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总督吴文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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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元年六月初七rì，养心殿。

早朝结束后，兆华开始召见外官，一看膳牌，吴文镕的名字赫然在列。这吴文镕在道咸年间的疆臣中也算得上第一等人物，只是最后结局不好。咸丰三年，他在湖广总督任上，武汉城陷后他投水自杀，但却被当时的巡抚崇纶（后文详述）诬陷为失踪逃跑，在朝廷留下恶名。

等到后来曾国藩为他平反，已经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所以吴文镕在历史上的名声并不响亮，但考其政绩却颇为了得。他道光十九年出京任福建巡抚，此时正是林则徐禁烟的时候，他偕总督邓廷桢筹防，使英军不敢在福建登岸。两年后他在任江西巡抚任上裁减漕丁陋规，举廉惩贪，吏治清明，并严厉打击赣南教匪、会匪，为时人称道。后在浙江巡抚、云贵总督任上都有不错的治绩,并多次带兵平定匪乱。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他对金融和财政颇有见地，早在道光二十四年就上疏言改革钱法，只是他的建议没有得到户部的配合，从而使清廷丧失了鸦片战争后迅速进行银价改革的良机。

“云贵总督臣吴文镕恭请皇上圣安。”

“吴爱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快赐座。”

“多谢皇上抬爱，只是区区旅途劳顿哪里谈得上辛苦，更何况臣昨rì到京已经歇了一晚，站着和皇上说话就好。”

吴文镕年近六十，兆华也是真心让他坐着说话。不过既然不肯，兆华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现在站着说话比起原来跪着说话要轻松了许多。紧接着兆华虚寒问暖了几句，吴文镕一一对答。

“爱卿久在疆臣任上，履历遍及八省，在卿看来当今朝廷要紧之事在于何处？”兆华但凡召对大臣总免不了要问这个问题，一来是增加自己的见识，二来是考察臣子是否了解国计民生的实际问题。实事上，这也不是兆华的专利，古代皇帝召见封疆大臣几乎都要问问这一类的问题，所以臣子们面君之前大都有所准备。

“回皇上话，历朝历代治国莫不以用人为大端，乾隆年间和珅掌控朝政，使吏治大坏，嘉道两朝虽有睿皇帝和成皇帝深谙用人之道，然则中外风气既以大坏，故终有不逮。微臣以为，当今朝廷第一要务在于整顿吏治，扭转乾隆年间以来上下相欺之恶习。去岁，皇上罢免穆彰阿，近rì臣在赴京途中又听闻皇上以曾国藩直谏而赐以重赏，此实乃良治之开端，臣亦深感吾皇之圣明。”

兆华一听就知道这吴总督的唱词是事先准备好的，既把问题点了出来，还表扬了皇帝。

“吏治之事，朕在去岁便已经开始着手整顿，只是数十年恶习积弊太深，成效尚不显著。爱卿以为除了吏治之外，还有何其他要紧之事？”

“回皇上话，近年来南方各省匪乱频仍，不仅扰乱民心而且糜费军饷，此亦为朝廷之大患。今以粤西、粤东、湘南、滇中和黔北剿匪情况看，绿营旧伍难堪大用，而地方团练又缺少章法，虽得地利却时常败多胜少。微臣以为，裁汰绿营旧伍，将节省之饷银用于编练地方团勇，并委以干吏使用前朝练兵成法，则于剿匪大有裨益。”

“爱卿的此番见解果然有高明之处。去岁以来朕也常为各地匪乱不断而烦恼，如今粤西会匪隐隐有做大之势，如若赛大学士此去广西再不能制贼，则朕实无可用之人了。”兆华赞扬了一下吴文镕，继而抱怨着说道。

“皇上大可不必为此忧虑，粤西会匪虽然强悍，但只要不出广西那穷乡僻壤之地，料想不会成什么大事。广西南面大海、西面大山，唯有东、北两条生路。如今叶铭琛叶少保抚粤，此公文韬武略，近年倚民力或拒夷或剿匪均手到擒来，粤匪若东窜必被迎头痛击。只是粤匪若北窜入湘则需重点防范，还请皇上督促湖南巡抚和湖广总督早作准备。”

“哈哈……，爱卿和朕想到一块去了。前rì，朕已派曾国藩入湘招募团练，以防备粤匪北窜。原湘抚骆秉彰虽然学问人品均是不错且素能容人，可毕竟不是湖南本地之人。朕之所以不惜破祖宗的规矩以湘人治湘地，就是想凭借曾国藩在本乡本土人情脉络熟悉的便利，练一支jīng锐的团练以保湘省平安，绝粤匪之北去之路。”

“皇上深谋远虑远在微臣之上，文镕不胜叹服之至。”吴文镕恭维着说道。其实吴文镕是曾国藩的座师，两人关系一直很融洽，所以看到皇上要重要自己的门生，吴文镕自然十分高兴。

“朕不过集思广益而已，爱卿看问题、论实务才是一针见血啊！”说着兆华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缪夸微臣了。”吴文镕恭谨地以谦辞对答。

“还有一事朕想和爱卿商量。本朝立国以来，各省均设巡抚，巡抚之上又设置总督，督抚之间不能相容之事时有发生。若裁撤总督之职，各省军政均由巡抚负责，爱卿以为如何。”

“回皇上话，微臣出为疆臣已历十数年，其间为巡抚而与总督不和，或为总督而与巡抚不和之事确有发生。平心而论，督抚共处一城多有掣肘，若取消总督衙门倒确实是个jīng简地方事务的办法。只是总督之设置为本朝定制，若轻率裁撤恐于祖制不合。”

“你们这些做臣子的，总是开口闭口谈祖制，那祖制还不是人定的，哪有什么一万年不变的祖制。”兆华面带愠sè说道。

“皇上教训的是，微臣口不择言了。”吴文镕一看说错了话，赶紧诚惶诚恐地说道。

“朕不是冲你发火，只是就事论事。爱卿刚正廉洁、敢于任事，在疆吏中政声最好，朕嘉奖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兆华边说着边笑了起来，然后话头一转谈到了用人上，“当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爱卿在地方上可留意到一些敢于任事，有才能的下级官吏？”

“回皇上话，微臣此次来京之前，就计划好保举三个人，已经写了折子正打算今rì呈给皇上呢。”

“快呈上来。”

兆华拿起折子大体翻看了一遍，这三个人分别是江忠源、胡林翼和巴扬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