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背刺人者,人背刺之(1/2)
第255章 背刺人者,人背刺之
卢斯·波顿其实很不想打这一仗。
他想拖,想拖到深冬,想拖到坦格利安国王宣传的异鬼对长城产生威胁,甚至南下。想拖出足够的时间,威胁、强迫、收买、杀戮北境的大小诸侯,在形式上在他坦格利安巨龙来到北境前,将全北境裹挟入波顿的麾下。
这样,卢斯·波顿觉得,就算韦赛里斯国王骑着巨龙亲至,波顿也可以靠着拖出来的局面坐实北境守护的名头。
实际上,卢斯自回到北境,就是一直在按照他所想的筹划在进行的。
让拉姆斯迎娶“艾莉亚·史塔克”,先把莱斯威尔和达斯丁拉拢过来,然后借佛雷的人质和自己形成的威势胁迫曼德勒、安柏家族,收买卡史塔克家族,等搞定几家北境大贵族,一切准备妥当就可以雷霆手段杀一批骑墙观望的,用赠地封爵拉拢一批弱小的
然而,时局的变幻速度远超卢斯·波顿想象,筹谋还来不及展开。君临兰尼斯特送来的“艾莉亚”被认定为假,而卢斯期望能和坦格利安战事进入胶着,认为至少能撑一年到两年的兰尼斯特西境居然短短数月便被攻破.
太快了。
而今,坦格利安和史塔克在卢斯·波顿刚在北境守护的位置上坐了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已经把他所预想的北境筹划彻底搅乱,乃至波顿家要依仗为基石的波顿-达斯丁-莱斯威尔三家同盟都面临威胁。
对上坦格利安家族代表的时间比预期中早了一年。
可选择承接了北境守护的位置,就意味着波顿家只能进、不能退、也无法退。退后半步,都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所以,如今局势所迫,波顿的想法很快就转变过来。
他需要更快,更狠,更凌厉。
要尽快解除达斯丁和莱斯威尔受到的威胁,将冒进的伊耿·坦格利安组建起了反波顿同盟迅速击溃,而后裹挟兵马直接在北境西部进行大清洗,在真正的坦格利安国王行动前。清除掉除自己外第二个能代表北境和坦格利安国王对话的人。要用残酷冰冷的血和反对者的人皮让北境在坦格利安到来前,只有一种声音。
波顿家族在恐怖堡统治靠的不是温情脉脉,而是恐怖和残忍。这些日子,卢斯想的是“用礼仪包装权力,让权力发挥最大效力”,但显然,如今的局势非得靠波顿家族一以贯之的残忍,才能让人心怀畏惧,以获得“和谐的土地,安静的人民”。
卢斯·波顿很清楚,自己的未来,波顿家族的未来都在接下来这场战斗。
尽管这是伊耿联军靠着耍计谋、手段争取到的局面,但最后胜利者是谁,终归是要落到战场获胜者身上。
卢斯·波顿已经打探清楚伊耿的联军组成,佣兵、谷地兵马、北境小诸侯、甚至铁民.尽管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但卢斯也没有小觑,他自认切断了联军补给线,想等曼德勒北上汇合,形成优势兵力.但达斯丁和莱斯威尔催的很急,尤其是莱斯威尔在热浪河对面被击溃的消息传来后。
说到底,是卢斯自身家族的兵马不够,在北境也没有形成威望,所以盟友的声音会迫使他做一些不得不做的决定。
某种意义上,卢斯现在的处境和当初刚刚召集北境诸侯的罗柏·史塔克有些相似,在这种局面下,他必须要用一场战场胜利来昭显自己这个北境守护的政治价值。
咚咚咚——
呜呜呜——
轰隆的擂鼓声和号角声响彻先民荒冢的原野。
卢斯·波顿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中军的瞭望台上,他不是那种人们刻板印象中的典型北境高大强壮的骑士,他没有胡子,肤色苍白,值得注意的是他那双淡得出奇的怪眼,冰冷仿佛严寒的湖水。由于平常用水蛭吸血,配上那冰霜一样冰冷的眼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非人。
“把祭旗的东西推出去。”他说。
卢斯向来轻声细语,从不提高音量,但听者不得不专心注意听。
所有人都怕他。
六十多个被活剥了皮,被枪尖刺穿挂在挡箭车板上,甚至还在滴血的新鲜尸体从卢斯本部的军阵中被推出,放在了步兵阵列的第一排。
这些无皮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不适的血腥味,看起来形状可怖。
卢斯本部这次来了两千人,一千骑兵列阵在卢斯的中军周围,安静如死寂,甚至连马匹都没有呼哧的呵气声。
他的左翼是自己一千长枪步兵,他们和莱斯威尔带到临冬城的半数步兵一起组成大盾长枪阵列,配合一部分莱斯威尔骑兵组成半机动骑步混合部队,用来抵挡看起来威胁很大的谷地骑士,他的右翼是达斯丁家族和一些名义投靠波顿家的临冬城周遭贵族,诸如赛文家族、孔顿家族.提供的部队。
卢斯·波顿并不信任这些人,所以把他们安排在最前面。他们的后面还有佛雷家族的五百名士兵负责督军,他们会杀死每一个后退的人。
卡史塔克家族的五百骑兵和卢斯五百骑兵是中部的先锋,卢斯和剩下的五百骑兵作为预备队和中军指挥,伺机而动。
这是一场看起来势均力敌的野战较量。
双方决战的战场昨夜下过一场小雪,如今那片列满军士的原野上还没有被人马践踏,洁白的细雪覆盖在发黄的枯草上,好似细盐。
双方的兵马还有些距离,在有条不紊的列阵行进,走的很慢。
为了争夺抵达射箭距离前的位置,最前方测距部队在策马奔驰。
“停!”
