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绝的新婚之夜 之6(1/2)
() 高秋杏坐在树丛下面,心里像又压上一块石头。她哀叹天真无知的自己,当初将美好的希望放在南王沟,很快却又在这里绝望了。也许大爷和公爹说得对极了,多少年姬家都如此相互残伤,他们大概真是告不倒的,谁为一个外姓女人作证哩?搞不好落个冤死,连娘家也难得幸免了呢。高秋杏最后就想定,自己的这条身子是姬怀道再生的,如今也算得他的媳妇,那千古冤仇要稳稳妥妥地报复!就在这一刻,她划定自己一生的航线,她想起“放长线钓大鱼”的俗语,她还想起书里写的深入敌内的女英雄,她要做那种英雄的女人,让南王沟的姬姓人相互残杀个人仰马翻,让那些低贱狠毒的畜类绝迹于世。
高秋杏又决然回到了姬家。
公爹知晓了高秋杏去告状,早已将脖子硬硬地挺了几下咽气了。高秋杏回来,长叫一声“爹”,俯在床上号哭许久,就请人刨锛出一副简易棺木,连同大伯已做的那副,将姬怀道的碎骨同时埋葬了。
出殡时,鼓乐齐鸣,吹打不迭。高秋杏哭红了眼皮,全身披麻,尽了大孝大义。姬怀道这支族人无不啧啧称赏这个外姓女人的高德。
天还是那块天,流淌着厚重的湛蓝,太阳东出西落,一到中午,头顶上便扣着一口烧红的铁锅;山还是那几座恶山,秃亮的岩石反shè出乌光,长树的地方,深得怕人,后半夜交响着猛兽的叫声。但南王沟的人变了,变少了,却暗藏着新的杀机。
姬怀金自那次在山梁上放着火药枪乐呵之后,再未见人影在保里闪现过。有人看见他背着烧红薯,跑了几次山外。有天午后,就引来几个比保长大的官,直到他家,吃了一下午柿子酒就野猪肉,那群官满脸漫出红光,并不探问前任保长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出走”不归,却径自呼叫山民汇聚,推举新的保长。
姬怀金压根没有告知姬怀道甲里的人,就是姬怀仁那边,也仅说知了几个平时一呼百应的人jīng,所以这次的汇聚几乎是一次秘密行动。聚众的地点是在姬怀金的家院,主人递凳送茶,殷切得令人心跳。不到喝完一碗苞米糊糊的功夫,上面来的官宣布推举结果:“经过全体甲民的一致推举,姬怀金荣任南王沟新一任保长。”
会场上没有出现振臂欢呼的局面,大家不知道这是姬族的福气,还是灾祸,摆出千姿百态的脸相。姬怀仁做出上茅厕的模样,两手伸到裤带的结处,独自走到屋山头,长叹了几口yīn气,呆立了比推举会还久的时间。这个结果,他是确信无疑的,结果出现了,他却难以直视。在南王沟,往rì的族长是高级统领,能呼风唤雨,现在官府给个保长当,那该是皇帝了,能将自己的意志变为山民的意志,让别人怕你敬你,不敢当面怨你。上面的官府被绵绵大山阻隔,没有大事去请,官儿是不会来的。官府的册子里虽定了税款的数额,却从来没人担了风险来收取。谁能说这个保长不是一个轻松的官吗?
姬怀金有了这个权力的象征,全家激动不已,夜里又喝了一通酒。将几个官安到里屋歇息后,老爹颤微微地坐到姬怀金身边,挤出喉咙里全部的咳嗽,然后说:“俺姬家没个当皇上的命,这个保长就是皇上。你老子年轻时没有这份福气,你却有了,也该抓住大权,为俺这支人办点事。这一天来得多不容易!这都是老天有眼,今晚俺要给神烧……柱……香啊。”老汉的眼眶被液物浸泡着,最后就泣不成声了。
“爹,你说的是。俺去收拾一下。”姬怀金说完走了。
香案在院子中间摆齐,香炉上飘着袅袅青烟。老汉拉着姬怀金在身边跪下,两手合得整齐,望天而祝。姬怀金做着爹样的姿势,却早已心飞神离。他合计自己的第一大使命,是要找到宝物,哪怕将姬怀道那一甲掘地五尺,他也铁着心要干了。
姬怀金从此不再像以前那样猥琐了,和有脸面的人说话,舌头比往rì运动得舒展而又灵活,话音就不见打了疙瘩,蓝布便衣总是斜披着,走起路来,两条袖管有节奏地摆动,烟袋杆自然也加长了许多。别人劳作,他就这梁那岭地转悠,说是跑公事的。有时也到各家坐坐,他便享用了无限的盛情,主人又搬凳子又上茶,他却不大稀罕的神态,将长烟袋伸过去,就着主人捏着的柴头慢吸,一派尊长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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