我错了……雅蠛蝶……啊！！！！！”

绝煞的小指勾着林律的风帽，被整个提起来不能多做动弹的林律只能看着黑sè大地不断变小，俯瞰的视野一眼眼铺长，慢慢从入暮的天际中剥出无数的崇山般的尸骸。这个高度和速度之下，还能看到的地标xìng建筑，林律似乎能够在脑中组合出它们原本的尺度。

“那是什么？”林律在黑风中大吼，绝煞没有看，直接说：“灵骸，虽然那处看起来是山脉，其实已经广阔得如同海洋。在午夜，它们会融化成真正的海洋，那处在rì出之前会孕育出最早的生命。”

“它们是被你杀死的？或者是被这个世界的大势杀死的？”

“不。它们是被主人杀死的。这里只不过是它们的停尸间而已。如你所见，它们生前强大，无边无际，此刻却只是腐殖质。世界上不存在永恒，因为存在本身就是种消耗。”

一口黑风呛入林律嘴中，林律脑子都抽搐起来。再看看下面，黑sè的大地变成了黑sè的点，在纷纭如硫磺笼罩的大气中消失了参照的比对，沦为一滴随时可能被宇宙的咳嗽吹灭的黑光。林律剧烈咳起来，近乎真空中，他听不到任何声音，骨传声震得他脑子继续嗡嗡想。那就是周序的世界，或者只是他世界的五分之一。

“这个宇宙，是我们的，也是他的。”绝煞抬眼看着时空都消失的宇宙，迢迢无依的星云，在黑暗的吞噬中逃逸出垂死挣扎的光，用意是恐吓进入这个宇宙的所有存在。

“放轻松点，这里虽然是一片以吞噬一切为己命的焚星场，却不会吞噬你。因为你所负的时间轴，和主人是相同的一条时代。没有主人的命令，这个宇宙无法让你消失。”

“随便……我晕机……”绝煞的“声音”进入林律心中，林律看着眼前野蛮的星际屠场，有着脑系统全线崩溃的无力。没有意义，强大什么的，真的没有意义。因为强如周序的世界，也只能是无边的吞噬存在，在自噬中无视能量守恒，只有无止尽的吞噬动作本身。林律想起了那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不同的是，这条蛇永远都有吃的，永远咬不到头。于是林律华丽丽地吐了，也许那些呕吐物会变成陨石轰爆一两个星球，但是那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

似乎把脑花都吐出去了，脑子空荡荡的林律不知道自己穿行了多久。当然，时空在这样的宇宙中确实是伪命题，但身负一条明晰时间轴的林律还是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之后，绝煞停下了它那彗星般横贯宇宙的速度。

“很美吧。”绝煞道，放开了指头勾着的林律。林律顺着它的眼望过去，果然很美。来不及说话，林律又吐了一口“流星”。

绝煞一看林律吐了，差顺手劈死他，但它还是淡定道：“那就是我妹妹的葬礼。我带你去看我妹妹。”

“呃……是不是我开眼的方式不对……”林律看到的地方明明是一片星云。点睛后的眼睛，除了更能适应黑暗，连感光的能力似乎都提升了数倍，这才让林律在那一眼后呆若木鸡。

星岚锁帘，无风自波，千万涟漪自在交融，融汇在立体的云雾中敲扣黑暗的阀门，空间场内无秩序地弥散着华丽的光绸锦缎。这光漪长袍上绣满了璀璨星光，像极了少女的霞帔。一卷星图浩瀚，细细衔住飞流三千的光华，将之蕴在蓝sè云纹中，衬出萤光点点，要视野随它们跳跃过云海的每一光年，随它们碾出一行行不受束缚的星轨将天道绕转。眼前这些跳动悠扬的光，都不屑和黑暗为伍，烂漫清丽得输尽宇宙冷傲的尊严。没有秩序，不代表它们就是无序的，它们的美，它们的自在，本身就是绝对不可勘测的，自然不需要以“秩序”为名。

林律在这场星云起舞中不觉轻轻笑了。明明是空杳无极，明明就不该让生命染指的冰冷，却有着女子般温柔的唇，羞涩地轻擦过眼睛，在视网膜上留下久久不散灭的光吻。林律似乎能从那一掠而过的闪光中看到久远前曾经目睹过的笑，熟悉地忍不住回吻寒暄，说“你好”。

“你好，林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