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平贼立新功(2/2)
脚步声渐渐远去,小殿中又恢复了冷清。
今天不是常朝日,所以现在太阳虽然已经升起,但李隆基也不用准备早朝。不过现在的情况,却是让下面的臣子巴不得能够有个朝会,好方便互相推却。
静寂了半响,就在下面的几个大臣几乎都额头见汗时,李隆基终于话了。
“几位宰相,李府尹!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能否给朕一个解释?”
他并没有特意加重语气,但是这样的言辞下来,就是安禄山这个有功之臣,也感觉心里晃悠悠的。
“吾皇圣明!此事微臣确已收到线报,只是不想真有其事,如今生这样的事情,微臣疏于职守,难辞其咎!伏请,陛下圣裁!”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干臣缓缓的说出了最后几个字,主动出来跪下服罪,并且一句话,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就是河南尹李尚隐了,安禄山认出了那人。
“吾皇圣明!李府尹身为河南尹,纠察境内治政,多有建树。叛乱党徒,本非其所辖,如今生此事,应属意外,还请吾皇念其劳苦功高,功勋卓著,饶恕李府尹这一回!”最先出来求情的,不出意外是张说。
“哼!保境安民,乃是为官者本职!有何可称道!李府尹其情可恕,其罪难免,宰相不可纵容徇私!”说话这么没情面的,当然是御史中丞宇文融了。
作为御史中丞的宇文融之所以敢和身为宰相的张说对撼,更多的是在于宇文融是李隆基最近的红人,有皇帝撑腰,他自然不怕张说。宇文融能够走红,和他杰出的理财才能是分不开的。他推行重理户口、重新丈量田亩的政策,一下子就使得当年的岁入增加了百万缗。有钱了皇帝自然高兴,升了宇文融的官,让他成为御史中丞,算是和宰相同级。而张说偏偏厌恶宇文融的为人,又怕他生事,所以总是阻止宇文融办事。宇文融本来就不满足现在的地位,一直梦想着真正当宰相,他自称还“如果我可以做宰相,只要几个月,天下就会太平!”,双方的矛盾已经是公开的了。
“河南府尹乃是朝廷从三品大员,岂能如小吏般处置!吾皇圣明,李府尹才能卓著,还请陛下念在李府尹昔日的作为上,原谅他偶尔的疏忽!”张说实在是有点气不过宇文融说话的口气。可是对方说的也是真的在理,他只得由开脱变成求情。
“哼!”李隆基冷哼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张说说的很有道理,这个李尚隐的才能,自己十分清楚,其实在他刚才主动下跪认罪时,心中就已经原谅了他这次无意的疏忽,反正事情也没造成什么损失,毕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让李尚隐这个府尹来承担的。
但是宇文融的一番话,又让他大为动摇,违法必究,这是必须的,就算自己是皇帝,也不能太讲情面。特别是当已经有大臣表态的时候,再赦免李尚隐的话,就变成明显的包庇了。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不可能完全饶恕李尚隐。
“源相!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李隆基把目光看向了老成持重的源乾曜。
源乾曜和张嘉贞同时拜相,他以侍中为相,张嘉贞以中书令为次相。张嘉贞是一个政治强人,能力强,党羽多,而源乾曜是一个老实人,所以情况完全反了过来:张嘉贞成了实际上的相,而源乾曜这位名义上的相,实际上只是一个陪衬。随后张说为中书令,情况依旧,源乾曜依旧坐在相的位置上而少有管事,张说成了无冕相。到以后二张俱罢,李元竑、杜暹成为次相的时候,源乾曜还是相,等后来边将萧嵩入相他才被罢。前后连续为相十年,是开元年间在位时间最长的宰相。
这个浑浑噩噩的相,一直以揣摩上意和善于处理同僚关系而出名,李隆基此时出声问他,最大的目的,其实还是希望他能来和一下稀泥,给自己一个饶恕李尚隐的台阶。
“陛下!臣虽然是宰相!但职责不是负责纠察百官,这样的事情,陛下还是问问御史比较好!”源乾曜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御史的头头就是宇文融,问御史的意见,不就是说以宇文融的意见为准绳吗。他这个回答虽然算是推太极,但实际上却是在帮宇文融。
李隆基知道源乾曜善于和稀泥,但是他忘了宇文融和源乾曜的关系很不错,虽然不可能明显偏向宇文融,但在宇文融占理的事情上,还是会全力支持一下的。
“嗯!”李隆基点了点头。
都忘了这个老家伙是和宇文融穿一条裤子的了。
看了看剩下的几个大臣,安禄山是武将,不必考虑,还有那个精神抖擞的老臣,是刚来到洛阳的铁面宋璟,这个人份量到是足够,但是脾气,唉!算了!这次还是让李尚隐来负责吧!
“宇文爱卿!你身为御史中丞,觉得李尚隐疏于职守,该如何治罪!”李隆基冷声问道。
虽然李隆基一直板着脸,但非常懂揣摩之道的宇文融,还是从李隆基的话中听出了他隐含的意思。不是说“玩忽职守”,而是说“疏于职守”,两者的差别可就大了。
“回吾皇!李尚隐坐不能觉察所部,可左迁外州为都督!”宇文融温声道。
自己毕竟是皇帝的臣子,现在皇帝这样慎重的问自己,那是看得起自己,要是真以为这样的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错了。当今皇帝实际上非常乾纲独断,如果自己不考虑皇帝的感情,意见不能令皇帝满意,不但会让皇帝不采纳,甚至还会对自己产生反感。
“微臣死罪!”李尚隐明显听出了李隆基的饶恕之意,感动的磕头道歉。
“唉!朕知卿公忠,然国法须尔。”李隆基叹了一口气。
“你先去当个桂州都督,好好反省一下吧!”
手微微一示意,高力士立刻上前去将还拜服在地的李尚隐扶起。
听到李隆基这样处理,张说也心平了。虽然李尚隐外放到了遥远的桂州当都督,但至少品级没降,还是从三品。听李隆基的口气,李尚隐还是很有复起可能的。
“谢吾皇!”李尚隐感激万分的谢恩。
随后又对张说和宇文融微微一礼,今天可都是亏了这两人。
安禄山一直侧着眼睛看他的表现,冷不防李尚隐突然转过头来,对安禄山也是一个感激的眼神。
“安中郎!”
“微臣在!”安禄山出列抱拳。
“今日你大破一万乱党,生擒贼,要朕怎么奖赏你呀?”李隆基笑道。
统计已经出来了,安禄山这一次出战,总共击毙击伤乱党八百多人,生擒一千人,余下八千人在刘定高被擒后,主动投降,官军自身死伤仅几十人。
但据安禄山统计,真正的乱党总共三千多人,其他六千多人都是被刘定高裹挟的百姓。听李隆基的口气,似乎已经是准备把这些人都当成乱党了。不过那些无辜百姓,大部分都有亲人参与叛乱,按照大唐律,谋反者还是要诛九族的,所以对他们的定罪,安禄山到并不意外。
“微臣不敢欺瞒吾皇,生擒刘妖贼的并非微臣,而是微臣的马童,昆仑奴唐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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