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媚香楼(1/2)
严济民的犹豫不决,引起了室中三个女人不同的反应。
象征愤怒的黑线,从陈壁君脸上丝丝划过,若非兹事体大,若非严济民份量不同以往,依她脾xìng早雷霆万均的发作了。
表面若无其事的小山,内里心cháo澎湃得厉害。既为严济民深深担心,又因严济民对她的依恋歉疚而大感欣慰(她自以为的)。
反应最直接最强烈者,还是汪文静这个直接当事人。
只见她打着踉跄冲了过去,温柔的抚着严济民的额头莉花带雨杜鹃泣血的哭诉道:“严大哥,你是怎么了?那个时候,你不是答应过要娶文静的。是不是你跟别的女人好上了。是谁?她是谁?”
说到‘那个时候’,汪文静还羞答答的眨了眨美目。这个动作一出,等于坐实了严济民对她曾经轻薄。轻薄到什么程度,那就随你想象好了。
狗血的情节,超烂的台词,业余的表演,可要是用对了地方,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移情别恋,始乱终弃,这两顶大帽子凌空一压,严济民连最后一分闪转腾挪的余地也没了。
强忍掐死这小娘皮的冲动,脸青得发紫的严济民鼓着腮帮道:“大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会是真的爱上我了吧?!”
“与感情无关。只为了民族!”汪文静又一次祭起了万能法宝。
“你就不怕我告发你。”严济民感觉自己就是陷阱里的野兽。
“你也不干净,大家同归于尽好了!我是为国捐驱,你又是为了什么?”吐气如兰,暗香阵阵,可那话语间却蕴藏泰山不移的决心。
一番不为第三者闻的耳边呢语下来,严济民完败,认命的跳下了火炕:“汪夫人,我同意跟文静结婚,具体rì子就请您代为敲定!”关键时刻虽也舍得出xìng命,与这个时代的死间们相比,严济民还不够执着,不够疯狂。
“好!好!好!我这就给汪先生挂电话,让他也高兴高兴。”转嗔为喜的陈壁君大包大揽道:“婚事的筹备我来张罗,保证不会委屈了我们静丫头。”后一句话,却是看着早又回了小儿女态的汪文静说的。
小山只觉心被生生撕成了两半。可一转念她又替严济民找到了开脱的理由:‘压力那么大,我们之间又不会有结果,连公开关系都不行,你让他能怎么办。’
做为纯粹感xìng动物,女人一朝情根深种,远比男人要痴要蠢!
稍后,严济民从汪兆铭那里弄懂了汪文静积极逼婚的真正原因。他被任命为南京市市政局长了!理所当然的,若是严济民不肯允婚,这顶官帽也就没他的事了。
休小看了这个市政局长!在汪伪‘还都’在即,南京市面急需整顿的今天,这个本只管管环卫交通的市政局长的职权被近乎无限的放大,连满城的jǐng察都得听其调遣。更妙的是,此际的南京市长是头衔多得牛毛,根本无力到任视事的汪兆铭。究其实质,严济民已是人口百万的六朝古都大半个主宰。何况,那个‘海军部长’严济民还照样兼着了。
汪文静图的自是青云直上的严济民,能给她的工作提供的巨大便利。
县官不如现管,小姐不如太太,汪家的侄小姐听着是够嘘人,却略显华而不实,真要遇到事情,远不如严大nǎinǎi管用。
再者,汪文静也未尝没有趁着两人关系大近,把严济民也争取到她那一方来的想法。
皓月当空,烟柳荷塘的秦淮河畔。
晚明之季秦准八艳冠绝一时,绝代佳人与东林才子相得益彰,在万民涂炭,胡尘南扫的历史大背境下,留下了几多千古佳话、风liu韵事。
如今这座媚香楼,从建筑用料,到格局陈设,俱与三百年前八艳中那位侠肝义胆的《桃花扇》女主角的香巢别无二至,脚下的地皮都是同一块。
带花厅的大套房里,茑茑燕燕欢聚一堂,昆曲小调此起彼伏。
穿花拂柳般往来的‘小琵琶’(书寓里的粗使丫头),正把席上没怎么动的金陵四大烤(rǔ猪、羊羔、鹅、免),上元什锦鸭(鸭心、鸭丝、鸭肫、鸭翅等十味),各sè时令菜蔬一一撤去,并奉上金丝楠木的烟榻,嵌着老克丁(旧时的无面钻石)的高级烟具,上好的马蹄土(印度烟土)。
书寓里的惯例,客人在饭后总是要抽上几口提提神的。
严济民没那个嗜好,便斜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自有伊人为其捶腿揉背,其手法之娴熟力道之适中,没十年功夫休想练得出来。
严济民嘴里也没闭着,一颗颗浓香多汁的青岛牛nǎi葡萄,一片片鲜甜的花旗桔子,被某只无骨柔夷不断送入他的腹中。
虽纯是用人堆出来的富贵,可比起严济民后世所历那些娱乐场所,他正享受的这一套不但更使人身心愉悦,还少了几分粗鲁直白,多了几许暧mei温情,就是女人们的香水都自然清新些。
烟灯熄了,麻将桌子摆起来了,众人纷纷起身。
本来客人与小姐们(与后世同字不同意,专指有下人使唤的高级jì女)得参差着入桌,才好打情骂俏,眉目传情,为下一步的终极活动,培养培养感情。可傅宗耀却招呼着、盛老三和另一个倒吊眉老者,硬是跟严济民坐了一桌。
看出他们有私话要说,汪曼云、陈群识相的躲到了里间。
对此并不大惊讶的严济民,默默观察着三位‘同桌’。
富可敌国的七省鸦片总包销盛三爷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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