当双方只有五百步距离时,两方大军默契的停止下来。
一时间,寒风变得肃杀。
“箭!”
最有力的弓手射出箭矢,箭支落在战场中央。
“进!”
然后再一次,部队继续缓慢,压抑的彼此接近。
这是一场双方都压上了全军的野战,别看双方都是四、五千人,没到万人规模,但铺开的阵列却很长。起码不会是大嗓门可以从阵中喊一声,两翼都能轻易听到然后立即响应的距离。
这种规模的战阵要有专门的负责传递消息的骑士和旗手,号角和鼓声才是全军出击信号。
“全军准备!”
从中枢发出的信号经由骑手、旗手传达。各部的鼓手、号手立刻响应准备。
而听到号声、鼓声的前线指挥官,百夫长,十夫长靠着大嗓门开始指挥手下:“全军准备!”
双方已经在约战时互相说过垃圾话。
而本阵出击时,该说的在出兵前已经说过,在抵近过程中的细节调整安排也在一步步靠近敌军中调整、准备完毕。
所以接下来。
唯有战场决胜。
伊耿和琼恩爵士,还有他的心腹们位于阵中,眼睛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卢斯军中推出来的剥皮人。
但他没有恐惧,反而因战场拼杀前的宁静而血脉喷张,振奋不已。
四百步。
重装骑兵部队开始提速,步兵们以剑击盾,弓箭手则将箭搭上弓弦。
如果此刻有人从高空上看,能看到行进的长阵列随着中部先锋骑兵部阵列提速,逐渐在长线阵列中形成一个突出部,犹如一把逐渐拉开的弓。而随着突出部逐渐成型,这把拉开的弓又变成了冒出的锋矢、剑尖、矛头。
三百步。
这是据说当年血鸦公爵率鸦齿卫队在战场射杀戴蒙·黑火的距离。但当代并没有人能复刻血鸦公爵那样的长弓手部队,在这里,箭手最远的攻击距离只能估为一百五十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
重装骑兵的马蹄声如雷霆滚滚,山崩地裂。
战鼓狂暴敲打,号角声响彻天际,重装骑兵矢志向前。
如果这场战斗是韦赛里斯来打,不用龙的情况下,韦赛里斯可能会把重装骑兵当做穿插部队来用,让步兵在战场上先短兵相接。因为重装骑兵往往加入战阵时,可以以雷霆之势横扫,打出局部优势,然后靠着机动性扩大优势。
但这种章法往往需要己方部队能够听命,坚韧,愿意担当为重装骑兵当诱饵的职责。
但事实情况是,伊耿捏合起来的联军都不值得托付,彼此缺少互信、未经磨合,想打出有效的配合,让重装骑兵发挥出正常的作用很难很难。
所以这种时候,伊耿把本部骑兵直接当尖刀来用无疑是相对而言正确的做法,因为只要他和他的部队能在正面打出效果,那么己方的士气就能不断攀升,甚至可能直接打出一击而溃的局面。
卢斯当然看到了重装骑兵的冲锋,但这个时候他还在依循着熟悉的作战方式,调集正常接敌的盾兵,弩手,长枪兵迅速填充第一阵列,让他们拿命去堵住重装骑兵的第一波冲势,然后后发制人,再用自己的骑兵部队冲击敌军势头缓下来的阵列。
该说卢斯的应对非常板正,四平八稳。
可惜,卢斯错漏了一点,他没想到对方是来搏命的。对方打的战法是雷加、劳勃那一套,即要凭借个人勇力,率领悍不畏死的死士直插敌军中军,直接王对王,将对将找敌酋决一死战。
这种战法在冷兵器时代是最简单,也是最危险,但收益也最大的战法。
当年劳勃就是靠着这一手捏合了刚刚集结心思各异的叛军联盟。想想看,当初劳勃在风息堡失利,只带了一小波死士可谓单枪匹马北上找史塔克和徒利联军,怎么在短短时间里成为真正的实权领袖,而不是被诸侯架空、成为旗帜和摆设?
搏命而已。
二百步。
骑兵之势已成。伊耿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冷兵器时代最简单也最困难的战法,主将率本部冲阵。
一百五十步。
箭雨从敌阵中飞出,抛射,如冰雹般砸入阵中。
人马俱披甲,长弓手的打击无法阻隔已然成势的骑兵。
尽管还是有人运气不好,被射中马蹄,人马摔下,被友军践踏成肉泥。
一百步。
敌方第二轮齐射降临。
伊耿的头盔和面甲遮盖了大部分视野,但他已经可以看到正前方,从将他团团包围保护的骑士人马的缝隙中,看到前方的波顿军的盾墙。
重装骑兵冲盾墙,注定是一场铁锤对铁砧的硬碰硬。
即便是重装骑士,也可能会死伤惨重。
但是,越过这盾墙,冲过这步兵方阵,就是卢斯·波顿的中军,就是波顿家族的阵旗,就是卢斯·波顿本人!
五十步。
又一轮齐射落到骑兵阵中。
伊耿听到风声,举手去挡。
叮的一声,一根羽箭扎在他臂甲外的厚羊毛衣上。北境寒冷,骑士们不得不穿得里三层外三层,一层丝绸羊毛内衬,一层锁子甲,一层板甲,外面还有一层羊毛衣,一层披肩。
羽箭就这么扎在羊毛衣上,没有扎进肉里,却取不下来。
这就是战场啊!
伊耿已经能闻到空气中的杀气和血腥。
伊耿的耳朵短暂进入片刻寂静,他看见卡斯波——他的旗手,高举坦格利安黑底红龙的旗帜,红黑相间的战旗在风中飘荡,仿佛三首巨龙在他身侧飘舞;他看见琼恩爵士和福兰克林在他另一侧,高举长剑,面甲中呼哧吃白色的雾气;还有不远处的崔斯坦·河文、培克兄弟.
他们是黄金团的流亡者后代,他们跟着伊耿,就是为了恢复家族荣誉,重回维斯特洛。
没有人回头。
也不会有人回头。
“为了坦格利安!”
终于,接战了。
钢铁与血肉盲目地碰撞,重装骑兵们蜂拥而上,仿佛一根巨大的攻城锤,狠狠撞击在波顿的盾墙上。
长矛撕扯,有人被盾墙伸出的勾枪拽下马匹,有人的马儿被长枪刺中没有披甲的前脚,连人带马飞落撞到地面。
血水和泥土瞬间将积雪的草地染色,变得血腥,沾满泥土。
第一列的重装骑士们迅速撕开了一道口子。伊耿看到某个悍勇的骑兵用长枪刺穿两个穿镶钉皮甲的敌人胸膛,并将两个人提离地面,高高举起,而后枪杆随即断裂。那骑士发出令人震撼的啸叫,仿佛魔神。
还有一人举起长柄战斧,借着马的惯性,抡起斧子劈向一个盾兵,竟将那人从脑袋直接一分为二。
战场的血腥和残酷便是这般,只一瞬间,所见的一切皆成地狱.
伊耿是在第二阵列,楔形骑兵阵列尖头的正中。
最勇猛的黄金团勇士为他开路,最勇武的黄金团战士与他同行。
楔形骑兵的矛头阵形继续向前,伊耿能感觉到他的马踏在了并非实地的“东西”上。
是人,是尸体。
敌军盾兵阵列一瞬之间被撕裂。
伊耿马过之处,有一个失色的波顿老兵想逃,他挥砍手中的大剑。借着马势,大剑砍中了那人的脑袋,一瞬间,那人身首分离,断裂的脖子喷出热血,而脚步却不停,脚下依然跑了三四步,才倒下。
这一下不是纯靠着力量的挥砍带来的碰撞的冲击令他肩膀一时间绷紧,竟有些麻痹。
但他的力气还很足,很快调整过来,继续砍向另一人。
钢铁与钢铁碰撞,发出刺耳的绵长尖啸,滚滚马蹄与犀利剑刃融汇火光,大斧、钉锤翻飞,断肢和血浆到处都是。伊耿甚至看到他的旗手卡斯波用红龙旗帜的枪头刺穿了好几个人的胸膛。
他们余势未减,在砍杀中继续前进。
随着一路砍杀,伊耿感觉到马势渐渐慢了下来,而被撕开裂口的盾兵方阵竟还望不到头。
一支短矛忽然从侧方投出,击中伊耿的马身。
幸好落在马身上的披甲,没有造成马的伤害。
琼恩和福兰克林在他身边飞驰而过,砍向一个又一个经过的敌人。
他们为伊耿创造出了一个继续发动马力的空间。伊耿双脚用力一夹马腹,脚上的马刺踢在马屁股上。身下的马匹再度起势。
他能感觉到马蹄不时会在一具具尸体上绊一下,蹄子打滑,但他夹紧马腹,不管不顾驱策着马儿继续冲锋。
他们的队伍矛头,剑尖,马必须要在刺穿敌阵后的空地才能暂时休整。
后方的骑士已经赶上,他们的马速未减,越过伊耿,继续充当这只楔子的锐利凿头。
这支“攻城锤”不会停下,除非最后一个骑兵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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